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下班路上被人跟踪(下班路上我被人跟踪)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沐尝
1
我被人跟踪了。
鲫鱼被麻利地过秤,翻着白眼,在老板利落的刀下,拉出肚肠。摆动的鱼尾甩起鱼鳞,几滴血水溅上我老旧却工整的保安服。
老板从案板底下,拿出一块浆洗到看不出颜色的抹布给我。
“老赵头,媳妇这个月该生了吧。生个大胖孙子,可别忘了给我们吃糖!”
“一定,一定。”我勉力笑着。
就在低头一瞬间,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他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裤,看不清相貌。
被盯上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尽力控制表情。
他把剖好的鱼装进黑色塑料袋递给我,挤弄着壮实的笑肌。
“我说,你这腿可得好好治。早点退休,多吃鱼。”他哈哈笑起来,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下个月就退休,上年纪,干不动了。”我摆摆手。
南方湿冷,连下几天的雨,寒意随水汽钻进我变形的膝盖,侵入每条骨头缝。身后的黑影闪了闪,消失在某个小摊背后。
我走出菜市场,穿过整条弄堂,拐进宿舍楼,爬上二层楼梯,气喘吁吁地从裤腰间摸出钥匙。腿像废物,每一步都是千斤重。
门闸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开门的一刹那,我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一地狼藉,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手里的鱼滑落到地上,了无生机地瞪着眼白。
玄关的花瓶摔碎在门口地板上,客厅展示柜上的瓶儿罐儿,横七竖八躺在地下。儿子大学奖学金的奖状,游泳奖杯、作文奖杯有的在地下,有的在餐桌上。食品柜里的糖果、零食也散落在沙发上,餐桌上,昨天吃剩的菜也被搅得一团乱。
卧室里,媳妇准备的尿不湿被人拆开了,丢在床上。奶瓶,小衣服,打包好的棉裹都被扯了出来,扔在地下。婚宴用过的兔子娃娃被人从背后剖开,掏出了棉花。
有人来过!
我颤抖着,从膝盖开始的疼痛,由腿蔓延,传到胯骨,传到脊柱,再直达心脏。
忍耐着疼痛,我一步一步挪向卧室衣柜。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腿骨膝盖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
衣柜里空空如也,衣服、衣架被抛到床上,袜子、内衣散落一地。我面朝衣柜跪下来,一副虔诚姿态,把手伸进柜子底部,在下面仔细摸索。
“咔嚓”手指下面传来轻微的弹动,像一声叹息。
推开衣柜的背面隐秘的移门,我的心突突直跳。手指沿着边缘,一寸一寸探索,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
曾经系上袋子死结的我,一定不希望它再被打开,所以扎得这样紧。我手指颤抖,手心冒汗,努力把死结解开。塑料袋里的东西和袋子摩擦,有规律地发出“嚓嚓”声。
找到结头的关键,我紧紧捏住,狠狠一拉,塑料袋打开了。
一根蓝黄白三色相交的麻绳整齐地折了两叠,安安静静沉睡在猩红色袋子底部。仔细看,麻绳是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斑驳的黄色汗渍和可疑的几簇红色。
我大松一口气。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东西还在。
重新狠狠打上死结,把塑料袋放在隔间最右边死角,拉好移门。
呼出的白气往远处褪去,我动动僵硬的手指,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神思恍惚,打了个冷颤。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被盯上了。
居然,全都被他说中了……
我从褐绿泛黄的裤腰兜里掏出电话,拨过去。很快有人接起电话:“林长意,请讲。”
“喂喂,林大师啊。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上个星期在南山大悲寺碰到的,你说我这几天有灾……”
那人打断:“赵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学校看大门的。”我讪讪。
“赵先生来我办公室谈吧。你记下地址。”
挂下电话,我看着一地狼藉,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来。
2
“赵先生,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我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林长意精明又锐利的眼神,穿过我的皮囊,噎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神棍,还真有两下子。
不仅算到我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还算出有人要来报仇。
他说,我很快有牢狱之灾。
林长意看穿我的犹豫,摇头叹气:“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你若不信,就不要来找我。”
“我信,我信。”我谄媚地笑着,脸上多余的肉挤到眼睛。
“我这就给你做法。”他满意地点点头,从旁边取过一个大红色描金的箱子,上面三个大字“功德箱”。
我拿出预备好的崭新一千元,放进箱子里。
罢了罢了,求个心安吧。
林长意撇撇嘴:“我给你制一道护身金符,7天之后来取。这几天,夜里小心些。”
“怎么?我这几天就会有事?”
我吃了一惊,心砰砰乱跳。
“放心,他们还不敢乱来。”
“他们……是谁?”
“不可说。”
林长意嘴里呵呵笑着,眼睛没有丝毫笑意,像旷远田野里阴鸷邪恶的怪兽。
他说得轻巧,晚上我就吃到苦头。
跟往常一样,10点半,宿舍楼熄灯,大门落锁。
我朝外张望两下,天冷,学校门口没什么人经过。右面阴冷潮湿的墙根里趴着两个黑漆漆的人,一个大,一个小。
是一对母女,从深秋起在这扎了根。打过电话给警察局,不见有人来管。
我走进屋里,从褐绿泛黄的大棉衣兜里掏出几张零散钞票给那个女人。“给孩子买点吃的。”
女人愣了一下,也不看我,麻木地接过钱。
她旁边的小不点机灵,用稚嫩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伯伯。”
“不谢不谢。”我摆摆手,进了屋。
天真冷啊,湿冷的雨气侵入到这座小城的每条巷弄,钻进每扇门板,绕过大学宿舍楼,转到西门值班室。我辗转反侧,忍受着膝盖的疼痛。
外面深沉的夜色,偶尔经过的汽车车灯划开一道闪亮的伤痕。
我忽然看见,窗户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往里面教学楼方向走去。
“谁在那儿!”我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不可能,大门已经落锁,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
我匆忙披上大衣,手去拉值班室门锁。老式的简易锁,不知怎么,左扭不开,右扭也不开。
我急中生智,抹去旁边窗户上的水汽,往外面张望。
窗外是平静的主干道,伸展的林道树陪伴着昏暗的路灯,通往错落的教学楼。已经熄了灯,外面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这时,一张惨白的脸庞贴上窗户!一张女人的脸,闭着眼睛,闭着嘴巴,静静地贴在窗户上。
我无法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狂跳到极限,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李子楣!
16年前,被麻绳扼死的女人,现在静静地贴在玻璃上。我和她的距离只有0.05厘米!
我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声音,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她要来干什么?
3
从林大师那里求了金符,我把它妥帖地收进胸口毛衣口袋。
林长意盯着我的脸,端详半天。
“你们碰上面了?”
“我……”
自从碰上了李子楣,准确地说是李子楣的脸,我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恍恍惚惚,其他人只当我照顾儿媳妇辛苦。
金符不知道真假,总算有点安慰。
林长意身体往后靠在红木交椅上,一只手握着金丝楠念珠,徐徐转动。
“赵先生,你必须相信我。你上次捐的香火只够求一道金符,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要超脱苦主,做一场大法。”
“什么……苦主?”
他倾身靠向我,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说:“苦主,不是来找你了吗?”
我面无人色,回忆起李子楣贴在窗户上惨白的脸,额前冷汗涔涔。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和突然冒出来的鬼。人道,天道,我要赎多少罪才足够?
林长意坐正身体,抿一口茶:“操办大法,极是耗费精力,还要讲究天时地利,赵先生把苦主执念之物给我,我好提早准备。”
我擦擦额上的汗,大着胆子问:“如果不做法,会怎样?”
他突然瞪大眼睛,茶碗碰在桌上,发出脆响。
“拨无因果,断灭善根。赵先生请便!”
我昏沉沉走出林长意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实际是弄堂里一栋小二楼的房子。里面整日燃着檀香,弄得小巷子里的空气都是这股味儿。
一想到今晚值班,我就头皮发麻。老郑头老婆住院,几个年轻的我也叫不动,只能自己上。我摸摸胸前毛衣口袋里的金符,默念几声阿弥陀佛。
10点,白班的都下了班,我拿起手电筒开始最后一次巡逻。
几个教学楼都巡视了,就剩下一幢半弃用的宿舍楼。因为建得早,这幢3层楼的宿舍楼只有公共卫生间,学生不愿意用,学校以很低的价格出租了几间一楼宿舍给毕业生,二楼、三楼空置。
我仗着手电筒的光亮,摸上了二楼。上下左右扫了一遍,一切正常。房子空得久了,难免有些猫啊狗啊进来做窝。
三楼更暗,两边的黑暗肆意吞没手电筒微弱的光亮。
我准备张望一下就快走,隐约听见背后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女声轻轻浅浅地吟诵:“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声音婉转幽怨。
李子楣!
我脑中闪现三个字,全身汗毛竖立。
她果然来找我了!我浑身冒汗,晚上吃的米饭、大白菜炖五花肉在胃里翻滚。怎么办?
我焦急地从走廊栏杆附身向下望,三楼跳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必死无疑。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伴随着脚步声,李子楣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她换气的声音。
我双腿打颤,腰间挂的钥匙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一把抓过钥匙,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迅速翻找起来。我记得,不,我肯定,带了这间宿舍楼的钥匙。
三楼,对,三楼的钥匙上用绿油漆做了标记,先找出绿色标记的。对,就是这把。
我颤巍巍把钥匙对准身边最近的房间门锁,钥匙顺利插了进去,扭动一下,纹丝不动。
快点,快点!我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不要慌,我有金符护身。
我的手大幅抖动,钥匙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我赶忙弯下腰去捡,慌乱间,瞥见楼梯口白色的幽魂。
她上来了!
钥匙插进了锁眼,左一下,右一下。
李子楣的声音已经在耳边:“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冷土掩风流。”
锁终于开了!
我使出浑身力气拉开门,迅速重重关上房门,上好锁。躲在门背后,听见李子楣的指甲一下一下划在木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终于“哇”一声吐了出来。
李子楣在门外凄厉地嘶叫:“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捂住耳朵,老泪纵横。
作孽啊!这个房间,就是亡魂的故居,我痛苦的根源。
我的思绪回到16年前.....(作品名:《逃犯和神棍》,作者:沐尝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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