经史子集分类图(四库全书分经史子集)
《四库全书》将“集部”,又分为总集、全集、选集、别集四类。这种分类方法,为图书检索和文献学研究,都带来的极大便利。甚至有些学者会说,这不是“常识”吗?
然笔者分别从历时、共时的角度,发现了它内部存在的诸多混淆与不合理。《四库全书》编纂体系庞大,修书工程难度极高,共360多位官员学者经手参与,耗时10余载,共有7.9万卷。
它对“集”部的再分类,虽然在传统基础上,提出了新的概念,可谓先破后立。但其科学性与实用性,仍有值得质疑和改进之处。
文渊阁本,全1500册
《四库全书》是我国一部规模空前,并且影响深远的大部头丛书。其采用的图书四部分类法,是丛书分类法中,最为科学和广泛沿用的。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当时提出的新的分类概念与分类原则,反而给后世的查阅和研究,带来了诸多不便。
尤其是“集部”中,总集、全集、选集、别集这四个“集”的概念关系,不仅让很多人疑窦丛生,还产生了误解误用的现象。
东墙撞西墙,总集与别集打了几百年的官司《<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序》中指出了总集与别集的时间先后: “集部之目,楚辞最古,别集次之,总集次之”;《四库全书总目序》进一步明确:别集始于东汉,把荀子诸集包括在内。总集“網羅放佚,使零章殘什,竝有所歸”,把《诗经》《楚辞》《艺文类聚》《文选》等包括在内。
根据《四库全书》著录时的分类标准,与历代学者的考究。总集,即为多位作家的诗文词曲之汇集,单收一人之作者为别集。总集可单收一种文体,亦可兼收多种文体。自编辑方法而论,又分为全集和选集两类;别集,是“集部”中的主干部分,别集仅指诗文集,小说、戏剧一般不如别集。别集中的作品,是作者生前所定,基本上属于选集。
为直观展示四者关系,绘制以下脉络:
历代古籍整理者,都要在四个概念上下足功夫。但在进行整理的实践时,还是难免会犯张冠李戴的错误。
- 清代学者,颠倒与错讹不断
先说清代,虽然是《四库全书》编纂的时代,并且前文提及大部分学者,都参与了这个大部头的编纂或修订工作。但清人在这个问题上的失误,却是最严重的。
“清代文献极其浩繁,加之整理研究相对薄弱,所以书目著录中的混淆错乱情形比比皆是。即如清人所编各体总集,便每每有被误认作别集者。”
——夏勇《清代总集误作别集考辨》
同时学者朱则杰,在《清诗总集误作别集辨正》中考证指出,李灵年、杨忠主编的《清人别集总目》,与柯愈春著《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存在的总集误作别集的现象,多达10处。
纪晓岚主持编修《四库全书》
清代文献整理中出现此类错误,可以归因于这种归类法刚问世后,接受与普及还需要一定的周期。同时《四库全书》因工程繁复浩大,难免会出现细节错误。但也侧面反映了这种分类法在实用性方面,存在一定欠缺。
- 现代学者,进入论证死循环
杜泽逊先生在《文献学概要》中定义:“别集中的作品,是作者生前所定,基本上属于选集。”然后在后面展开讲解的时候,他又作出了“别集属于选集,选集属于总集”的阐释。
若别集属于选集,选集属于总集,如此传递,则别集岂不是也属于总集,自相混乱。
其阐释逻辑如图:
上海图书馆编辑出版的《中国丛书综录》等几种主要书目中,也都存着类似的大小错误。
在现代书籍整理中,时常有人将《郭沫若全集》《茅盾全集》等归入“总集”,将《郭沫若选集》《茅盾文集》《成克宋文集》等归入“别集”。即将各时代属于“全集”中国文学作品,均归入总集;将“选集’、“文集”之类归入别集。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全集者乃是下有文章的汇集,故入“总集”。选集者则是其中部分文章,因不是全部,故入“别集”。显然是按字面意思办事,把总集与别集的概念搞错了。
以《文选》为例,文献学知识不牢固的读者,肯定不会认为《文选》是总集。《昭明文选》是萧统组织文人,按照“事出于沉思 ,义归乎翰藻”的标准编选的文集,却以“总”字定义它。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们也只能无奈。
随着古籍整理工作逐步深入,研究方法日益讲求效率化。简单快捷,也成为了科研的一大趋势。工具书的根本性质,是给读者的查找图书提供检索线索,目的为快速定位所需的知识。而当寻找得过程变得复杂时,人们就会创造更简单的途径。
“集”部四类,到现代出现诸多水土不服由于新书籍的层出不穷,新的文学体裁的不断涌现。《四库全书》集部的分类,已无法囊括这些书籍。同时自身精细而繁琐的缺陷,也需适应新时代的步伐。
以《鲁迅全集》《郭沫若全集》《陈寅恪集》为例,都是一个人全部作品的汇集。别集是一个人的作品,但是不是全部作品。总集包括一个时代的全部作品,但是是两个人以上。于是就产生了“全集”这个概念,全集的定义在《文献学概论》为“旨在网罗一代诗文之全,可贵在于全”,并没有说“一人诗文之全”。在这里总集、全集、别集,在“人数”、“是否为全部作品”这两个变量中不断排列组合,着时令人汗颜。
再如,《陈寅恪集》与《鲁迅全集》《郭沫若全集》《矛盾全集》的不同的是,没有“全”字,那么这个概念就会令绝大多数人无所适从。如果不是本书的编订者、整理者、知情者,乍然见此书名时,若不经一番查考,根本不能确定这是一部别集、全集,抑或是选集。
相比较而言,《荀子》《庄子》《墨子》之类,却被归为是别集。先秦时是有别集的,《庄子》的内篇是自己写的,外篇和杂篇是后学写的。《墨子》《荀子》亦非一人之作,更不会有作者生前遴选一事,怎可归为别集,笔者认为将其称为“全集”应为确切。由此也可见《四库全书总目序》中也有自相错乱之事。
从《荀子》为别集,到《鲁迅全集》为全集产生的变化,体现了分辨意识的进步。但是判别《陈寅恪集》这样集子,仍然很是棘手。
同时,选集这样的概念,在古籍分类时被广泛应用,在但现代书刊分类中已不再使用。如赵国章、朱天俊所作《社科文献检索》一书中,把总集分为全集型总集和其他总集,不再使用全集与选集概念。
为“集”部分类,提出进化改进的创想别集指一个人生前的部分诗文作品,全集包括一个人全部的诗文作品、一个时代的全部作品,都是有“一个人”的概念,两个集子为何要区别对待?
别集是作者生前选择的符合自己意志的作品,选集是编纂者按照一定的选文标准,汇集的多人的作品。同样是经过遴选后集合的作品,也要区别对待?
将三者之间的共同点割裂,对概念的变量不断重组,瞬间混乱如麻,这就是其不实用、不科学的症结所在。
《社科文献检索》在分类现代图书中,用“其他总集”取代“选集”,也是看到了“选集”归为总集,总是会让人在字面上打官司。“总”,即为包罗万象、总揽所有;“选”,即为在总数中分离出来的、有特殊性质的部分。选集属于总集,是在合理表面中深藏的牵强概念。
在这四个矛盾丛生的概念中,只有元素从属改变,才能使之逻辑通顺,更好的发挥工具型的服务作用。
在此,笔者将四个概念从新排列组合,示意图与解析如下:
为分类改进,提出的改进模型
这个分类模型,把选集在总集中抽离出来,让总集与全集概念相重合(总集即全集,全集即总集),表现“全”的概念义;而选集带表着经过遴选的集子,别集特指一人之作品(无论生前身后),多人作品成为其他选集。
四个概念,以“全与不全”作为唯一的判断标准,简单明朗。
结语总集、全集、选集、别集四者之间的概念区别、等级区别与从属关系,对于文献学人来讲,一直都是“常识中的难点,难点中的常识”,给研究者和学习者带来极大的不便。
经笔者实践访问,对此“集部”能够正确理解与运用者为数甚少。新的分类方法,乃个人的薄见与呼吁,敬请各位读者一同改进。
参考文献
- 杜泽逊《文献学概论》
- 朱则杰《清诗总集误作别集辨正》
- 蔡振华《关于“总集”与“别集”的区别》
- 夏勇《清代总集误作别集考辨》
- 萧统《昭明文选》
- 赵国章、朱天俊所作《社科文献检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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