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为武从来就不是为了和平 34止戈
许慎以古文经学解字,其古文经学传,而字本义失。所谓的古文经学,也就是孔夫子的真言、儒家的正统学说。为了突出儒家主张,不惜曲解汉字,这大约是许慎做得过分的地方。
看看《说文解字》是怎么解“武”字呢?
说文解字【卷十二】【戈部】文甫切(wǔ)
楚庄王曰:“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为武。”
说文上武字的写法
这里,许慎解得既简单,又武断。他甚至连这个字从什么、什么声,都懒得说,直接来个“文甫切”。这样挺不符合《说文》的体例。
显然,许慎并没有想说出自己的观点,直接引用了楚庄王的说法。
而楚庄王解武字,则见于《左传·宣公十二年》:
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这段古文的意思,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大概的意思是:
那年六月十五日,楚军的辎重到达邲地,军队就驻扎在衡雍。潘党说:“君王何不筑起军营显示武功,何不收集晋国人的尸首垒起一个大坟堆?臣下听说战胜了敌人一定要有纪念物给子孙看,表示不忘记武功。”楚庄王说:这不是你所知道的。你看从文字上来讲,止戈二字合起来是个武字。武王战胜商朝,作《周颂》说:“收拾干戈,包藏弓箭。我追求那美德,颂扬于《夏》乐之中,请求先祖诸王永葆国家兴旺!”
楚庄王什么时候颂扬起周的武德来了?这好像不太符合“不服周”的楚国的三观吧!我反正是对左传的这个记载存疑的。鲁国人记录的史,而且还是记录楚国侵略东周各国的史,借楚庄王这个胆敢称王的南蛮颂扬周武王,这个曲笔,令我这个楚人后代感到有点那个违和感。
这个史录是否为史实,故且按下不表。这里“止戈为武”中的“止”字,用的显在是“止”的引申意,“止”的本义只是一个象形字即脚趾头的意思。顺带说一下,《说文解字》里说,“止,下基也。象艸木出有址,故以止为足。”这个解释得简直了。后世随着甲骨文、金文面世,这个止的本义,就显而易见了。
楚王何以用“止”的引申义“STOP”,而不用“止”的本义呢?考诸“趾”字,不见于甲骨文、金文,可以理解为“趾”是后世造的一个字,是因为“止”字假借为停止的止(STOP)了,作为名词的止,就有必要另造一个字来表示,所以就有了“趾”字。你看,这个“趾”字造得不太讲道理,“足”加“止”,足就是止,止就是足,两字一个意思,凑在一起,想说明什么吗?
但即便楚庄王在这里用的是停止的止义,止武为武在这里也未必讲的就是战争的目的这么微言大义的事,他讲的是武德问题,即战争的武德,不能一味示人以恐惧,他接着就讲出了他理解的武德: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这个被后世颂扬为“七武德”。这七武德便代表了儒家经典对战争的理解,一种对战争的保守主义立场。
这肯定不是造字之初,造“武”字所持的立场。当代古文字学家于省吾称,“武从戈,从止,本义为征伐示威。”许慎不可能看不出“武”字所会的这个意,但为了宣扬其古文经学的需要,他有可能故意选择性忽视了。
早期的“武”字
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人扛着一个武器“戈”,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特别阳刚。
儒家的战争观,与儒家的天下观,是相统一的。儒家的家、国和天下,是一致的,若今天的世界观来看的话,儒家所理解的战争,都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内战”。因为儒家把一切战争都视为“内战”,“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所以一切战争都是代表正义的政权对叛逆的镇压。这才有了“止戈为武”的战争观。
今天看来,“止戈为武”的战争观,只是中国人的一厢情愿——“放下武器谋求和平”之义,这是对这个字造字本义的误解。今天的战争除了表现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对外战争外,更多表现为文明与地缘的冲突,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打算放下武器,人家可从不打算放下武器。西方的文明,基督文明和伊斯兰文明,都是零和的文明,有他们就没我们,所以是时候抛弃儒家的天下观了,人家跟你不可能是一个天下。
为了确保国家、民族和文明的生存、发展与延续,有必要回到“武”字的本义,强调所谓武,就是“拿起武器随时准备动身出发去打仗”!
面对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当今世界,国家的当务之急,是宏扬尚武精神。一个如宋明那样的文弱国家,是难安于当今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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