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山山歌小调（原汁原味打瑶山的情歌）

大山里的冬暖夏凉的木屋（作者摄）

广西桂林临桂黄沙瑶乡的山歌，是民风民俗里的一朵奇葩，她曲调爽朗淳朴、语言鲜活泼辣、感情真诚炙热、节奏自由铿锵，真实地反映了山里人的丰富情感，五彩缤纷，目不暇接，让人思索回味，忍俊不禁，也荡气回肠。瑶乡山歌一般多为七字一句，四句一首，二、四两句押韵，多用民间口语，也有赋、比、兴手法。可独唱、齐唱、对唱。现摘录几首，以飨读者。

（一）相 识

哥去后山砍柴烧，妹在半山摘辣椒。

见妹偷望哥一眼，下山一路脚打飘。

大江州上起座庙，五湖四海水来潮。

哥想烧香无去路，能否架座鸳鸯桥？

大路好走要个伴，白马好骑配个鞍。

红花也要绿叶衬，一朵芙蓉衬牡丹。

一把扇子两面花，隔扇看见死冤家。

我瞧阿哥会种田，阿哥看我巧绣花。

（二）相 知

我俩同坐二人凳，两头留下六七分。

中间花针插不进，有说有笑好爽神。

高山高岭一支梅，根深哪怕风来吹。

只要阿哥有心意，哪管别人说是非。

山上木叶堆打堆，可惜阿哥不会吹。

几时吹得木叶响，同妹吹歌一路回。

哥口没有妹口甜，何时哥妹共屋檐。

煮菜不用放油盐，生米嚼来味也甜。

（三）相 别

离别阿哥到村西，心里凄凄泪暗滴。

今日离哥回家转，三更落泪到鸡啼。

门前金竹一排排，砍根金竹打米筛。

打好米筛来筛米，刚刚团拢又分开。

喝酒要喝满杯通，种花要种四季红。

连双要连白头老，不做聚首又匆匆。

（四）相 思

为妹相思一身病，想出心病药难医。

不信脱衣给妹看，一身排骨像楼梯。

眼望青山路一条，不见阿哥来一朝。

流了几多伤心泪，手巾抹烂几多条。

清早吃饭不下喉，泪花流到碗里头。

不想阿哥吃半碗，想起阿哥把碗丢。

想妹想得发了癫，高山雾蒙看成烟。

公鸡打鸣当作犬，八月中秋喊过年。

（五）相 逢

和妹坐到五更头，点完灯草点完油。

哥扯眉毛做灯草，妹拿眼泪做灯油。

海枯石烂烧成灰，旱田挖沟盼水肥。

今日哥妹重相会，白头偕老比翼飞。

妹莫担心妹莫愁，哥今不能把妹丢。

哥是高山甜井水，六月天旱水长流。

生不丢来死不丢， 好比青藤缠石榴。

山中藤子缠了树， 树死藤干也不休。

…… ……

大山是可以成全和承载爱的地方，连绵的青翠，可以包容太多的苦难，起伏的苍茫也可纯粹太炽热的情爱。大山里的一代又一代的人没有城里人那么丰富的“谈情说爱”方式的，媒人来了，父母说了，就结婚了——如果加上两人唱歌了，那就是绝对的浪漫和幸福，哪怕一辈子吃白菜萝卜也会回味一生！大山的日子好简单，但七八十岁的老人回忆起年轻时的情歌，皱纹里也会开满山茶花。

大山无语，却见证着山里的男人和女人简简单单也热热烈烈感人的爱恋。我曾见过一个80多岁的婆婆，当年一定是朵山花，到现在，一条白手巾往头上一围，还能亮出几分妩媚，加上她的声音也许是跟大山对歌的年月太久，至今还有黄莺啼叫的韵。连绵的大山重重叠叠的褶皱，几乎每一棵树每一缕风，认真倾听都有山歌飘过。娇小的山姑渐渐老了，红颜褪尽，当年的小伙也连那根拐棍都折了几次换了几回了，牙也掉光了——而他们相伴晨昏、相濡以沫爱的情歌，大山能够读懂！

大山里的爱情一如这野猕猴桃，不靓丽却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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