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80年代是什么样的呢(这三个关于2000年的记忆)
今天是2020年的第二天。网上尽是一片感慨的声音:第一批90后已经三十岁了;第一批00后已经成为青年了;我们已经进入上世纪科幻作品里的“未来”了;2020年,我怎么还没小康。
每一个新的整数年,都像是翻过了一页书,所有人都会回望过去,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朴树的《我去2000年》被无数人翻出来重新听过,豆瓣里的“我去2000年”话题也有了600万的阅读量,豆友们在这里缅怀千禧年。
当说出“20年前”这样的字眼,感觉2000年仿佛十分遥远,可是只要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听到妈妈在客厅打小灵通,爸爸在身旁翻报纸。
小朋友在楼下喊你偷偷溜去网吧,厨房里外婆炒菜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家里新买的大脑壳电视机里放着新上映的《春光灿烂猪八戒》。
说来奇怪,只要回忆起一件那时发生的具体事情,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那一个个具体的记忆,像一串时空之门的钥匙,带着我们,回到2000年。
潮流前线的男孩儿女孩儿
2000年左右流传着一句话:想要发,开网吧。
网吧这个产业兴起之后,成了很多人的精神家园。那时的网吧里,从小学生到中年人都有,大家通常只做三件事:打CS或传奇,聊TOM或OICQ,在榕树下看网络小说。
那时的网吧和学校里的机房差不了多少,都是大脑壳显示屏,蓝白色的鼠标和键盘,键盘缝隙里塞满了烟灰,主机就摆在显示屏的旁边。
在网吧里,你会经常听到有人问你:“在哪里开机,怎么开,你帮我开开行吗。”大家都对这一新潮事物好奇又陌生。
我家直到2003年才买电脑。妈妈怕她不在家时,我偷偷上网,给设置了账号密码。后来,同学告诉我,只要在账号里输入“administrator”,就可以不用密码上网。
于是,这个单词成了当时我能背下来的最复杂的单词。
当时同学之间最流行的,是收集小浣熊水浒卡。为了收集卡片,不少人省吃俭用,所有的零花钱都拿来买小浣熊。有时候买得多,吃不下了,就把面送给别人,自己只要里面的卡。
在男生之间,水浒卡俨然成了可以流通的硬货币,可以互相交换,也可以用来交换小人书、漫画书。那时谁要是能收集一整套卡片,可是全班羡慕的对象。
校门口小卖部的老板似乎看到了商机。那时候店里经常有可以单独出售的水浒卡。10块钱108张,用橡皮筋捆着。然而,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种卡质量低劣,人物奇丑,一看就是盗版。
那一年在各种潮流的不断冲击下,人们喜欢消费一些莫名其妙的商品,比如一种叫跳舞毯的“高科技”。
这是一块神奇的毯子,踏上它不管是什么舞蹈专业出身,都可以跳出有生以来最丑的舞步。
按下播放键,音箱传出上头的曲调——大错特错不要来,侮辱我的美,我不是你的Style,为何天天缠着我。
还记得那年国庆节,小小年纪的我灵活的踩着着摊子上的箭头,在一首颠倒众生的《单眼皮女生》中独领风骚,傲视舞林。
不过这股新鲜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月后,这块神奇的毯子被塞进床下无人问津的角落。
有次在网上查资料,偶然发现唱《单眼皮女生》的中国娃娃,其实是个泰国组合,暗叹怪不得这首歌这么魔性。
有阵儿,一向在家里活蹦乱跳的表哥忽然蔫了,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姑妈不愿意给他买轮滑鞋。
一双轮滑鞋对于一个少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像姑妈这样的大人们是无法理解的。
穿上这双鞋,就能成为全校最酷炫的仔,没有这双鞋,只能追随在酷仔的后面。
走在校园里,经常可以看见前面一男同学,脚下用力一滑,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像表哥这样在学校里“兄弟”众多的人物,怎能甘心跟在别人身后呢。
不过这段失意的岁月很快就过去了。
轮滑鞋风靡的那个冬天,全校至少有五位同学不幸跌倒骨折,摔得鼻青脸肿的不计其数。
没过多久,教导主任就在升旗仪式上宣布了轮滑鞋的禁令。
“电视永远都演不完”
2000年,我刚上小学,最大的苦恼是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看电视了,从前那种唾手可得的快乐变得来之不易。
为了多看几分钟电视,每天放学我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回家,有次把书包落在教室里了,要写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父母知道以后自然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没办法,地方台的动画片,比央视的大风车更有意思,就是播得太早了。
《足球小将》的足球小子们在雨天的泥地里奔跑,艰难带球射门的情节简直燃爆了。每次比分落后,队长大空翼都会超热血地对队友们说: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没有输!
学校的球场上也经常能看到某个中二少年模仿动画片里忽然跳起来踢腿,半空中喊着曲线射门、猛虎射门、倒挂金钩……
那时候《四驱兄弟》很火,几乎每个小男孩手上都有一部十几二十块的四驱车。坑爹的是有些车买来以后要自己组装,至今我依然记得,9岁的表哥因为弄丢了一个零件趴在枕头下面暴哭的场景,为了买这部车子他整整一个礼拜没吃早饭。
大陆的电视台刚开始放配音版《樱桃小丸子》那会儿,我妈不知道听哪个同事说的这个动画片会教坏小孩,非不让我看。
她最喜欢的节目是《同一首歌》,每周五吃完晚饭,新闻联播结束以后,全家都守在电视机面前,我妈在茶几上摆好瓜子水果,把电视调到中央三台,开始观看这档大型歌唱晚会节目。
通过这档节目,我妈妈迷上了朴树和张信哲,以前她只最爱唱台湾的情歌王子童安格的歌。
我爸喜欢田震和毛阿敏,每次毛唱《绿叶与根的情谊》,副歌部分他都会用蹩脚的普通话跟唱。
对了,《同一首歌》的主题曲就叫“同一首歌”,也是毛阿敏演唱的。自从节目火了以后,这首歌成了学校、工会、街道办事处大小合唱队的必排曲目,每逢歌咏比赛,也总有人拿它参赛。
有《同一首歌》的每个周五晚上,应该是我家最和睦的时候,大部分的晚间黄金档,爸妈都会为看哪个台赌气,就算早就排好了顺序,还是会不开心。
我就不一样,只要能跟着蹭电视,看什么都行。
如果你看过《闲人马大姐》就会觉得蔡明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她在里面演一个面容苍老的内退下岗女工,因为净整些有的没的天天闹笑话,长大后我才发觉马大姐是个真正的狠人。
年轻时被初恋男友因自身残疾离开了她,结婚后不孕领养了女儿,结果女儿得了血液病差点没命,娘家的母亲和大哥瘫痪多年,小弟沉迷赌博无心工作,弟妹迷信邪教,公公也不是省油的灯,天天找她麻烦。
在如此悲催的处境下,她竟活得如此盲目乐观,真是强大得令人害怕。
到了寒暑假,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爸妈平时不让看的偶像剧了,首当其冲的必须是《流星花园》,还有永远都看不厌的古偶神剧《还珠格格》和民国偶像剧《情深深雨蒙蒙》。
放广告的空档可以跳到点播台看看,这是90后们充过的第一个视频会员,比如今的任何平台都要贵很多,每月不但要交几百元话费和还要被父母揍到屁股开花。
因为没有钱,也害怕被打,我经常跪在电视机前,双手合十,祈祷某个富二代或抗揍小孩点播我想看的《大洋芋和小米渣》(云南方言配音版的猫和老鼠)。
这个动画被划分在一个叫“开心蒙太奇”的分类里,长大后我爱上了看电影,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剪辑手法。
点播台的内容很丰富,除了卡通动画、开心蒙太奇,还有歌星MV,体育赛事,相声小品,成了小孩们看世界的窗口。
其实假期瞒着爸妈看电视就跟搞谍战一样,在长久的斗争中,我曾总结出一套作战经验。
首先,一定要在父母离开十分钟以后再打开电视,以免他们因为落了东西忽然回家。
其次,打开电视以后, 不能得意忘形要保持冷静,记下开机时的电视频道,声音的音量,然后花点时间在课桌上摊开课本,制造有在认真完成作业的假象。
最最重要的是要有时间观念,提前半小时把电视调回开机时的状态关机,用吹风机冷风或湿毛巾给电视机散热。
切记,一定要擦除屏幕的静电。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老爸揪着我的耳朵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说“这个电视永远的都演不完,天天看电视,长大了要去捡垃圾吗?”
电视还在演,但现在的10后们应该也用不上这些技巧,小孩子们已经不那么爱看电视了。
人人都在埋头看书
那时候电脑虽然已经开始兴起,电视业也在蓬勃发展,但纸媒依然是不可替代的文化工具。
每家每户门口,都安着邮箱。每天早上7点多钟,送报纸的小哥会把当天的报纸塞进去。有的家里订得多,塞不下,还会放到旁边订牛奶的邮箱里去。
我们家订的,是当地的都市报。
那时候,我总是和爸爸抢报纸看,爸爸会把财经、新闻的拿去,而我会抢去最后几页娱乐版和故事版。故事版里会有一些读者投稿的几百字的小文章,划在一个小小的方格里,称之为“豆腐块”。
我们的语文老师曾在上面发表过一个“豆腐块”,稿费是30元。他骄傲地跟我们吹嘘了三年。那时我们觉得,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简直就是作家了。
报纸的中缝里总是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招聘、广告、寻人启事和失物招领。还会专门有一个版面来预告那一周每个电视台每个时段会播出什么。如果有什么感兴趣的节目,我会拿笔在下面画一道线,以免错过。
在一座小城里,都市报就是当地的互联网。他所担当的角色,像极了今天各色各样的公众号。
除了报纸,那时候最流行的是租碟。我家对面就有一个租碟店,一张碟一块钱一天。那时候爸爸最喜欢租周星驰的电影来看。《审死官》《食神》《喜剧之王》《大话西游》百看不厌。
妈妈则喜欢租《泰坦尼克号》《星愿》,每次看都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时我尚还年幼,不懂妈妈在哭什么,只记得《泰坦尼克号》每次放到杰克给罗丝画裸体的时候,我都要被勒令去厨房给他们倒水泡茶。
如果我表现好,周末时候妈妈会给我租《狮子王》《小糊涂神》《黑猫警长》《葫芦兄弟》看。由于看过太多太多遍,《葫芦兄弟》和《黑猫警长》的主题歌直到今天,我还会偶尔不经意地哼出声来。
有时候一张光碟被放过很多次,会被刮花得厉害,到了某个特定的地方就会卡住。每次怒气冲冲地去找碟店老板理论,他都会说“那也没有办法”给糊弄过去,我也只能乖乖交钱。
在学校里,最大的“文化活动”便是租书店和旧书摊。租书店里陈列的,往往是正规图书馆里没有的漫画、武侠小说、言情小说。黄易的《寻秦记》那时最火,大概是穿越剧的鼻祖。连着十好几本,没有人买得起,只能租。
此外被租得最多的是《老夫子》等漫画书,五毛钱一本,价格亲民。但是对于小学生来说,五毛钱也是一笔巨款。所以很多小朋友都选择中午吃完饭早点去学校,争取在租书店里站着看完。
旧书摊在离学校更远一点的菜市场里。每周五下午大扫除结束后,妈妈就带我去买书。那时我最爱买的杂志是《我们爱科学》和《儿童文学》,通常是半年或者一年前的。
后者厚一点,一块钱一本,前者薄一点,五毛钱一本。虽然店里也有漫画书,但大多破损厉害,少人问津。
除了卖书,旧书摊还收书。这无疑给“有生意头脑”的小朋友提供了一条生财之道。《儿童文学》两本一块钱,《我们爱科学》三本一块钱。课本都可以卖,两毛钱一本。
因此,在那时的小学教室里,书成了最容易失窃的东西。常常有人放学后等大家走完,然后翻别人抽屉,在里面找过期杂志、课本、小人书拿去卖,攒一笔周末去网吧的经费。
失踪的都是些小东西,我很快就会忘记,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它们消失了。
就像我不清楚,家里电脑的什么时候开始不用连“猫”了,全国那么多部小灵通的都到哪儿去了,《同一首歌》是哪年停播的,以前送报纸的人现在还在送报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到了2020年。
很奇怪,2000年,我明明快乐得要命,却常常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20年后的现在,却写了几千字的文章去怀念这段时光。
有人说,怀念2000年是件暴露年龄的事,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幸好赶上了这一年,有这么多有趣的回忆。
其实还没写完。关于那时的记忆,或许我们永远都写不完。
主笔 | 轻浊 清凉油 编辑 | 黑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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