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州公交车坠江解救一人：万州公交坠江救援试潜队员

10月28日上午10时8分，一辆公交车在重庆市万州区长江二桥坠入江中。据最新消息,经公安机关走访调查并综合接报警情况，初步核实失联人员15人（含公交车驾驶员1人）。

事发一天时间内，现场调集了70条船，集中了蓝天、公羊、展宏图以及长江航道局、上海打捞局至少五方救援力量，“能下120米深的潜水员就有至少3位。”一位潜水员告诉红星新闻“在中国,这种水平的潜水员不超过20位。”

▲29日上午，救援队员利用水下机器人等设备对疑似地点进行复核。

坠江巴士的重量不超过10吨，但现场聚集了最大起吊20吨、45吨、60吨的三艘浮吊，还有一艘800吨级的浮吊“随时可以加入。”

打捞是首要任务

尽管从事水下救援多年，当王巍和同事们听说一辆公交坠江的时候，还是没能和75米的水深联系起来。

据警方通报，10月28日上午10时08分,重庆市万州区长江二桥上一辆22路公交车，在行驶中突然越过中心实线，撞击对向正常行驶的小轿车后冲上路沿，撞断护栏，坠入长江中。

公交公司称，反映车况的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保存在车内，而要确定当时车内究竟有哪些人，同样只能依赖这个视频。“因此，打捞实际上成为了首要任务，无论是从人还是事的角度。” 王巍所在的救援队是最早赶到现场的救援队伍之一，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次打捞不会那么简单。

“潜到75米的难度很大”

10月28日晚8:50分，前线指挥部向万州区主要领导及在场媒体通报称，目前三峡水库蓄水达到175米高程，长江二桥施工图显示桥面高度为220米，由此判断坠落时22路公交车跌落的相对高度达到45米。

而根据当地水底资料，车辆跌落位置河床底部海拔为90米至85米左右，这意味着车辆如沉底，水深将超过75米。

有资深潜水人士告诉红星新闻，潜水领域一般以40米为界，40米以内为休闲潜水，供气系统使用的是压缩空气；而40米以上为技术潜水，供气系统根据深度不同使用不同比例混合的氧气、氮气和氦气。从运动性质上，休闲潜水属于探索水下世界的休闲运动，而技术潜水，则是挑战人类极限的极限运动，死亡率长期居于前两位。

75米的深度，人要承受水面上八倍的大气压，相当于一个70公斤重的成年人承受超过五百公斤的重量，同时耗气量是水面的八倍，水面上满罐的气瓶，到了75米深的位置只够用几分钟。

在这个深度潜水，每次潜水需要专门计算气瓶内的氧氮氦气配比，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氧中毒，轻则意识不清，重则有生命危险。

▲蓝天救援队集合

大约当晚8:00左右，蓝天救援队的声纳设备发现了疑似公交沉江位置，并获得了具体坐标，“我觉得有90%的可能就是它。”一位队员告诉记者，但这一坐标迟迟未得到验证。

在前线指挥部的会议上，有些救援队坦言自己的队员没有这样的实力，有实力的救援队也大都没来得及携带现场配置气体的装备，比如曾参与今年泰国普吉岛沉船救援的民间救援组织公羊队，从攀枝花调来四个集装箱的配气设备需要两天。

一位参与试潜的救援队员告诉红星新闻，目前水温还好，大约在20摄氏度左右。但水下能见度很糟糕，只有三十公分，且伴有乱流，“潜到75米的难度很大。”

“要防止次生危害的发生”

10月29日凌晨0:20，前线指挥部的会议仍在召开，蓝天救援队最先达到打捞条件，“最深能下80米，人员、装备、气都到位了。”唯一的问题是，“减压仓还没来。”

但蓝天救援队已经开始请战了，“减压仓只属于应急救援装备，队员正常水下减压的话，不需要减压仓，我们有能力在四小时内下水。”一位资深潜水员显得信心满满。

但没有减压仓，意味着团队无法处理遭遇意外后的紧急上升事故，同时如果水下减压不充分，队员有伤亡风险。

现场一位负责人否定了这一方案，“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防止次生危害的发生，我们迫切需要打捞这辆车，但不能依靠牺牲潜水员的健康来打捞。”

现场有参与中山舰打捞的救援队，该救援队负责人提到了中山舰打捞过程中潜水员因水下情况复杂，输气管被割裂导致去世的往事。“水下是三峡大坝的淹没区，地形复杂。”他的话让现场沉默了。

会议最终决定还是等待公羊队的水下侧扫声纳及水下机器人等设备。

沉车位置确认在上游28米

29日一早，蓝天队的队员们得到消息，昨天测得的坐标未能得到证实。公羊队和长江航道局分别测得了两个和四个疑似位置，其中有一个位置重合。

长江航道局一位王姓负责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由于航道局手上恰好有今年一月份该位置的水下扫描图像，四处疑似沉车地点中，只有一处属于明显新增图像，而该位置位于大桥撞击豁口上游30米方向。

▲长江航道局测绘照片，其中标红区域为最疑似地点示意。

“通过对该位置进行3D扫描，形状并非规则长方体，怀疑可能是车辆变形造成的。”但这些信息同样需要水下机器人或潜水队员进一步印证。

▲长江航道局测绘照片，疑似沉车位置的3d扫描图。

上午9点，应急管理部通报称，已有70多艘救援船只到达事故水面开展救援，已调度组织重庆长航队、交通部上海打捞局、公羊队、蓝天救援队的15名潜水员在现场待命。

“能下120米深的潜水员就有至少三位。”潜水员徐志告诉红星新闻，“在我知道的国内圈子里，能下这个深度的不超过20位。”

前线指挥部的会议中，不断要求各个救援队按照最保险的方案来计划。坠江巴士的重量不超过10吨，但现场聚集了最大起吊20吨、45吨、60吨的三艘浮吊，还有一艘800吨级的浮吊“随时可以加入。”

对于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救援工作的难度是前所未有的，过去少有在这个深度作业的经验，每一个细节都需要被探讨——“比如之前安放安全绳，只要坠个重物往水下放，挂住东西就行了，但现在75米就像从楼上往下放风筝线，怎么办？”

万州区委宣传部通报称，经公安机关走访调查并综合接报警情况，初步核实失联人员15人，其中包含公交车驾驶员1人。

救援现场并没有家属，但救援队员们称大都能想到家属的心情，也都希望能够尽快打捞。

救援指挥中心表示下面的工作会分三步走，第一步是通过水下机器人或潜水员确认车辆位置；第二步是潜水员下水进行绳索栓套；第三步是使用浮吊船进行整体打捞。

下午16:30，应急管理部牵头的部际联合工作组向在场媒体通报，称坠江的公交车水下定位已经确定，确认位于长江二桥上游约28米、水深约71米处。

▲现场豁口已被修复。

29日18点，在事件发生32小时后，大桥上昨日撞击形成的豁口被迅速修复，但十几名失联人员和水下那辆公交依然牵动人心。（应受访者要求，王巍为化名）

红星新闻记者丨 董冀宁 发自重庆万州救援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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