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娇妻免费阅读(首辅大人的小娇妻)

作者:席云  文案:,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首辅大人的小娇妻免费阅读?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首辅大人的小娇妻免费阅读(首辅大人的小娇妻)

首辅大人的小娇妻免费阅读

作者:席云

  文案:

  姜家有女名欢喜,楚楚可人、艳色艳世。

  有词曰:“姜有欢喜,天姿掩蔼,容颜绝色。”

  京城贵女无不嫉恨。

  可谁知,姜欢喜突然嫁给了祁家不受宠的庶子。

  京城众贵女大喜若狂,纷纷等着看姜欢喜人老珠黄。

  直到得知新科状元官至首辅,而那个人叫祁筠。

  京城众贵女:“……”

  疼,脸真疼。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欢喜,祁筠 ┃ 配角: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甜腻腻,搞事情

  一句话简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立意: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第1章 姜家有女

  “小姐?小姐?小姐?”

  恍若听到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唤自己,姜欢喜猛地惊醒。

  入目便是幼彤和幼蓉眉目之间尽是愁容的脸庞。

  幼蓉和幼彤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一对双生子,面容清秀可人。幼蓉是姐姐沉稳机灵、幼彤是妹妹活泼可爱。

  姜欢喜缓过劲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果然如前几日一般,早已被她的冷汗浸湿了,好像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地坐起,“幼彤姐姐、幼蓉姐姐,给我沐浴更衣吧。”

  幼彤扶住姜欢喜的手,发现还是那般冷甚至有一丝丝在打颤。

  “小姐……您到底是……”

  姜欢喜侧目看向幼彤,叹了声气,幼彤见状没敢往下说下去。幼蓉眼疾手快地将姜欢喜的手接了过来,缓解气氛:“今儿个天色好,幼彤你去帮小姐拿件衬景儿的衣裳去。”

  “哎。”

  姜欢喜梳洗打扮后,就把幼蓉和幼彤都打发出了屋子,自己一个人坐在铜镜面前出神。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还是觉得有些陌生。铜镜里的姜欢喜蛾眉皓齿、柳叶弯眉、白嫩如玉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

  已经隐隐有了后来国色天香之称的雏形,不过现在未来被赞誉为‘容颜绝色’的她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生生将未来百媚千娇的她显得娇憨了不少。

  姜欢喜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重生的。

  十天前,她在自己的屋子里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重生的这个现实。

  上辈子的她只活到了二十岁就香消玉殒了。

  死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都不像话本上写的那么简单。直到现在,姜欢喜还记得那一瓶毒药下肚后,她先是感到身上所有地方都剧痛,浑身抽搐,然后五脏六腑像被切割了一样,陷入了漫长的窒息。

  要她命的主谋是她一直以来都十分敬爱的大姐姐姜欢宜、而从犯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和她成亲已有四年的夫君祁盛以及她的婆婆孙如凝。

  也就是那个时候姜欢喜才知道祁盛和姜欢宜早在他们成婚之前就已经暗通款曲。后来姜欢宜有了孕,便日日给祁盛吹枕边风让他将自己迎进府抬为平妻。

  祁盛刚开始有些不情愿,但姜欢宜将孙如凝哄得服服帖帖的,他只好去跟姜欢喜商量。

  姜欢喜自然是不愿的,向来好脾气的她快要气疯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交好的大姐姐怀了她丈夫的孩子,还要来和自己平起平坐。

  那几天,姜欢喜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一直被娇养着,这种事情她从未见过。

  自她入府以来婆婆孙如凝便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日日挑她的刺,还一直嘲讽她是个“不好生养的”。当时她还安慰自己只要祁盛向着自己,日子总不会太难熬的,还时时憧憬着待祁盛不太忙了,就和他要个孩子陪着自己。

  可谁知,祁盛根本不是公务太忙无法着家,而是日日都在姜欢宜那里醉生梦死呢。

  姜欢喜一怒之下想回姜家,祁盛这才有些怕,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姜欢宜提醒他们俩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与其放虎归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然后,姜欢喜便在夫君和婆婆的纵容下被姜欢宜强行灌了毒酒。

  姜欢喜未出阁之前一直是被娇生惯养着的,父亲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自然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小心呵护着。

  以至于被毒死的那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使她自重生以来还会夜夜梦魇。

  梦里,全是姜欢宜和祁盛两人扭曲的脸。

  “欢欢。”

  姜欢喜的思绪被打断,抬眼看去,只看到母亲谢巧安正站在门前,她身着一袭绛紫色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娘亲!”姜欢喜起身,扑到谢巧安的怀里。

  谢巧安宠溺地捏捏姜欢喜的鼻子:“你啊,都这么大了,还跟娘亲撒娇呢,说出去让人笑话。”

  “我就撒娇就撒娇。”姜欢喜往谢巧安的怀里一个劲儿地拱,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娘,我想你和爹爹了,我已经,已经好久没见过你们了。”

  “不就半个月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我们像走了好几年一样?当初让你和我们一起去淮安,可是你说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太过沉闷,想留在家里跟宜姐儿一起的。”

  姜欢喜听到姜欢宜的名字身子下意识一颤。

  感受到姜欢喜微微发抖的身子,谢巧安忙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欢喜忙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谢巧安,显得乖巧懂事,“我没事,娘亲,爹爹呢?”

  “你爹爹进宫面圣去了,怎么?只看到娘亲自己失望了?”谢巧安食指按了按姜欢喜的额头,惹得姜欢喜直躲。

  “才没有呢,欢欢最喜欢娘亲了。”

  见姜欢喜这会儿一派轻松,谢巧安微微放了心,终于道明了来意,“听幼彤和幼蓉说,你从十日前就闭门不出,还日日做噩梦?”

  姜欢喜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能跟娘亲说说为什么吗?”

  姜欢喜看了看谢巧安,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重生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只能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不能提起。

  谢巧安揉了揉姜欢喜的头发:“不想说娘亲就不问了,只要欢欢人没事就好。”

  姜欢喜又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上辈子刚死没多久,整日以鬼魂的样子飘来飘去时,看到谢巧安得知自己死讯整日不吃不喝以泪洗面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

  因为谢巧安和姜宏艺(姜欢喜之父)回来的缘故,姜欢喜午饭高兴地多吃了一碗饭,可把幼彤和幼蓉兴奋坏了,这几天看着姜欢喜越来越消沉,她们都快急坏了。

  “小姐,您看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陪您去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整日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姜欢喜想着这几天自己因为噩梦的事情萎靡不振累得幼彤和幼蓉也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心里愧疚极了。前世,她在祁家受苦受难,她们也跟着一起吃了不少苦头。

  “那就出去走走吧,花园里的牡丹花儿开得定是美极了。”

  谁知这一出去,就遇到了一个让她避之不及的人。

  “三妹妹,你可算出门了,这几日你都闭门不出,谁都不见,姐姐当真担心的紧。”

  姜欢宜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罗裙,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抿着,一脸担心地看着姜欢喜。

  姜欢喜被握住的手瞬间出了不少汗,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的话,她真的要以为眼前这个不失为绝美的姐姐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了。可现在,同样的脸,她只觉得惺惺作态。

  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已经有些在打颤的手,姜欢喜慢吞吞地说:“前几日过了寒气,身子有些不适,这才拒不见人。”

  姜欢宜没有察觉到姜欢喜的异样和眼里淡淡的疏离感,连说:“那便好,我还以为你同我生分了呢,身子现在可大好了?”

  “嗯,好多了。大姐姐,妹妹就不耽误你赏花了,先回去了。”

  “哎?”

  姜欢宜看着姜欢喜刚来便急匆匆走的背影,心生疑惑。

  待走出了姜欢宜的视线,姜欢喜才放缓了步子,靠着幼蓉轻轻地呼了呼气。

  “小姐,您刚刚怎么没跟大小姐一同逛?您平日里不是最喜欢黏着她吗?”

  姜欢喜缄默不语。重生一世,她的性子还是这样,根本不知道怎么怎么报仇,况且,现在的姜欢宜也还没害过她。她没什么本事手刃仇人,只能尽量躲着姜欢宜和祁盛,只求这辈子,不再掺和进他们俩之间的自己能不再下场如此惨烈。

  ——

  翌日,幼彤和幼蓉伺候姜欢喜洗漱更衣,整理衣裳时,幼蓉朝幼彤使了个眼色,幼彤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今日您该去给老夫人(姜宏艺之母)请安了吧,您都十日不曾去了,老夫人那里该不高兴了。”

  姜欢喜垂了垂眼睫,如果可以,她只想待在深闺,哪儿都不去,可想想祖母生气的模样,慢吞吞的应下了。

  姜欢喜到余老太太那里时其实不晚,只是总有人比自己殷勤的多,看了一眼已经到的有二房的姜欢宜和姜欢芸还有三房的姜欢歆,姜欢喜微微欠身:“祖母安好,两位姐姐好。”

  姜欢歆也起身给姜欢喜行了个平礼:“三姐姐安好。”

  姜欢喜朝她笑了一下。

  “哎哟,喜姐儿来了,快快快,来祖母跟前,让祖母好好看看。这几日不见,祖母想你想的紧。”

  余老太太身边一直伺候的张妈,平日里总爱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是趾高气扬的,此时却也是笑的嘴角咧开:“是啊,三小姐,您这一不来,老太太就在我耳边念叨你,念叨的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姜欢喜一听,忙走到余老太太身前,甜甜的嗓音,哄着余老太太,“欢欢也想您呢,天天巴不得来看看您,只是欢欢身子实在不争气,怕过了病气给祖母,这才没来请安。”

  余老太太听了心都要碎了,忙对姜欢喜嘘寒问暖,这亲热的态度,相比起刚刚对姜欢宜和姜欢芸不冷不热的脸,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欢宜看着面前祖慈子孝的景象,指甲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姜欢喜在的地方,就没有人能看到自己。哪怕姜欢喜称病不出,而她日日来老太太身前转悠,也还是讨不到一点好儿!

  :  因为怕出场人物多后,有小天使搞不清人物关系,所以作者菌非常贴心地先给大家把女主家的人物捋顺了~

  余老太太(祖母)

  大房:姜宏艺、谢巧安:姜欢喜(三妹)

  二房:姜宏安,许雅灵(正室):姜明致(大哥)、姜欢宜(大姐);何柳青(妾室):姜欢芸(二妹)

  三房:姜宏平,夏蔓薇(正室):姜欢歆(四妹);郑怀玉(妾室):姜明枫(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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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们一个我的么么哒!

第2章 书院读书

  余老太太留姜欢喜在她那儿用早膳,姜欢宜、姜欢芸和姜欢歆只好回自己的院子。

  姜欢歆的院子在西南处和两人的方向不一样,便朝两人行了个礼,先走一步。

  姜欢芸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母亲,没有好生注意着姜欢宜,走到了她的前面。姜欢宜心里本就窝着火儿,这会儿看姜欢芸一个庶女都敢走在自己前头,顿时更加恼火,疾走了几步,肩膀撞上姜欢芸的身子。

  姜欢芸不察,生生被撞到了地上。

  姜欢芸的丫头钟秀忙蹲下身子把姜欢芸扶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姜欢芸站起身,看了姜欢宜一眼,带着钟秀对着姜欢宜欠了欠身,又站到一侧“大姐姐,您先走。”

  “还算你懂点规矩,下次注意点,别再走到我前面,否则,我可就不是撞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待到姜欢宜已经走得远远的,姜欢芸才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钟秀搀着姜欢芸,眼里含着泪,“小姐,大小姐她也太欺负人了。”

  “钟秀姐姐,别说了,你快扶我回去,母姨娘该等着急了。”

  姜欢芸回到听雪苑时,何柳青果然正在

  院子里等着自己,“娘,您怎么出来吹风了?快进屋。”

  何柳青任凭姜欢芸把自己拉到屋里,拍了拍姜欢芸的手,“又叫娘,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姨娘。”

  姜欢芸垂着脸,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姨娘。”

  “这才对。”

  姜欢芸将手从何柳青的手里抽出来,默

  默地放在身后,“姨娘,我陪您吃早膳吧。”

  何柳青看到她的动作,察觉到不对劲,“手怎么了?”

  “没事的。”姜欢芸把手背到身后,生怕被何柳青看到手上的擦伤。

  何柳青强硬地把姜欢芸的手抽出来,看到她细腻的小手上破开了皮,渗着丝丝血迹,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是不是,是不是是宜姐儿做的?”

  姜欢芸把手又背到身后,“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怕被您笑话才不想说。”

  何柳青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在骗自己,好让自己安心?她只觉得自己失过太过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吾儿,娘对不住你!”

  姜欢芸被何柳青抱着,心里却已经麻木了,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每天都要来着么一出,可再哭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个狠心的爹不会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对他仍然心存幻想的妻子,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年仅十四的女儿。

  想想自幼被大伯父和大伯母百般呵护的三妹妹,心中也忍不住艳羡。

  ——

  西景十三年,春,景□□颁布诏令,允许鼓励民间兴办私学,一时间京城私塾、书院不绝如缕。

  姜欢宜此时正为刚刚在祖母那里被当成透明人而气恼,房里的瓶瓶罐罐全被她摔到了地上,吓得她的贴身丫头知许赶紧寻了姜欢宜的母亲许雅灵来。

  “怎么那么大火气?”许雅灵进来的时候,姜欢宜扑到她的怀里哭诉。

  听完事情原委后,许雅灵也禁不住黑了脸,却只能安慰姜欢宜,“你祖母是什么人你向来知道的,若不是你大伯父是吏部尚书,朝廷正二品官员,她也不会给姜欢喜那个丫头一点儿好脸色。”

  “母亲”姜欢宜还是忍不住委屈,一想到姜欢喜那里比自己名贵还要多得多的珠宝首饰,就嫉妒的紧,“爹为什么只是个百户啊,他太没用了,如果大伯父他是我爹多好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许雅灵忙捂住姜欢宜的嘴,“若是被外人听去传到大房的耳朵里,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姜欢宜抽了抽鼻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哭得更厉害了。

  许雅灵轻轻拍拍姜欢宜的肩膀将她拢到怀里,无语凝噎。想到自己夫君的软弱无能、又想到姜宏艺的惊才风逸,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恨。她她又何尝不想?

  姜欢宜看母亲像是消了气,也不哭了,可还是忍不住抱怨:“姜欢喜那个丫头那里有好多圣上御赐的宝贝,而且明明都是欢字辈,我还比她大,可偏她取了个乳名叫欢欢,这不是打人脸吗?”

  “行了,一个名字而已,娘知道你不甘心,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你日后嫁的比她好,还怕比不上她不成?”

  一听许雅灵说到嫁人,姜欢宜忍不住红了脸。

  许雅灵看在眼里,“怎么?有心上人了?”

  姜欢宜羞涩地点了下头。

  “是谁,同娘说说?”

  “是祁侯爷家的小公子,祁盛。”

  许雅灵看着姜欢宜,心想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心比天大,一开口就是祁家的小侯爷。

  祁盛今年不过十六,但却美名在外,不仅人长得风流倜傥,教养也是人人称赞的好,若是自己当了她的丈母娘,地位也必定是水涨船高。

  “娘这里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和祁小公子日日相处,你可想听?”

  这边,姜宏艺也正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姜欢喜。

  “读,读书?”

  姜欢喜惊得筷子都掉到了桌子上,是了,她都快忘了这一茬,十三岁这年,自己确实是去读过几年书的。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自己才会跟祁盛越走越近,以至于当他说要来向自己提亲的时候,姜欢喜还萌生出了嫁给他也不错的想法。

  “爹,我能不能不去啊?”

  姜欢喜抱着姜宏艺的胳膊撒娇,她是真的不想去,没记错的话,不仅祁盛,姜欢宜也去了书院,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两人,让她日日跟这两人一起听学,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欢欢为什么不想去?”姜宏艺揉揉姜欢喜的头发,一脸慈爱,“前两年圣上兴办官学的时候,就让朝中大员将子女也送去,我当时想你年龄太小,便没跟你说。

  可你今年也十三了,算是个大姑娘了。听说圣上为了鼓励私学兴办特意将曾经连中三元的闻夫子请来坐镇骊山书院。闻夫子年事已高,扬言只教二十个学生,还是爹跟夫子曾有师生之谊,他才给了几个名额。

  而且,你不是跟元家的小姑娘关系很好吗,爹找元太常说一声,把元家的姑娘也送去陪你如何?”

  一听到元青丹的名字,姜欢喜就不说话了。前世,元青丹比她略长两岁,是她两辈子唯一的好友。那时,元青丹不听她父亲的劝阻执意嫁给常州的一个知州,自那之后,她们就再没见过了。

  元青丹同她是不同的,明明是一个女娇娥却把自己过得像一个男儿一样肆意洒脱。

  姜欢喜上辈子未出嫁前,还时常和元青丹有书信往来,知道她同夫君恩爱非常也是打心底为她高兴。不过,自姜欢喜嫁人后,她们俩就再没了联系。

  她还真是,挺想念青丹姐姐的。

  又看着面前一脸关怀的家人,姜欢喜心里瞬间就没这么怕了。不就是祁盛和姜欢宜吗,她一定可以不再走以前的老路!

  姜宏安来找上姜宏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自小就没有姜宏艺有才能,又生性懦弱无能,勉强才混了个六品小官。

  书院这件事情他知晓之后,知道姜宏艺有几个闻夫子手下的名额就没有多担心了,他们姜家这一代就两个男子:姜明致和姜明枫。姜明枫又才四岁,所以即使他不提,姜宏艺也一定会留一个名额给姜明致的。

  可谁知道,他今天刚一下朝,许雅灵就带着姜欢宜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说也想让姜欢宜去书院读书。姜欢宜更是抽泣地跟自己说想多学些东西。女儿这么想要上进是好事,现如今不比从前,女儿家若是精通诗词也是受人尊崇的。

  不好打击姜欢宜,他只好拉下这张老脸来找姜宏艺。

  姜宏艺知道姜宏安的来意后,并未想太久,只说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有所偏倚,让姜欢歆和姜欢芸也一起去。

  “芸姐儿?”若不是姜宏艺提起,姜宏安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

  “嗯,那孩子比欢欢还要大上一岁,也该学点东西,你去同她说一声,跟着宜姐儿、歆姐儿和欢欢一起去书院读书吧。”

  “哎,好好好。”许是姜宏艺在上位时间太久,威严太足,姜宏安面对他这个大哥时总是止不住冒冷汗。

  姜宏艺知道姜宏安向来没将姜欢芸放在心上过,但这毕竟是姜宏安自己的家事,他一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醒他:“宏安啊,万不可厚此薄彼啊。”

  “是,大哥。”姜宏安连连承诺。

  何柳青接到丫头传话说姜宏安来了的时候,都快惊呆了,她连忙披上衣服迎上姜宏安。

  姜宏安看到何柳青已经有些不复青春的脸时,倒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记得,何柳青嫁给他的时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现在,倒是真的蹉跎了。

  “你明天跟芸姐儿说一声,过两天和宜姐儿、欢欢一起去书院读书?”

  “去读书?”何柳青没想到自己的芸姐儿还有这样的机会,高兴极了,笑意又深了几分,却也显得自己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

  姜宏安看在眼里,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记得跟她说,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何柳青没想到姜宏安说了句话就要走,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袖,“这就要走?不,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

  姜宏安走的决绝,独留何柳青一个人坐在屋里无眠到天亮。

  :  祁筠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他~

  小天使收藏一下好不啦,可怜巴巴~

第3章 祁筠出场

  三日后,姜府热热闹闹的,各院里的人都在帮自家公子小姐收拾去书院须得准备的东西。

  姜欢喜看着幼彤和幼蓉准备的各种点心、蜜饯甚至还大张旗鼓地拿了一张丝衾,发出了和前世一般的感叹,“我的两个好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去读书,不是出远门,巳时便回了。”

  “那可不行,小姐,您金枝玉叶的,平日里都要赖到辰时才肯起床,现在去读书,卯时就要按时起,这一去还就是三个时辰,路上若是倦了、饿了可怎么办?”

  前世的姜欢喜听到的也是这样的回答,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一想到上辈子在祁家四年的那段委曲求全的日子,心里瞬间被温暖充满。真好,她又是那个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怀备至的娇姑娘了。

  到姜府门口时,姜明礼、姜欢宜、姜欢歆、姜明致都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等自己。姜欢喜红了脸,向众人行了平礼,“各位哥哥姐姐安好,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姜明致知晓在整个姜府数大伯父最是尊贵,而他又最宝贝唯一的千金姜欢喜,所以最会拍姜欢喜的‘马屁’,“你们女孩子都娇贵,收拾的慢点很正常,我们等一会儿不打紧的。”

  幼彤和幼蓉让丫头们把收拾好的大盒小盒往马车上运,姜欢歆看得眼睛都发直,“三姐姐,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啊?我还以为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更多。”

  姜欢喜也知道自己带的东西确实多,脸又红了几分,“有好多点心,四妹妹若是喜欢,你可以来我马车上我们一起吃。”

  姜欢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欢宜打断。

  “三妹妹向来是我们中间最金贵的,四妹妹第一次知道吗?”姜欢宜牵住姜欢喜的手,目光温柔,“三妹妹你只邀请四妹妹,姐姐可是醋了。你以前,不是同我最要好吗?”

  又是这样,姜欢喜心想,前世便是如此,每当她和别人有些亲近时,姜欢宜都会说自己吃醋,把姜欢喜吓得忙说和大姐姐最要好,然后不敢同别的姐妹亲近。

  可这一次,姜欢喜不想再事事顺着姜欢宜了,她是不想为还没发生的一切找姜欢宜报仇,但她也不想因为恐惧而假意奉承。

  她想,为自己活一回。

  在姜欢宜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大姐姐,您这说的哪儿的话,我们是姐妹,我和歆姐儿也是姐妹,我哪有和谁更要好啊。”

  姜欢宜扯了扯嘴角,想着这是在外面,忙赔笑,“是是是,三妹妹说的是,我们姐妹,向来是一条心的。”

  感觉自己被姜欢喜当众落了面子,姜欢宜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外面了,“都到齐了,明致哥哥,咱们走吧?”

  “等等。”姜欢喜站在阳光下,她今天特意穿的素净了些,一身浅色的翠绿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一个松松的云髻,腰间松松的绑着浅绿色宫涤,斜插着一支白玉步摇,绰约的身子娉婷。

  姜欢宜被姜欢喜的脸晃的心烦,面上却还是甜甜的,“怎么了三妹妹?”

  “二姐姐还没来呢。”

  一听到姜欢喜提起姜欢芸那个庶女,她的脸色彻底不好了,“三妹妹,今天咱们去的可都是各房嫡出的公子小姐,芸姐儿来掺什么热闹。”

  姜欢喜不理会姜欢宜,“幼蓉姐姐。”

  “小姐。”

  “你去倾云阁找一下二小姐,怕是有人忘了告诉她,她还不知道今天是去书院的日子呢。”

  “是。”

  姜欢宜依稀感觉到姜欢喜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了自己身上,心下恼怒。这个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不似之前那么好拿捏。

  姜欢歆也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姜欢喜、一会儿又看看姜欢宜,总觉得两人跟平时都有些不一样了。

  幼蓉到倾云阁的时候,姜欢芸正坐在院子里绣帕子。

  “唉哟二小姐啊,快别绣了,今天是去书院的日子。”

  “书院?”姜欢芸猛地坐起,她是听何柳青说过,可却不知道是今天。

  幼蓉知道姜欢芸不受宠,但没想到许氏竟然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什么都没跟姜欢芸说,刚刚她来到倾云阁的时候,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姜欢芸认出幼蓉是姜欢喜身边的大丫头,欠了个身,“谢谢幼蓉姐姐和三妹妹了。”

  “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幼蓉忙扶起姜欢芸,“幼蓉只是个下人,受三小姐调遣,可受不起您的礼。”

  姜欢芸笑了笑没再多说,把姜欢喜的人情记在心里,“钟秀姐姐,我们走。”

  和其他带了许多吃食的几位小姐不同,姜欢芸只带了钟秀一人。姜欢喜见状又派幼蓉给她送了些吃食,怕她因为来的太急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

  其实姜欢喜今天之所以出这个风头,只要是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众人没有意识到姜欢芸不在就去了书院。

  等下学回来后就听说,许雅灵假借姜欢芸是故意不去为借口,将姜欢芸罚得很重,病了很久。

  姜欢喜坐在马车里,又回想姜欢芸上辈子的事情,只记得她比自己嫁人晚些,嫁的好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妾室。

  后来偶尔听说,她过得也不甚如意,经常被那家的主母欺凌。

  姜欢喜心里暗自决定,等姜欢芸该许人家的时候,求求母亲帮姜欢芸相看个好人家。

  ——

  一行人到骊山书院时,时间还早,夫子也还没有来。众人被小厮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到地方,小厮手指着一个叫做日省堂的院落,“各位公子、小姐,这就是夫子教书的地方。”

  一行人进到院子里,只见这处院落别致至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在这样的地方读书,当真是修身养性。

  众人又来到房间,只见人大都来齐了,都在一一寒暄着。见他们浩浩荡荡的竟来了五个人又带了不少的丫头家丁,一时间都哑然失语。

  “原来是姜家的大公子和几位妹妹来了。”

  祁盛率先反应过来,走到几人面前,行了个平礼。只是那目光,却是稍稍注意着姜欢喜的。

  姜欢宜感受到他的目光,垂下脸没有动作,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怕,现在的祁盛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呢,只要自己不掺和进他和姜欢宜的事,就不会出事的。

  姜欢宜看到祁盛却是顿时红了脸,“祁公子有礼了。”

  姜欢宜起了头,姜欢喜和姜欢歆也行了个平礼:“祁公子有礼。”

  姜明致知道祁盛身份高贵,立即凑到他身边和他攀关系。

  祁盛却是只看着姜欢喜,“三妹妹,好久不见了。”

  见祁盛只特意又跟姜欢喜搭话,姜欢宜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姜欢喜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下,稍稍笑了一下,便告诉幼蓉让她放心回马车上等自己,她去寻个座位。

  然后,姜欢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人。

  祁筠。

  姜欢喜在心里默念,暗恼自己重生回来后自己过得实在是□□逸了,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祁筠,祁盛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祁家不受宠的庶子,今年十七,他八岁时跟着母亲回到祁家,母亲却不到半年便病逝了。

  自此以后,祁筠在祁家过得便是连狗都不及的日子。孙如凝厌恶他,将他打发在一间极其破败的院子里,休息的屋子甚至漏雨,连家丁也只给他配了一个,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

  祁盛时不时地以欺负他为乐,就连府里的下人都经常打骂他。而这些,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竟然还睁一只闭一只眼地纵容着。

  姜欢喜记得,小时候她有几次去祁侯府见过他几面,听下人说知道他叫祁筠,但她当时太小,一直害怕他。

  她来到书院后,也从没跟他说过话。她那时总爱跟祁盛、姜欢宜凑在一起,偶尔见到有人打骂祁筠,她也害怕招惹是非,从来都是匆匆走过。

  嫁到祁侯府的时候,她倒又见过他几次。每次见到,他都十分狼狈。

  有一次,她无意间撞到了他被几个家奴殴打的模样,家奴走后,他坐在原地,竟然盯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笑了起来,姜欢喜当时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就在姜欢喜想偷偷溜走的时候,他发现了她,盯着她的时候眸子黑黑的、眸底像是有狂风暴雨一样。姜欢喜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怕极了。

  他却只是盯着她看了很久,嗤笑了一下,“我不会杀你。”

  姜欢喜当时听到他的话心里又有了点底气,觉得他应该也是不敢杀人的。西景法令严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想必也会怕的。

  但是没过几天,姜欢喜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那几个家奴相继死了且死状奇特,一看便是被折磨致死的。

  那几天,姜欢喜日日做噩梦,梦里都是祁筠一脸冷笑地掐上自己的脖子。

  所幸那也只是梦而已。

  后来姜欢喜就再也没见过他,再听说他时,他已经是在科举考试中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并且还被刚继位的新帝破格任命为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堂内外皆大惊失色。

  后来听说,早在科举之前,祁筠就已经成为了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幕僚,太子的那些帝位竞争者都是祁筠帮他铲除的。

  祁筠做了首辅后,从前欺辱过他的世家公子哥都怕极了,生怕他以权谋私。祁筠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短短两年,就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拉下马。

  而他最后收拾的,便是祁家。

  他所有屈辱的来源。

  :  祁筠:“我好不容易出场,却只有一句台词,很好很好。(冷笑)”

  作者菌:“……”

  我太难了呜呜呜!

  求收藏,依旧那么可怜~

第4章 小心讨好

  那是姜欢喜嫁到祁家的第三个年头,那时她还不知道祁盛和姜欢宜的那腌臜事,还对在祁家未来的日子充满着幻想。

  偶然听公公祁颂和祁盛的谈话,言语之中尽是对祁筠的忌惮。

  她也偶尔听到过下人们的一些风言风语,都说这祁家快要撑不住了。本来侯爷夫人就是当年争储的热门人物三皇子景沥的姨母,侯爷一直明里暗里支持的也是三皇子。

  若不是前侯爷是开/国功勋,新皇又顾念着旧情,怕是也不会不动祁家。可比起这点旧情,首辅祁筠在新皇心里可重要多了。

  这不儿,就短短两个月首辅大人已经不顾父子、手足之情,弹劾过祁颂和祁盛多次了。

  祁筠是铁了心地要慢慢地玩死祁家。

  同年五月份祁颂寿辰,却不知收敛,大

  摆宴席,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朝堂上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虽然祁颂现在在朝上被祁筠处处打压,但好歹根基已深,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倒台,所以那天来的人还是不少。

  姜欢喜作为媳妇也是跟着忙前忙后的,就在众人喝着酒听着小曲儿时,祁筠突然带着一批人马闯进宴会。

  “祁侯爷真是好雅兴啊,圣上前段时间才说国库不足、不宜大兴歌舞,您这就顶风作案起来了?”

  姜欢喜当时站在角落偷偷看着他,他比以前看起来健朗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像当初在祁府时那么羸弱。

  现在的他,当真是圣上宠臣、位居高官、风光无限,连她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公都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祁筠,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的也是祁家的血!”

  祁盛受不住这等屈辱,冲出来咒骂祁筠。

  “呵。”祁筠讥笑了,神色阴翳,眸带嘲弄,“过分?祁公子当初带着一堆走狗奴才对我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的时候可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令堂命人不给我吃食衣物时可也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

  “你!”

  祁筠不再理会祁盛,似是觉得再和他多说几句都是浪费时间,只吩咐手下,“祁小公子既然跟祁侯爷感情这么深,那就请他们父子二人都去刑部坐坐吧。”

  没人敢多说什么,别说祁侯爷有罪,就是他无罪,也没人敢拦着祁筠。

  他敢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带人,那就一定是圣上默许了的。他们这位景高/宗,竟宠信祁筠到如此地步,任由他胡闹来平息他的怨气。

  眼看着祁颂和祁盛被祁筠带来的人五花大绑就要带走,姜欢喜当然是站不住的,还没等幼蓉和幼彤拉住她,她就已经跑到了祁筠面前。

  “祁筠!”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为了看女儿一眼特意来参加宴会的的姜宏艺和谢巧安都吓得不轻。

  祁筠脚步一顿,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姑娘哦不已经是人妇的姜欢喜,表情不耐。

  姜欢喜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小声唤,“首,首辅大人。”

  她这副胆小甚微的模样哪有刚刚竟敢对祁筠直呼其名的样子,祁筠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却是笑了,表情竟也是罕见的‘温和’,“弟妹有事?”

  祁筠比祁盛年龄稍长些,按道理,确实该称呼姜欢宜一声‘弟妹’。

  他明明是淡淡的询问,甚至没有因为祁盛而迁怒自己对自己出言不逊,可姜欢喜偏偏就是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在他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姜欢喜还是硬着头皮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我公公和夫君要被关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姜欢喜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说完‘夫君’两字时,祁筠周身的气质全变了,那股子温柔被阴鸷代替,冷漠到令人窒息。

  等了好久,久到姜欢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祁筠终于还是回答了,“不肖十日。”

  十整日后,祁颂和祁筠果然被人送了回来,不过都受了些皮肉之苦。

  姜欢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祁盛,那时他俩还是相敬如宾的。祁盛还乐意在她面前装上一装,所以他在她面前总是修养极好的,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顾脸面地破口大骂。

  后来,不知道祁盛在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姜欢喜和祁筠好像是有些交情的,祁筠对她还算得上‘和颜悦色’。

  所以那日祁盛喝了很多酒,一进屋就警告她不准和祁筠说话见面,要恪守妇道,然后便走了。

  姜欢喜向来是不愿和他吵的,她知道祁盛近来心情不好,所以这等委屈她也就受了。

  她其实很想劝劝祁盛,以后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再对祁筠有这么深的敌意,他们都会好好的。

  可祁盛,从来没给过她这个机会。

  自那之后,姜欢喜和祁筠就再没见过了,直到姜欢喜死。

  姜欢喜做鬼的那段日子里,除了刚死的那段日子能自由‘飘来飘去’外,后来的时间只能呆在祁侯府,也只是每年在自己生辰时能‘飘’到姜府。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自己死后第二年,祁侯府就被祁筠搞垮了,他们被处刑砍头的那天,姜欢喜一只鬼还庆幸幸亏自己早死了,砍头总要比毒药疼得多吧。

  祁侯府的人被处刑的当晚,她的魂魄就失去了束缚,还依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附自己,姜欢喜当时还以为是要投胎去了。

  却不曾想,竟是重活一回。

  ——

  姜欢喜重生后曾经认真的盘算过,或许就是因为大仇得报所以才会有此机会。

  所以此时她看着眼前还尚且年幼的祁筠,知道他是未来的大佬、她的报仇恩人,又算得上她的‘再生父母’,鼻头一酸,瞬间红了眼睛。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姜欢喜已经想了很多,她想补偿祁筠,想让他过得好点。

  虽然自己跟他所有的苦痛没有关系,但他却也是真的帮过自己,也是真的无辜。

  祁筠早在姜欢喜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但他一个目光都没有分给她。

  他刚刚听到祁盛说的话了。

  三妹妹?他认得她。

  就是姜家那个一直娇养着的三小姐姜欢喜。他在来京城之前就听说京城有一段佳话,便是吏部尚书姜宏艺只有一个夫人,夫妻感情深厚,更是对唯一个千金疼爱至极。

  真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

  可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显得自己太垃圾了。

  后来他在祁侯府初见到她,那时她还小小的一团,被打扮的又可爱又软糯,笑起来时脸颊两侧浮起的梨涡好看极了。

  多可笑,那么小的人,看到他就已经知道怕了,直往她娘亲背后躲。

  祁筠当时就想,她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讨厌,真想掐死她。

  而姜欢喜并不知道祁筠此刻心中所想,她正在心疼祁筠。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名门望族,个个都是自小便锦衣玉食。就是一向不受宠的姜欢芸,许雅灵虽不喜,但也没有在吃食衣物上太过苛责。

  只是比他们这些正经嫡出的差了些,可与寻常百姓人家比起来,还是看得过去的。

  但祁筠他,过得很明显就是穷困潦倒的日子,便是祁侯府府上的家奴穿的都不会是带补丁的衣服了,可眼前的祁筠穿的衣服上却全是补丁。

  一张脸也是病态的白,一眼便知平常吃的是有多差,才会如此气血不足。他整个人也是羸弱到姜欢喜觉得可能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

  眼前的祁筠和上辈子被打骂的祁筠的脸重合起来,姜欢喜更觉得心疼了。

  上辈子她虽然和祁筠接触不多,可那寥寥几次也让姜欢喜觉得祁筠并没有那么坏,更何况他还间接的帮自己报了仇。

  思至此。

  姜欢喜暗暗下决心,她以后一定要对祁筠好一点。这样,又可以报恩又可以和未来的首辅大人搞好关系,她以后便再也不用害怕祁盛那厮了。

  然后,祁筠就注意到,一直站在面前的姜欢喜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锦盒。

  她把锦盒打开,里面放了两排玫瑰酥,小小的,一看就非常美味。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祁祁筠哥哥,你吃吗?”

  祁筠终于抬头正视姜欢喜的脸。

  一旁一直注意着姜欢喜的祁盛,显然没有想到姜欢喜会跟祁筠那个私生子说话,忙走到姜欢喜面前,“三妹妹,你这是干嘛呢,你理会这个私生子干嘛?”

  或许是私生子这三个字惹恼了祁筠,祁筠的神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姜欢喜这会儿真的是想拍死这个坏她好事的祁盛,祁筠这副表情她太怕了,她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些家奴打骂他的时候他的模样,也是这样,冷冷的却有着肃杀之意。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轻声说,“不,不吃吗?很甜的。”

  “呵。”祁筠冷笑了一下,微微掀起眼皮斜睨着姜欢喜,瞳孔黑黑的,像被浸了墨汁一般,然后在姜欢喜希冀的目光下,一把将锦盒挥到了地上。

  一时间,八个可爱精致的玫瑰酥全洒在了地上,变得灰头土脸的。

  姜欢喜也被吓得缩了缩肩膀,但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玫瑰酥可是她厨房里擅长做点心的王婆子起了个大早给她做的,味道可好了。刚刚她都没舍得给姜欢芸一块,如果不是对方是祁筠,她是万不会同旁人分享的。

  可现在,别说旁人,她自己也一块都吃不到了。

  :  祁筠:“欢欢,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也……”

  姜欢喜:”是啊是啊,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本想表白的祁筠:“……”

  神特么的再生父母!我把你当媳妇儿你却把我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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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帮受责罚

  姜欢喜这边还没觉得气愤,祁盛那边已经忍不住要为她讨回这口气了,“祁筠,你太过分了!三妹妹发的善心,你不感恩戴德的接着竟然还扔掉!你”

  “小侯爷。”姜欢喜急忙拉住祁盛的衣袖,目光却瞥向祁筠,“请您慎言。”

  祁盛果然不再说一句话。

  祁筠看着面前的两人,扯了扯嘴角,心生嘲弄。

  他从来不需要什么善心、什么好意。他自小在最肮脏最潦倒的地方长大,最不会的就是教养。只要能活着,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祁筠斜睨了一眼地上零落的玫瑰酥,讥笑,只恨不得再亲脚碾上几下。

  谁的可怜他都不稀罕。

  本来以为被自己这么一吓,姜欢喜又该像小时候那样怕他,拒他千里之外。

  可未曾想,姜欢喜却是又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一下,甚至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祁筠哥哥不喜欢吃玫瑰酥,那明日欢欢给你带梅花香饼如何?那个不太甜的,你应该喜欢。”

  见姜欢喜言语之中尽是对祁筠的亲近,祁盛又想发作。

  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闻夫子到了。”

  闻夫子是出了名的对学生严厉,治理学生也是一套一套的,但偏偏他就是才识渊博,就连当今圣上都曾经被他教导过。

  这些来读书的学生都被父母嘱咐过不可惹闻夫子生气,这会儿也自然是都各自散了,端正地坐到位子上,就连祁盛也不例外。

  姜欢喜还没听到祁筠的回答,有些不想离开,所以慢吞吞地坐到了祁筠前面。

  他的四周是最空的,应该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大家都被祁盛暗地里警告过,所以没人愿意跟他走得太近。

  闻夫子端坐在上方的座位上,一眼就看到地上撒的那些玫瑰酥,脸瞬间就臭了。

  “是谁?”闻夫子高声问,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年事已高的样子。

  没有人回答。

  闻夫子痛心疾首,“这里是读书学道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吃喝玩乐的地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敢做就要敢当!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把点心带进来的?”

  姜欢喜小脸垂的低低的,她太害怕了。

  上辈子没有这一茬,她也一直表现的不上不下,所以从来没被闻夫子责罚过,但她见过闻夫子责罚别人。

  闻夫子有一把戒尺,可厚了,打起人来更是疼得不得了。

  姜欢芸有一次因为姜欢宜的过错挨过一次板子,那白皙的小手,瞬间就红了。

  姜欢芸疼的当场泪就出来了,回去后养了好久才养好。

  见还是没有人应,闻夫子彻底被惹怒了,他拿出自己的戒尺,在面前的案几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发出了重重地‘砰’的一声。

  “再不招,就打三下。”

  姜欢喜手心里出了一堆冷汗,小脸也变得煞白。但重活一世,没人比她更清楚闻夫子的秉性了,他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这件事情,如果没一人出来认下,怕是要没完了。

  一旁的姜欢宜、姜欢歆和姜欢芸哪儿见过这种场面,都被吓得不轻。

  就在姜欢喜忍不住,刚想站起身承认时,祁盛的一个小跟班,好似是赵知府家的赵小公子赵风来,突然喊,“夫子,这是祁筠带的。”

  “哦?”闻夫子是认得赵风来的,知道他约莫不会骗自己,便看向坐在角落的祁筠,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祁筠身边。

  祁筠还是一脸倨傲,被赵风来栽赃指认也面色不改。

  “祁筠!”闻夫子厉声道,“把手伸出来。”

  祁筠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目光,有嘲讽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

  但他都不在乎,慢慢地伸出手,闻夫子哼了一声,高高扬起戒尺,刚想挥下。

  “夫子且慢!”

  姜欢喜实在是做不到理所当然的让祁筠替自己受了这责罚,她是想对他好、想报恩的,不是想让他因为自己受这无妄之灾的。

  闻夫子被姜欢喜逼得硬生生的停了动作,看着姜欢喜,知道这是他曾经的学生姜宏艺唯一的女娃娃,又见她生得这般水灵伶俐,就是闻夫子,对着她都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喜姐儿,怎么了?”

  “夫子,这些不是祁筠带的,是我带的,也是我不小心弄撒了。您要罚就罚我吧。”

  说完,姜欢喜还特意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伸出五根白玉如削的手指。

  “这”闻夫子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祁盛见状也急了,顾不得在闻夫子面前装好教养,猛地站起身,“夫子,你别听姜家妹妹乱说,这点心就是祁筠带的。”

  姜欢喜简直要被祁盛的自作多情气死了,她若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报仇恩人,她真的是要后悔死。

  “夫子。”

  闻夫子又看向姜欢喜。

  “这真的是我带的,您看这锦盒,我们姜家好多,您若是不信,您问问我大姐姐?”

  姜欢宜正在旁边幸灾乐祸,本来以为祁筠要做那个冤大头挨罚了,谁知道姜欢喜那个傻子竟然还主动承认了,可把她要高兴坏了。

  所以姜欢喜突然叫她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道是该维护姜欢喜还是要揭穿姜欢喜了。

  可想看姜欢喜出丑的想法太过浓烈,所以她没有挣扎太久,看着闻夫子求证的目光,垂下头,低声说,“是,是啊,闻夫子,这确实是三妹妹带的。”

  姜欢喜当然是故意让夫子问的姜欢宜,若说现在最想看自己挨罚的,恐怕非姜欢宜莫属了。

  姜欢宜一将姜欢喜供出去,祁盛就跟泄了气一样坐了下去。

  闻夫子见状,也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了,他看了一眼姜欢喜,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也不好不责罚。

  毕竟,刚刚他是准备狠狠责罚祁筠的。

  闻夫子一咬牙,狠心的挥下戒尺,姜欢喜吓得双眸逼得紧紧的,她怕自己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可等了很久,久到她都听到清脆的‘啪’地一声了,意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席卷全身。

  姜欢喜狐疑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手上横了另一只手,戒尺还正在他手心上,姜欢喜顺着手指往上看,只看到了祁筠的脸。

  姜欢喜微张着小嘴,惊讶极了,从祁筠这个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她还挂着泪珠的睫毛。

  “胆子真小。”祁筠心想,嘲讽的笑了一下,目光不屑,“就这一看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还想帮我挡罚。”

  闻夫子见祁筠挡下了这一尺,心里不免有些欣赏他,他打也打了,不管打的是谁,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遂咳了两声清清嗓,对着姜欢喜说,“虽然祁大公子帮你挨了这一打,但你也还是要受责罚,回去之后抄十遍《仪礼》,明天拿给我。”

  “是。”

  风波已过,闻夫子拿起书,开始准备教今天的内容,祁筠也神色如常,仿佛刚刚挨那一板子的不是自己一样。

  姜欢喜偷瞄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她刚刚看到了的,闻夫子戒尺拿开后,祁筠的手心红了好大一块,特别瘆人。但碍于闻夫子,姜欢喜还是先转过了头。

  下学后,祁盛约姜明致和姜欢喜等人去京城有名的醉仙楼用膳,“三妹妹,听说醉仙楼最近新招了好几个厨子,各个儿厨艺都是一绝,不如我们去尝尝鲜儿?”

  姜欢喜根本不想搭理祁盛,只关注着还坐在位子上的祁筠,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走了,自己追不上他。

  “三妹妹,三妹妹?”

  眼看着祁筠就要出门,自己又摆脱不了祁盛,姜欢喜有些着急,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祁盛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人,心下委屈,连带着声音都带了点哭腔,“祁筠哥哥。”

  祁筠脚步一顿,看向姜欢喜,只见她两双杏眼这会儿雾蒙蒙的,好看的柳叶眉皱在一起,小嘴更是紧紧抿着。

  不合时宜的,祁筠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但这点心思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又转过头,不做停留地走了。

  姜欢喜看他这么不近人情,委屈的泪珠啪嗒啪嗒地直掉。

  “三妹妹,你何时跟那个私生子这么熟了?张口哥哥闭口哥哥的。”祁盛终于无法忽略姜欢喜对祁筠不自觉的依赖,面色难看地问了出来。

  姜欢喜看他现在这幅嘴脸、这种语气,觉得像极了前世他满身酒气地警告自己不许和祁筠靠近的模样。

  姜欢宜看祁盛这会儿不悦的样子,直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也摆出大姐的姿态来,对姜欢喜说教,“三妹妹,不是大姐想说你,可你今天做的实在是太不应当了。

  且不说你忘了男女之防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送祁公子点心,便是你为了祁公子冷落小侯爷那也是万万不对的。”

  自己的心事仿佛被说中,祁盛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姜欢宜,侧头看了他一眼。

  姜欢宜注意到祁盛的目光,心中止不住的得意,又说,“我们姜家和小侯爷家向来交好,小侯爷约我们一起用膳,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姜欢宜知道这顿膳食,她们都算是承了姜欢喜的光,若是姜欢喜不同意,怕最后也只能作罢。

  “大姐姐方才还同我讲男女之防,我道是大姐姐如何知礼,不曾想大姐姐竟这么眼巴巴地想和小侯爷一起外出用膳。

  和外男一同用膳,这说出去不得丢尽了脸面。总之妹妹我是不会去的,大姐姐若是想去便去吧。”

  :  真的莫得小天使给我留评论吗??

  我太难了(?_?)

第6章 上不上?

  姜欢喜这会儿看着祁盛和姜欢宜,觉得他们真是般配极了。一个人面兽心、视面子比天大;一个爱慕虚荣、整天想攀上枝头作凤凰。

  所以没忍住就反讽了姜欢宜,这辈子,她不会再被祁筠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也不会再错把姜欢宜的坏心眼当做好心意。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身份,她还要怕姜欢宜不成。

  姜欢宜被姜欢喜劈头盖脸地指责一顿,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泪瞬间就下来了,垂着头小声抽泣,看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祁盛站在一旁,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姜欢宜也不会那么委屈,秉着怜香惜玉的好风度,想开口安慰她几句,但又碍于姜欢喜也在场,犹豫了许久到底是一句话没说。

  姜欢喜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又心里挂念着应当还没走远的祁筠,没再多说便先离开了。

  见姜欢喜走了,姜欢歆和姜欢芸彼此使了个眼色,朝姜明致、姜欢芸和祁盛行了个平礼,“大哥哥、大姐姐,小侯爷,我们也先回去了。”

  姜明致和姜欢宜毕竟是一个娘生的,开口安慰她:“行了,宜姐儿,你别哭了,先回府吧?”

  姜欢宜还是哭哭啼啼的不肯走。

  姜明致也没了耐心,祁小侯爷什么时候巴结都可以,但他今天还约了很多好友去宜春院喝酒听小曲儿呢,遂也不再理会姜欢宜,“你那你哭够了记得回府,家里的马车就在书院外等着,我先走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姜欢宜和祁盛以及祁盛的书童归元。

  祁盛朝姜欢宜递去一方帕子,语气温和,“大妹妹,擦擦眼泪吧。”

  姜欢宜这才肯抬起头,接过帕子,指尖不小心触到了祁盛的,祁盛的手指尖瞬间窜起一股酥麻感。

  “谢谢祁盛哥哥。”

  姜欢宜用一双潋滟的眸子看着祁盛,眼角还有些未擦拭干净的泪。或许是因为有些血缘关系,姜欢宜这个角度倒是足足与姜欢喜有五分相像,让祁盛本来就对姜欢宜有些歉意的心多出了几分怜惜。

  “该是我向你致歉,确是我方才考虑不当,只想着有些时日没见过你们了便想同你们叙叙旧。却不想疏忽了男女大防,还让你被三妹妹被三妹妹如此指责。”

  “不怪祁盛哥哥,也不怪三妹妹。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三妹妹是高官嫡女,身份尊贵,即使做些什么也是没人敢议论的,可我我只是个百户之女,怎么敢对三妹妹横加指责呢。”

  她这话说的尽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还对自己的身份不如姜欢喜不应当说教她而感到自责。

  祁盛对她便是越发的愧疚了,在此之前,祁盛只同姜欢喜走得近。因为在他还是孩提时,孙如凝那时带着他去姜家只是将他领到姜家大房和余老夫人跟前,对于姜家其他两房,孙如凝向来是看不上的。

  所以,对于其他两房的妹妹,祁盛向来也是不太在意的。

  今日,却是对姜欢宜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谈吐大方、举止得体,一看便也是被好好教养的,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妍丽,也有些自己的韵味。

  美丽的女子,看着总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大妹妹,你不必如此苛责自己。出身并不重要,你谈吐优雅、温柔娴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真的吗?”姜欢宜一脸依赖又崇拜地看着祁盛。

  祁盛看着这样的目光,心情愉悦,他是个男人,男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女人对自己崇拜的眼神。

  “真的,今天的事情,主要还是我思虑不当引起的,明日我便寻两株上好的墨兰送给你和三妹妹,权当我给你们赔罪了。”

  姜欢宜本来还以为只有自己的礼物,可没想到她在这儿辛苦的装了半天,祁盛还是没忘掉姜欢喜。差点绷不住自己的笑意,想归这么想,她却还是露出女子的羞涩,低头应好。

  归元扯了扯祁盛的衣袖示意他该回去了,祁盛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说:“时候不早了,我将大妹妹送到书院门口吧。”

  看着姜欢宜坐到姜府的马车上,祁盛这才离去。

  姜欢宜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祁盛忘了索回去的手帕,开心的笑了。

  ——

  姜欢喜一坐上马车,没有让车夫回姜府而是让他驾车去祁侯府的方向。

  幼蓉一头雾水,不解地问:“小姐,为何要去祁侯府的方向啊?”

  姜欢喜没有说话,而是时不时地挑起帘子,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祁筠确实是还没走远,他没有马车来接,只能自己用脚走回去。姜欢喜看到他时,高兴极了,大喊:“祁筠哥哥!”

  姜欢喜喊得声音大,祁筠隐隐约约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任何人。

  祁筠按了按太阳穴,暗嘲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哪有人会喊自己?

  那些人,都巴不得不认识他,见到他要么冷嘲热讽要么绕道走。

  见姜欢喜还准备喊第二声,幼蓉吓得连忙捂住了姜欢喜的嘴,“小姐,您在喊谁?”

  姜欢喜扯开幼蓉的手,对车夫喊,“停车,停车。”

  车夫不敢不听,慢慢的停下了马车,姜欢喜忙给自己带上帏帽,下了马车,幼蓉见状也忙追了上去。

  “祁筠哥哥。”

  这次祁筠彻底听清了,确实是有人在叫自己,还是个他认识的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

  祁筠转过身,看向戴着帏帽的姜欢喜。

  姜欢喜看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慢吞吞的走到了他面前:“祁筠哥哥,我幸好追上你了。”

  祁筠看不到姜欢喜的脸,但听她的语气,觉得她大抵是在开心。

  祁筠双眉紧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怕自己的人怎么今天突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靠近自己。

  但靠近自己有什么好的呢?他什么都没有。

  “你想干嘛?”

  姜欢喜被祁筠问得一愣。

  祁筠却是慢慢地靠近她,步步紧逼,字

  字诛心,“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了另一种法子来侮辱我?

  我有什么值得姜大小姐侧目的吗?从今早开始你就一直在吸引我的注意,究竟是想干吗?

  我除了命,什么都没有,姜大小姐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如说出来,也让我知道一下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不是的不是的,姜欢喜在心里反驳祁筠,却是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幼蓉感觉到祁筠的敌意,大喊了一声“休要无礼。”

  然后又顾不得其他,使了十成的力气狠狠地推了祁筠一把,祁筠被她推得踉跄了好几步。

  幼蓉有些错愕,她的力气算不上大,却是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看着十分高大,身子骨却如此虚弱。

  祁筠冷哼了一声,微沉的目光扫了姜欢喜一眼。不再多语,转过身准备离开。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姜欢喜略带哭腔地说。

  “小姐”

  祁筠脚步一顿,握了握今天挨了一尺子的右手,确实还能感受到一阵刺痛。

  但这点儿疼哪儿能算得上伤呢?他受过比这多得多也狠得多的打,这一尺子跟那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听姜欢喜的语气,好像这伤能要了人命似的。到底是千金小姐,没受过什么风浪,一点儿事就哭得委委屈屈。

  祁筠扁扁嘴,心里嘲讽,抬起脚。

  见祁筠还是想走,姜欢喜心里着急,跑到祁筠身侧,扯住了他的手。

  手掌间蓦的感受到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柔软,祁筠僵住了,一把挥掉姜欢喜的手,刀子般凛冽的眼神盯住姜欢喜,“你到底想干吗?”

  “你受伤都是因为我,你的手要上药。”

  祁筠觉得姜欢喜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他讨厌,天真到他想要撕碎她。

  “死不了。”

  “我知道死不了,可是,可是,若是不还你这个恩情,我就会于心不安,我于心不安就会吃不好睡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我就会,我就会”

  姜欢喜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只希望祁筠能对自己的身子上点心。

  祁筠听着姜欢喜的胡话,自然不会将她说的当真,但也知道今天这个药不上恐怕她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上吧。”

  “嗯?”姜欢喜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一怔。

  “我说上药。”祁筠烦躁,语气不耐。

  “哦,好好好,马车上有药,要不你跟我去马车上上药吧。”

  姜欢喜说完脸涨得通红,邀请祁筠去自己的马车,实在是太不妥了,可她也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上药更遑论带他去医馆了。

  “小姐”幼蓉不认得祁筠,不知道姜欢喜如此关心她,只好为难嘟囔,“这怎么使得?”

  祁筠实在是烦了,问,“上不上?不上我便走了。”

  “上,上上上,祁筠哥哥,你同我来。”

  顾不上幼蓉的反对,姜欢喜将祁筠带上马车。

  祁筠还从没见过这般豪华的马车,活脱脱的像一个房间,里面点着熏香,案几上放着茶水和数不尽的点心,连垫子是软的不行。祁筠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软的座儿。

  见幼蓉拿起药瓶,就想给自己上药,祁筠斜睨了一旁已经取下帏帽露出俏丽的小脸的姜欢喜,心里莫名痒痒的,第一次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侧过手,没让幼蓉碰到自己,“不是想要报答我?那就亲自给我上药。”

  姜欢喜显然也没想到祁筠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不由得瞪大了眼。

  但转念一想面前的是未来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又是自己的恩人,自己要对面前的人好。就觉得好像给他上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便想从幼蓉手上接过药瓶。

  幼蓉却说什么都不肯给姜欢喜,他们小姐娇生惯养的,哪儿做过给人上药这样的事?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故意的在占小姐的便宜。

  “你这个登徒子!谁上药不一样,为什么非要我们小姐给你上?”

  祁筠淡淡的目光落到幼蓉身上,看得她心里发毛,气势也弱了几分。

  “上不上?”祁筠嘴角上扬,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漆黑的眸子又盯上姜欢喜,仿佛一只即将狂躁的野兽。

  :  很久很久以后,祁筠将姜欢喜逼到房间的角落,一手撑墙,一手抚摸她的脸颊,柔声而又压抑地问,“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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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愫暗生

  “上上上。”姜欢喜被祁筠盯得心里发毛,生怕祁筠记恨上自己和幼蓉,难得有几分强硬的从幼蓉手中夺过药瓶,又对着祁筠谄媚地笑了一声,“我给祁筠哥哥上药。

  祁筠目光沉沉,幽幽的看了姜欢喜一眼,没有说什么,将手递到她面前。

  姜欢喜打开药瓶,食指抹了些药膏,看着祁筠的手心,那一道红痕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紫了,看着就很疼。

  小心翼翼地睨了祁筠一眼,见他脊背崩的笔直面不改色,仿佛这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姜欢喜没由来的更心疼祁筠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受过多少伤,才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将药膏涂到祁筠的手心上,姜欢喜呼吸都放轻了些,心里小声给自己打着气,在他手心慢慢的将药涂匀。

  药膏质地并不粘稠,所以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姜欢喜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手心上滑来滑去,心头那股痒痒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祁筠寒沉的目光落在姜欢喜的头顶上,那支步摇的坠子随着姜欢喜的动作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疼,。

  因为姜欢喜弯头的动作,她洁白光滑的后颈裸露在空气中,又细又长,感觉轻轻一握就能把它给折断。

  祁筠眸光一暗,别过脸。

  姜欢喜的药上完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朝祁筠乖巧的笑了一下:“祁筠哥哥,药上好了。”

  声音又娇又软,如二月微风,祁筠微抬眼皮,刚好对上姜欢喜笑脸,柳眉弯弯,梨涡点点,甜美可人。

  祁筠扯了扯嘴角,将手收回,“有劳姜三小姐了。”

  语罢,祁筠弯腰准备下马车,一双小手却又扯上他的衣角。

  祁筠沉眸看向自己衣角上的纤纤玉手,回头看向姜欢喜,眸光又沉了几分,不怒自威。姜欢喜怯生生地松开手,“我.我就是想把药给你。”

  语罢,姜欢喜将刚刚上药的药瓶塞到祁筠的手里,然后又拿出一个荷包也塞到祁筠手里,“刚刚给你上的是治跌打损伤的,这个荷包里还有舒疤胶和正骨膏,药效都很好的。

  小时候我磕了碰了,家里的大夫都是给我用这些。祁筠哥哥,你都拿去吧。”

  祁筠听着姜欢喜脆生生的说了一堆,又看着手里的东西,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向姜欢喜的目光也复杂了不少。

  姜欢喜感受到祁筠的目光,有些胆战心寒,她知道祁筠一个人惯了,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所以肯定也不相信她是存什么好心眼。

  但是没关系的,姜欢喜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一定能温暖祁筠的。

  半晌过去,祁筠收回漆黑的眸光,不管姜欢喜的目的何在,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姜欢喜实在没想到祁筠竟然会这么客气地对自己道谢,高兴极了,又对着祁筠柔柔的笑了一下,伸手拿起案几上一个同今早一样的锦盒,往祁筠面前送了送,“祁筠哥哥,我这里还有些如意糕,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姜欢喜殷切的眸光盯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祁筠默了一会儿,一道冷哼突然从他的喉间发出来,吓得姜欢喜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祁筠狠狠盯着她,瞳孔猛地一缩,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施舍?”

  “不是不是”姜欢喜颤颤巍巍地摇头,像是很怕祁筠误会一样,急匆匆地反驳,“祁筠哥哥,我只是我只是”

  姜欢喜第一次恼怒自己嘴怎么那么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祁筠肯定最讨厌别人可怜自己,这下好了,自己被

  他讨厌上了。

  想着想着就委屈的很,姜欢喜鼻头无意识的嗡动了一下,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筠。

  祁筠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紧,更多恶狠狠地话就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气氛停滞了几瞬。

  就在姜欢喜丧气地准备收回锦盒时,他伸长胳膊,将盒子拿了过来。

  姜欢喜的眸子一瞬间迸发出欣喜,鼻眼圈都红红的,却是又对祁筠甜甜一笑,推销自己的如意糕,“真的很好吃的。”

  真丑,祁筠想,却还是嗯了一声,下了马车。

  眼看着祁筠走远了,姜欢喜脑子里崩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软趴趴的跌坐在座子上,跟祁筠打一回交道比抄一百遍经书都累。

  幼蓉看着姜欢喜这副模样,快心疼坏了,拿出帕子为她轻拭薄汗,“小姐,您为什么对刚刚那位公子那么好啊,他看起来那么凶。”

  姜欢喜轻阖上眼,摇摇头,她欠了他的,该报恩的。

  因为路上废了太多时间,姜欢喜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末时了。

  回到她的留喜堂时,姜欢宜已经饿得肚子都在隐隐抗议了,刚想使唤幼彤去吩咐厨房里的婆子给她做点膳食,余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就来了。

  “三小姐。”

  “张妈,您怎么来了?”

  张妈面色似乎是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表明来意,“老夫人让您去翡翠院一趟。”

  说完,似乎是想让姜欢喜有点儿心里准备,又补了一句,“二房的大娘子、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三房的大娘子四小姐也都在。”

  姜欢喜点了点头,知悉这怕是老夫人要兴师问罪了,心里不免讥笑,这姜欢宜是看出来自己如今不听她摆布了,所以干脆和她撕破脸皮,这一回来就去老夫人那儿告状。

  跟着张妈来到余老太太住的翡翠院,还没走到正房,姜欢喜就听到姜欢宜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宛转悠扬,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姜欢喜心里骂了她一声爱哭鬼,走进屋里,这才发现母亲谢巧安也在,谢巧安的眼眶这会儿红红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看着姜欢喜,朝她伸出手“欢欢”

  姜欢喜走到谢巧安身边,握住她的手,有些怔愣,“娘”

  余老太太不耐地睨了谢巧安一眼,看她那副依旧明艳的脸,心里暗啐。

  明明也已经三十多了,可谢巧安却还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韵味犹存,勾人的很。

  怪不得迷得他向来孝顺的大儿子五迷三道的,自己生不出儿子却还不许夫君纳妾给家里开枝散叶。

  晦气!

  余老太太面上沉了几分,沉声开口,“喜姐儿,跪下。”

  谢巧安闻言,握着姜欢喜的手又紧了几分,姜欢喜回头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看似在哭,此刻却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姜欢宜,又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余老太太。

  对着谢巧安抚慰地笑了一下,松开手,依言跪到了余老太太面前。

  “喜姐儿,你可知错?”

  姜欢喜默了一会儿,就在姜欢宜以为她想要默不作声或者顶撞余老太太时,谁知道姜欢喜竟然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红红的瞅着余老太太,啪嗒一声,成串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湿漉漉的滑到姜欢喜的双颊上。

  姜欢喜本就长着一双水蒙蒙的杏眼,平时不哭的时候就惹人心生怜惜,更遑论她哭得时候了。这模样,真真可怜极了。

  在场的人都被姜欢喜不由分说的金豆子给砸蒙了,都有些手足无措,哄也不是,不哄心里又忍不住的跟着她难受。

  余老太太虽然不喜谢巧安,但对于这个自小便乖巧懂事的孙女却是真心疼爱的,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有些慌乱,“哎呦喜姐儿,你这是干吗,祖母就才说了一句话,这不还没罚你吗?”

  姜欢喜却是哭得更伤心了,站起来一把扑到了余老太太怀里,小脸埋在余老太太怀里,泪水都浸透了她胸前的衣衫,“祖母,欢欢难过。”

  余老太太轻轻拍着姜欢喜的肩膀,这会儿已经把刚刚想要质问姜欢喜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想着赶快哄自己这个宝贝孙女不哭,“不难过,不难过,谁惹欢欢伤心了,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

  一旁也哭了好一会儿的姜欢宜听到余老太太这话都快气晕过去了,不甘心地开口,“祖母”

  余老太太正被姜欢喜哭得心烦意乱,突然听到姜欢宜的话哪有力气给她好脸,只语气严厉,“没看你三妹妹正哭得伤心吗,别捣乱。”

  姜欢宜被余老太太哽地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急急地扯扯一旁许雅灵的手,许雅灵却是对她轻轻地摇了下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这边姜欢喜终于哭够了,小脸抬起来,似乎是刚刚哭得太起劲,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脸颊和眼睫上还都挂着一串的泪珠,圆圆的杏眼泫然地望着余老太太。

  这副模样比刚刚哭得模样更惹人心疼,余老太太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拿起帕子为姜欢喜擦泪,碎碎念,“喜姐儿是祖母的心头宝,可别再哭了,哭得祖母快心疼坏了。”

  姜欢喜任由余老太太给自己擦着泪,小嘴一撇,看起来委屈坏了,“祖母,就是您欺负我!”

  一句话没头没尾,却是回答了刚刚余老太太的话。

  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那幽怨的眼神,非但一点儿起都没有反而还笑了,“那喜姐儿说说,祖母怎么欺负你了?”

  “祖母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罚我!”

  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本该是极具气势的,偏偏配上姜欢喜这张脸,怎么听怎么显得可爱。

第8章 人生如戏

  “祖母哪里有不分青红皂白?”余老太太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姜欢宜,目光冷漠,转头又看向姜欢喜,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儿,“你大姐姐说你今天在书院因为给祁家那个私生子送点心吃被闻夫子责罚了。难道说,你没有错?”

  姜欢喜听到余老太太嘴里冒出的‘私生子’的字眼时,眼睫颤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好受,撇撇嘴,娇嗔,“大姐姐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大姐姐骗我了?”余老太太盯着姜欢宜,一双眸子眯地细细的仿佛只有一条缝儿,尾音上扬,如有千钧。

  姜欢宜忙摇头,也有样学样的掉泪否认,“祖母,孙女怎么敢骗您呢,您若是不信可以问二妹妹和四妹妹,还有大哥哥,他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说着姜欢宜朝姜欢芸的方向瞪了一眼,姜欢芸看到,垂下头,没有作声。

  许雅灵也在一旁帮着自己的女儿说话,“母亲,宜姐儿什么秉性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是万不敢骗您的。

  宜姐儿实在是觉得自己身为大姐有义务照看着几个妹妹,却被三丫头言语相对地给讽刺了回来,心里难过,才想着找您做主,管教管教三丫头。

  三丫头现在是还小,还不太懂得男女大防和脸面这事。可今天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给传播了出去,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姜家的人啊!”

  听许雅灵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姜欢喜的不是,谢巧安也忍不住出声,“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宜姐儿不会骗人,难道我喜姐儿就会骗人了不成?”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余老太太沉声打断两人,她当然知道姜欢宜是没那个胆子骗自己的,只是听她哭得心烦又听谢巧安和许雅灵争执的聒噪,压了压太阳穴,这才又看向姜欢喜,“喜姐儿,你来同祖母说说,你大姐姐骗祖母了吗?”

  姜欢喜睨了一眼姜欢宜,脆生生开口,“祖母,欢欢确实是给祁家哥哥送了点心不错,但您是不知道祁家哥哥有多可怜。

  今天欢欢一看到他就觉得难过,他比欢欢高了一个头不止,看着却比欢欢还要瘦,浑身上下估摸着都没二两肉,穿的衣裳也都是补丁。

  欢欢当时就想起小时候祖母曾经教导我,人,一定要有善心,我们说的做的,佛祖在天上都是看得见的。欢欢想,自己一定要帮帮祁家哥哥,让佛祖看到我的善心,然后保我们姜家官途顺利、保佑祖母长命百岁。

  却不想,却不想大姐姐竟然胡乱揣测我同祁家哥哥的关系欢欢欢欢真是太难过了!”

  说着,姜欢喜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慢慢地蓄了一股水汽,眼泪就这么又滴滴哒哒的掉了下来,看起来,真是觉得委屈坏了。

  谢巧安走到欢欢身边,一向沉稳大气的她也是满眼泪水地看着余老太太,“母亲,这孩子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是知道的,她最是善良不过了,

  说话做事哪有想这么多啊,她只想着多做些善事好保佑您身体康健,却被误解成这样”

  余老太太也是偷偷抹了一把泪,她人老了,最是信佛祖不过的。

  她也确实是没想到姜欢喜心里竟然这么心疼她这个祖母,将姜欢喜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就别生祖母的气了,啊?”

  姜欢喜听着事情终于完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余老太太乖巧地笑了笑,“不知者无罪,祖母向来最疼欢欢,欢欢不怪祖母的。”

  余老太太瞅着姜欢喜这小嘴儿天然跟抹了蜜似的,高兴极了,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记眼刀射向了姜欢宜。

  姜欢宜浑身一颤,吓得嘴皮子都哆哆嗦嗦的,“祖母,我”

  “你三妹妹一心一意想着咱们姜家,你却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回来嘴碎地告状!”

  “我,我没有,祖母”

  姜欢宜说不出话来,她向来是有些怕余老太太的,除了在家里的两个哥儿和姜欢喜面前她和蔼可亲,其他时候她向来是严厉的,也从不同其他孙女儿亲近。

  许雅灵见余老太太已经被姜欢喜一听就假到不行的‘甜言蜜语’给彻底‘收服’了,怕姜欢宜被责罚,连忙也跪到地上啜泣,“母亲,喜姐儿是为姜家好为您好,宜姐儿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只是没想到喜姐儿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宜姐儿不知道她是存着什么样的想法,这才闹了这么个笑话,您就看在宜姐儿也是一片好心,别责罚她了。”

  余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明显听不进去许雅灵的话。

  姜欢喜见状撒娇的摇了摇余老太太的胳膊,娇滴滴地,柔着嗓子说,“祖母,您就别生气了,大姐姐其实还是很懂事的,今日祁小侯爷约我们一起去醉仙楼用午膳,大姐姐想去。

  可喜姐儿劝了几句后,她就没去了。可见,大姐姐还是很懂得‘男女有别’的。”

  许雅灵听到姜欢喜的话心脏一抽,看向姜欢宜,姜欢宜却是惊慌的别过头不敢触到她的目光,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只一个动作许雅灵就知道姜欢喜所言不假。

  她恶狠狠地瞪着姜欢喜的后背,像是想把她的脊背戳出一个窟窿来。她这个侄女真是好生厉害啊,看似是在为宜姐儿开导,其实是想把她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上。

  西景虽然民风开放,对女子也不似以前多加拘束,女儿家可以外出、可以读书。

  但是姜家好歹是大户人家,姑娘家同外男一同在外用膳,虽不是罪,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太不知礼;若流言再失真了些,恐怕以后连婆家都不好找。

  果然,余老太太一听,目光又是一凛,“你还要和外男出去用膳?”

  “我我”

  “口口声声说喜姐儿不懂事,我看你才是最不懂事的那个,有你这个大姐姐不知礼仪,下面的妹妹哪个能学好?喜姐儿没准就是被你带坏的!去祠堂跪着,抄写《女诫》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姜欢宜从小到大都被许雅灵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不及姜欢喜,但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她都快要被吓坏了,整个人缩到许雅灵的怀里,“母亲.”

  许雅灵看着心疼,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她不心疼谁心疼?

  “母亲”

  “谁若是求情,就跟她一起跪着去!”

  余老太太铁了心要罚姜欢宜,许雅灵也

  只能噤声,看着谢巧安和姜欢喜的眼神尽是幽怨。

  三房姜宏平的正室大娘子夏蔓薇看事情了结了,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母亲,这罚也罚了,您老就消消气,别跟小辈一般见识了。”

  余老太太看看一旁的姜欢芸、姜欢歆,思忖了一下,说:“芸姐儿和歆姐儿虽然没错,但你们没有在宜姐儿和喜姐儿行为不当时加以提醒,回去便也抄写三遍《女诫》,至于喜姐儿”

  余老太太的眼尾扫过姜欢喜,姜欢喜灿烂一笑,讨好意味明显。

  “闻夫子已经罚你抄经书了,我就不让你再多抄了,但是,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能说完全没错,就罚你从现在开始什么东西都不许吃。”

  姜欢喜本还笑着,一听余老太太罚她不许用东西,心里叫苦连连。她今天回的晚,还没用午膳呢,肚子早就在抗议了,这还不让她吃东西垫吧垫吧,她真的会死的!

  “祖母祖母”姜欢喜握着余老太太的手晃来晃去,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着撒娇,“我可以抄《女诫》,您让我用膳好不好啊?”

  余老太太笑了笑,语气温柔的问:“想抄《女诫》啊?”

  姜欢喜狠狠地点了好多下头,又怕余老太太感受不到自己的决心,又大声地嗯了一声。

  “既然这么想抄经书”余老太太瞄着姜欢喜的眸子,见她逐渐变得欣喜,然后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可我偏不让你抄,好好饿着肚子反省反省吧,这事没得商量。”

  打蛇当打七寸,余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心里却是门儿清着呢,知道姜欢喜向来极重口腹之欲,罚她不许用膳,最是合适不过了。

  ——

  从翡翠院出来之后,谢巧安便将姜欢喜领到了她和姜宏艺住的常安院。让王妈、幼彤和幼蓉在门外等着,谢巧安一进屋就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随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说!今天回来这么晚去哪儿去了?”

  姜欢喜脖子一缩,心想母亲果然是母亲,祖母都忘了询问她怎么回家晚了。

  不想骗母亲,姜欢喜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去找祁筠哥哥了”

  蓦的听到祁筠的名字谢巧安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便想起是祁家那个不受宠的大公子,头顿时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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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儿时初遇

  “你跟他怎么变得如此熟悉了?娘记得你以前不是对他.”谢巧安迟疑了一瞬,又说,“况且你不是一向跟祁家的小侯爷走得比较近?以前总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喊,还总喜欢前后跟着他,怎么现在又跟祁筠”

  “娘”姜欢喜走到谢巧安跟前,一双秀气的杏眼盯着她,因为刚哭过没多久,这会儿眼眶和鼻子还是红红的,活脱脱像个小可怜。

  “我觉得祁筠哥哥是个好人,他也是真的很好,我”姜欢喜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声说,“我想对他好。”

  谢巧安目光慈爱,轻轻捏了下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语气温柔,“你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呢,就想着对别人好呢?”

  “娘”姜欢喜扯扯谢巧安的衣袖,目光殷切,语气恳切,“他吃不好穿不好,祁小侯爷还总是命人打骂他,他母亲,母亲又早早地离开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是啊。”谢巧安也是个温柔心善的,平日里见到路边的乞丐总也总会差人拿点儿东西送给他们,更遑论祁筠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呢,“那孩子确实是命苦,他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姜欢喜没料到谢巧安竟然还识得祁筠的母亲,有些惊讶,她还挺想多知晓一些祁筠的事的,“娘,祁筠的母亲,您竟见过?您能给我讲讲她吗?”

  谢巧安揉了揉姜欢喜的头发,眸子看向远处,想起了初次见到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祁筠的母亲白亦霜的场景,“傻孩子,何止是娘亲见过,你也见过呢。她啊,是一个顶顶温柔的人,比娘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婉。

  那应该是白夫人领着祁筠刚回到祁侯府没多久的时候,还是个冬天。那天,祁侯府摆宴席广邀好友,我和你父亲去参加宴席,带着还才四岁的你。你在席上坐不住,闹着要出去玩”

  九年前,祁侯府。

  “娘亲,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去和祁盛哥哥玩!”

  刚刚过了四岁生辰的小姜欢喜模样已经是极其水灵的了,微红的小脸仿佛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艳若桃李。

  穿着一身鹅黄的罗衣裳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一根浅色的腰带系着可堪一握的柳腰。因为已经是初冬了,还配上了一件浅紫色镶着白狐边的小斗篷。白绒绒的白狐毛簇拥在颈边,更是将小姜欢喜娇小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欢欢乖,祁盛哥哥这会儿没空跟你玩。”

  小姜欢喜有些不高兴,明亮的眸子望望外面,外面下雪了,她好想出去堆雪人啊

  “娘,我想出去玩雪。”

  谢巧安看姜宏艺正在和同僚把酒言欢,实在不忍心拒绝小姜欢喜,“那娘悄悄带你出去,可是不能玩太久哦,你身子弱,如果玩太久会生病,那样,你就要喝苦苦的药了。”

  小姜欢喜最讨厌喝药了,那药又黑又苦,一点儿都没有王婆子做的玫瑰酥好吃。

  想到玫瑰酥,小姜欢喜有些馋了,伸手吃力地从案几上拿下两块看起来小巧玲珑的点心,然后把其中一块塞到嘴里,点心把她的嘴塞得满满当当的,也让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凉(娘),窝们粥吧(我们走吧)。”

  谢巧安按了按小姜欢喜光滑的额头,目光带着宠溺和嗔怒,然后牵住小姜欢喜的小手往外走。

  小姜欢喜一到外面就忘了刚刚谢巧安说的话,谢巧安一个不察她便松开谢巧安的手撒欢儿地开始东跑跑西晃晃,还时不时地从地上抓雪握成一个拳头状的雪球往谢巧安身上砸。

  谢巧安见她玩的高兴,索性也就由着她玩了,还配合小姜欢喜一起砸雪球。

  不知不觉中,她们便走到了祁侯府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就是白亦霜和祁筠的住处。白亦霜那时正在院子里抽查祁筠的功课,祁筠没背出来,白夫人看着祁筠气恼的模样,没有发脾气而是揉揉他的头,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雪球就‘砰’地一下砸到了祁筠的身上。

  白亦霜和祁筠显然被雪球给吓了一跳,都往砸的方向去看。然后,便看到了谢巧安和小姜欢喜。

  小姜欢喜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有些害怕,小小的一团直往谢巧安的身后躲。

  谢巧安看看白亦霜和祁筠,觉得抱歉极了,“真是对不住,小女太过顽劣,这位哥儿没事吧?”

  白亦霜偏头看了一眼还正埋着头躲在谢巧安身后的小姜欢喜,觉得实在有趣,朝谢巧安柔柔笑了一下,“不碍事的,男孩子身子骨健朗,倒是小姑娘,看来是吓坏了。”

  小姜欢喜正偷偷地躲在谢巧安身后明目张胆地偷看祁筠。一双圆杏眼眨巴着,眼睫上下扇动,盯着祁筠一动也不动,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

  小祁筠感受到小姜欢喜的视线,猛地抬头阴沉着眸子直直地看向小姜欢喜,小姜欢喜看见小祁筠那阴恐可怖的眼神,心生骇然,被那目光定的感觉身子都没法动弹了。

  小姜欢喜好想哭,她突然觉得这个好看的哥哥一点都不好看还很可爱。

  小手扯了扯谢巧安身后的衣裳,嗫喏着唇瓣,声音都有点颤抖,“娘,咱们走吧”

  谢巧安弯下腰看着小姜欢喜的眼睛,目光轻柔,“欢欢,你刚刚砸到那个哥哥了。娘亲教过你的,做错事要道歉,你要跟那个哥哥道歉的。”

  小姜欢喜心里委屈,她一点儿都不想跟那个可怕的哥哥说话,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怕。小姜欢喜向来乖巧懂事让人省心,那是第一次不想听娘亲的话,她撇着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谢巧安没想到小姜欢喜竟然这么倔,一时没了法子。

  白亦霜看了看小姜欢喜,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揉了揉小姜欢喜的头发,“你叫欢欢是吗,祁筠哥哥不碍事的,他是男子汉,你不用跟他道歉的。”

  小姜欢喜听到自己不用跟小祁筠道歉高兴坏了,看着长相柔美的白亦霜,心里也生了些亲近感,她咧起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颊上小小的梨涡,声音软软的,“真的吗?”

  白亦霜的一颗心都被小姜欢喜的笑搅得稀巴烂,忍不住抚上了小姜欢喜的小脸儿,声音又温柔了几分,“真的,姨姨不骗你。你长得那么漂亮,姨姨怎么会骗你呢?”

  小姜欢喜虽然不想对小祁筠道歉,但是确实知道旁人夸了自己是要感谢的,遂对着白亦霜微微欠身,语气甜腻,“谢谢姨姨夸奖,姨姨也很漂亮。”

  白亦霜眸子亮了几分,看向谢巧安,“小姑娘的嘴巴果真跟抹了蜜似的,真甜。我一直也想要个姑娘可以陪我多说说话,可是啊,盼什么不来什么,还是只生了个性子又闷话又少的儿子。”

  说着,白亦霜回头看了一眼祁筠,目光里却是带着温柔和骄傲的。

  谢巧安听到别人夸耀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高兴的,目光却也是不自觉的落到了小祁筠身上,见他身上只着一身暗色的长衫,鞋子甚至还有些破了,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姨姨。”小姜欢喜拉住白亦霜的手,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自己刚刚从宴席上没吃的那一块点心,递给白亦霜,“这个给哥哥吃。”

  她是知道自己错了的,虽然这个温柔娴静的姨姨说自己不用道歉,但小姜欢喜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过意不去,想了很久,她准备拿出自己的这块点心,它可甜了,她相信那个可怕的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白亦霜却没有接过点心,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小祁筠,“筠哥儿,妹妹给你点心呢,快来接着啊。”

  小祁筠抿了抿唇瓣,有些不想动,他刚刚是看到了的,小姑娘很怕他。

  可白亦霜的目光里实在是蕴藏着太对期待了,他不想让母亲失望。

  脚步动了动,小祁筠走到了小姜欢喜面前,小姜欢喜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哥哥好高啊,比自己足高了有一个头呢,可看到他冷漠的脸,身子又止不住瑟缩。

  小祁筠感受到她的害怕,眸底闪过一丝伤心,大手伸出去,从小姜欢喜的手里接过点心,“谢谢。”

  这是小祁筠对小姜欢喜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从刚刚到现在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亦霜看着小祁筠的背影莫名红了眼眶,她的儿子因为她受了太多苦了,本该是肆意玩耍的年龄却总是沉默不语,是自己拖累了他

  白亦霜微启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弯腰咳嗽了起来,站在小姜欢喜面前小祁筠连忙走到白亦霜身旁,扶住她,声音焦灼,“娘,您今天吹风太久了,我们回屋吧。”

  白亦霜拍了拍小祁筠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对着谢巧安略带抱歉地笑了一下,“让您见怪了,我身子不好,吹不了风,就不留您和令爱在我这儿喝茶了。”

  然后,小祁筠也对着谢巧安礼貌地点了点头,搀着白亦霜回屋去了。

第10章 祁筠挨打

  谢巧安看着面前凄凉荒芜的院子,一时有些失语,院里没有一个下人,屋子样式很老,看得出来应该有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今年冬天前所未有的冷,也不知道这屋子会不会渗风漏雨

  小姜欢喜见笑祁筠走了,整个人才终于放松了,她握住谢巧安的手,轻声问,“娘亲,刚刚那个姨姨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谢巧安回过神,她倒是已经猜出来白亦霜的身份了,最近这事传的满城风雨的,连家里的丫头仆人都能说上两句。

  都说祁侯爷年轻时曾跟一个江南的女子定情,转头却另娶了孙氏,现在这白氏领着比祁小侯爷还要大上一岁的哥儿来找上祁侯爷,孙氏都快气疯了,脸当场变得煞白,祁侯爷却是把两人都留下了。

  谢巧安初听时只是一笑而过,这世上多得是男人处处留情。她本想着祁侯爷应该对白亦霜还不错,却不想,白亦霜竟然过得如此破败。

  只是这些,却是不适宜讲给小姜欢喜听的。

  “欢欢还小,等你长大了娘亲便告诉你好不好?”

  姜欢喜是万万没想到,谢巧安讲的故事里竟然还有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小的时候竟然就见过祁筠。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稍大些的时候才见到祁筠的啊……

  “娘亲,娘亲。”姜欢喜晃着谢巧安的手,柳眉轻拧,满目疑惑,声音也是急急地,“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啊?”

  “傻丫头,你当时还小呢,没心没肺的,回府玩耍一段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姜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巧安的话有些伤感。她总觉得,如果她没有忘,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会稍稍不一样一些。

  姜欢喜突然想起,前世即使是祁筠官至首辅、权势滔天时她也没有听说过祁筠有过一房妾室,更不要说娶妻了。

  祁筠好像,一直都很孤独,孑然一身……

  姜欢喜做了几年鬼,最是知道孤独有多么可怕了,那种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姜欢喜攥攥拳头,目光罕有的坚毅,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她一定一定要对祁筠很好很好!

  “对了娘亲,祖母她对你……”

  姜欢喜其实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余老太太虽然疼爱自己,但对母亲却好像有些不喜……

  谢巧安眸光闪了一下,没答话,却是转头问起了姜欢喜,“你还说呢,你刚刚在你祖母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幽忧怜怜的,谁教你的?”

  姜欢喜到底还是个姑娘,听母亲这么一问就被转移了注意,忘了自己刚刚想问的,她得意一笑,言语间尽是对姜欢喜的厌恶,“姜欢宜教我的啊,她哭我也会哭!谁让她先去告状的,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同宜姐儿一起嘛?”谢巧安眼神里带着探究,女儿生性单纯,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人敌意这么深,难道……

  “娘亲,欢欢就是突然发现,很多人都好复杂,我所看到的可能远远不是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说完,姜欢喜抑制不住地想起来前世被逼死的样子,浑身又开始发冷。

  谢巧安看着姜欢喜,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在不经意之间就长大了。作为母亲,她希望姜欢喜永远无忧无虑,但她同时也很欣慰,因为单纯善良在以后会成为她最大的软肋……

  ——

  祁侯府

  祁筠回到祁侯府时正好碰到刚和孙如凝一起用完午膳的祁盛。祁盛见到祁筠手上的东西又想到早上就是因为祁筠,自己一直被姜欢喜忽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

  祁筠听到声音没有搭理祁盛,而是继续往前走,仿佛看不到祁盛这个人一样。

  祁盛气的牙痒痒,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还没有人敢忽视自己,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来,“我说站住。”

  然而祁盛身上这股凛冽的气势却是一点都没唬住祁筠。

  祁盛朝身边的几个家奴使了个眼色,一瞬间,四五个长得宛若彪形大汉的家奴将祁筠围了个团团转。

  祁筠这才终于停下,他微掀眼皮,目光沉沉地看向几个家奴。此时,祁筠微黑的眼睛像是淬了冰,还是冰天雪地里最冷最硬的那种,眼神阴冷宛如吃人的野兽凶残。

  几个家奴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住,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他们也都是听说过的,祁筠是个硬骨头,打起人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祁盛握紧拳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牙齿咯咯作响,恶狠狠地说,“你们谁今天把他给我打的满地找牙,谁以后的月钱就能领双份!”

  月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们这些家奴每日辛辛苦苦地做工领的月钱都是少的可怜,如果再碰上主人是个不仁义的,随便一克扣,那他们一个月就相当于白忙活了。

  思及此,这几个家奴也都浑身来了劲儿,他们就不信,他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祁筠!

  几个人捋起袖子抡起拳头就往祁筠身上砸。

  祁筠将手里的锦盒放到地上,也攥起拳头,恶狠狠地加入混战。他没学过功夫,但自小就被打惯了,慢慢地也就摸索出了一些招式,知道打哪里最疼,也知道,怎么打可以要人的命……

  但祁筠毕竟身子骨弱没有家奴结实,即使知道用一些巧劲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就落了下风。

  几个人被祁筠打的浑身涨疼,恼得厉害,这会儿见他终于不敌,打的越发狠厉。最后,祁筠被狠狠踹到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行了。”

  祁盛慢悠悠地走到祁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祁筠。

  祁筠也抬头看向祁盛,黑色的眸子充满

  冷意,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嘲讽,仿佛祁盛从来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祁盛最讨厌祁筠这副模样,明明被揍的抬不起头、鼻青脸肿,但还总是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惹人生厌!

  轻抬起右脚,狠狠地踩上了祁筠的右手,然后慢慢的碾磨,从祁筠的每一个手指上碾过,看着祁筠咬牙切齿的模样,祁盛心情好极了。

  “垃圾!”祁盛薄唇轻启,慢慢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又一抬脚将地上完好无损的锦盒踢翻了,祁筠的瞳孔这才终于缩了一下。

  “你以为三妹妹为什么会对你好?就是可怜你罢了。”祁盛嘲讽地目光落到祁筠脸上,又轻轻地逐字逐句道,“私生子。”

  语罢,祁盛便带着他那一众家奴扬长而去,其中一个家奴走时不小心踩上了掉落出来的如意糕,圆圆的如意糕瞬间被踩扁,快要难看死了。

  祁筠却是暗眯了下眸子,寒沉的的目光欢欢掠过那个家奴,那样冷锐犀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拖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祁筠看看地上已经全破了的药瓶和那几个脏乱不堪的如意糕,不知道为什么,姜欢喜明艳动人的脸庞和她那怯生生的小眼神蓦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祁筠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儿就如一股烟似的散了。

  微微俯身,将地上的东西全捡起来

  回到地如其名的枯院时,祁筠唯一的仆人三川正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他。远远地看到祁筠,忙跑到他身边。

  “公子,您终于”三川脸上本来还带着欣喜的笑容,在看到祁筠惨不忍睹的模样时,笑容都定在了脸上。

  “公子,你是不是小侯爷又率人打你了?”三川整张脸变得涨红,眼睛也是红红的,死死地盯着祁筠的脸。

  三川今年和祁筠差不多大,小时候就被发卖到了祁侯府,但他脑子笨做事不灵光,所以一直都是做最累最脏的活,还时不时地被其他家奴欺负,经常吃不饱饭。

  是白亦霜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快要饿死的三川并且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都给了他,他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所以在白亦霜病逝后,孙如凝应祁侯爷的要求不得不找一个家奴照看着祁筠时,他自告奋勇的来了。

  当然其实也是只有他自己愿意来,祁侯府的所有人都知道祁筠不得宠,主母眼里容不下他,而白亦霜虽然生前住在祁侯府却又没有得到任何名分,所以祁筠又平白落个私生子的名头,没人愿意跟着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主子。

  祁筠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三川,但脸颊上的伤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可怖,“我没事。”

  三川见祁筠身上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拎着个锦盒,忙把锦盒接过来,嘴里还念叨埋怨着,“公子,您这拎的是什么?”

  三川将锦盒接过自己拎着,却感受到锦盒的手柄上有一种粘稠感,三川的表情一滞,看向祁筠的手心,那里果然是皮开肉绽、血肉淋淋。

  :  祁筠太可怜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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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鬼迷心窍

  “这手怎么搞成了这样?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公子你以后可怎么握笔,怎么考取功名啊?”

  三川吓得快要失了魂,他是见过祁筠作的诗和写的文章的,他认得些字,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祁筠写的应当是极好的。

  他知道祁筠一直在等科举考试,也相信祁筠必然能在科举考试中大放异彩、夺得头名的。可若是手废了若是手废了,三川不敢设想这个后果,只觉得胆战心惊,忙拉着祁筠的手臂,“公子,咱们去看大夫!”

  祁筠却是一动不动,黑黑的瞳孔盯着三川,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我们没有银钱。”

  三川的手瞬间泄了劲,他们俩每月的月例加起来都少的可怜。孙氏心黑,连饭菜给公子的都是没有白米粒儿的白米粥和没有一点儿油水的青菜。先前的月钱已经花完了,这个月的也还没发

  “我去求孙大夫”三川眸光又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对!就去求孙大夫,他最是心善,一定愿意来看看您的。”

  “别去了。”祁筠淡淡地说,手笼在袖袍里,殷红的鲜血还在顺着袖子往下滴,“已经麻烦他老人家很多了。”

  见祁筠坚持,三川也只能歇了心思搀着祁筠进屋。将祁筠安置在一个小木头杌子上,然后将手里的锦盒放到一旁的案几上。三川对这个脏乱不堪却又精美的雕花锦盒有点儿感兴趣,侧目问,“公子这里面是什么啊?”

  祁筠沉眸看了锦盒一眼,没有作声。

  三川本也没指望祁筠能对自己说什么,干脆拿麻布将锦盒擦了个干净?原本脏乱不堪的锦盒瞬间恢复它原本的华美,只见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各个争奇斗艳,仿佛想要喷薄而出。

  三川双手都禁不住放到身子两侧的衣服上略显局促地擦了擦,有些期待的打开了盒子,只是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三川的惊讶感比失望感还要多,瞠目结舌地看向祁筠,“公子,这……”

  祁筠也看向锦盒里的东西,目光沉沉,握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

  锦盒里面都是刚刚洒到地上的如意糕,整整八个,一个都没有遗漏,甚至那个被不幸踩得扁扁的如意糕都被祁筠给捡了回来。

  而让三川惊讶的,是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瓷碎片,碎片上面,全是骇人的鲜血。

  “少爷,您的手,该不会是捡这些碎瓶子给割破的吧?”

  祁筠瞥了一眼那碎了的药瓶,也不怪三川那么惊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明明知道捡回来也都没用了,却还是忍着疼痛都捡了起来。

  微微扯了扯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都扔了吧。”

  ——

  因为祁筠的原因,姜欢喜从原本的排斥去书院到一直期待着白天的来临。因此,她早早便睡醒,然后梳妆打扮,她本来生得貌美,这会儿被幼彤一打扮,便更加撩人。

  只见姜欢喜身着淡紫色衣衫,白底绡花的衫子,下着白色百褶裙。乌黑的头发,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上面垂着流苏,两侧精致的耳朵上坠银蝴蝶,光彩夺目。

  略施粉黛,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一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

  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幼彤一脸惊艳地看着姜欢喜,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小姐,您真的太美了,就好像天仙下凡一样。”

  姜欢喜被幼彤夸得脸红,脸颊微微发烫,略带娇嗔,“幼彤姐姐,你快别说了。”

  美人羞涩,更是勾人,幼彤一时又看呆了,惹得姜欢喜又喜又羞。

  幼蓉端着早膳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自家妹妹像个痴汉一般盯着姜欢喜看,而自家小姐玉露似的腮边火烧一般红,像是天边最瑰丽的彩霞。

  心里一边暗叹姜欢喜长得真真娇媚,就是她都不由得被吸引,更别说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妹妹了。一边又担心姜欢喜如此美貌,她和幼彤自小和其一起长大,还尚且抵抗不住,旁的人怕是更加移不开眼了。

  幼蓉心里不由唏嘘,真不知道以后如此娇软可人的小姐会便宜哪家的公子哥儿。

  “小姐,吃早膳了。”

  “早膳?!”姜欢喜一扫羞涩,眼眸里闪着欣喜的光芒。

  幼蓉早知姜欢喜会激动,她昨日午膳和晚膳都没用,早就饿得受不住,从常乐园回来后便一直央着想吃东西。

  丫头们哪里顶得住姜欢喜的央求,可余老太太仿佛早就料到会如此一般,派了她院里最是严厉的几个婆子守在了留喜堂,不许任何人用任何形式给姜欢喜准备吃食。

  姜欢喜就这么饥肠辘辘的饿了两顿,真真可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幼蓉觉得姜欢喜的下巴都削减了不少,身影看起来也单薄了不少。

  许是知道姜欢喜对吃食向来钟爱,又饿了那么久。厨房的王婆子不像往常那般准备的多是养生清淡的早膳,而是罕见地准备了不少荤菜。

  鲍鱼燕窝粥、红烧黄鱼、吉祥如意卷、龙井虾仁、蜜饯桂圆、山药粥、麻辣肚丝、凉拌黄瓜丝,还有最最重要的梅花香饼。

  姜欢喜在心里默念着,每看到一个菜,她就忍不住吞咽口水,尤其当所有饭菜的香味汇集到一起,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进姜欢喜的鼻腔中时,这一刻,它们每一个都仿佛长了嘴巴一样,都在朝姜欢喜喊,“主人,快来享用我吧!我超香超美味!”

  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表面风轻云淡的姜欢喜拿起银箸,刚夹起一块虾仁,又睨了一眼幼蓉,“幼蓉姐姐,有吩咐王婆子多做一份早膳吗?”

  “放心吧小姐,都在暖炉上温着呢,跟您用的一模一样。”

  “那便好。”姜欢喜说着将虾仁送进了嘴里,细细咀嚼,内心真真欢喜。

  幼彤并未见过祁筠,心生疑窦,“小姐,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是给谁准备的?”

  看幼彤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姜欢喜挑眉,嘴角挂着俏皮的笑,“幼彤姐姐想知道?”

  “嗯嗯嗯!”幼彤点头如捣蒜,全然忽略了姜欢喜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他啊……”拉着长音,吊足了幼彤的胃口,姜欢喜却是快速的用自己的银箸夹起一块如意卷,塞到了幼彤唇中,“就不告诉你!”

  随后,姜欢喜还用一根手指扒拉着眼睛,灵活的舌头也伸出来,冲着幼彤做了个鬼脸。

  幼彤嘴里嚼着美味的如意卷,看着世间少有的美人冲着自己做鬼脸,此时此刻,唯有四个字能平复她的心情,“阿弥陀佛!”

  用过早膳后,幼蓉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小姐,您吩咐制衣局做的成衣好了。”

  姜欢喜高兴极了,拿起托盘上的衣服,上下左右地掂量,衣服很简单,只是一件暗青色的长衫,但却赫然是一件男子的衣服。

  似乎是很满意衣服的做工,姜欢喜眸中欣喜,眉梢带笑,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祁筠的脸,想到他穿这件衣裳的俊朗的模样,双颊无意识变得酡红,连捻起衣服的两根细指都在打着圈圈。

  幼蓉却显得有些担心,“小姐,吃食便是罢了,您送衣服……”

  姜欢喜自然知道幼蓉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被人知道后落人话柄,以后便是名声都会跟着不好。

  但她现在可是没空管这些更是不太在乎这些,一切流言都是比不得祁筠的。姜欢喜想要对他好,这些还只是最简单的,她每天都可以享受到。如果连这些她都要畏手畏脚的,那她对他的好,只怕也是不够诚心。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顾不得等姜欢宜她们,姜欢喜便先走一步来到了骊山书院。

  姜欢喜想着祁筠大抵是最早来的那个,可当她欢欢喜喜来到书院后,发现祁筠的位子竟是空空如也,失落感油然而生。

  “欢欢!”

  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姜欢喜回头看,看到了一个惊喜不已的人儿,元丹青。

  “丹青姐姐!”

  元丹青来到姜欢喜的面前,小声细喘,额头上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薄汗,姜欢喜见状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怎么累成这样?”

  “你还说呢!”元丹青身着一身男子衣衫,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腰间佩玉,活脱脱的一个潇洒少年郎模样,此刻却是似个姑娘家嗔怒,“我路上看到你家的马车,寻思着应是你,便策马追赶,可谁知你家马夫竟驾得如此之快,让我始料未及。

  方才我从书院门口一路小跑过来,这才勉强追上你。所以,你家马夫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为了可以早点见到祁筠而要求马夫大哥用最快速度的姜欢喜默默垂头……

  :  祁筠:“我也太可怜啦!哪家男主跟我一样穷,一文钱都没有。”

  作者菌:“……没关系,你有欢欢妹妹疼啊,大千金和小白脸了解一下?”

第12章 美人落泪,郎君心疼。

  “不,不谈这个了,丹青姐姐,你昨日为何没来?”

  元丹青果然没再谈论马夫的事,只讪讪地笑,心虚地摸了下鼻尖,“这,这不是前一天晚上喝酒太多醉了,所以昨日便没起来……”

  是元丹青的作风没错了,姜欢喜嬉笑着点头,怀念惨了元丹青这不拘小格的性子。

  还想说些什么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引得姜欢喜和元丹青纷纷侧目。

  人群走近,竟是姜欢宜和以祁盛为主的一众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后面跟着姜欢芸和姜欢歆。

  姜欢宜被众人簇拥着,神情恹恹,走到姜欢喜面前时,竟是红了眼,眸中闪过惶恐,垂着头,红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

  而她身旁的一众人却皆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姜欢喜,似是觉得她是个心如蛇蝎的人,祁盛则是一脸复杂。

  若非姜欢喜重活了一世,早知道姜欢宜最会演戏,她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霸在欺凌眼前这个纯真的小美人儿了。

  姜欢宜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众多‘护花使者’的拥护下进了屋子。

  姜欢芸和姜欢歆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姜欢喜的眼前。

  “三姐姐安好。”

  姜欢歆清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只问了声好。

  倒是姜欢芸神色如常地提醒,“大姐姐方才对着那些人装可怜地诉苦,字字带刺。”

  姜欢歆闻言错愕地看向姜欢芸。

  姜欢喜也有些意外,她上辈子同这个二姐姐可以说是没有丝毫交情,这辈子虽然同姜欢宜撕破脸却还是没有跟姜欢芸走动变多,所以姜欢芸如此善意提醒自己,她是真的惊讶。

  冲姜欢芸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姜欢芸和姜欢歆这才进去。

  元丹青一切都看在眼里,拿胳膊肘捅了捅姜欢喜,一脸惊喜,语气轻轻,“和姜欢宜决裂了?”

  应该……算是吧……

  姜欢喜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元丹青猛地提高了声音甚至十分大力地拍了下姜欢喜的肩膀,“我早觉着她不是个好的,幸好你迷途知返,悬崖勒马!”

  姜欢喜也跟着轻笑,却是带着点苦涩,姜欢宜这么显而易见的真面目,自己却是花了两辈子才终于看清……

  眼看着就到了闻夫子教书的时辰,祁筠还是没有来,姜欢喜担心极了,但是只能在闻夫子的吆五喝六下进了屋子。

  闻夫子教了大约有一会儿后,祁筠终于到了,姜欢喜这才放下心,双手撑着书案往外看,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她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却连祁筠的一片衣角儿都没看到。

  闻夫子极快地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祁筠,‘砰’地将经书放到案几上,面色不虞,厉声道,“我再三强调过我的课可以不来但决不允许迟到,今日我也不用戒尺了,就罚你站在屋外思过吧。”

  姜欢喜急得差点拍案而起,但祁筠却只是说了声多谢夫子后便乖乖地站到了屋外,从姜欢喜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祁筠的后脑勺。

  闻夫子向来说到做到,祁筠当真在屋子外站了近两个时辰。

  姜欢喜心疼坏了,虽然知晓以祁筠的才华听不听学估摸着都影响不大,但她私心就是希望祁筠可以多听些,才华再多些。以后,才好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更后悔一些。

  离下学还有些时间时,闻夫子让学子们自己读文章,时间到后便可自行散了,然后便出门将祁筠叫走了。

  姜欢喜快急死了,她给祁筠准备的膳食,一直用饭捂子暖着,若是闻夫子让他先走了,那她准备的就都白费了。

  而且……而且她也真的想跟祁筠说说话的……

  下学后,姜欢喜又一次一溜烟似的跑了,元丹青甚至还正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而祁盛本来还想追上姜欢喜和她说些什么,却被姜欢宜一个略显幽怨的眼神给牵制住,再想追时,已经看不到姜欢喜半点身影了。

  祁筠刚从闻夫子那里出来,还没走上两步,就碰上了气喘吁吁的姜欢喜,脚步不由得一顿,盯着来人。

  姜欢喜本来正高兴自己堵住了祁筠,可当她走近,看到祁筠满脸显而易见的伤口时,突然心悸,身子都颤了一下。

  其实祁筠的伤也没看起来这么严重,他不傻,发现自己打不过的时候便尽量‘引导’他们往一些打起来没那么疼的地方打。

  脸上的伤其实也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只不过毕竟才一夜的光景,多少还是有一些印记和伤疤。

  姜欢喜慢慢走近祁筠,走得极近,近到祁筠觉得她深深浅浅的呼吸都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痒痒的,想挠。

  倘若换成别人,祁筠可能早就把那人一拳打趴下了,可眼前这人是姜欢喜。

  祁筠甚至能看到她的眼眶中瞬间蓄满的水汽,他不知道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娇滴滴的,动不动就爱哭。

  他是真的讨厌这种娇气包,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甚至有些隐隐期待的感觉告诉他,他并不讨厌姜欢喜哭。

  所以祁筠纵容姜欢喜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姜欢喜轻轻抬起自己滑若凝脂的手,伸到祁筠的眼旁,想要触碰一下他的伤口,却又好像不敢触碰一般畏畏缩缩、徘徊不定。

  就在祁筠蹙眉,想要结束这场心软使,姜欢喜的手终于落了下来。落下来的一瞬,她的泪珠也跟着掉了下来。

  看到姜欢喜成串的泪珠往下掉,祁筠的心情莫名烦躁,却不知道做什么来平复这股子烦躁感,微微侧头,躲过了姜欢喜颤抖的指尖。

  姜欢喜却误以为自己碰痛了祁筠,连忙缩回手,轻咬下唇,“我碰痛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行了。”祁筠低声喝止,本想让她止住哭泣,却不想姜欢喜以为自己又惹祁筠不快了,哭的愈发厉害,甚至还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祁筠被姜欢喜的哭声闹得太阳穴都在胀痛,蓦地抬起手,动作略显粗暴,可指腹落到姜欢喜眼眸上时却是轻柔的,如果可以仔细看,甚至能看出他的手也都在颤抖。

  姜欢喜则是呆住了,在意识到祁筠是在给自己擦泪时更呆滞了,可她虽然人呆了,泪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淌。

  祁筠无奈,只好低声凶狠狠地威胁,“再哭,腿给你打断!”

  其实祁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些可爱。可姜欢喜还是然停止了抽泣,眨了眨眼,一脸乖巧地任由祁筠在她眼上动作。

  祁筠的动作虽然轻,但他因为从小便干重活的原因,手掌有些粗糙。所以姜欢喜时时能感受到一些粗粝感,但是她一点都不觉着难受。相反,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见姜欢喜终于不再掉泪,祁筠收回了手,姜欢喜一双杏眼盯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冲他甜甜的笑了下。

  祁筠瞬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是不是祁盛干的?”姜欢喜忽的发问,不等祁筠回答,又兀自回答,“肯定是他干的。”

  姜欢喜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她不想因为还没发生的并且在她看来是再也不会发生的事情而去记恨祁盛。

  可现在,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祁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讨厌。

  “祁筠哥哥,你是不是没有上药?好在我让幼蓉姐姐在马车上又备了好多。一会儿我还……唔”

  姜欢喜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祁筠一手钳住了下巴。

  祁筠目光阴森森的,死死地盯住姜欢喜因为惊恐而瞪大的一双圆杏眼,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可怜我,嗯?”

  姜欢喜的眼睛又瞪圆了几分。

  祁筠很想忽略祁盛说姜欢喜只是可怜他的那句话,但他也真的是很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被可怜了。

  “不是的,不是的。”姜欢喜连连否认,目光真挚,盯着祁筠的眼睛,语气轻柔却认真,“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

  祁筠表情一顿,手松开。

  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自母亲去世,除了三川,还有谁是真心对他好?

  他们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可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他要比所有人都活的更久,然后亲手把他们送下地狱。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可现在……祁筠神色复杂地看着姜欢喜,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没有缘由的想对一个人好。

  可眼前这人是姜欢喜……

  她脆弱到自己的手掌微微一用力就能轻易地将她白皙的脖颈折断。

  她会骗自己吗?她有理由骗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见祁筠表情略有松动,姜欢喜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就是觉得祁筠不会伤害自己,牵起祁筠的手,没有意识到祁筠的怔愣,“祁筠哥哥,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吧,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祁筠就这么跟着姜欢喜走,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看着姜欢喜头上的流苏因她的走动而随之晃动,表情忽的变得晦涩难懂,姜欢喜,她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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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唇津相贴

  到了一处偏僻的凉亭,幼蓉早早地便听姜欢喜的吩咐拿着东西在这等着,看到祁筠的伤时,也吓了一跳,思忖了一下,将空间留给了姜欢喜和祁筠。

  姜欢喜先一股脑的将事先准备好的药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辨认着,最后拿出了一个白玉瓶,“祁筠哥哥,这是玉肌膏,圣上御赐的东西,功效极其厉害,就是涂上去会有一点儿刺痛感,你稍微忍着点啊。”

  祁筠沉吟了一下,姜欢喜便自顾自的帮他涂了起来,好像已经习惯了帮他上药。

  上药时,姜欢喜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把药上好,但她和祁筠的距离实在太近,祁筠一低头,就能看到姜欢喜微丰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甚至,偶尔还会不小心的蹭到他的胸膛。

  祁筠眸底暗流波动,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喉头却是滚动了一下。

  上完药,姜欢喜一垂眸刚好与祁筠深邃漆黑的眸子对上。姜欢喜忽的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就连双颊都染上了火红的云霞。

  有些手忙脚乱的错开眸,忽视心里那一丝丝悸动,姜欢喜将食盒打开,又将里面的膳食一一摆到石桌上。

  放了实在太久,几道菜只是勉强维持住色香味,但比起刚做好时明显差极了。

  姜欢喜有点尴尬,饭菜都有些串味儿了,一定不太美味了,“要不……咱们去醉仙楼吧,这个放太久……口感已经变了。”

  祁筠看了看石桌上对他来说已然算得上是山珍海味的食物,又瞟了一眼局促的姜欢喜,内心有些复杂,一时哑然,“这些挺好的。”

  姜欢喜一愣,反应过来后,都快心疼坏了。

  祁筠他吃的……一直都是些糟糠剩饭。

  忙拿起银箸给祁筠先夹了一块鱼肉,又盛了满满一碗燕窝粥,“祁筠哥哥,你快尝尝。”

  祁筠却是目光暗了暗,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你喂我。”

  “嗯?”姜欢喜并没有对祁筠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觉得被冒犯,但她还是有些好奇祁筠为什么会这样。

  祁筠目光转了转,状似无意地将自己受伤的掌心面对着姜欢喜,敛了敛眸光,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可怜,“你若是不愿便算了。”

  没有不愿的,姜欢喜心里想着,却在眸子下意识转到祁筠掌心时瞬间傻了眼。

  “祁筠哥哥,你的手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姜欢喜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不小心碰痛了祁筠,只好匆匆忙忙地将金疮药取出来,抹到祁筠的手掌上。

  祁筠看着给自己焦急上药的姜欢喜,感受到她身体间散发的馨香,挑了挑眉,却语气低沉,“手很疼,所以我可能没办法自己用膳。”

  姜欢喜见到祁筠的手伤,哪里会忍心让祁筠自己来,她只恨不能替祁筠受这些伤,这可是未来状元的手啊,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

  “我来我来,祁筠哥哥你的手很金贵的,一定要保护好才是,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祁筠却是眉心一跳,看向姜欢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姜欢喜,是从哪个方面觉得自己的手很是金贵?

  除了三川和那人,没有人知道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马脚。

  就连这次来骊山书院听学,他本意也是拒绝的,若不是那人同自己说最好还是在书院里多学习一些东西对他没有坏处,不然他也不会来。

  可姜欢喜.怎么就好似是知道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真的看透姜欢喜,从她没来由的关心到她没缘由的话语。

  她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吸引着自己去靠近,但又充满未知,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姜欢喜哪里知道短短的一瞬祁筠已经想了这么多,她舀了一勺燕窝粥,放到自己的唇前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祁筠唇前,一双美眸也盯上祁筠,咧着嘴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祁筠哥哥,你快尝尝。”

  祁筠凝眸盯着姜欢喜的唇看了很久,她的唇红红的,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两片柔软的美好。

  心里升起一股躁动感,祁筠敛眸,不动声色地低头在姜欢喜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姜欢喜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祁筠的回答,只希望味道不会太差,否则真的是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祁筠却是不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焦灼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轻挑眉,凑近了一点,鼻间汲取了一点姜欢喜身上的香甜,心里的躁动平复了些,整个人都放松了,嗓音暗暗的有些慵懒,“想知道?”

  姜欢喜重重地点点头,轻咬了下唇瓣,“想知道。”

  祁筠看到她的贝齿,刚刚平复下的冲动又噌的一下涌了出来,看着姜欢喜的眼神逐渐阴暗,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他抬起手,将勺子送到姜欢喜唇前,语带诱惑,“自己尝尝?”

  姜欢喜早就被祁筠的眼神给迷得愣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顺从了,唇瓣轻抿了一下勺子里的燕窝粥,喝完还吧唧了一下嘴巴回味味道。

  好像没她想象的那么差?虽然比不上刚出炉的味道鲜美但也算得上色味俱佳。

  稍稍放下心,一抬眼却看到祁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向来寒沉的眸子此刻却带着点点笑意,一双桃花眼不再散发骇人的光芒却是危险的勾人。

  姜欢喜心头稍紧,不明白祁筠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瞪圆了眼睛,“祁筠哥哥,怎,怎么了吗?”

  祁筠蓦的笑了,姜欢喜从来没见过他笑的样子,一时傻了眼,下一刹,却看见祁筠忽的微眯了眸,薄唇轻启,字字轻佻,“你用了我食过的勺子。”

  姜欢喜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早就被祁筠的笑给迷了眼,更何况祁筠还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虽然他现在脸上有些伤疤,但也丝毫无法遮挡他的龙潜凤采。

  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姜欢喜还是有些呆愣。

  祁筠笑的更深了些,忽的想起那年初见时,小姜欢喜也是这样躲在她母亲背后,这样出神地看着自己,心情不由得有些愉悦,对着姜欢喜嗯了一声。

  姜欢喜瞬间清醒,晕乎乎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她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的勺子,又看看祁筠,脸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全身发麻,又想到方才祁筠揶揄的眼神,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甚至从耳根、脖子经脊背红下去一直红到脚跟。

  傻傻的舔了舔唇,声音也随着添了些说不出的娇媚,“我我不是故意的”

  :  谢谢昨天评论的小天使们,真的爱你们,希望你们周末愉快。

第14章 赠君长衫

  祁筠轻嗯了一声仿佛不预备跟姜欢喜计较一般,姜欢喜却是一想到刚刚两人算得上是唇津相贴,心里说不出的羞,全然忘了方才是祁筠在一旁‘推波助澜’让自己用的。

  “可可是我只带了一个勺子。”姜欢喜这会儿都要急哭了,委屈的不行,这勺子上现在已经沾上了她的口水,祁筠肯定是不愿意再用的了。

  祁筠却是毫不在意,从姜欢喜手中拿过勺子,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兀自用膳,依稀能闻得到勺子上的香甜。

  姜欢喜呆呆地看了祁筠一会儿,突然想起祁筠的手还在伤着,正想提醒,却发觉祁筠这会儿用的是左手,而不是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

  他的左手用的丝毫不比右手差,无论是拿勺子还是筷子都十分自然。

  微微张唇,姜欢喜发觉自己可能是一开始就被祁筠三言两语给骗了,他哪里不方便?分明是方便得很!

  想到自己刚刚那百依百顺到蠢傻的模样,不由得来了点儿脾气,有些恼,觉得祁筠定是将自己当傻子一样戏弄了。

  姜欢喜这会儿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亏她刚刚还在为那勺子上沾着自己的唾沫祁筠竟然不嫌弃而感动,可方才方才明明是他让自己尝尝的,竟然还反过来逗弄自己

  恼的急了,想的也就多了,想着想着姜欢喜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她一心一意想对别人好,可这真的是太难了。

  什么时候祁筠可以不怀疑她的真心、不吓她也不再戏弄她了呢?

  十三岁的姜欢喜突然觉得好难、好累,心里甚至生出了很恶劣的想法。

  反正反正她这辈子不会再嫁给祁盛了,后面的一切的坏事也都不会发生的,她跟祁筠在听学结束后也没什么可能再见了。

  那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心思地对祁筠好呢?

  姜欢喜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很在理,甚至开始开解自己。

  反正上辈子祁筠也只是为了替他自己报仇,只不过算是无意中顺便帮她报了仇,她根本不欠他什么的

  可是姜欢喜偷瞄了一眼祁筠,他整个人身形单薄的可怕,瘦骨嶙峋的,身上怕是哪一处都有伤,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

  心里源源不断地发出两种声音,一种是让姜欢喜以后不要再理会祁筠了、否则伤身伤心还没好报;

  一种是让她要时刻记得报恩,祁筠一直都那么受欺负,现在只有她对他好,如果她都放弃了,祁筠就又是孤家寡人了。

  两种声音扰的姜欢喜头疼的紧,好难取舍,姜欢喜急的双手抱着头,眼泪啪啪哒哒哒地冒了出来。

  祁筠观察到姜欢喜的异样,蹲到姜欢喜面前,抬眸看她,沉声问,“你怎么了?”

  姜欢喜一双泪眼睁开,杏眼潋滟,水雾弥漫,唇如点绛,这一幕生生撞到祁筠的漆黑眸子里,祁筠瞳孔一震,突然有点想狠狠地亲上她的唇瓣,死死地□□,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嗓音微哑,“怎么了?”

  姜欢喜听到祁筠的声音更委屈了,鼻子一抽一抽的,泪珠子涌出的更汹涌了,有的甚至砸到了祁筠的手上。

  祁筠心下无奈,对于姜欢喜的眼泪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遂故技重施,又威胁,“再哭,腿给你打断。”

  可谁知道一点儿都没有效果,姜欢喜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甚至发出了抽泣的声音,声音也一颤一颤的“祁祁筠哥哥,你以后别别对我那么凶了,我,我害怕。”

  姜欢喜想过了,她还是放心不下祁筠,不能放任祁筠被别人欺负,她还是要尽可能的帮他的,但她真的好怕祁筠阴森森的目光和蚀人的眼神。

  祁筠默了一瞬,盯着姜欢喜一动也不动,盯的姜欢喜心里毛毛的,也忘了哭,有些害怕,小声支支吾吾,“凶凶一点也没”

  “好。”祁筠突如其来的好说话惊呆了姜欢喜,她甚至傻傻的眨了眨眼,还伸出小手在祁筠额头上探了探,嘴中喃喃,“没发热啊”

  祁筠抿唇没好气的捉住姜欢喜的小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若无骨、滑若凝脂。

  姜欢喜有些不自在,挣了挣想收回手,祁筠却是非常大力的禁锢住了自己,让她动弹不得。

  祁筠又帮姜欢喜非常细致地擦拭眼泪,垂眸看到姜欢喜又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状似无意地说,“你小时候也很怕我,我很可怕?”

  “当然可怕”姜欢喜在心里悄声说,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声来的,因为她又瞥到了祁筠戏谑的眼神,脸上挂满讨好的笑,“不可怕不可怕,祁筠哥哥最是好看了,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玉山倾倒。

  我小时候就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看看呆了而已。就是,就是如果不那么凶就好了”

  后面几个字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生怕祁筠又发怒。

  祁筠却是哼了一声,对姜欢喜的回答置若罔闻,不说满意却又好像不生气,只是泪都擦完了,却还是没松手。

  姜欢喜感受着从祁筠手心传来的丝丝热度,被握的小手出了一堆薄汗,甚至都发麻了,眼神不自在地乱飘,落到了一旁的黄花梨木盒子上,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手指微微动了动,祁筠抬眼斜睨姜欢喜,力道稍稍松了些,姜欢喜却是伸出食指在祁筠的手心上挠了挠。

  祁筠的手掌瞬间酥麻,蔓延到他整个身子,下腹也隐隐约约的涌出一股冲动。

  轻轻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倏地又握紧姜欢喜的手,语气危险又带了点儿压抑,“干吗?”

  姜欢喜全然没有注意到祁筠眸中一簇簇奇异的光芒,反而甜甜的问,“祁筠哥哥,我给你带了件新衣裳你要不要看看?”

  祁筠一怔,放开姜欢喜的手,姜欢喜高兴地收回小手,偷偷地揉了下,从黄花梨木的盒子里拿出那件暗青色长衫,献宝似的递到祁筠面前,“看,你喜欢吗?”

  祁筠喉头一哽,一股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席卷全身,嗯了一声。

  姜欢喜高兴极了,将衣服抱到胸前,她就知道祁筠一定会喜欢的,“就是”姜欢喜眼珠子轱辘的转了几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当时让幼蓉给做成衣的李婆子说的时候只大致的比划了个身高和体型。

  幼蓉回来时就跟她说李婆子只能尽量做出个妥帖的,毕竟没法直接量尺寸,给的标准又太过笼统,想完全合身,只怕是有些困难。

  祁筠眼眸却是落在了姜欢喜的胸脯上。

  她今日着的衣衫其实是比较宽松的,可偏姜欢喜小小年纪身段却是极好。

  胸前那两处早已经亭亭玉立,她此刻双手抱着长衫落在她的胸前,长衫贴在她的胸脯上,将美好勾勒的一览无余,他偏过头,眼神微眯,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姜欢喜勾唇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  祁筠耍流氓的第二天,想打他想打他想打他!

  ps:大家千万不要熬夜,最近我嘴边起了一个泡,有丑又疼,漂亮都不漂亮了……

  我太难了……

第15章 一亲芳泽

  姜欢喜一愣,下意识的瞥了眼四下无人的院子,好像好像也可以试试?吞了吞唾沫,小脸微红的看着祁筠,讪讪的笑,“那,那我先”

  “想什么呢你?”祁筠嗤笑,走到姜欢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你拿着跟我比一下。”

  姜欢喜依稀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祁筠给笑话了,但自己也觉得刚刚那想法确实是令人贻笑大方。

  祁筠,怎么可能在露天的院子里自己试衣裳?那画面,根本不敢想象。

  不敢反驳祁筠,姜欢喜拿起衣服朝祁筠身上比划,祁筠张开手臂,配合姜欢喜的动作。

  姜欢喜踮起脚尖,努力的想去够祁筠的手臂,却怎么也够不着,有些气馁,谨小慎微地说道,“祁筠哥哥,你能稍微俯下身子吗?我够不到你”

  祁筠轻笑了一下,唔了一声,配合的俯下身,姜欢喜一乐,扯着长衫的袖子就去跟祁筠的手臂比对。头微微侧着,别着的玉簪流苏微微扫过祁筠的脸颊。

  祁筠盯着姜欢喜的侧颜,看着她眼睫一眨一眨的,一垂眸就能看到她脖颈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她一鼓一鼓的柔软在无意识地蹭来蹭去

  比完祁筠的左肩,姜欢喜刚想转到他的右侧去,突地对上祁筠幽深的目光,她张张唇,话还没说出来。

  祁筠蓦的脊背挺直,大掌一伸,箍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拉近。一时间,两人紧紧相依,呼吸尽数喷洒到对方身上,时间仿佛静止,世界都好似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姜欢喜被吓懵了,一时无言,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好像都在打颤,“祁祁筠哥哥”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恐惧,但却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头凑到姜欢喜的脖子旁,感受到微微的呼吸,姜欢喜瞬间起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稍稍侧目就能看到姜欢喜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她的耳朵也是小巧精致的,生的极其漂亮,耳下坠的银蝴蝶微微晃动栩栩如生。

  祁筠几乎是恶劣的笑了一下,微微张唇,准确的亲到了姜欢喜的耳垂上,然后似乎还觉得不够一般又轻轻舔了舔。

  姜欢喜的身子猛地一怔,随后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耳垂上粘粘的、湿湿的,都是祁筠的唾液。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姜欢喜一把推开祁筠,然后慌得都不敢抬头看祁筠便噌的一下跑掉了,连那件暗青色的长衫都被遗落在地上。

  祁筠站在原地看着姜欢喜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想起刚刚唇齿间的那点柔软,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俯身捡起了那件长衫,动作轻柔。

  如果姜欢喜在场一定会惊讶,因为此刻的祁筠连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

  ——

  姜欢喜钻进马车时就整个人怔怔的一言不发,整张脸更是布满了红晕,只是偶尔用指尖碰自己右边的耳垂,看得幼蓉是心急的不行,问姜欢喜怎么了她却一声不吭。

  回到留喜堂时,姜欢喜更是兀自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脱了鞋子就爬上自己的架子床,将被褥往上拉捂住自己的脸,午膳更是罕见的不用。

  幼彤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小姐,拉着幼蓉小声问,“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幼蓉哪里答得上,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床上的姜欢喜,丧气地摇了摇头,“咱们出去吧,让小姐先歇息一会儿,许是太累了。”

  姜欢喜躺在架子床上,听到门被关住的声音,慢吞吞的拉下了被子,将小脑袋露了出来,看着床上方的镂空花雕,兀自出神。

  盯的久了,眼睛开始发酸,眼眶里也蓄起了一点儿水汽。

  姜欢喜眨了眨呀,却突然看到原本还是精美花雕的上方变成了祁筠的脸,然后他的脸不断地放大,不断地靠近,甚至慢慢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姜欢喜惊得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

  屋子里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姜欢喜慢慢地睁开眸子,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坐起身,双手托腮,脑子里还是都是祁筠今天亲自己耳朵的画面。

  她不知道祁筠到底是什么意思,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好久,最后觉得祁筠可能就是看她好欺负所以才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欺负自己。他根本,还是没有真的相信自己是真心对他好的。

  姜欢喜完全没有考虑祁筠喜欢自己这个可能,在她心中,祁筠的心就是块捂不热的又臭又硬的烂石头,硬的很,哪儿会这么轻易地喜欢上谁。

  要不然,上辈子他怎么会一直孤家寡人呢。

  思及此,姜欢喜更气了,她是想对祁筠好,可不代表祁筠就可以这么欺负自己啊,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她可真的是一点儿姑娘家的名节都没了。

  这么一想,姜欢喜就扁扁嘴有些委屈,心里也不由得恨恨地想,明天她一定一定不要再理祁筠了!

  下定决心后,心里通明了一些,姜欢喜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又跑到前院,吩咐幼彤让厨房的人把午膳送来。

  见姜欢喜又恢复了活力,幼彤和幼蓉高兴坏了,忙伺候姜欢喜用午膳。

  姜欢喜用完膳后,已经将近申时了,她正想去休憩一会儿时,幼蓉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丫头。

  幼蓉走到姜欢喜身侧,说,“小姐,这是夫人在府上的绣房帮您精挑细选出来的丫头,说是做的一手好绣活,人也机灵麻利,让她平时也在您跟前伺候着,顺便能教教您女红。”

  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姜欢喜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重生冥冥里还是改变了什么。

  因谢巧安事先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姜欢喜倒也没有太惊讶,只看向那丫头。

  见她双鬟发髻,由蓝色丝带绑着,发丝柔亮顺滑,服服帖帖的披在肩上。亮色的橘色服饰,有桃红流苏相间,她灵动的双眸正滴溜溜的四处张望,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微微抿着。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看起来讨巧极了。

  见姜欢喜看过来,忙欠身行礼,“奴婢杏儿见过小姐。”

  姜欢喜见她生的漂亮,心生欢喜,一双眼眸亮堂堂的,“杏儿姐姐之前一直在绣房做工吗?”

  “回小姐的话,杏儿刚进府时是在厨房做工,偶然绣帕子被绣房的赵嬷嬷看到,这才被调进绣房的。”

  杏儿回答时,时不时的看上一眼姜欢喜,见她面色一直和善,这才稍稍放了心。

  只有主子和善,她才能放心大胆的调查那件事。

第16章 云雾迷蒙

  而姜欢喜一听杏儿还待过厨房更高兴了,兴奋地问,“那杏儿姐姐也会做点心、膳食了?”

  杏儿迟疑地点了下头,“是的,奴婢会做些点心。”

  “太好了!”姜欢喜双手一拍,觉得母亲可能就是知道杏儿会做点心,才让她来自己院子里来的,眼眸里闪过得意的光芒。

  “杏儿姐姐,那以后,你可不可以经常给我做点心啊?厨房的王婆子现在只在用膳时间做饭,其他时候我馋了她都不理我的,幼蓉姐姐和幼彤姐姐也不会做这些,现在幸好你来了!”

  杏儿早就听绣房的其他丫鬟们说,余老太太先前觉得三小姐脸蛋儿上的肉太多了。

  为了让三小姐可以少食些,这才下令让她院子里小厨房中做饭的人都不准在用膳时间之外的任何时间给她做吃的。

  心里暗暗笑了笑,晓得这三小姐怕也是个真性情,回道,“是。”

  杏儿很快就对留喜堂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上了手,姜欢喜很是满意,连一向挑剔的幼蓉都没话说。

  天色微黑,杏儿偷摸来到了厨房,屋子里只有负责干一些杂活的孙叔在,见是杏儿来了,和蔼地笑,“这不是刚来院里的杏儿姑娘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杏儿垂头腼腆的笑了笑,行了个礼,“孙叔好,是小姐让我给她做几样点心。”

  孙叔瞬间了然,笑的更大声了,挥挥手道,“小姐没什么特别喜爱的,可却对吃食情有独钟,老太太是对她太过严格了。

  孙叔我瞅着她明明是瘦的很,得,现在王婆子她们也不在,你便做吧。”

  杏儿低低地应了一声,孙叔无聊的坐在一个杌子上打起盹来,杏儿看了看他,状似无意的问,“听说孙叔以前是碧霄院的?”

  孙叔嗯了一声,打了个瞌睡,脑子也有些混沌,“不过小姐出生后我就被调来留喜堂了。”

  杏儿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攥着衣衫,手心都出了层薄汗,笑了笑,又问,“那孙叔以前听过一个叫杏雨的丫头吗?”

  孙叔听到杏雨的名字,脑子瞬间清醒,眼皮一颤,托着一边腮的手微微收紧。

  缓缓睁开眼,看了一下面前笑脸吟吟的杏儿,目带探究,不消片刻,也跟着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都揪在一起,挥挥手,“不记得不记得,人老喽,脑子也不大清醒了,什么这个杏那个雨的我通通记不住咯。”

  杏儿也没有追问,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一般,笑了笑,打趣地说了句孙叔精神头足着哩,然后做起手里的活。

  孙叔却是全然没了睡意,时不时地偷瞟杏儿。见她神情自若,仿佛真的只是随意地问起一个人而已,心里犯起了嘀咕。

  又是半晌,见杏儿还是自顾自的在忙,完全当他不存在似的,终是忍不住,问,“杏儿啊,你刚刚问的那个叫什么杏,杏雨是吧,你问她干吗啊?”

  杏儿烧火的手一顿,直直地看向孙叔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孙叔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双眸,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别过了眼。

  杏儿勾唇笑了笑,语气轻轻,“没什么,就是之前听绣房的王嬷嬷提起过,说杏雨是她见过的最手巧的。只不过我再问她时,她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我才有点好奇。”

  孙叔听杏儿字字诚恳像是真的因为好奇,这才稍稍放了心,面上也松弛了许多,心里也有点想提点一下她,生怕她因为说错话被二房的那位听说

  “杏儿啊,听叔一句劝,以后啊别再打听已经不在府上的人了,言多必失啊。”

  杏儿微微抿唇,笑了笑,一双眸子却还是盛着疑惑,“孙叔,您就给我说说呗,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痒痒了,怕是要一直想着了。”

  孙叔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了,太多人太多话不可言说啊,边往门外走边喃喃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杏儿看着孙叔的背影,眸子紧了紧,眸里流露出悲伤和愤怒,将她那张清丽的小脸硬生生扭曲了好几分。

  ——

  相宜堂

  许雅灵来的时候就看到姜欢宜正坐在一把桃木椅上,手里揪着帕子打圈,脸上一大片红晕,低眉浅笑。

  “怎么?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早上从府里走的时候还丧着个小脸呢。”

  姜欢宜抬头,小跑到许雅灵身边,圈住她的胳膊,“母亲,您怎么也打趣我?”

  “谁说是打趣你,早上不是你嫌丢人不想碰到姜欢喜,哭着闹着不肯去书院?”

  姜欢宜想到自己要死要活的一幕,有些窘迫,她是真的觉得太丢人现眼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被罚跪过祠堂。

  这么想着,心里又开始愤愤,“母亲,姜欢喜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女儿哪儿受过这么大的苦啊!”

  许雅灵拍拍姜欢宜的手,细眸微眯,冷哼一声,“一个小黄毛丫头而已,虽说是涨了些本事,不过比起我来说还是嫩了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雅灵神色又冷了些,眼里都是愤怒,显得整个人都刻薄非常,“若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坏我好事,姜欢喜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会”

  姜欢宜被许雅灵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震怒的母亲,让她都忍不住浑身战栗,“母亲,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当年,姜欢喜不会什么啊?”

  许雅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缄默不言。

  看着自己女儿惊恐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叹息,自己女儿被自己培养的野心大、心气高、一心只想攀龙附凤做人上人。

  可却偏偏没有学到一点儿自己的手段和心思,一遇见事就害怕不知所措这样,根本成不了大事!

  “宜姐儿,你需晓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狠,别人只会对你更狠,只有你足够有心计,旁人才不会爬到你头上去。

  连谢巧安那蠢笨的女儿现在都知道耍一点儿小手段了,你作为我许雅灵的女儿,必须比她更狠,听明白了吗?”

  许雅灵咄咄逼人,气势凛冽,目光也宛如刀子一般,姜欢宜更害怕了。

  但一想到姜欢喜那副惹人恨的脸,艳丽的小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嫉恨,“母亲,女儿晓得了,我一定,一定不会比姜欢喜差的!

  可是母亲,姜欢喜她以前就像个傻子一样,对我也一直是唯命是从,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指不定是谢巧安那个狐媚子同她说了些什么。”只要一提到谢巧安,许雅灵整个人都不对劲,仿佛停滞在爆发的边缘,拍了拍姜欢宜的小手,恶狠狠地道,“不过你放心吧,以前,谢巧安不是我的对手。

  如今,姜欢喜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她们母女二人,注定要生生世世被我们踩到脚下!”

  姜欢宜被许雅灵的话感染的激动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姜欢喜对着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帕子微掩着嘴笑了起来,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尾都沾上了一丝春意,“母亲,今日在书院,我按您教的,果然那些世家公子哥都围上来了。”

  许雅灵注意着姜欢宜的神色,不禁揶揄,按了按她的额头,“怕是最重要的是那祁小侯爷也围上来了吧?”

  :  很抱歉今天有些晚了,对不起大家啦!

第17章 负屈衔冤

  “母亲!”姜欢宜娇嗔着,眸里却掩饰不住笑意,然后又揪了揪帕子,扯上许雅灵的衣袖,流露出一丝不解,轻声问,“母亲,我有些不明白,我今天照您说的跟祁小侯爷表明心意了。

  可他您也知道他一直对姜欢喜有意,我却还这样他难道不会觉得我太过大胆了吗?他不会不会因此厌恶我吗?”

  许雅灵早知道姜欢宜会有此一问,语气戏谑,“我的傻姑娘,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有人崇拜自己,更何况还是个羞答答的美娇娥。

  他伊始或会觉得你太过大胆,但回味过后,便会觉得你与众不同了。况且,你不是说姜欢喜近日一直跟祁家那个私生子走得很近?”

  “没错,母亲,您都不知道,那个祁筠也就皮囊好一些,其余的没有一样出挑的。

  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活脱脱像个叫花子,也不知道姜欢喜是不是聪明一些后眼睛却跟着瞎了。”

  姜欢宜只要一想到祁筠那副模样,就嗤之以鼻。她可是见到过的,祁筠一直是自己走着上下书院的,鞋子都快磨破了

  许雅灵向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她也是嫡出的姑娘,正室大夫人,对于那些子庶出的向来是不屑于正眼去看的。

  更何况,祁筠还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嗤了一声,语带嘲讽,“谢巧安的眼光倒是很好就是生出来的女儿没有随到她这唯一好的一点。”

  两人正说着,一直跟着许雅灵的最忠实的老奴冯妈进来了,朝两人都行了个礼,低声道,“夫人,倾云阁的那位‘请’来了。”

  许雅灵从闻言喉咙中发出一个哼的音节。

  若说起姜府姜欢宜最讨厌的人,姜欢喜排头一个,那么姜欢芸一定是毫无疑问的第二个。

  打小起,她便事事都想跟姜欢喜争个高下,因着两人父亲官阶的原因,所以虽然她是大姐,两人又都是嫡出的,可她却还是生生在地位上比姜欢喜矮了一头。

  这口气争不过,她便一直想争过其他的。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有一点,她怎么都改变不了,一直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让她思之气愤。

  京城之人凡谈及姜尚书一声只娶一妻便赞赏不已,广为传道,夸他真乃君子。

  连带着对姜欢喜都是艳羡不已,毕竟哪家高门大户没有几个惹人心烦的妾室和几个扰人的庶出呢,可姜欢喜偏偏享受那独一份的宠爱。

  而她的父亲,虽只有一妾也几乎不宠爱,可这还是磨灭不了自己有一个庶出妹妹的事实,真真让人生气。

  姜欢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一眼都不想看到姜欢芸,简直破坏她的好心情,有些不满,“母亲,你让姜欢芸来我院子里作甚?”

  许雅灵知晓姜欢宜的心思,她也不想看到姜欢芸。嫁给姜宏安她都已经十分委屈自己了,而姜宏安那厮竟然还敢纳小妾,若不是为了她早就跟姜宏安大闹一场了,也不至于明面上还要尽量做得体面。

  安抚似地拍拍姜欢宜的手,许雅灵转眸看向姜欢宜的眼眸,“今日,娘便要教你第一件事情,狠。”

  说完,对着冯妈喊,“把她带进来。”

  “是。”

  姜欢芸是被许雅灵跟前另外两个恶毒的婆子扯着身子带进屋的,狠狠地被按到地上跪下,头发和衣衫一片凌乱,整个人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看了许雅灵一眼,眼里一闪而过浓浓的恨意,尽量控制声音不发抖,“母亲,不知道您找芸姐儿有什么事?”

  许雅灵斜睨了地上的姜欢芸一眼,面色狠厉,对着一旁的两个婆子倏地道,“给我掌嘴!”

  两个老婆子闻言立即又走到姜欢芸身旁,一个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一个扬起手掌作势便要往她白皙透嫩的小脸上招呼上去。

  “母亲!”姜欢芸音如剧烈琴弦绷紧却又冷冽。

  婆子被她这样的声势给唬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许雅灵,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大力地呼下去。

  一声清脆的“啪”声瞬间响彻整个相宜堂,姜欢宜被吓得一激灵。

  可当看到姜欢芸脸上红的刺眼的巴掌印和她那张因为愤怒涨红的眼眸时,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兴奋感,连带着那双眸子都染上了刺激。

  那个婆子用了十成的力,打的她自己都手掌发麻,更遑论身娇体弱的姜欢芸了。

  另一个婆子一放开她,她整个人都脱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唇都在发抖。

  许雅灵看着她一副把半死不活的模样,笑了笑,拉着姜欢宜的手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姜欢芸的痛苦。

  好一会儿后,姜欢芸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两条细细的手臂吃力地撑在地上,勉强坐起,看着许雅灵。

  她气喘吁吁却微勾唇角轻轻一笑,仿佛方才痛苦挣扎的不是自己一般,“所以,母亲,打也打了,您心里约摸着也该痛快些了。那现在您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吗,我究竟是哪儿触了您的霉头?”

  许雅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姜欢芸,你要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庶出之女。

  在这个姜府,你将我还有宜姐儿讨得高兴了,兴许我还能给你点儿好果子吃。可若你惹了我们俩哪一个,哼,我有一百种法子一定让你还有你那个病秧子的娘吃不了兜着走!”

  姜欢芸的手慢慢攥紧,心里迸发无名之火,母亲.是她的逆鳞。

  将姜欢芸的愤怒看在眼里,许雅灵却只觉得兴奋,继续道,“你问我究竟是哪里惹了我,行,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昨日在老夫人那里,你没有帮宜姐儿说话,就知道站在旁边装哑巴。姜欢芸,你现在可真的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帮着姜欢喜欺负我的宜姐儿。我看你是忘了,你的小命握在谁的手里。”

  其实许雅灵就是在随便扯个理由来收拾一下姜欢芸而已,当日的情况,也根本没有姜欢芸说话的份儿。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姜欢芸知道只要她乐意,没有人能钻出她的手掌心。

  姜欢宜却是信了这个理由,经许雅灵这么一提醒,遂也想起当时她让老夫人找姜欢芸取证时,她可是声都没吭。刹那,火气就这么窜了上来,“母亲,您不说我都要忘了收拾她了,一巴掌不够,我要她再多挨几下!

  姜欢芸双臂撑得发麻,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听到姜欢宜的话,却是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一心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可永远都比不上那些从出生来便一直待在枝头上的人。突然觉得她们母女也挺可怜的,唇边泛起一抹嘲笑,仿佛丝毫不将

  许雅灵和姜欢宜放在眼里。

  许雅灵最最厌恶从旁人眼里看到讥讽,她以前实在是看得太多了。

  原本,若不是为了那人,她本可以嫁入高门的。就为这事,她曾经被不知道多少人当面背面地指着鼻子讽刺,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因为这事与她几近不往来。

  她糟了这么多的白眼,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妾出之女夹/枪带棒/地骂,瞬间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举止言行了,怒吼,“给我打!”

  :  被当做叫花子的祁筠:“……”

  所以,大家猜到谁会来英雄救美嘛???

第18章 ‘英雄’救美

  留喜堂

  姜欢喜刚刚食完晚膳,幼彤和杏儿正欲伺候她去沐浴,幼蓉突地急匆匆地进了屋,边进还边喊着小姐小姐。

  幼彤替姜欢喜拆头发的手一顿,看向幼蓉。

  鲜少见幼蓉如此模样,姜欢喜觉得有些新奇,扬手让幼蓉和杏儿先退下,柔声问,“幼蓉姐姐,发生何事如此惊慌?”

  幼蓉张唇话刚要说出口,却又有些纠结,思忖了几瞬,终于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一咬牙说了出来,“小姐,倾云阁的钟秀在院外寻您。”

  “钟秀姐姐?”姜欢喜一愣,在脑中搜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钟秀的脸,知道她是姜欢芸的贴身丫头,善良腼腆,“钟秀姐姐来找我作甚?”

  幼蓉蹙眉,扭捏着又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了,她们小姐也还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呢。

  姜欢喜见她这副模样,却是想到了什么,略显焦急,“是不是二姐姐出事了?”

  见姜欢喜都猜了出来,幼蓉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姜欢芸被许雅灵手下的人强行带去相宜堂的事,“钟秀请小姐您可以帮一下二小姐。”

  姜欢喜这辈子对姜欢芸的观感很好,听到这话,急急地就要往屋外走,“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快去相宜堂啊。”

  幼蓉嗫嚅着唇瓣不说话,幼彤也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弹。

  只有杏儿在听到许雅灵的名字开始,眼眸里就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迷人而危险。

  姜欢喜细眉轻拧,不解,转头看看幼蓉又看看幼彤,见她们都很是犹豫,内心有些酸涩,声音都带了些可怜,“两位姐姐,是都不愿我去吗?”

  幼蓉看姜欢喜这小可怜的模样,内心不忍,张唇刚想同意,幼彤却先将迟疑讲了出来,“小姐,不是幼彤和姐姐不想让您去,实在是,这事,不该您管。您管不了也也管不得。”

  姜欢喜知晓幼彤是为自己好,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单靠她自己想从许雅灵手下要人确实是以卵击石。

  可她虽然识人不清,却不傻,知道该怎么做可以带着姜欢芸全身而退。

  就像上辈子被背叛后,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回姜府找父母为自己讨回公道。只是却被祁盛和姜欢宜先一步软禁了,连她托人送的书信也尽数被截了回来,这才死不瞑目。

  自信的笑了笑,姜欢喜目光全所未有的坚定,缓声道,“幼彤姐姐,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幼彤向来没见过姜欢喜如此眼神,一时愣了眼,朝幼蓉看了一眼,见幼蓉点头,这才终于退让,“行,那咱们便去吧。左右,我们也不怕她们,她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姜欢喜眸子弯的弧度更大,重重地点点头,“嗯!”

  “小姐。”杏儿这会儿眼神又变回了那般清亮的模样,一张小脸清新靓丽,“杏儿也想去。”

  姜欢喜对刚来不过半日的杏儿观感极好,并未多想,“那便一起吧。”

  四人走到院口时,钟秀还站在那里苦苦等待,见姜欢喜出来了,瞬间喜上眉梢,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嘴里喃喃道,“多谢三小姐救命,多谢三小姐救命。”

  姜欢喜被钟秀这一动作吓得后退了半步,杏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又将钟秀扶起来,“你这样小姐可是要被吓到了,快走吧,去相宜堂要紧。”

  见姜欢喜果然一副余魂未定的模样,钟秀又连忙致歉。

  “给我打!”

  几人到相宜堂的时候,就听到许雅灵这么一声怒吼。

  屋内,方才那个掌嘴的婆子又走到姜欢芸面前,姜欢芸这会儿已经连稍微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轻轻阖上眼,无力抵抗。

  那婆子也是个有女儿的,见她这副模样,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到许雅灵那火爆脾气只好狠心咬咬牙刚想打下去。

  “住手!”

  婆子的动作生生顿在半空中,看向来人,见是地位尊贵的三小姐,忙行礼,“三小姐。”

  姜欢喜却是对这婆子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她刚刚可是看见了的,这婆子挥的动作那么大力,怕是这么一掌下去能生生将二姐姐一个身子柔弱的姑娘打吐了血,目带嫌恶的瞥了一眼,冷声道,“退下!”

  “哎!”那婆子头垂的低低的往一旁站下。

  钟秀一进屋便和杏儿慌忙将姜欢芸从地上扶了起来,见她脸上那红的几乎要渗血的五个手指头印,鼻头一酸,泪珠就叽里咕噜地流了下来,“小姐”

  姜欢芸朝钟秀抚慰性的笑了笑,钟秀却是哭得更凶了,她们小姐虽然是庶出,打小也不如其他小姐过得精细,可也是她和何小娘一起呵护照料着长大的。

  虽然姜欢宜和许雅灵往日也总会欺负人,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姜欢喜自然也看到了那骇人听闻的巴掌印,忍不住又冷冷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婆子,那婆子头缩的更低。

  许雅灵看着姜欢喜这个不速之客,心下震怒,脸上却是堆上伪善的笑,“哎呦喜姐儿,这么晚你怎么来宜姐儿这儿了?

  你们院子的丫头婆子们是怎么回事,这夜黑风高、风寒露重的,不伺候你休息还让你出来吹风。”

  姜欢喜简直是太过佩服许雅灵这变脸的工夫,见到这一幕,她才算知道姜欢宜那一套都是跟谁学的了,勾唇笑了笑,语中带刺,“怎么能不来,若是不来,欢欢还见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似乎是没有料到姜欢喜竟然一点都没有绕弯子而是上来就想跟自己对着干,许雅灵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笑意收了些。

  姜欢宜一看到姜欢喜心里就烦闷,见她不给许雅灵面子,面色不虞,平日佯装出的和善温柔全部都被她抛之脑后,“姜欢喜,你是怎么对我母亲说话的?你懂不懂自己的身份?”

  “大姐姐这会儿可还真是有活力啊。”姜欢喜垂眸笑了下,反唇相讥,“我还以为你还会像在书院时装得一副可怜巴巴饱受欺凌的模样呢。”

  “你!”

  “宜姐儿!”许雅灵喊住姜欢宜,将一脸愤懑的她扯到身后,目光怅惘,仿佛痛心疾首“欢欢,你大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有多疼你你知道的。

  昨日那事,是她思虑不周,她本意也不是害你。却不想竟坏了你们姐妹间的情分,就连我这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婶婶也被你记恨上了。”

  说完,许雅灵竟拿着帕子掩面,小声啜泣了起来,虽然她教导姜欢宜要把姜欢喜踩在脚底下,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在明面上就要与姜欢喜为敌。

  毕竟,整个姜府,地位最尊贵的除了老太太就是姜欢喜的父亲,只要姜宏艺一天是朝廷二品大官,姜欢喜就永远是这个府里最金贵的小姐。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把姜欢喜拉拢过来,就跟以前一样,与她正面为敌,并不明智。

  若是姜欢喜还是上辈子那个她,或许真的会信了许雅灵的眼泪,然后上演一出冰释前嫌的戏码。

  可现在,她看的非常清楚,越清楚,也就越悲哀自己上辈子的眼盲心盲。

  “二婶婶。”

  姜欢喜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许雅灵还以为她又上勾了,刚想声泪俱下地应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了姜欢喜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愣了几秒。

  “二婶婶。”姜欢喜又轻笑了一下,顺着许雅灵的话,“我晓得您和大姐姐的用心良苦了,也知道您是真的疼我。

  所以,您能不能跟欢欢说说,二姐姐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您如此责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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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似曾相识

  姜欢喜做出一派天真模样,好像真的是不解,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里充满着疑惑。

  偏她还一口一个晓得理解,让许雅灵一句重话都说不出,生生地吃了个哑巴亏。

  许雅灵向来没在言语上落了下风,昨日也是因为姜欢宜有意隐瞒,否则她绝不会让姜欢宜如此冲动。

  可这次她竟然在一个小姑娘跟前栽了跟头,这个小姑娘还是她死对头的女儿,真是光想想就让她气的牙痒痒。

  许雅灵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才勉强顺了顺气,“欢欢,这个是二婶婶的家事,这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二婶婶拿你当亲女儿般,可这毕竟还是不大方便的。你母亲该是教过你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对吗?”

  姜欢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许雅灵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她现在也算是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姜欢喜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了,她是真的有点心眼了,不能再如此小瞧了,可就是不知道她比起自己道行如何。

  果然,姜欢喜又立即说道,“那既然是家丑,想必真的是极其严重的了。不如这样吧二婶婶,欢欢去请祖母来,您也知道,祖母最是痛恨那些不守规矩、搬弄是非的人了。

  如果让祖母知道来主持公道,相信一定会让二姐姐受最最严厉的责罚的。”

  许雅灵被姜欢喜这一席话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这一口一个不守规矩、搬弄是非,好像谁不知道她到底在指谁一般。

  可她却只能生生地憋着,若说着整个姜府还有她怕的人,那一定是非余老太太莫属了。

  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最是惧怕余老太太的雷厉风行。后来老太太被荫封为诰命夫人后,更是威严。

  每次被她盯着,许雅灵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怕姜欢喜真的将余老太太请来,许雅灵忙赔笑,“欢欢啊,这么一点小事,实在是不值当地叨扰你祖母,她老人家这会儿都该歇息了。”

  姜欢喜很是理解地点头,语带惋惜“可是二婶婶,今日在书院闻夫子讲的东西欢欢有些不懂,本想请教一下二姐姐,可眼下您把她扣在这,我”

  许雅灵的手紧紧攥住帕子,怎么会听不出姜欢喜的意思,若想她不请余老太太,自己就必须放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欢芸,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咬牙切齿,“好,既然欢欢有事,那二婶婶哪儿能不依?欢欢且带她走吧。”

  “母亲,您不”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姜欢宜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姜欢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雅灵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姜欢喜盈盈一笑,对着许雅灵行了一礼,“那欢欢便谢过二婶婶了。”

  转过身,对着幼蓉等人,道,“我们走。”

  杏儿和钟秀一人搀着姜欢芸一边手臂,离开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还正端着姿态的许雅灵。

  却不想竟正好与许雅灵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遥遥相望,双方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

  杏儿扯了扯嘴角,先一步扭回了头。

  见几人已经走出,姜欢芸不满地朝许雅灵嘟囔,“母亲,您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走那个小贱人呢,还有姜欢喜,这不就刚好遂了她的意?母亲,您这样实在是太灭自己威风了。”

  “行了。”许雅灵刚在姜欢喜面前落了面子本就不悦,再加上刚刚被杏儿的眼神扰的,对姜欢宜一味地抱怨也没了耐心,“今天姜欢芸也受了不少的罪,你也该解气了。至于姜欢喜,我自有别的法子收拾她。”

  姜欢宜一听许雅灵信誓旦旦的,又恢复了笑意,忙拍他的马屁,“女儿就知道母亲您最是高明的了。”

  这边姜欢喜等人将姜欢芸送回了倾云阁,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姜欢芸走了一路,有些虚弱,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今日,真是多谢三妹妹了。”

  姜欢喜摇头,轻声道,“这都不打紧的。”

  姜欢芸还想继续说,却是又咳了几声,帕子上都带了血,姜欢喜连忙安抚她,“二姐姐,您想说的话我都知道的,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您先好好休息。”

  大夫为姜欢芸诊过脉,又开了几副方子,这一来一去折腾的,时间已经几近亥时了。

  姜欢喜本还想再陪姜欢芸一会儿,却被幼蓉、幼彤和杏儿三人央着回留喜堂休息,只好离开。

  走之前还一直跟姜欢芸说明天差人给她送擦脸的珍珠粉,保证她的小脸很快就会像从前一样光滑细腻,引得姜欢芸捂着脸直笑。

  钟秀将姜欢喜等人送到院子外,回来时就看到姜欢芸正站在窗前,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弯月,那背影,实在是寂寥。

  “小姐,怎得起来了,您身子还弱,快回去躺着。”

  姜欢芸摇了摇头,黯然神伤,一行泪突然就从眼眶中滑了下来,看得钟秀心如刀割。

  她晓得的小姐,从来没有哭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就是今天被许雅灵差人如此折磨,她也没有哭,反而是反过来安慰钟秀。

  可就是这么一个坚强的小姐,却哭成这样,心里该是得多么委屈啊。她也不过是比三小姐大了几个月而已,也还是个小姑娘啊,咬咬唇,也忍不住哭成了个泪人,“小姐”

  姜欢芸忙走到钟秀面前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泪珠,故作轻松地打趣,“我的傻姐姐,你怎么哭的比我还厉害,好像今日挨打的人是你一般。”

  “我倒希望今日挨打的人是我。”钟秀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嚎啕大哭起来,用力吸了吸鼻子,“起码我皮糙肉厚,小姐您也是钟秀和小娘心里的宝,不能由着人那么欺负!”

  姜欢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这府里也不都是坏人不是吗?”

  钟秀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点头应着,“是的,小姐,就像三小姐,以前她总爱跟大小姐一起,我还想着他们应都是坏的。

  可没想到三小姐她心底竟然这么善良,不仅三小姐,还有主君和主母,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是啊”姜欢芸垂眸,目光幽深,声音低低地,不像在跟钟秀说话而像是在呢喃,“可我不是,我不能就这么下去了”

  钟秀只看到姜欢芸两片嘴唇开开合合的,却没听到声音,“小姐,您说什么?”

  姜欢芸回神,笑了下,“我说我有些倦了,想休息了。”

  “好好好。”

  许雅灵自回到碧霄院后便一直愁眉不展的,冯妈在她跟前小心伺候着,还以为她是因为姜宏安今日又在外面和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轻声开解,“夫人,老爷大抵是因为和官场上的同僚聊得太投机了,这才久久不归。”

  许雅灵冷嗤了一声,眸子眯起,流露出一丝厌恶,“谁关心他回不回他最好是死在外面!”

  冯妈讪讪的笑笑,早就习惯许雅灵这有违人伦的说辞了,“那夫人是因为何事如此忧心?”

  许雅灵怔了一下,犹疑地问,“冯妈,今日你有看到姜欢喜身边的那个丫头吗?”

  “哪个?幼蓉?”

  “不是她,也不是她那个妹妹,是个新面孔。”

  冯妈沉吟了一会儿,努力回想今日的场景,摇了摇头,“老奴没看到,她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许雅灵张张唇,轻声道,“冯妈,我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和和杏雨那个丫头很像。”

  :  上章更新的时候时间太急,忘了说啦,小天使韩韩韩说对了吼,就是我们小欢喜来英雄救美啦!

  然后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批评,我会继续努力更文哒~

  希望各位小天使们周末愉快呀~

第20章 快刀斩乱麻

  冯妈一听到杏雨的名字,眼神一怔,手心都有些出汗,声音也有些紧,“夫人,都过去十三年了,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人?”

  “冯妈,我就是”许雅灵一向强势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惊恐的神情,“我就是怕我们做的事会败露。

  还有杏雨,她的脸就是现在还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我”

  冯妈握紧许雅灵的手,笑的一脸和善,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夫人,没事的。当年杏雨,我们处理的很干净,一个活口都没留。

  至于我们做的事,更不会有人知道,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您且放心吧。”

  听到冯妈的话,许雅灵的心稍稍安了些,她身边也就只有冯妈这个体己人,从她还在闺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自己,“冯妈,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冯妈心里也很是感触,她是陪着许雅灵一起长大的,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人,怕她也不会活得如此辛苦,“夫人,老奴其实一直有一句话想问您。

  这句话,在您决定嫁给老爷时,我曾经问过您,值得吗?现在,我还是想问您,值得吗?”

  许雅灵微微阖烟,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人白衣飘飘、剑眉星目、谈笑风生的模样。

  无论间隔多久,都让她心荡神迷,笑了一下,眉目间尽是姑娘般的羞涩,轻声道,“值得。”

  翌日

  姜欢芸因为身子太虚没法去书院,姜欢宜更是不知为何也称病不出,所以只有姜欢喜和姜欢歆结伴去书院。

  一路上,姜欢喜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筠。心里一急,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最后想了良久,姜欢喜还是决定自己一定要有一点儿骨气,起码今日,对,就今日,绝对不可以理祁筠。

  到书院后,没有先碰到祁筠,反倒是遇到了一个姜欢喜更避之不及的人。

  祁盛就站在院子门口,身旁时他的侍从归元,归元手里还抱着一盆墨兰。

  看到姜欢喜,祁盛高兴坏了,这几日他都没好好跟她好好说过话,这次可算让他逮到一次机会,也不枉他比平日足足来早了有半个时辰,“三妹妹。”

  人都走到面前了,姜欢喜再不想理会,也没有法子,只好行了个平礼,扯出一抹虚伪的笑,“祁小侯爷有礼。”

  姜欢歆也跟着说了一声,祁盛这才恍然旁边还跟着一个娇俏俏的四妹妹,有些窘迫,不自在的挠了挠头,赔礼,“四妹妹。”

  姜欢歆将祁盛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中,轻笑了一下,揶揄的眼神打量着祁盛,“祁小侯爷可算是看到歆姐儿了?我看你那双眼珠子可是直溜溜地盯着”

  “四妹妹!”姜欢喜沉声打断姜欢歆,这辈子,她可不想再跟祁盛有一点点的关

  系。

  姜欢歆连忙噤了声,却还是一脸戏谑,还以为姜欢喜是在害羞,看了看祁盛,祁盛眼中的恳求意味更是明显。

  姜欢歆哪里看得透祁盛到底是什么品性,她对他的了解也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她天真的以为,祁盛是个良人,“不说就不说,三姐姐,那我便先进去了,你跟祁小侯爷好好说会儿话吧。”

  “哎!”姜欢喜是真没想到姜欢歆竟然就这么把自己丢在了这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又看向祁盛,语气淡淡,“小侯爷,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便”

  “有事!”好似生怕姜欢喜又,突然地溜掉,祁盛连忙回答,“三妹妹,我找你有事,我们去那边说吧,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来读书的人确实开始陆陆续续到了,怕被更多人看到有闲言碎语流出,姜欢喜只好跟着祁盛走去了别处。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什么事,说吧。”

  祁盛刻意忽略姜欢喜的不耐,将归元手中的墨兰拿过来,让他退下,又递给姜欢喜,“三妹妹,你看,这是我母亲亲手照料的墨兰,开的最好,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姜欢喜一听到孙如凝面色就冷了几分,连带着看着这盆还算好看的墨兰都觉得可憎了起来。

  祁盛见姜欢喜没有露出他所想的欣喜的模样,好似还有些不悦,心里也有些打鼓,连忙补充,“这墨兰母亲一听说是送给你的,也十分爽快,她还念叨着想你,想让你来侯府玩几日呢。

  还有,本来我是准备昨日便给你的,只是下学后,你走的太快,我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姜欢喜的脸色又凝滞了几分,一会儿后,缓缓笑了下,连那对小梨涡都泛了出来,看得祁盛心驰神往。

  就在祁盛高兴之余,姜欢喜如冰锥般冷冻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小侯爷,你是不是心悦我啊?”

  祁盛万万没有想到姜欢喜竟然会这么问自己,怔了足有好一会儿,连脸都涨红了,一开口,甚至还有些结巴,“三,三妹妹,我,我,我确实是确实是,心心。”

  “哦。”姜欢喜没等祁盛把话说完,干巴巴地出声回答,一字一句伤人的紧,“可我不心悦你,相反,我还很讨厌你。”

  姜欢喜是真的有些累了,她不想再跟祁盛都这些弯弯绕绕了,她想跟祁盛说清楚,让他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他就和姜欢宜好好地走在一起,就挺好的,别再来打扰自己。

  听到姜欢喜说讨厌的那颗,祁盛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没有预想到自己得到的答复竟然是这样,一瞬间,怒火中烧。

  他生来尊贵,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从来没有人敢不给自己面子,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好,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姑娘说心悦,竟然被对方说讨厌?

  姜欢喜她……她怎么敢?

  这时候,祁盛看着姜欢喜这张光色天香的脸都顾不得欣赏,勉强稳住声音,保持着风度,“三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祁盛想,如果姜欢喜承认自己说错话了,好好地哄哄自己,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

  自己的夫人位置也还是可以许给她,祁盛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了。

  可姜欢喜还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甚至又强调了一遍,“我很清楚,我说,我讨厌你,祁盛。”

  祁盛这次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一点点变得扭曲,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扔掉墨兰,两手大力地握住姜欢喜的双肩,目光疯狂,声音带着恐吓,“那你心悦谁?祁筠吗?就那个私生子?姜欢喜你知不知道,那个私生子,他,杀人了啊。”

  姜欢喜一怔,连被祁盛握的生疼的肩膀都被她忽略掉。

  祁盛以为她是被吓到了,阴森森地笑了下,又继续说,“真的,我不会骗你,他真的杀人了。

  昨日,我发现我们府里一个家奴死了,死状奇特,他的双脚都被砍掉了,瞪着眼睛,面色恐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那个家奴,前两日,刚打过祁筠。你说,这不是祁筠干的,会是谁干的?嗯?”

  姜欢喜听着祁盛冷嗖嗖的一番话,心里恶寒。

  他描述的场景让她又想起了前世那几个家奴惨死的一幕,不可抑制地想那个画面,她有些害怕,手心里出了一堆汗。

  祁盛将姜欢喜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面上恢复了些温和,握着她的手都放的温柔了很多,“三妹妹,你别怕,我不会让祁筠那个私生子伤害到你的。

  只要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忘了他,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姜欢喜一脸看疯子的模样看着祁盛。

  这略带些可怜和抗拒的眼神却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实在是太过娇媚,让祁盛看得心里一颤一颤的,看着她那双微微开启的唇瓣,突然发了狂,低头急急地就想亲上去。

  姜欢喜被吓得正欲抬起手赏给祁盛一个重重的耳刮子,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伸腿给了祁盛一脚,伴随着祁筠震怒的声音,“滚。”

  祁盛一个不察,就这么跌坐到了地上,火冒三丈地看着祁筠,“祁筠,你!”

  “还不滚?”祁筠漆黑的眸子盯着祁盛,汇聚着一堆堆的杀气,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微微勾唇,整个人又带着一股邪魅的气息,低声威胁,“也想我把你的双脚斩断?”

  祁盛不甘心地看着祁筠,但又害怕他真的破罐子破摔跟自己玩命,只得慢慢爬起来,咒骂,“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都给我等着!”

  然后,逃之夭夭。

  祁盛离开了,姜欢喜的心情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因为她现在整个人身边都笼罩着独属于祁筠的气息。

  那是一种有点儿危险、有点儿阴翳却又莫名的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不踏实地动了动身子,姜欢喜伸手推了推祁筠硬硬的胸膛,轻轻地咬了下唇瓣,声音夹杂着一点儿可怜,“放开我。”

  :  今天的文字数很多有木有!

  日常祝小天使们开心吼~

第21章 宣布主权

  祁筠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姜欢喜,顺着她的动作就放开了她,只沉着一双眸子默默地看着她。

  姜欢喜垂着头,不看祁筠,两人就这么相对站了好一会儿。

  时间长到姜欢喜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被祁筠盯出个洞了,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姜欢喜只好胡乱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只是身子才堪堪转过,小手就被祁筠扯住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蓦的从掌心传到姜欢喜心里,惹得她眼睫都跟着颤了下,一双无辜的眼眸盯着祁筠的眼睛。

  祁筠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好玩,指尖挠了挠姜欢喜的手心,引得她一阵战栗。

  瞪圆着一双杏眼,想把手伸出来,却一点都挣不出,只好作罢,努着嘴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反而是颇带着几分娇嗔,“你干吗啊?”

  祁筠看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心底的温柔在作祟,扬唇笑了笑。

  这是姜欢喜第一次看到祁筠这样的笑容,是干净的、轻松的、不带任何恶意的,衬得他本就眉清目秀的脸庞更加俊逸,连那冰冷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姜欢喜张着唇瓣几乎要看呆了。

  祁筠又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十分受用,却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微微凑近,嘴角一挑,“好看?”

  姜欢喜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垂下头,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脸颊前,隔开祁筠直勾勾的目光,嗫嚅着唇瓣,“我真的要走了。”

  使了十成的力气抽了抽自己的手,这次祁筠却非常轻松的让姜欢喜挣脱出来。

  姜欢喜兴奋地刚想拔腿就跑,就又听祁筠突然发问,“方才祁盛说的,你可信了?”

  姜欢喜脚步一滞,感觉那个可怕的祁筠又回来了,没敢出声。

  祁筠轻笑一声,又走到姜欢喜面前,一手钳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凉薄的唇瓣静静吐出三个字,“你信了。”

  不是疑问,而是确确实实的肯定。

  祁筠放开姜欢喜,一时有些无言,他向来不会自欺欺人,很清楚自己有多么想得到她,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他不能逼迫她。

  这么可怕的自己,姜欢喜肯定会害怕的吧?那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她离开自己算了。

  反正一切本也就是错的,她错误的释放了自己那天真的善心,而自己也错误的当真了,甚至该死的珍惜且欣喜。

  可这么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反正没有她之前,他自己过得也挺好的。

  而姜欢喜,本也就是人人艳羡的姜家千金,本就该风光无限,现在的自己,又能给得了她什么呢?

  什么都给不了。

  那还不如就算了吧。

  祁筠猛地攥紧手掌,青筋暴起,竭力保持冷静,垂眸低声道,“你走吧。”

  姜欢喜看着眼前的祁筠,莫名的觉得祁筠此时竟然有几丝寂寥和无助,让人很想要抱抱他。

  姜欢喜哪儿见过这样的祁筠,她见过的祁筠,一直是阴冷的、不服输的甚至是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他,让她快要心疼坏了。

  她是想对祁筠好的啊,不是想让他更难过的。

  “祁筠哥哥。”

  姜欢喜走近祁筠,第一次主动握上祁筠的手,小脸都快要熟透了,“祁盛说的,我不在意的。我知道,是那个人先欺负你的,不然你也不会不会报复的。”

  姜欢喜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想通了,如果别人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的话,祁筠是从来没有报复过的。

  就像前世的自己,虽然是祁盛的妻子,祁筠却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不好的事。

  祁筠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害过人的,都是因为那些人,实在是太坏了。

  祁筠听到姜欢喜的话也是猛地抬眸,眸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夹杂着疯狂和偏执,手掌一使力一把将姜欢喜拢到怀里,整张脸埋到她的脖颈上,感受着她的馨香,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姜欢喜,我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自找的,这辈子你都跑不掉了。”

  姜欢喜任由祁筠抱着自己,又别扭又害怕,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抗拒不了的。

  至于祁筠说的话,每个字单拎出来她都认得,可放在一起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听懂,索性,也就不想管了。

  ——

  蘅居

  祁盛盛了一肚子的气回到祁侯府,将屋子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个遍还没有消气,惹得孙如凝和刚从皇宫回来没多久的祁颂都来到蘅居看他。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孙如凝一脸关心地看着祁盛,倒了杯清茶递给他,“发生什么事了?同母亲和父亲讲讲?”

  祁盛自看到祁颂后便有些心虚,他虽然敬重父亲,但也向来是有些怕他这个威名远扬的父亲的,遂垂着头,不敢说话。

  祁颂果然是沉着脸,睨了一眼地上的一堆碎瓷片,冷哼了一声,吓得祁盛身子都跟着抖了一抖,祁颂声音冷得紧,“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祁盛面色瞬间变得死白,将茶放回案几上,朝祁颂行礼,“父亲,是儿子错了。”

  祁颂眉毛横着,不搭理祁盛,只把他晾到一旁。

  孙如凝到底是心疼儿子,用胳膊捅了一下祁颂,目光带着嗔怒,“你这么凶作甚,我们盛儿很明显是在外面受气了,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失礼?”

  祁盛虽然对别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对孙如凝还算是给些面子,毕竟她娘家姐姐孙如萍是后宫的贵妃,圣上恩宠非常。

  面色缓和些,但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年轻一辈里除了皇子、亲王整个京城怕是没有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人了,他走到哪里不是被众星捧月着,谁会给他气受?”

  “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怪罪盛儿啊。”孙如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是决计不肯承认祁盛是无缘无故的发怒,一定是有什么人不长眼惹了他,一屁股往一旁的雕花椅子上一坐,冲祁盛道,“盛儿,你同娘说,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只要不是你的问题,娘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祁盛被孙如凝罩着,心里多了些底气,倒是也丝毫没有遮掩。

  他今天都快被祁筠气吐血了,不把这口恶气出了,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虽这么想,祁盛却还是用心险恶的装得很是可怜,“母亲,父亲,两位发问,儿子不敢有所隐瞒,只是”

  祁盛这幅犹犹豫豫、将说不说的模样惹得孙如凝还没发话,祁颂便先忍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你有话便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虽然话不太中听,但却正中了祁盛的下怀,他擦了擦两鬓的薄汗,垂眸轻声道,“是,父亲。是是儿子和姜尚书家的千金姜欢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情投意合,早已暗许终生。

  可可我今日却发现大哥他趁在书院的时间,威胁欢喜妹妹要从了他,不然不然就毁了她的声誉,编造谣言让她清白受损。

  我自然是气不过的,便同大哥他理论,却不想,大哥对我更是横眉相对,甚至还将我一脚踹到地上。儿子儿子这才”

  孙如凝早在祁盛提到祁筠时就已经沉不住气了,一方精致的帕子被她捏的都变了形,听祁筠讲完,气愤地拍上案几,凝眸瞪向祁颂,“岂有此理,他竟这么明目张胆,可真是你生的好儿子!”

  :  祁筠又把豆腐吃~

  我们可怜的小欢欢就这么被定下了,还不懂什么意思~

第22章 景清上线

  祁颂一张脸更是臭的不像话,自祁筠来到祁侯府后,他只见过祁筠几面。

  这次书院读书之事,他本也没想有祁筠的份儿。只是不知道为何,那日上朝时,太子突然向圣上提议,说为了给西景培养更多的做官之才,让朝中大臣凡是家中有附和标准的男子,无论嫡庶都要去,太子之心一片赤诚,圣上自然是应允了的。

  他也是那时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比祁盛还要大上几个月的儿子,没了法子,这才让祁筠也一同前去。

  可谁知,祁筠此人,竟如此不让人省心,连姜尚书家的千金都敢招惹,简直是不要命了!

  几乎是立刻,祁颂抬脚便出了蘅居,去往祁筠的住处。

  渺居

  三川被孙大夫使去帮忙,祁筠则正坐在自己的那个小木杌子上食着面前的清粥青菜,蓦的听到一阵门被推开的沉重腐朽的‘嘎吱’声,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木箸,眼眸微眯看向来人。

  看到祁颂的那一刻,祁筠浑身的气氛更冷了几分,侧过脸,依然端坐在杌子上,薄唇微抿,不动声色。

  祁颂看到祁筠的脸,觉得陌生又熟悉,竟生生地出神了好一阵儿。

  祁筠这张脸,同他母亲白亦霜足有七分像。

  让他一看到,就想起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子。

  或许是人死了后,祁颂更能想到白亦霜的好,想到他们曾经短暂的温存,心里竟然一时还有些温柔。

  他也算是,真心喜欢过白亦霜的

  当年,他也是真心想过要娶她的。

  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因着这些情绪,祁颂的表情松动了些,但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盛儿说,你今日在书院动手打了他,还骚扰姜尚书家的千金了?”

  祁筠勾唇讥讽的笑了一下,他道为何他这个平日连影儿都见不着的父亲,今日竟然会主动来他这个平日里连下人都不屑来的渺居呢。

  原来是他的‘好’弟弟祁盛学聪明了,都懂得‘借刀杀人’了。

  可怜祁颂,被人当狗使了,还不自知呢。

  见祁筠竟是一言不发,而且从他进来时便一直坐在那儿都不知道起身行礼,祁颂方才那点儿因缅怀旧人而勾起的一点点儿的温柔瞬间烟消云散,蹙眉不悦,“祁筠,见了我你竟然还不行礼?”

  祁筠又嗤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转了转眸,终于正面看上祁颂,瞳孔黑黑的如墨汁一般弥散开来,将他整个人显得阴狠偏执,微微启唇,“行礼?你配么?”

  “你!”祁颂心头一哽,气的几乎要站不住身子,厉声道,“孽子!你给我跪下!”

  祁筠面色如常,站起身,走到祁颂面前,竟比他高了足有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嘲弄,“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些话?”

  祁颂被气的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涨红着,最令他感觉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在祁筠面前竟然会觉得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抵抗,他堂堂圣上亲封定北侯,沙场征战多年,打过的胜仗无数,竟然会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失了方寸?

  微微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我是你父亲!祁筠,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难不成预备不认我了不成?你长成如此样子,你母亲在地下都不会瞑目!”

  祁筠一听到祁颂提及白亦霜,双拳瞬间紧攥,满目猩红,蓦的揪上祁颂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别提我母亲,你不配!”

  “祁筠!”祁颂也被彻底激怒,提高音量,双拳钳住祁筠的手臂,朝他怒吼,“你母亲是我的女人,你,同样也是我的儿子!”

  “女人?儿子?”祁筠猛地一甩手轻而易举地挣开祁颂的钳制,反唇相讥,“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女人不闻不问,给了承诺却又转眼另娶他人,甚至让她无名无分受了一辈子的嘲讽最后含冤而走。

  也没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放任不管,纵容自己的妻儿对他拳脚相踢。你是孙氏的丈夫,不是我母亲的。是祁盛的父亲,可不是我祁筠的。”

  祁筠冷眼看着祁颂,一字一句说得字字诛心,又坐回自己那个小杌子上,执起木箸,朝还在出神的祁颂淡淡的说了句,“我要用膳了,祁侯爷,请回吧。”

  祁颂怔怔回神,看着案几上的稀得几乎找不出一点儿米粒儿的白粥和一碟子少的可怜的青菜,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祁筠太过冷漠了,才让他过得竟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但一想到他方才的不屑一顾和口出狂言,又生生的止住了想对他好点儿的心思,只狠狠地挥了下袖摆,留下一句,“你这样的人,也就只配食这些。”随后便拂袖而去。

  祁筠却是面色如常食着案几上的白粥青菜,他从不为这些不相关的人,耗费任何心神。

  三下两下食完膳食后,祁筠便带上一顶黑色的帏帽,干净利落地翻墙出了祁侯府。

  一路上行踪小心,来到了一处名叫醉春居的地方,醉春居,名如其意,是一处花楼,不过胜在优雅别致。

  一进去,里面的台子上正有几个妙龄女子在唱曲儿,还时不时的有女子往祁筠身上凑,祁筠带着帏帽,目光里都是厌恶,冷眼绕开了缠上来的女子们,进了一个最东方的雅间。

  雅间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听着小曲儿,他穿着黑色缎袍,金丝绣边,袖边带有缂丝花纹,暗云花样,暗金色缎带束腰,生的一副俊秀华贵模样。

  另一个站着的则穿着一身暗黑色的劲装,臂膀结实有力,剑眉星目,面色微沉,虽只是往那儿一站但也有一股骇人的气势。

  见到祁筠,站着的那人立刻迎了上来,唇角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祁公子,您来了。”

  祁筠嗯了一声,摘下帏帽,露出那副自成风流的脸颊,长身玉立、淡定优雅。

  坐着的那人也睁开了眼,亲手斟了两杯清茶,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拿起一盏茶,放到自己鼻尖下轻轻嗅了嗅,发出一声愉悦的喟叹,“祁公子,快来尝尝,这醉春居的茶泡的是越来越香了。”

  说着拿起另一盏茶递给祁筠。

  祁筠表情淡淡地接过,轻抿了一口,喉间吝啬地滚出两个字,“不错。”

  那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弯着腰仰天大笑,“先生果然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快坐。”

  祁筠也不跟他客气,坐到了他的对面,脊背挺得直直的,“景公子,不知道祁筠向您要的东西你寻来了吗?”

  景公子,也就是景清,西景朝的太子,闻言却是答非所问,在空气中又嗅了几下,嬉笑道,“咦,这脂粉味儿,莫不是巧儿身上的?我方才都没看到她,看来还是先生你艳福不浅,怎么样,巧儿是不是美若天仙?”

  祁筠也没有恼,鲜有的也低笑了声,“既然公子一心只想跟我谈论什么巧儿,那么祁筠便先告辞了。”

  说完,祁筠竟真的就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景清见状忙给在一旁守着的暗卫息烽使了个眼色,息烽了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盖盒,一把送到祁筠面前,“祁公子,您要的东西在这儿。”

  祁筠目光淡淡扫了还在一脸嬉笑的景清一眼,拿过玉盖盒,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正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细腻通透、透明如水的白玉手镯,圆滚滚的。

  让他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姜欢喜带上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不自觉的,喉间溢出一声浅笑,连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

第23章 天灾人祸

  息烽见祁筠喜欢,又趁机说着景清的好话,“祁公子,这是铁勒那边刚刚进贡没多久的琉璃白玉镯,一接到您的信,主子就着手帮您寻配得上您身份的了。

  就这个镯子,本来是圣上送给皇后娘娘的的,皇后娘娘宝贝得不得了。

  还没来得及带上呢,就被主子给盯上了,主子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儿才从皇后娘娘那儿讨来的。”

  息烽长长地一轱辘话终于说完,深呼了一口气,眼神询问似地看了景清一眼,景清眉梢一挑,满意地点点头。

  息烽这才浑身轻松地笑了笑,看来这次的俸禄又能往上加了

  祁筠合上盖子,回身看向景清,景清下巴微微抬着,露出一副倨傲的模样,喉间发出嗯哼的声音,等着祁筠的感谢。

  祁筠轻笑,看得出来心情真的很好,遂对着景清恭敬行了一礼,语气淡淡,“多谢殿下。”

  景清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得了便宜又卖乖,继续端着,拿着手中的折扇把玩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好说好说。不过”景清拉长尾音,又问,“先生可方便告知,这玉镯,你是给哪家的姑娘讨的?

  我着实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有本领竟然让你着了道?”

  景清是真的好奇的心痒痒,自他见到祁筠的第一面起,祁筠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不接受他的银钱接济、拒绝他帮忙抬高身份,只偶尔让他的暗卫大材小用的帮他揍几个外强中干的家丁。

  平日里连书信往来,除了那档子事外也从不话任何家常。

  这还是第一次,祁筠竟主动给自己写信,内容竟然还是让他帮忙寻一个姑娘家喜欢的物什。

  想他堂堂东宫太子什么没见过,那日竟然盯着他的信自顾自的出神了许久。

  还生怕自己从他的库房里随意找的玉坠什么的这尊大佛看不上,嘴皮子都快磨破天了这才从母妃那里讨来了进贡的琉璃白玉镯。

  景清觉得他这个太子在祁筠面前当的当真憋屈,真是想想就觉得憋闷的慌。

  祁筠见惯了景清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答话。

  景清意料之中的吃了瘪,心里竟然格外的顺坦,因着本也没想着能从祁筠这里套到什么话,轻松地让扇子行云流水般在手中转了几下,轻哼一声,不甘心地道,“不说便不说,我总有法子知晓的。”

  景清又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到祁筠手指上还留有淡淡印记,目光凛了几分,手指无意摩挲着折扇的扇柄,“上次那个人,已经按你说的处理了。

  另外几个,过两日估计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不过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确定不需要我找人收拾一下?”

  “不需要。”祁筠答得极快,丝毫没有考虑,目光幽深,“他们只能我亲自来,不过到那时,便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还需殿下你日后不要阻我才好。”

  景清扬唇泛起一抹不至眼底的哂笑,耸耸肩扬眉挑衅,“那可就不好说了,万一那时,我非要护着定北侯一家呢?祁大公子当如何?今日便同我反目,站边景沥一派?”

  祁筠向来乐意陪景清玩这种万一、倘若的文字游戏。他有什么好怕的,索性不过一条命,站边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最后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他都不在乎,遂也微勾唇角恶劣的笑了一下,“殿下可以试试?”

  景清的笑容凝在了唇边,再一次被祁筠这种笑容晃得心惊。

  他这种好似亡命之徒般不要命的气势不论多少次,自己都会胆战心惊,让景清觉得自己不过只是一只渺小的蝼蚁,只要他祁筠乐意,随时可以另择贤主,与自己针锋相对。

  气恼的摆摆手,孩子气地嘴硬耍赖,“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这样,无趣至极,无聊至极!”

  见两人聊了这么久都还没说到正题,息烽在一旁都替他们着急。

  一边为平时颇有气势的主子竟然这么孩子气而感到汗颜,一边还是要负责把两人扯到正题上,低声咳了咳,谄笑,“那个,主子,祁公子,要不两位聊聊那事?”

  提到这事,景清方才的轻松模样瞬间不复存在,正襟危坐,眼神微暗,终于展露出了一些太子的气势来。

  祁筠的表情倒没有太过凝重,只是正经了许多。

  “景沥那小子最近动作大得很,刚拉拢了那个亲王还不够。中州那边一传来闹饥荒,他就巴巴的请旨去安抚人心了,看来还真是想要落一个好名声,得个人人爱戴的名头。”

  景清明显对景沥不齿的紧,说的时候牙齿都在吱吱作响,哂笑冷漠。

  “三皇子这趟只怕是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祁筠淡淡地提醒,眼神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咧嘴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阴森森的,“中州这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景清提了兴趣,折扇在案几上敲了敲,百思不得其解,“先生何出此言?中州地处西部,山岭起伏,南北绵延,降雨也向来比起其他县城只多不少,是个收成好的地方,甚至有水城的美誉。

  此次突遭横祸,若不是因为自一年前降雨量便开始减少,百姓种下的庄稼没有收成,怎么会沦落至此?”

  祁筠垂眸,伸手给景清斟了一杯茶,神情冷淡,“公子别急。不知您可曾想过,中州为何会突然降雨减少?”

  景清噤声,有些迟疑,“降雨少,除却

  天灾,还能有何缘由?”

  祁筠轻笑,“公子,正如您所说,中州可是个贵地,不会莫名其妙的遭什么天灾,所谓天灾,十有八九都是人为。

  中州近几年繁荣至极、势头太猛,引去了太多商贾权贵,上面的人也想趁机分得一碗羹。

  不管不顾大肆砍伐树木、开采山脉置办产业、圣上听信钦天监那几个老家伙的谗言派人大肆挖掘运河,武力镇压征集百姓做工,连种庄稼的人都快没了。

  再好的地方,经此摧残,也不会再是个风水宝地了。

  事态严重后,国库里拨出的黄金万两更是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这一层层的从上到下,真说起来,没有人脱得了关系。别

  说三皇子不知这是人祸,就算是他知道”祁筠话音一顿,轻轻吹了茶水上淡淡的轻烟,递给景清,压低嗓音,带着蛊惑,“您说,他有胆子查吗?”

  景清很少听祁筠说这么一大通长篇大论,况且还是他完全陌生的东西,目光呆滞,怔怔地接过茶盏,用了很久眼神才终于恢复清明,“你为何能如此确定?”

  祁筠没有答话,只是将眼神投向了窗外,淡然悠远,外头一片明亮,光景好得很,跟他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是相差甚远。

  他怎么会知道?如果每个人都呆过峄城,那个肮脏如臭沟渠的地方,知道这些又有什么难呢?

  想到这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祁筠恶劣的勾起唇角,眸中闪过一丝不知是算计还是期许的光芒,“公子,饱读经书固然重要,可若永远走不出这京城,固步自封,那么您永远只会纸上谈兵。

  如果您愿意出去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您就会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了。”

  祁筠或许只是随口一提,可景清却是真的听进了心里,甚至有一股背起行囊即刻出发的冲动。

  只是这豪情万丈只存在一刹那就被祁筠接下来的话扼死在脑海里,“近日您还是别想了,三皇子注定无功而返,这正是您在朝中运作泼他脏水的好时候,这么一个好机会,可别白白浪费了。

  还有,驻边大将军不日便会返回京城,他手握重权,重要性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相信三皇子一派的人早就对他虎视眈眈,您可不能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

  “戚天复”景清一想起他整个人就头疼,按了按眉心,低声咒骂,“他这么一个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的鲁莽的武夫,愚忠的紧,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受父皇的器重。

  只是恐怕他眼里只知晓效忠父皇,没人能说得动,景沥那个混小子更做不到。”

  祁筠听景清好似是与戚天复十分熟悉的样子,眼皮微掀,“在公子眼中,戚将军很愚忠?”

  “难道不是?”景清反问,一脸信誓旦旦,生怕祁筠不相信自己,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他也就比我大了两岁,儿时我们也算是熟稔,他若不是愚忠,怎么会年纪轻轻的自己请命去驻守边塞?

  当时朝中的哪个武官不比他有资历有义务,他倒好,非要自己担了去,这一去还就是四年。”

  祁筠不语,一时不知道自己辅佐这东宫太子到底是明智还是愚蠢,心底叹了叹气,面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他这福样子让景清看得心里直打鼓,紧张的都有些结巴,“难,难道不是吗?”

  祁筠今天实在是说了太多话了,实在懒得再跟景清解释一通戚天复所作所为的缘由,转移话题,“您既然如此想,那便当就是如此吧。

  只是公子,您必须将戚将军收到我们这边,否则,对我们十分不利。”

  这语气便不是商量而是告知了,景清心里犹疑,但碍于自认识祁筠以来,他总是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也只好把心里的话憋在心里,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  今天是肥肥的一章了吧,宝贝们满意吗~

第24章 祁筠赠镯

  翌日,姜欢喜到书院时,祁筠正在自己的位子上假寐。

  姜欢喜见状,将手里捏着的一个大红模样旁边嵌着鎏金的折子往袖笼里收了收,放缓步子,呼吸都轻了几分。

  只是她不知道从她进来那刻起,祁筠就已经在暗中窥视着她了。

  一坐下,姜欢喜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很是精致的玉盖盒。她

  轻轻拿起,往四周张望了下,一时捉摸不定是谁放在这儿的,内心犹疑,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看了看。

  只这一看,便移不开眼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姜欢喜都是顶顶爱美的。

  她也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女人,相反,她知道自己是极美的,所以向来都热衷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谢巧安更是时时给她置办首饰、胭脂水粉和各种各样的衣裳。就连姜宏艺从圣上那里偶尔讨来的赏赐也都是些姑娘家需要的物什。

  所以姜欢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除了皇宫里的妃子公主们怕是再没有人比她的首饰更多了。

  但饶是如此,姜欢喜还是从未见过如此灵巧的玉镯。

  虽然她不懂,但也看得出这玉镯的成色极好,晶莹剔透、灵气飘飘。

  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把玩,姜欢喜只觉得更更喜欢了,再也忍不住的套在了自己的小手上,心想只带一下便放回去,不妨事的。

  可是姜欢喜马上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她发现带上后,自己更舍不得摘下来了。

  这玉镯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称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滑腻。

  祁筠在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姜欢喜的神情,看到她欣喜到近似发光的眼眸,低声笑了笑,手肘撑在案几上,低压嗓音,“喜欢?”

  姜欢喜被祁筠突如而来的声音着实给吓了一跳,身子猛缩了一下,心脏更是暴跳如雷,怔怔的回过头,对上祁筠含笑的眼眸,轻轻抬起手腕,柔声问,“这是祁筠哥哥送的?”

  祁筠落到她白到发光的手腕上,心情好极了,点点头,喉咙中溢出一声嗯。

  姜欢喜却是瞪着眸子有些错愕,急匆匆地便想把镯子给脱下来,只是祁筠察觉到她这个动作,一把摁住了她的动作,蹙眉不悦,“不是喜欢?”

  “是喜欢。”姜欢喜乖乖作答,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道,“但是祁筠哥哥你更需要它。

  你平日里总是遭受虐待,拿着这个换些银钱,应该能支撑你过上好一阵子了。”

  似乎是没想到姜欢喜竟然是为自己考虑,祁筠哑然失笑,心想他在小姑娘眼里究竟是有多穷啊?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送给你你便收着,我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姜欢喜一滞,心想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祁筠这会儿应该已经和东宫太子搭上线了,指不定背地里都吃香的喝辣的,只不过这羸弱的身子骨一时半会儿还没养健全。

  心里暗笑自己前阵子的自作多情,祁筠说不定在心里一直偷笑她呢。

  若是祁筠知道姜欢喜内心所想,真的是要连连喊冤了。

  他与太子大多是书信往来,面都很少见一次,哪儿来的吃香喝辣。

  想到祁筠未来的权势滔天,料想这么一个玉镯于他来讲估摸真的算不得什么,姜欢喜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然后,秉着礼尚往来的好品性,将自己袖笼里藏了许久的折子拿了出来递到祁筠手上,“祁筠哥哥,过几日,便是我祖母的寿辰了。

  这几日府里都会可热闹了,我已经同母亲商议过,从明日起到祖母寿辰结束,我便先不来书院了。

  这个是寿辰那日的拜帖,欢欢特意从母亲那儿讨来的,送给你。”

  祁筠方才还愉悦的心情瞬间灰暗,一张脸拉了下来,拧着眉毛,语气带着点儿阴阳怪气,“不来了?”

  姜欢喜还正沉浸在高兴中,哪里还注意得到祁筠的不虞。

  她记得可清楚,祖母寿辰时,她吃到了好多平日里没吃过的美味佳肴,快活的紧,兀自点头,“是啊是啊。”

  或许是真的太高兴,姜欢喜双手握上祁筠的手臂,撒娇似地晃了晃,一对小梨涡浮出来,弯着唇,“祁筠哥哥,你一定要来啊,欢欢会带你吃好多好吃的。”

  祁筠被姜欢喜的娇俏惹得一颗心都软的稀巴烂,哪里还发得出脾气,只能将这股子不爽压到心里,咽进肚里。

  不然又能如何,他又不能真的对小姑娘发脾气。

  姜欢喜本想着昨日自己同祁盛已经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祁筠更是直接对他动手了,以祁盛好面子的程度,该是讨厌死自己、再也不想同自己说一句话了。

  可她没想到,祁盛竟然如此‘能屈能伸’。

  “三妹妹。”祁盛站在姜欢喜的案几前,眉目清朗,眼角带笑,“昨日都是我的不对,我实在是失礼了,回府以后我便后悔不已。

  我知晓你向来爱吃点心,这些都是我请府上最好的师傅做的,都是我满满的诚意。

  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我一般见识,原谅我。”

  姜欢喜瞪着那双圆杏眼看着面前数不胜数的点心,各个儿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却是心想祁盛这会儿是在搞什么把戏,玩变脸吗?

  听不到姜欢喜的答话,祁盛笑的脸都快要僵掉了。

  尤其这会儿祁筠还在后面睨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盯着自己,仿佛在嘲笑、讥诮,让他多呆一刻都觉得面上无光。

  可想到昨日孙如凝的话,祁盛攥攥拳,没有法子,只能一个劲儿地赔笑。

  姜欢喜张了张唇,刚想说点儿什么,祁盛却是好似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眼疾手快的地朝她行了一礼,抢在她前头说话,硬生生的把她想说的给憋了回去,“三妹妹,我晓得你定不会肯轻易原谅我的。

  可这些点心都是无辜的,你且收着吧,闻夫子也该到了,我便先回了。”

  姜欢喜想喊住祁盛,可闻夫子的身影下一刻便飘了进来,吓得她慌忙将东西收到底下,正襟危坐。

  祁筠坐在后面将他的动作都收到眼里,垂眸想了想,提起毛笔写了几个字,握成一团,然后屈指在姜欢喜背上挠了挠。

  姜欢喜身子一怔,回过头目带不解带着询问。

  闻夫子刚好摇头晃脑的背过身,祁筠快速地将纸团往姜欢喜手里一塞,压低声音,“记得看。”

  姜欢喜小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被闻夫子瞅见,猫着身子,心虚的紧,两个眼珠子左转右转地瞟着闻夫子的行踪,小声呼着气,打开那个小纸团。

  映入眼帘的就是‘扔掉’二字。

  或许是因为跟祁筠呆的时间久了,姜欢喜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能跟上祁筠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她一下明白祁筠是让她把方才祁盛送的点心全都扔掉。

  姜欢喜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儿舍不得。

  她原本也就不想收的,可方才祁盛有句话说的倒也挺对的,自己也没必要跟好吃的过不去不是儿?

  闻着香味儿,姜欢喜低头瞥了一眼,更是舍不得了。最近一直被祖母拘着,有好多点心她都有日子没吃过了

  似乎是从姜欢喜一缩一缩的背影读出了她的心思,祁筠无奈的笑了一下,又低头提笔快速写了几个字,揉成一团,扔给了她。

  姜欢喜只感受到‘嗖’的一下,有风从她耳边掠过,一张小纸团躺到了她的案几上,撅了噘嘴,将它拆开。

  “乖,都扔掉,我给你带更好的。”

  姜欢喜小手捂着嘴巴,死死压抑住自己差点想要发出的笑声,只那眸里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

  祁筠现在定然已经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想要什么,太子肯定都肯给的,更遑论宫里御膳大厨做的点心了,他带的定要比祁盛这些好上许多。

  思及此,姜欢喜回头,看着祁筠,忙不迭地点了好几下头,因为高兴,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胸腔里怦怦直跳的心脏。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要考教资的呀~

  我真的太难了~

  科目二还没背,科目三还没看~

  距考试还有9天~

  所以实在对不起大家,到我教资结束,我可能要隔日更了~

  不过伦家发shi,等教资考完,一定发一章大肥章~

  谢谢小天使们体谅~

  乖巧漂亮坐等大家批评~

  下章预告:祖母寿宴‘欢乐’多~

第25章 心怀鬼胎

  与姜欢喜的狂喜不同,姜欢宜这会儿早就火冒三丈了。

  她昨日听许雅灵的,特意未来,想着祁盛看不到自己多少会心痒痒的。

  却不想,今日她才一进屋,就看到祁盛像条狗一样对姜欢喜嘘寒问暖,这一幕幕的,真是看得她赫然大怒。

  可她哪里甘心,只得在下学后一路跟在祁盛后面,小声抽泣着。

  祁盛心情复杂极了,其实昨日姜欢宜未来他还是有些牵挂的,只是心里还是最牵挂姜欢喜,因着逼着自己不去多想姜欢宜。

  可谁知后面姜欢喜竟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他。

  因此祁盛这会儿看着姜欢宜怎么看怎么善良可爱,觉得自己当初当真是眼睛瞎了,放着这么美丽体贴的大妹妹不喜欢,一双眼里装的都是姜欢喜。

  不知不觉中,祁盛开始带着姜欢宜兜圈子。

  姜欢宜哭得动情极了,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祁盛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前将她拢到了自己怀里。

  姜欢宜靠在他胸膛上,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一边儿却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身子都在颤着。

  祁盛都快要心疼坏了,忙低声诱哄,“大妹妹,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让你伤心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姜欢宜却是哭得更伤心了,帕子遮住眼眸,一把推开了祁盛,对着祁盛目瞪口呆的神情,侧过脸,闭上眼眸,毅然决然道,“祁盛哥哥,欢宜承认心悦你。可欢宜绝不是那种明知你心中无我,还要对你百般纠缠的人。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次,好让我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我晓得,我不顾姑娘的名声,大胆的同你表白心迹,你内心定是非常的笑话、不齿。

  就连就连我自己都痛恨如此不知脸面的自己。

  我也知晓你心悦的一直都是三妹妹,请祁盛哥哥放心,欢宜绝对不会阻挠您追求心上人,。

  欢宜可以将这份感情永永远远的埋藏在心里,以后绝不与您纠缠不清。”

  祁盛哪里知道姜欢宜还存着这么一份儿心思,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大胆、温柔又美妙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温柔,走到姜欢宜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傻瓜,我何时同你说过我心中无你?”

  姜欢宜一惊,猛地抬头,眼眶中还充着泪珠,眼眸四周更是因为哭泣都是红红的,模样勾人的很,“祁盛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祁盛不容置疑的作答,动作轻柔的抚摸姜欢宜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狂热,“我心里只有大妹妹你。至于姜欢喜,她浑身上下,没有哪里能比得上你。”

  姜欢宜快要高兴地发疯了。

  终于,终于有一次,她赢了姜欢喜。

  就算祁盛先前喜欢的真是她姜欢喜又如何,她姜欢宜还不是小手一勾便把人给勾来了。

  压住内心的窃喜,姜欢宜垂下头,小脸红的好像那天上的彩霞一般。

  眼睫也还在轻轻打颤,带着一丝丝泪珠,祁筠看得心动,顺从内心的冲动,急哄哄的低下头亲上了姜欢宜的眼眸。

  姜欢宜捏着帕子的小手一紧,主动又扬了扬下巴,唇瓣印上祁盛的双唇。

  片刻温存过后,姜欢宜双唇都微微肿着,小手揪着祁盛胸前的衣襟,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咬唇低声问,“祁盛哥哥,你你既然说,你心中并没有三妹妹。可为何,为何你方才还送她这么多东西?”

  祁盛松开姜欢宜看着她,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刮了刮她的鼻间,笑问,“欢宜这可是醋了?”

  姜欢宜小脸红红的,撇着嘴不说话,状似嗔怒的侧过头。

  这一幕把祁盛看得哈哈大笑,又揽过她的腰肢,凑到她身边同她呢喃,“欢宜,我不骗你,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人。至于姜欢喜,我也是不得已,你要理解我。”

  “这是何意?”

  祁盛闭眸,孙如凝的话还犹在耳畔,思忖了一会儿,不忍心欺骗姜欢宜,决定如实相告,“欢宜,我不想骗你。我娘说,只有姜欢喜勉强配得上我的身份,她父亲是朝中大官,深受圣上青睐,若是我能娶她为妻,以后必定是如虎添翼。所以”

  “那我如何是好?”姜欢宜一个没忍住,尖声喊叫。

  祁盛醋了蹙眉,似乎是没料到姜欢宜会如此失礼。

  姜欢宜也察觉到祁盛的表情,忙眨眨眼挤出了几滴泪,带着哭腔道,“祁盛哥哥,我是太伤心了。你若娶了三妹妹,我该如何?”

  祁盛又被姜欢宜的眼泪砸的失了心神,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坚定,“欢宜,你放心,就算我日后娶了三妹妹,我也不会负了你的。

  我娶她,只是为了仕途,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届时,我定会求母亲向你提亲,把你也纳入府里的,你相信我,嗯?”

  姜欢宜快要气炸了,可又不敢随意向祁盛发脾气,只好将脑袋埋到他的怀里胡乱的点点头以掩饰住眸底的寒气。

  祁盛感动于姜欢宜的顾全大局,心里对她的感情又深了几分,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这些话姜欢宜一回府便扑到许雅灵怀里便委屈的都说了出去,“母亲,女儿该怎么办啊?”

  许雅灵目露凶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孙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母亲,祁盛若真的娶了姜欢喜,难不成,难不成,女儿要嫁给他做妾?”

  “他想的美!”许雅灵怒喊,盯着姜欢宜的眸子,“你放心,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做妾的。我许雅灵的女儿,只能做正妻。”

  “那女儿该怎么做?”姜欢宜扯住许雅灵的胳膊,不依不饶的问。

  许雅灵垂头,在房间里踱步,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嘴里却还是念着,“让娘想想让娘想想”

  十日后,农历六月十二,余老太太寿辰。

  姜府热儿闹极了,到处张灯结彩的,前来贺寿的人很多,一时间姜府门庭若市。

  谢巧安作为主母自然是一刻也闲不得,四处接待前来贺寿的宾客。

  姜宏艺也是忙的站不住脚,今日来了许多的朝中大臣,大多都是奔着他这个吏部尚书来的。

  余老太太今日打扮得更是十分有精神头,她穿着一身的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绾着高高的发髻,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金玉镯子,通神华贵,气派得很。

  在正位上,时不时地有她以前的老姐妹来跟她叙旧,高兴得她呀,嘴都合不拢。

  夏蔓薇作为三房的大夫人不好得了空闲也在帮忙前后招待着,房间里陪着余老太太的只有许雅灵和三房姜宏平的妾室郑怀玉在。

  这般大事,照理来讲,主人家的妾室是不允许出来正厅陪同会客的,可姜家这一代男丁凋零,堪堪只得两个男丁。

  郑怀玉惯会察言观色,平日里便十分得姜宏平的宠爱,又是第二个哥儿姜明枫的母亲。因此在余老太太面前也还算能得点儿面子,这才破例来参加寿辰。

  而何柳青自然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会儿余老太太怀里抱着四岁的姜明枫,时不时地捏捏他粉嫩嫩的小脸,乐呵的不行。

  郑怀玉在一旁坐着,看着姜明枫和余老太太,帕子掩着唇,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母亲您看看,枫儿跟您一直那么亲,在毓秀院的时候就日日吵着要来看祖母,连我这个天天陪着他做母亲的都比不上。”

  余老太太人老了,最是喜欢听到这话,看着姜明枫的眼神越发温和,“枫哥儿,喜欢祖母吗?”

  姜明枫手里摆弄着前两日刚得来的新鲜玩意儿,听到这话,重重地点点头,说着一口软软的小奶音,“枫哥儿最喜欢祖母了,祝祖母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哎呦,好好好。”余老太太更高兴了,抱着姜明枫一点儿都不舍得撒手,“枫哥儿将来有出息。”

  许雅灵和郑怀玉也在一旁高兴地紧。

  又是一会儿,余老太太喝了口热茶,往门外瞅了瞅,有些纳闷,朝一旁恭敬站着的张妈问,“怎么喜姐儿和致哥儿他们都还没来?你去催催。”

  “哎。”

  张妈走后,许雅灵和郑怀玉对视了一眼,郑怀玉点点头,状似无意的提起,“母亲,不知道您可还记得我一个唤叫郑静的堂妹呀?”

  :  后续情节预告:搞事情啊搞事情,大家一起搞事情(微笑脸。

第26章 惊喜来宾

  余老太太默了下,依稀有点儿印象,努努嘴,“是不是你叔父后来得的那个姑娘?”

  “就是她,母亲您记性还是如此好,若她知道您还记得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谄媚奉承的话余老太太却是受用的很,“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母亲您不知道,我这个堂妹后来跟着我叔父去江南长住,前段时间刚回来,一听说母亲您寿辰,就央着来了。

  小姑娘啊,敬仰您当年的风采,一直求着想让我带她见您一面呢。”

  “对啊对啊。”许雅灵在一旁帮着腔,“那个丫头啊自小便崇拜您,连我都听说过。”

  许雅灵和郑怀玉是表姐妹,对于郑怀玉那边儿的堂妹,也是有几分印象的。

  “哦?”余老太太来了兴致,“那便让她过来,让我瞅瞅。”

  “行,就等母亲您这句话呢。”郑怀玉笑应着,冲一旁的丫鬟道,“把表姑娘叫进来。”

  郑静当下就进了屋,看得出来确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外头罩着一件纱衣,上面绣着点点牡丹,腰上系着一条纯净色的玉带,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簪。

  一张白净的脸上好看的双眸微微上挑,眉毛似柳叶一般弯弯的,两片薄薄的唇边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浅浅的微笑挂在脸上。

  这样轻轻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不失大雅,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看到上位的余老太太,她白皙的小脸儿上染上一层红,微微行礼,唇片开启,“静儿见过老夫人,祝您生辰快乐、身体康健。”

  或许是因为在江南呆了太长时间,郑静的声音都是软软的,带着一丝江南的韵味。

  余老太太自己雷厉风行却是极其喜欢姑娘家娇娇弱弱的,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喜欢滋事招惹是非的,“好好好,快上我跟前来,让我仔细瞧瞧?”

  郑静抬眸往郑怀玉和许雅灵那里看了一眼,见她们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扯唇笑了笑,走到余老太太面前,一双玉手放到她手上。

  余老太太近处瞧着她更是欢喜,禁不住询问,“静儿可曾许人了?”

  郑静同郑怀玉是一辈儿的,年岁比她略小了些,郑怀玉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七,郑静生的晚,约摸着也就二十五的样子。

  果然,这话一问,郑静便是红着脸不答话了,郑怀玉在一旁打趣,“我这妹妹啊眼光高,之前相看了几门亲事,全都不乐意。偏我叔父还惯着她,由着她去,这才生生熬成了个老姑娘。”

  “堂姐,你又打趣我。”郑静娇嗔着,脸都快要红透了。

  余老太太看着郑静这模样,更是开心,拍拍她的小手,“不怕,姑娘家眼光高是对的。你生的如此俊,不怕没有公子哥儿喜欢,这样,改日伯母帮你相看一个?”

  徐静却是又红了脸,垂着眸轻咬着下唇,没有答话。

  余老太太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怎么,这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同伯母说说,伯母一定帮你。”

  徐静眸子里闪过一道欣喜,嗫喏着唇瓣刚想说出口,姜宏安、姜宏平、夏蔓薇和姜明致、姜欢喜一众小辈都到了。

  余老太太看到姜明致和姜欢喜,哪里还顾得上郑静,松开她的手,把姜明枫递给郑怀玉抱着,朝两人伸出手,“致哥儿,喜姐儿,快来祖母这儿。”

  姜欢喜和姜明致遂站在余老太太的左右边,握住她的手。

  姜欢喜今日穿着一身金黄色的云烟长衫,上面绣着典雅的兰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朱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若是方才没有对比,郑静还显得犹如仙女下凡,可这会儿有姜欢喜在场,在场的人谁的眼里都装不下郑静了,只满眼满心看着姜欢喜。

  姜欢喜眉目春意莹然,声若黄莺,“祖母,欢欢望您寿比南山、寿与天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余老太太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姜欢喜身上,移不开眼。

  剩下的人又挨个儿同余老太太祝贺,郑静就始终静静悄悄的站在一旁。

  姜明致素日里看姜欢喜的时间太多,虽然惊艳却并未如此失神,反而是对一旁的郑静生了兴趣,“祖母,这位俊秀姐姐是哪位?”

  许雅灵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将他往身后扯,“混小子,这是你三婶的堂妹妹,你该唤一声小姨。”

  “啊?”姜明致顿时傻了眼,本来看郑静生的如此貌美,料想不会比自己打太多,却不想辈分竟然如此大,虽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小姨,致哥儿失礼了。”

  郑静柔柔一笑,温声道,“无碍,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的。”

  姜明致哪里见到过如此温柔可人的姑娘,闹着后脑勺,呵呵的憨笑,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郑静弯着唇刚又想说什么,外面丫头进来传话,“主君和主母到了。”

  郑静顿时不说话了,望着门外,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姜宏艺一进来,就先是往姜欢喜那边儿看,对她温柔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却是看得郑静整个人红了脸。

  余老太太因着姜明致方才那个乌龙,目光还停留在郑静身上,自然也就看到了她的变化。

  老太太眉心一滞,眼珠子在姜宏艺和郑静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打起了另一番小心思。

  人都到齐了,众人拥着老太太出了屋,同宾客各种寒暄着,孙如凝带着祁盛更是首当其冲的凑到了老太太面前。

  祁盛小心翼翼地瞟了姜欢宜一眼,朝余老太太行礼,“老太□□好。”

  余老太太对祁盛的印象还是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母亲又是孙贵妃的妹妹,遂对着他笑的也是很开心。

  孙如凝看着姜欢喜,面色柔和,“喜姐儿,上次盛哥儿送你的墨兰你可喜欢?”

  姜欢喜早在看到孙如凝的那一刻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她问完这话,祁盛脸色也很是复杂。他怕孙如凝责罚他没用,并未对她说实话。

  因此孙如凝到现在还以为他和姜欢喜情投意合,更不知道那墨兰早就被姜欢喜给摔了。

  孙如凝这声量故意扬得高的很,像是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的儿子同姜尚书家的千金关系非同一般。

  一时间,宴会上交谈的声音都低了些,好些人都在等着姜欢喜的回答。

  姜欢喜咬咬唇,真是一句话都不想搭理孙如凝,可是若是不回答,在祖母的宴会上落了她的面子,丢人的是她们双方。

  就在姜欢喜正准备一咬牙先应下孙如凝这句话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家丁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余老太太凛着眸子有些不悦,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禀老太太、主君、主母,太太子和驻边大将军来了!”

  :  下章预告:景清认出谁是迷倒祁筠的人了吗?

  小可爱们有奖竞猜啊~

第27章 戏找美人

  “什么?”余老太太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惊讶,就连姜宏艺都微微有些惊讶,宴会上其他人更是躁动快要惊掉了下巴。

  太子和驻边大将军,那可都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啊。驻边大将军前几日刚刚回京,除了面见圣上外,一直都在府里休养生息、拒不见人,今日竟然主动来参加寿辰。

  这两人都是为了谁,在场的人各个心里也都跟明镜儿似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姜尚书是也呀。

  孙如凝心里也是忍不住犯嘀咕,她姐姐孙贵妃的儿子是三皇子景沥,他们祁侯府明面上中立,但私下里肯定还是对三皇子有所偏倚的。

  想让祁盛与姜欢喜结为夫妻,自然也是为了抱住姜宏艺这条大腿。

  如今太子竟然主动来姜家寿辰,看来也是有意拉拢姜家。这么看来,和姜家结为亲家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尽早提上日程了。

  姜家众人在前走着,其他人在后跟着,出了正厅,上前迎景清和戚天复。

  景清今日身着一件雪白的织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佩着一只玉质极佳的墨玉,额前有几缕发丝,显得颇为风流。

  他端着自己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一双桃花眼被泫然的明亮勾人,看得在场的姑娘家们都有些娇羞。

  戚天复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场景,他身形颀长,腰间系着犀角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透着高贵,本也该是惹人欢喜的模样。

  但却因他板着一张脸,嘴角微微抿着,双眉紧蹙,目光不耐,硬生生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场让众贵女生出喘不过气。

  这模样,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戚天复应当不是自愿来的。

  众人向景清行礼,景清手里今日换了一把折扇,却还是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微微扬了扬手,“今日是为余老太太贺寿,这些虚礼也便不要再顾了,大家且都各自散去,好好享用宴会。”

  众人听着,知晓这是太子在撵人了,遂都又去了正厅。姜家众人却是还留在原地,他们做主人的,哪有放贵客自己待着的道理。

  姜欢喜和姜欢宜她们都站在长辈的后面,几乎被遮了个严实,景清是一点儿都看不到她们的脸。

  在场的人其实都猜错了,他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拉拢大臣,而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今日本来正在戚天复府里‘喝茶’,看着戚天复被自己的‘妙语连珠’逼得节节败退高兴地很,息烽突然来找他,说查到祁筠就是和一个姜家的小姐走得极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太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姑娘,所以景清一听说今日刚好姜家举办寿宴便二话不说,不顾戚天复的臭脸拉着他就直奔姜府,连寿礼都是息烽现从他府里的库房里扒拉出来的。

  “那个,姜尚书,这后面可是姜家的众位妹妹啊?”

  景清向来脸皮厚,说着这话脸上堆满了笑,戚天复在一旁嘴角却是都禁不住扯了扯。

  姜宏艺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不晓得这太子突然问这些作甚,难不成,是相中了哪个姑娘?

  但太子发话,臣子却也没有不从的道理,姜宏艺只好把几个姑娘叫到前面,四个姑娘按年龄排排站,姜宏艺朝景清行了一礼,道,“太子,这些就是我们府上的姑娘们。大姑娘姜欢宜、二姑娘姜欢芸、三姑娘姜欢喜和四姑娘姜欢歆。”

  “好好好。”景清摸摸下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正细看着,突然觉得后脑勺冷嗖嗖的,回头看去,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想着应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今日四个姑娘衣袖都将手腕遮的严严实实,景清连那只玉镯的一点儿边儿都瞅不见。正想着要不要再过分些,让这些姑娘都将手露出来。

  姜欢喜却是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实在忍不住,趁没人注意拿起帕子掩了掩鼻子,稍稍捏捏,才可算舒服些。

  姜欢喜心里长呼了一口气,正准备摆上她那甜甜的笑容端站着,就对上景清一双狂喜的双眸。

  姜欢喜瞬间愣住了,小脑袋转了转,其他人也正好奇地看着她,眨眨眼,景清还是正用那双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不安的扯唇笑了一下,姜欢喜抬起帕子放在脸上稍稍遮住景清的目光,嗫喏着唇瓣,“太子殿下,是欢喜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景清将眼神从姜欢喜的脸颊又移到她微微露出一截的白皙的手腕,上面那只琉璃白玉镯在阳光下几乎亮的发光。

  微微垂眸,喉间溢出低笑,将折扇在手里转了两圈,移开眼,眉眼含笑,“没有,三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实在是妙哉妙哉。”

  说完这句话,景清就兀自往正厅走去,留下姜家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但也只好先跟着景清也往正厅走,将此事暂且放下。

  戚天复被景清扔在原地,脸又臭了几分,嘴角下拉,抬起脚不准备多做停留。脚边突然飘来一方帕子,戚天复脚步一滞,俯身捡起,帕子是浅绿色的,上面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相得益彰。

  帕子的右下角用金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芸’字,看起来应是一件贴身之物。

  ‘芸’?戚天复捏着帕子,眼眸一暗,眼前闪过方才站在那儿的第二个姑娘素净典雅的小脸。不知道出于何意,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景清那股子被人注视着的感觉经久不消,思忖了一会儿,想清了缘由,让姜宏艺等人好生招待客人不用特意跟着自己,然后来到了后花园。

  景清在一处小凉亭里坐着,桌子上摆着上好的碧螺春,欣赏着四周争奇斗艳的花儿,刚执起茶杯,突然有一阵风,一个小石子从空中传来。

  景清一个不察,石子弹到了他的手腕,茶杯被他失手丢到了地上,瞬间摔的四分五裂。

  看着碎裂的茶盏和已经瞬间消失的水迹,景清心里有些惋惜,淡淡摇头,看着远处嘴角噙笑,“先生,你怎么如此鲁莽,这上好的碧螺春我都无法享用了。”

  祁筠果然从一处花团锦簇中走出,他今日着的是姜欢喜送他的那件青色长衫。

  双手背立、细长却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发出淡淡寒光,削薄紧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俯瞰天地的气势,“你多事了。”

  景清噗嗤一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先生,我只是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迷住了你,决计没有其他想法。”

  祁筠却只是噙着冷漠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不语。

  景清笑的脸都僵了,无奈,只好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而立,“先生,我景清对天发誓,绝不对三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否则,我便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登不上那至尊高位。这样,可有诚意了?先生可愿原谅我?”

  :  大家猜一猜我们戚大将军和姜欢芸会发生什么呢~

第28章 浓情蜜意

  祁筠冷嗤一声,一步都未走近,背身又消失在后花园中。

  景清心里石头落下,倚着柱子,暗笑自己真是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但转念一想又能如何呢,自古欲做帝王者谁又不想得一良将在一旁辅佐呢?

  姜欢喜正烦闷着,方才景清一离开,余老太太就一个劲儿地问她同太子是不是认识、熟稔。

  问的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哪里不知道余老太太存着什么心思,除了她怕是所有人都想这么问她。

  只是不同的是,余老太太是盼着她识得太子,嫁入皇室、光耀门楣,许雅灵等人则是盼着自己不识得,否则她们真的是能恼的牙痒痒。

  而谢巧安和姜宏艺则是担心自己真的识得,怕太子对自己有意,怕自己将来真的要嫁入深宫这吃人的地方。

  可姜欢喜哪里认识什么景清啊,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景清几面,对于方才景清的莫名其妙,她也是一头雾水。

  有余老太太的老姐妹同她来叙旧,姜欢喜这才好不容易脱离了余老太太连环追问的魔爪,遂将幼蓉她们遣了去,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瞎转。

  天色已经微微黑了,姜欢喜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心里脑里都是祁筠的脸,高兴的祁筠、生气的祁筠、冷冰冰的祁筠,各种祁筠晃得她头疼。

  小公主姜欢喜站定,抬手看着腕间的因为黑夜而有些沉寂的玉镯,兀自出神,未加考虑就将心里的话给呢喃了出来,“镯镯啊镯镯,为什么祁筠哥哥还没来啊?他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吗?他”

  话还没说完,姜欢喜就落入了一个有些冰凉又有些温暖的怀抱里,耳畔间萦绕着阵阵低笑。

  祁筠低头,看着姜欢喜还有些失神的眼眸,俯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额头的温度,甚至还心生逗弄的蹭了一下,两人头顶的发丝有些都缠到了一起。

  惹的姜欢喜有些痒,缩着身子想要避开,祁筠却是箍着她的腰肢,低声问,“想我了?”

  姜欢喜被祁筠毫不掩饰的话语惹得小脸都红了,害臊的不行。

  小手推推祁筠的胸膛,一点儿都推不动,只好微微侧过脸让祁筠的额头没处放,也只好挺直脊梁。

  姜欢喜这才又扬起下巴,盯着祁筠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月光的照耀下。姜欢喜觉得祁筠整个人都温柔的紧,眉眼间都是暖融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姜欢喜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就这么动作了,微微踮脚抬手想要抚上祁筠的眉,却发现,她居然够不到?!

  姜欢喜的笑都僵到了嘴边,心里不信这个邪,又继续踮脚,几乎是脚尖点地,却还是不行,遂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她有那么矮吗,这也太丢人了些。

  看着姜欢喜哭丧个小脸,祁筠弯眸溢出点点笑意,松开她的身子,微微俯身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大手擒住姜欢喜滑嫩的小手往自己脸上带,柔声道,“这样就可以了。”

  姜欢喜指尖感受着祁筠眉峰毛茸茸的触感,眸间蓦的滑过一丝狡黠的笑。小手突然往下移,两指一捏,揪住了祁筠的侧脸,甚至还微微扯了扯,挑衅地扬起下巴看着祁筠。

  祁筠被姜欢喜这促狭的神情牵的心软的不行,内心的欣喜溢于言表。

  或许姜欢喜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没有这么怕他了,甚至都敢对自己直接上手了。

  这种变化,真好。

  两人对望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俩的存在一般。

  天空中蓦的发出阵阵喧哗的响声,姜欢喜被吸引侧头望去,只看到漫天灿烂的烟花争相在天上绽放,映得整个姜府都色彩缤纷、富丽堂皇。

  姜欢喜最是喜欢这种美丽的物什了,歪着头笑的宛如夏花。

  而祁筠,自始至终只看着姜欢喜,一双眸里除了她再没有旁的。

  烟花真真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放完后,姜欢喜扯扯祁筠的衣袖,喜眉笑目,“祁筠哥哥,寿宴快要开始了,我们去宴会上吧。”

  幼蓉、幼彤和杏儿一直不见姜欢喜,等的心急火燎,好不容易盼来人,连忙簇拥着将她带到了谢巧安身边,祁筠就这么被姜欢喜‘丢’在了宴会角落。

  祁筠坐在最偏僻的位置,在场很多人甚至都没几个认识他,但却仍对他那张脸而惊为天人,甚至有几个姑娘都纷纷侧目、羞涩着默默观察他。

  而年岁稍微大的只觉得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穿的未免太寒酸了些,认定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心里不免遗憾。

  祁筠却是对这些或好或坏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拿起面前的酒盏轻抿,一双眼不时地追随者姜欢喜。

  姜欢喜这会儿正待在元丹青身边,身边还围着好一些京城数得上名讳的贵女。

  小姑娘显然是不大喜欢这种场面的,一直不住地儿跑神,偶尔身边的几个小姐都掩唇轻笑时才跟着也笑几声。

  祁筠看得乐在其中,心想小姑娘不简单都会做场面活儿了。

  余老太太好容易跟一众老姐妹聊得差不离,前后道着身子有些倦相去里屋待一会儿,她的老姐妹们这才肯善罢甘休将她放了去。

  郑静也就跟着余老太太进了里间,将她扶坐在美人榻上,亲手斟了一杯热茶,又体贴的拿起一把团扇为她扇风祛除热意。

  余老太太被郑静伺候的身心愉悦,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曲儿,掀起眼皮,目带戏谑,“静儿是不是中意我那大儿子啊?”

  郑静听得心里一惊,连忙跪在余老太太面前,小脸变得煞白,增添了几分柔弱,“老太太,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静儿听不懂。”

  余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的,喝了口茶水,狭长的眸子盯着郑静,“当真不懂?”

  郑静心下犹疑,一时搞不清楚余老太太的态度,捏了捏扇柄,低眉顺眼,摇头,“不懂。”

  “得了,老太太说话直,你就别同我一般见识,是我啊一见你便喜欢,想撮合一下你同我大儿子,既然你对我大儿子无意,那便”

  “伯母!”郑静急急打断余老太太,唇瓣都快要被咬的滴血,抬眸正对上老太太含笑的眼眸,娇嗔的将团扇遮到自己脸前,“伯母,您取笑静儿。”

  这反应,可不就是承认了?余老太太遂又大笑起来,让郑静起身,握住她的双手,慈祥的拍了拍,“静儿啊,伯母是真喜欢你,也是真想你嫁进姜家。

  只是我那大儿子向来是个有主见的,还有我那大媳妇,也是个唉。不过你放心,择日我便同宏艺提这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郑静本来听余老太太前面那话心花怒放,但一听到后面那些,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低眸敛去眸底的幽怨。

  果然,真如堂姐和表姐所言,不用那个法子,姜宏艺便不会娶自己吗?

  郑静从余老太太屋里又回到宴会上时,脚步轻飘飘的,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许雅灵和郑怀玉将她拉到一旁。

  “怎么样,听到答案知道我没骗你了吧?”许雅灵看郑静这黯然销魂的模样,用头发丝都能想到余老太太说的是什么,目光流露出一丝轻蔑。

  到底还是年轻啊,还以为空有几分姿色就能嫁给那人?若真这么简单,她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郑静端着酒杯来到姜宏艺身边时,他刚好同几位同僚聊完,正想去寻谢巧安,鼻间突然传来阵阵带着点儿媚意的香味。

  姜宏艺不适的揉了揉鼻尖,他闻惯了谢巧安身上的味,对于其他香味都有些闻不得。

  只是郑静却是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阻住了他的路,让她走也是走不得。

  姜宏艺方才在屋里见到了郑静,对她有些小印象,隐约记得好像是三房郑小娘娘家那边的亲戚,不好直接拂了姑娘的面子,只好停住,语气淡淡,“郑姑娘可是有事?”

  :  今天又是为这绝美的爱情流泪的一天呢~

第29章 拯救‘岳父’

  郑静被姜宏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惹得羞红了脸,攥着酒杯的指尖都轻颤险些拿不住。

  她轻咬下唇,心底还是有些怕,余光悄悄瞥向一旁暗中观察着的许雅灵,她立即对自己竖眉瞪眼。

  郑静收回目光,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抬眸,霎时间弯唇,笑的媚意丛生,将酒杯递到姜宏艺手边,柔情似水,“姜大哥,静儿仰慕你许久,今日终于得见,欢喜不已。不知你可否赏静儿一个面子,喝下静儿的敬酒呢?”

  姜宏艺被郑静波光潋滟的眼神盯的心里更加充满了不适感,莫名升起一股闷闷不悦,嘴角下压,薄唇紧抿。

  身边已经有一些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郑静羞赧的垂下头,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

  姜宏艺不想再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郑静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不知避嫌。

  无奈,姜宏艺只好从她手中接过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在她略带欣悦的眼神中又放回她的手中,轻轻点点头,周身威严气势席卷而来,“姜某要去找夫人了,姑娘自便。”

  郑静看着姜宏艺渐行渐远的身影,觉得他当真是冷漠而又决绝。身上好像还沾染到方才他的一丝凌冽,双耳间也仿佛还充斥着其他人的七嘴八舌,紧紧地捏紧手中的酒杯,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姜宏艺,你再骄傲,再不愿意,我也必须要成为你的女人。”

  姜宏艺在宴会上稍稍寻了一下,竟然到处找不到谢巧安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不知怎么的,觉得头也有些晕,脚步也隐约有些不稳。

  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姜宏艺抬脚往后院去。一旁几个一直候着的小厮见状相互对了个眼神,立即紧跟其后。

  这一幕,全都落到了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祁筠眼里。

  祁筠早就将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全都给摸了个透,自然也是识得姜宏艺这张脸的,再加上他又是姜欢喜的父亲,祁筠自然也就留了几分注意。

  却不想,这随随便便的一注意,还真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若他方才没有看错,他未来的岳父大人身子微晃,步子踉跄,若只是这些,还可以勉强觉得是有些吃酒吃醉了,可那几个小厮,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心下有些不样的预感,祁筠眼眸微眯,看向还在跟元丹青聊得开心的姜欢喜,他知晓元丹青是会些功夫的,不敢再多做耽搁,片刻间人也来到了后院。

  姜宏艺一来到后院,晕眩感加深,险些站不住,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住,就在他心道大事不妙,自己怕是被算计时,后方突然有人给了他一记手刀,他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几个小厮忙将小心翼翼地将姜宏艺扛到身上,动作轻柔不敢误伤,他们可是得了消息,绝不可伤到主君一分一毫的。

  几个小厮转过身,刚准备将姜宏艺送到‘指定地点’,就看到不知道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祁筠正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眉眼间暗藏杀机,唇角微勾,噙着一抹嗜血的笑。

  让人只看一眼,便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几个小厮瞬间双腿都在打颤,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筠嗤笑了一声,走近,微启唇,声音犹如暗夜里的催命咒,“把人放下。”

  几个小厮又咽了咽口水,那个方才将姜宏艺劈晕的小厮显然是几人中的老大,凶神恶煞的,挥手朝祁筠大喊大嚷,“小子,给我让开,少多管闲事。”

  祁筠长这么大实在是被太多的人用各种方式大吼过了,这还是他听过的,最弱最没有底气的威胁。

  他端着一副肃清的神情,眼神更是看不透的深邃,戏谑道,“如果,我非要多管闲事呢?”

  那小厮看祁筠当真是不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心里暗啐哪里来的一只‘拦路虎’坏他好事,撸起两只袖子,一双拳头猛地向祁筠砸来。

  祁筠唇角一勾,轻而易举的侧身夺过,随即在那小厮的惊愕怵目下一个抬掌劈向他的双臂,小厮没想到祁筠看似文文弱弱的打起人来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这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双臂都仿佛脱臼了,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其他小厮一看自己的老大一招就被打得满地找牙,哪里还敢跟祁筠厮打,吓得放下姜宏艺便四逃五蹿了,只留下那个小厮痛苦地躺在那里。

  祁筠将姜宏艺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走到那小厮身边,居高临下,一双乌黑眸子冷冷的看着他,“说,谁派你干的?”

  那小厮被同伴的落荒而逃气的火冒三丈但在祁筠祁面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全招了,毕竟,银子哪儿有命重要啊,“公子饶命啊,那人警惕的很,一直戴着帷帽,小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听声音应是个年岁挺大的婆子。”

  祁筠眸底闪过冷似寒冰的精芒,“她让你们作甚。”

  “那那婆子找上我们,让我们在姜府寿辰这日假扮成家丁,擒下姜大人,然后将他送去送去姜府一处叫做兰苑的院子去,然后再传话给她”

  “就只有这些?”

  “真的,真的只有这些。“那小厮生怕祁筠不相信自己,吃力地晃动身子,接二连三的保证,“公子,小的们就是贪财了些,可绝不会做害人性命这腌臜事。

  那婆子真的就只说了这些,她还承诺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两,我们兄弟几个这才被猪油给蒙了心铤而走险。”

  祁筠临风而立,身影因为黑夜而有些暗淡,可即使这样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他周身混杂着一丝丝邪气,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你去给那个婆子传话,就说人已经送到了。”

  那小厮被祁筠的眼神吓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连连答着好,忍者疼痛站起身,忙不迭地去给那婆子传‘假消息’。

  姜欢喜这边好容易摆脱了其他世家小姐的阿谀奉承,拉着元丹青的手,在乌泱泱一堆人的宴会上寻找祁筠。

  元丹青都快要被晃晕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问,“欢欢,你这究竟是找谁呢?”

  姜欢喜看了看四周,舔了舔嘴唇,小脑袋凑到元丹青耳边,轻声细语,“祁筠哥哥。”

  “祁筠哥哥”元丹青重复姜欢喜的话轻声呢喃,心里头暗暗思索姜欢喜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姓祁的兄长,余光不期然瞟到一旁鬼鬼祟祟离开的祁盛,茅塞顿开,瞪大了眼指着姜欢喜,几乎语无伦次,“你你你,祁”

  元丹青本就嗓门大,这一声万一喊出来,怕是要把屋里所有人都给吸引过来,姜欢喜见状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急急地,“丹青姐姐!”

  元丹青也连忙捂住嘴,看着四周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拉着姜欢喜的手腕,火急火燎的将她拉到后院,“你怎么回事?怎么跟祁筠扯上关系的?”

  元丹青这语气分明四带着几分忌惮和惊恐,姜欢喜心下不解,她若没记错,元丹青跟祁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会如此反应,“丹青姐姐,你这话是何意?”

  “你不知道?”元丹青语带诧异,随后懊恼的一拍脑门,“也是,你这几日未来书院,有些事是当不知晓的。”

  语罢,元丹青盯着姜欢喜疑惑地目光,低声道,“欢欢,你不知道,这几日祁侯府里的几个下人陆陆续续的被人生生地给打残了,有的是断手臂、有的是断大腿,还有的甚至是被割了.被割了那个。听人说,好像都是祁筠干的。”

  姜欢喜眉心一滞,第一反应竟然是定是那些下人先前欺负祁筠了,摇摇头有些哑然失笑。

  元丹青搞不清楚姜欢喜这算是什么反应,刚想问问她,一旁的草丛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后院里显得极为突兀。

  元丹青目光一凛,一记眼刀射向声音那边儿,漠然开口,“谁?”

  祁筠扶着姜宏艺踏着月光缓步走出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

  因为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偏僻,所以点的灯也不甚多,元丹青看不清祁筠的模样,侧身将姜欢喜护在身后,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黢黢的身影,厉声,“站住。”

  祁筠站定抿紧唇角,有些许不悦,姜欢喜被元丹青给挡了个严实,他只堪堪能看到小姑娘的衣角,这怎么够?

  姜欢喜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有些心惊,小手揪住元丹青的衣袖,小脑袋悄悄地探出来往祁筠那边儿瞅。

  其实有些看不太清的,但不知怎么,姜欢喜就是觉得那是祁筠,小心翼翼地开口,“祁筠哥哥是你吗?”

  祁筠一听到姜欢喜的声音心里就像被投进一颗石子,止不住地泛起波澜,随后就像有一个一个小漩涡一般,一个劲的吸附着他,让他发晕,“嗯。”

  :  我……考完教资了……

  我太凉了,我可能至少要躺一个星期才能休养回来了。

  不过!我会在颓废中继续码字~

  大家感动吗?

  嘤嘤嘤~

第30章 另寻新欢?

  姜欢喜霎时间一乐,咧着嘴露出冒着几分傻气的笑,松开元丹青,跑到了祁筠跟前。

  元丹青则是一怔,愣愣地看着已经跑走的姜欢喜,看着骇然气势从姜欢喜一出声就敛起,甚至变得有点淡淡温柔的祁筠,张唇讶然,“祁”

  “爹?!”姜欢喜方才就隐约看出祁筠旁边像是还扶着一个人,只是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姜宏艺,着急的扶着他的另一侧身子,“祁筠哥哥,我爹这是怎么了?”

  元丹青见状也是快步走近,可她因为这几日听到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过真实,让她对祁筠的印象一落千丈。

  因此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祁筠的‘犯案现场’,不着痕迹地将姜欢喜护到身后,睨着祁筠,“你干的?”

  还不等祁筠回答,姜欢喜就先一步反驳,“怎么会?祁筠哥哥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元丹青瞬间觉得真是头疼,心里嘀咕着祁筠怕是给姜欢喜下蛊了,要不怎么会让姜欢喜这么护着他?

  祁筠对元丹青的怀疑嗤之以鼻但他毫不在乎,甚至因为姜欢喜不由分说的信任感到满足,“有人要设计姜伯伯,兰苑那里怕是有什么脏东西在等着他。”

  “兰苑?”姜欢喜记得这个院子,那是属于他们大房的一处闲置的院落,平日里也会有丫鬟去打扫,所以还算得上整洁。

  姜欢喜不傻,有人迷晕姜宏艺,又把他送去他府上的院子里。策划之人意欲何为,其实是挺显而易见的了。

  祁筠说是有脏东西在等着,可只怕是一个顶美的美人儿在殷殷切切盼着她爹爹去吧。

  重生以来,这是姜欢喜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愤怒,她涨红了脸,胸腔充满了怒气,眼里闪也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她甚至都能想到,如果今日不是祁筠恰巧发现的话,后面会发生何事。

  满心满眼只有谢巧安的姜宏艺不得不对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负责,迫于多方面的压力纳她进门。

  而那个女人如愿以偿的进了她们姜家的大门后开始作威作福,人前装的一手柔弱温顺,人后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来,直到将她们本来和和美美的家搞得一塌糊涂才肯善罢甘休。

  姜欢喜只要一想到假如那人奸计得逞,谢巧安整日非得以泪洗面,她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明明是极热的日子,她却像是置身在寒冬腊月一般手脚发凉。

  祁筠空着的一只手握上姜欢喜的小手,紧了紧,将姜欢喜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现在看不大清姜欢喜的脸,但也晓得她必定是红了眼眶的,只怕那一串串的金豆子也快往下掉了。

  他可不想看到姜欢喜因为这些见不得人的劳什子事哭,否则,他会发疯的。

  姜欢喜抽了抽鼻子,努力瞪着大眼才没让眼泪给流出来,“祁筠哥哥,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祁筠闻言勾唇,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捏捏姜欢喜的鼻尖,“现在还不知,不过等一会儿自然也就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后,郑怀玉挽着谢巧安的胳膊终于又出现在宴会上,来到了余老太太身边。

  郑怀玉同余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宾客寒暄着,谢巧安在一旁心里看着言笑晏晏的郑小娘子却是止不住的犯嘀咕。

  方才,她正欲找姜宏艺,却突然被郑怀玉找上,连扯带拉的将她带去了自己的藏玉院,还口口声声说是亲手给老太太绣了个绣品,想让她帮忙掌掌眼,看看老太太会不会喜欢。

  谢巧安直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的,自己素来不爱交际,同三房走动也是极少。跟郑怀玉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况且她同许雅灵是表姊妹,不找许雅灵这个现成的表姐,找自己是作甚?

  谢巧安摇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强迫自己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许雅灵也正在跟宴会上的宾客攀谈,谈的正高兴时,冯妈突然跑到她身旁,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许雅灵听后,大惊失色,甚至失声尖叫,“什么?!”

  这一声简直是中气十足,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被她给吓了一跳,对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余老太太也被她这一叫吓了一大跳,赫然大怒,正欲发作,郑怀玉却是突然对许雅灵搭腔,“二嫂,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许雅灵抬眸瞄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揪着帕子,垂头犹犹豫豫的,不说话。

  她这神情,一看便是有什么事发生,在场的多是女眷,看许雅灵这般拿不定主意,却更是起了想要知道些什么的心思。

  女人嘛,总是对一些秘辛私事感兴趣的。

  一时间,宴会上躁动的很,都是在低声谈论到底发生何事了。

  余老太太活到这么大,半截身子都几乎进了棺材,却还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人过。

  看着许雅灵那副模样,胸腔燃起无名之火,咬牙切齿,“你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许雅灵被余老太太吆喝的浑身一震,点头应和着,却还是唔唔的张不开口。

  余老太太简直被气得脑仁疼,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摆动着,心里念着静心经,“说,有事我这个老婆子担着。”

  老太太都这般发话了,许雅灵哪里还敢藏着掖着,咬咬唇,只好将方才听到的话全说了出来,“母亲,方才,方才下人告诉媳妇,说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余老太太催促着,烦透了许雅灵这副模样。

  “说看到大哥和郑家表姑娘去了兰苑。”

  许雅灵闭眼一咬牙全都给抖落了出来,这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也是真心觉得她是真心不想说的,全是余老太太逼她的。

  这句话一说完,宴会上所有人瞬间全噤了声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瞪大眼、张着唇外再没有其他反应。

  姜尚书和一个姑娘在余老太太寿宴这么重要的当口儿去了一个院子里,孤男寡女的,这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啊

  只是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她们是万不敢说出口的

  谢巧安听到许雅灵话的当下脑中是空白的,整个人想被定住了一般。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冲到许雅灵面前,因为惊讶她两道细细的眉毛都仿佛跳了起来,勉强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弟妹,你说这话是何意?”

  许雅灵最喜欢看的便是谢巧安这副模样,明明心里怕得要死面上却还要装的云淡风轻,就好像自己有多么方寸不乱一样。

  心里讥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是装的惊恐万状、手足无措,“大嫂,您别多想,我哪敢有什么意思啊?这是母亲非要让我说的,我母亲,您快帮媳妇给大嫂解释一番啊。”

  “混账!”余老太太狠狠地拨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雷霆大怒,偏又说不出其他的。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方才是她这个老婆子逼迫许雅灵说出来,还扬言什么出了事她担着这种话。

  却不想,竟一语成谶,这等事,她怎么担、去哪儿担?!

  她是有意想让姜宏艺纳郑静为妾为他们姜家开枝散叶,可绝不是用这种方式,这种会抹黑姜家脸面的方式。

  况且,她虽然不喜谢巧安,可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除了子嗣这事,谢巧安一直都勤勤恳恳为姜家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是再刻薄些撇除她的苦劳再退一万步讲,谢巧安娘家的脸面她也是不能不顾的。

  余老太太心中五味杂陈,宾客们也又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姜尚书是不是终于厌了谢巧安,想另寻新欢。

  女眷们大都觉得一定是如此,毕竟,天下哪有儿不偷腥的猫?男人啊,天生就是好色的,姜尚书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已经是十分受人敬仰了。如今,他想试试新鲜的,情有可原。

  姜宏艺的那些同僚们却是觉得姜宏艺应当是不会背叛谢巧安的。

  一是知晓姜宏艺的脾气秉性,二是觉得就谢巧安这姿色、这身段,只怕把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哪还会对旁的女人起心思?

  他们也不是多想和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们勾搭,说到底,还不是家里那位不够有滋味?若是他们也有一个谢巧安这样貌美的妻子,他们也能不出去偷吃。

  与其他宾客一样存着看戏心思的,还有一个已经在一旁被忽略许久的景清,他此刻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坐着、吃着清酒好不快活。

  他啊,最喜欢看戏了。

  更何况,这还是祁筠相中的那个小娘子姜欢喜的家事。

  那姜欢喜看起来就是个未经风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知晓这事怕是只会哭吧?那祁筠岂不是还要哄她?

  景清光是想想就乐得不行,往自己嘴里又灌了一口酒,真想知晓祁筠会怎么做啊,哄人,他可真想看看。

  方才许雅灵一落声就被景清派出去的息烽,现下如鬼魅一般,身影飘到景清一旁,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又飘走,不知所踪。

  景清伸手想多问两句都没找到机会,撇撇嘴,心里盘算着一定要给息烽减俸禄。

  否则,他都要忘了,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了。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景清还是依着息烽方才的话开始行动。

  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敲了敲案几,发出不重不轻的‘砰砰’声,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嬉笑,“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姜尚书和郑姑娘去兰苑作甚,不如各位就移步兰苑去看看?”

  :  答应大家的大肥章,所以今天发两章。

  来,尽情地赞美我吧!

第31章 局势反转

  这句话当真是正中了在场宾客和许雅灵、郑怀玉的下怀。

  余老太太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可说这话的人是当今太子,她又不能摆架子,只好赔笑道,“太子,这是老妇的家事,怕是”

  “走吧。”谢巧安打断了余老太太的话,看着景清,宛然一笑,“母亲,就听太子的吧。媳妇也想知道夫君和郑家表姑娘究竟是去作甚了。”

  “可是”

  “母亲。”谢巧安凝视着余老太太,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轻声说,“我相信他。”

  余老太太努努嘴没了话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也只好应下。

  郑静戴着斗笠在冯妈派来的一个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兰苑院子口,丫鬟止步,让她一个人进去。

  郑静手里出了厚厚的一层汗不安的在自己的衣袖上拭了拭,舔舔唇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孤身一人往内屋进。

  内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却染着香薰,整个屋里萦绕着香味儿。

  郑静缓缓推开红木门,又将门关住。依稀看到床榻上鼓起来一块,想着应是姜宏艺已经被许雅灵和郑怀玉交代的那些人安置在塌上了。

  咽了咽口水勉力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手指攀到自己的脖颈上,将最上方的那两个衣扣解开,露出精致美丽的锁骨。

  然后又将手指移到自己的发髻上,将那支碧玉簪取了下来,她被挽起的长发全都披散到肩上。

  移了一步,郑静又停住,微微思忖,最后还是干脆将腰肢上那条玉带也一并取了下来,外头的那件纱衣随之掉到了地上。

  走到床边,郑静伸出手将塌上的锦衾掀开,底下却是空无一人。郑静心里瞬间一惊,眼皮止不住的跳,倏地意识到什么,拢起衣襟正欲往外跑。

  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唇瓣颤抖着,郑静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又死死地拉门,还是拉不开,有人从外面将门上锁了?

  郑静意识到这一点,思绪却是猛地清明起来,看来,她们的计策被人识破了

  完了郑静踉跄着,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手脚发凉。

  约莫有好一会儿后,外面乌泱泱的一堆人却全都涌了进来。

  下人们提着灯笼,将郑静的脸照的异常明晰。

  “啊!”饶是郑静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忙扯下方才被自己脱下的纱衣拢到自己的身上。

  在场的男人们虽然对这一幕存些心思,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纷纷移开了眼。

  余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紧紧捏住手里的佛珠,像是想把它捏碎一样,疾声厉色,“把灯点上!”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依言照做,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郑静整个人裹在薄纱里一个劲儿地发抖,微微露出的小脸已经变得煞白。

  “混账!”余老太太破口大骂,心里快要后悔死,这会儿再也不觉得郑静生的娇弱婉约,应当是个不会招惹事端的。

  这哪里是不招惹事端,这是一惹就专挑大事惹啊!

  这让她这个老婆子以后去了归土了该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姜家世代的清白竟然被一个女子毁到了如此地步。

  事情被闹这么大,怕是明日京城里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姜家会被所有人当做笑柄!

  许雅灵进来时手紧紧握住冯妈的,连眼都不敢睁开。

  这计策是她想的,可她也不想的,她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这世上,除了谢巧安,怕是只有她是最不愿看到姜宏艺同其他女子翻/云覆/雨了。

  她牵挂了半辈子的男人,最后她却要亲手把他送到别的女人的床榻上,还有比这更诛心的吗?

  可她又能如何?

  如今她已嫁作人妇,这个人还是姜宏艺的亲弟弟。

  这辈子,她跟姜宏艺再无可能。

  原以为,只要谢巧安生不出姜宏艺就会对她弃之如敝履。

  可她爱上的男人果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竟还是将谢巧安宠的犹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风情依旧。

  许雅灵攥紧了帕子,谢巧安过得实在是太过安逸了。

  十六年前,谢巧安抢了自己的幸福,十六年后,她姜欢喜还妄想抢她女儿的幸福。

  她的幸福已然没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她当年那条老路,她必须为自己的女儿谋划。

  思来想去,只得出此下策,逼着姜宏艺以这种方式纳妾。

  一旦郑静进了门,谢巧安与姜宏艺置气,而郑静再稍微用些心机,依姜宏艺的性子,应当不难拿捏。

  到那时,谢巧安失了宠大势已去,姜家的管家权就只能是自己的。

  姜欢喜一个女子因着谢巧安的事也不会再受姜宏艺的疼爱,她姜欢喜就再也比不得姜欢宜,那么祁小侯爷未来夫人的位子就只能是姜欢宜的。

  有一个未来侯府主母的女儿,她将受到无上风光。

  只是

  许雅灵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姜宏艺的身影,眉心蓦的一跳,疑惑地看了一眼冯妈,冯妈却是点头。

  人送到了?可他人呢?难不成是药效过了,藏起来了?

  许雅灵瞪了一眼还在恍若无人地哭着的郑静,心里暗啐真是个没用的。

  景清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又适时开口,“郑姑娘,请问姜尚书人呢?”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过来自己忘了点什么。这自古以来抓贼拿赃、捉奸捉双,这屋子里怎么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郑静,姜尚书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又议论了起来。

  谢巧安在看到郑静那副模样时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站在余老太太身旁,这会儿听到旁人的议论,甚至有些说的竟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瞬间浑身血液犹如倒流一般,瞋目切齿,“你”

  “姜某在这儿。”

  众人瞬间噤声,全都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

  姜宏艺长身玉立,身旁跟着姜欢喜和元丹青,漫不经心地看着屋里乌泱泱的人。

  一向文质彬彬的姜宏艺这会儿却是冷静严肃,看着他的眼神,都不经意的打了个寒战。

  姜宏艺抿唇抬脚往里走,众人自觉地为他腾出一条道来。

  谢巧安眼眶通红、怔怔地看着姜宏艺,他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就像当年,他也是这么一步步地走到自己心里的。

  姜宏艺看着谢巧安委屈的模样,心揪得生疼,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低声安慰,“安安,不怕。”

  谢巧安眼泪瞬间掉下来。

  姜宏艺想哄哄她,可现下当紧的,是要先将眼前这些碍眼的人都打发走,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到地上的郑静身上,“郑姑娘。”

  这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却像是万千颗蚂蚁啃噬着郑静的心脏。

  “姜某想请问,你在这儿作甚?”

  郑静像是被夺去了周身的空气一般,觉得窒息,本来还带点儿粉嫩的唇瓣被她咬的几乎要滴血,不发一言。

  许雅灵早在姜宏艺衣冠楚楚出现时就觉得大事不妙,可事情不该出错啊?!难道是姜宏艺根本没中计?可这也决计不可能啊,她在暗处明明亲眼看到姜宏艺喝下那杯酒的。

  姜宏艺一定是装的,对!一定是装的,

  他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做?

  心里安慰自己姜宏艺一定是在故作无事,许雅灵这才微微放了下心。

  转眼又禁不住开始咒骂郑静是个憨傻的,这个节骨眼,只顾着害怕,之前跟她说过的那套说辞全忘了。

  “姜尚书,听下人讲,您跟这位郑姑娘孤男寡女的来到这兰苑。怎么,现下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想把责任全推给一个小姑娘?”

  众人愕然,看向突然发难的人,竟是赵知府家的夫人。

  赵夫人说完这句话就将头垂下,面红耳赤的,她也不想说啊,这姜尚书哪是她们赵家惹得起的?都是方才侯爷的夫人孙氏示意她说的。

  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凤来近日惹住了祁盛,都被莫名打了好几顿了,她这正巴巴的讨好着孙氏呢,哪敢不听她的?

  比起姜尚书她更怕惹到孙氏,她才是真正的心如蛇蝎、吃人不吐骨头呢!

  孙如凝一直默默地在众人之间看着这场好戏,虽然知晓姜宏艺名声被做臭后多少会影响到一些姜家的声誉。

  可她也知道,姜家毕竟家大业大根基已深,倒也不会因为这么一桩‘男欢女爱’的事动到根本,横竖不过一个苟且之事,对姜宏艺的仕途能有什么影响?

  所以孙如凝乐得看到这出戏码,毕竟只要能恶心到姜宏艺,她就高兴了。

  姜宏艺眼尾淡淡扫了一眼赵夫人,对上所有人看好戏的眼神,倏地嗤笑一声,怒喝,“笑话!”

  众人一震。

  “姜某确实从郑姑娘手上吃了一盏酒。”谢巧安猛地攥紧姜宏艺的手。

  姜宏艺安抚似地拍了拍谢巧安的手,让她放心,随后走到郑静跟前,俯瞰着她,气势犹如千钧碾到郑静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逐字逐句,“可是姜某也想知道,那酒里,究竟是放了什么好东西,竟能让姜某陷入昏厥。”

  郑静张唇说不出话,明是流金铄石,她却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第32章 暗通款曲

  郑静张唇说不出话,明是流金铄石,她却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啊。

  众人哑然失语,原来,竟是这郑静使了手段?

  孙如凝看大事不妙,狠狠掐了一把郑夫人的手臂,赵夫人吃痛,却还是迫于她的威压,只得又听从她的挑衅,“姜尚书这空口白牙就想将自己从这事里摘清楚?怕是也太过轻巧了吧?

  我看这郑姑娘都被你吓到了,小姑娘多事惹人怜惜呐。您若是真做了,就大大方方承认、纳了她进门,我们这些外人也绝不会说什么的。”

  这下,不明真相的众人不得不佩服赵夫人的勇气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耿直,什么话都敢说,平常是真没发现呐。

  姜宏艺喉间溢出一个哼,压得郑静心一紧,就听到他说,“想要姜某自己证清白?那就只能‘委屈’一下郑姑娘,让府上的婆子看看姑娘究竟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郑静被姜宏艺这话吓得心胆俱裂,指甲嵌进手心,抠的血都往外冒,蓦然大喝,“够了!我我跟姜尚书是是清白的,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语罢,郑静像是耗尽全部力气一般将衣袖往上拉,露出白嫩的手臂,露出自己还赫然完整的守宫砂,苦涩道,“我还是处/子,不容置疑。”

  这确实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守宫砂都看到了,哪还能怀疑两人的清白?众宾客遂讪笑着,念念有词、滔滔不绝。

  “原来这只是误会一场啊。”

  “哎呀,我就说,姜尚书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做出如此有伤大雅之事呢?”

  “姜尚书果然心思灵敏,想必早就识破这女子的阴谋了。”

  “这女子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招惹到这样的女子,姜尚书估计得好一阵儿睡不好觉咯!”

  “”

  郑静听着这些这恶言恶语,无助地埋下脸,泣不成声。

  “行了,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余下的就是姜某的家事了。来人,将郑姑娘先带下去。”

  姜宏艺可不想再被众人当猴子一样观赏,这出闹剧也是时候该收场了,神色淡淡,语气凉薄,“天色已晚,诸位也是时候”

  一语未尽,但众人哪能听不出姜宏艺的意思,这是下逐客令了,遂连忙识趣地道别。

  虽说这出戏的结果让人始料未及,但故事还是算百转千回,够他们乐上好几日了,他们当然知晓见好就收。

  许雅灵没料到功亏一篑,表情幽怨的看着姜宏艺。

  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当自己真是柳下惠不成?坐怀不乱?还是说,他对谢巧安的感情真的就有这么深?!

  冯妈见她这模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一定要沉住气。

  许雅灵勉强顺了气,同郑怀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怀玉当下了然,差身边的婆子也出了屋,跟上带走郑静的下人。

  孙如凝没料到事情走向竟是如此,气的不行,也想尽快离开,可祁盛却是一直不见踪影,只好还逗留着。

  若不是景清也还留着,她也真是觉得害臊。

  景清笑嘻嘻地看着孙如凝,又对上姜宏艺不解的眼神,从容解释,“我同戚大将军一道来的,他怕是忘了时间,我且去正厅等他一会儿。”

  这个解释还算勉强听得过去,姜宏艺又睨着不悦的眸子看向孙如凝。

  孙如凝讪笑着,硬着头皮,“这你瞅瞅,今日真是惹了些不干净的人,幸好尚书大人没有中计,夫人您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知跑去了哪儿,我也去前厅等他一下。”

  姜宏艺还盼着赶紧哄哄谢巧安,即使对方是东宫太子和侯府夫人,这会儿也没了耐心,“那两位自便。”

  祁筠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息烽来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呵。”祁筠嘴角一勾,又一条大鱼,同息烽交代了几句,息烽又来到了景清身旁。

  听到息烽的话,景清嘴角抖了抖,气急败坏的看向祁筠的隐匿处,恨不得对着他破口大骂。

  今儿个怎么回事儿,他堂堂东宫太子一直帮自己的幕僚做事,真是奇耻大辱!

  可最终,景清还是只能将气势咽到肚子里,再次勤勤恳恳地照做,还顺带给戚天复泼了盆脏水,“那个,姜尚书,我的手下说,看到戚大将军在府上一个叫做相宜堂的地方,不知那是何地啊?”

  “不可能!”许雅灵一听竟是女儿的闺房,急的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自己吼的是当朝太子,又忙赔笑,“太子,臣妇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您说的那相宜堂是小女的闺房,戚将军怎么会在那里,怕是您的手下看错了。”

  姜宏安也忙搭腔,“是啊太子,小女素来温顺懂礼,同戚将军更是素未谋面,戚将军怎么会在小女的相宜堂呢。”

  “哦?”景清一双桃花眼眯起,拉长尾音,让许雅灵也跟着他的尾音紧张,可景清却是又桀然一笑,“即是如此,那就麻烦诸位去一探究竟,景清就待在院子外不进去就成。”

  当今太子都这么说了,许雅灵还能怎么办,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早就已经在震怒边缘的余老太太,“母亲,这”

  余老太太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看了许雅灵一眼,对景清端着慈祥的笑容,“太子都这么说了,老妇哪有不依的道理,去相宜堂。”

  景清对余老太太回以一笑,异常乖巧,“姜尚书、姜百户,劳烦您二位带下路?”

  姜宏安忙不迭地点头,姜宏艺却是牵着谢巧安的手,哼了一声,几人走在最前面。

  许雅灵抬脚刚想追上去却一把被余老太太拉住,老太太眸里闪一丝莫名的光,低声威胁,“你最好祈祷宜姐儿没有作甚,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雅灵被余老太太盯的呼吸急促,胸口急急地起伏,别过眼,“母亲,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宜姐儿最是乖巧了。”

  “最好如此。”

  孙如凝还没走远,看这情形,也猫着身子默默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相宜堂院口,姜欢宜的大丫鬟知许在门口守着,看着老爷、夫人甚至老太太都来了,顿时惊慌失措,嘴皮子都不灵光,“老太太、老爷、夫人您们怎么来了?”

  余老太太看房间里灯火通明,可除了知许院子里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看都透出几分诡异,“大小姐呢?”

  “大大小姐已经歇下了。”

  “歇下?”余老太太艴然不悦,“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你说她歇下?我们姜府现在的丫鬟们一个个可真都是好胆色,都敢睁着眼说瞎话了?”

  余老太太开着路往里走,知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老太太,老太太不能进啊,夫人,夫人您快拦下老太太啊。”

  许雅灵看到这情形,哪里还能想不到一定是出事了,可她哪里拦得住余老太太?只能惶惶不安的跟在余老太太身后。

  余老太太一来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脑子一瞬空白险些要站不住,颤着手臂推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亲密的气息,床榻上的两人身子还正叠在一起,忘我非常,竟是连来了人都不知晓。

  “混!账!”

  姜欢宜和祁盛被惊得怛然失色,茫然无措的坐起,屋里暧昧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终于微微褪去。

  老太太看着两人只觉气涌如山、全身血液逆流、脸红筋涨,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母亲!”

  “祖母!”

  许雅灵看着衣衫不整的姜欢宜,气的身子也在抖,别过脸,咒斥,“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孙如凝在后面一直想瞅里面,可前面挡着太多人就是看不到里面究竟是谁,心里直痒痒。

  看余老太太反应这么大,难不成里面真是姜欢宜在和戚天复苟合?

  孙如凝期待地搓搓手,若真是这样,那不是戚将军从此就要和姜家扯上关系了?

  那日后他们祁、姜两家结亲后,不也就相当于和戚将军有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孙如凝一步步想的高兴坏了,戚将军这么一个难啃的骨头,竟然这么容易就要被拿下吗?

  许雅灵看着孙如凝这些小表情,觉得好笑,却是突然福至心灵、脸色一变,拿起帕子抽泣了起来,“孙夫人,令公子令公子怎么能如此对小女呢!”

  孙如凝眉心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雅灵,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拨开围在前面的许雅灵和郑怀玉,冲进屋里,正好看到才将亵衣穿上的祁盛,顿时怒火攻心。

  祁盛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孙如凝,战战兢兢,“母母亲。”

  “孽子!”

  相宜堂混乱极了,活像一场闹剧。目的达成,景清默默幸灾乐祸,清了清嗓子。

  方才余老太太晕倒,姜宏艺、谢巧安和姜欢喜还有夏蔓薇他们着急忙慌地将余老太太送回翡翠园,故现下他便只好同姜宏艺道别,“姜百户,看来这都是误会一场,戚将军并不在这儿。

  或许他是已经先回了,我也不好多做打扰,就先告辞了。”

  姜宏安还沉浸在姜欢宜竟然和祁盛私通的悲愤和震痛中,胡乱地点点头。

  祁筠在暗处默默笑了下,也跟着离开了。

  景清哼着小曲儿,前脚出姜府的大门,刚好碰到后脚出府的戚天复。

  “戚将军!戚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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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削发为尼?

  戚天复抬眸看向景清,景清小跑两步来到他面前,笑的灿烂,四处瞟了下,小声道,“戚将军,你刚刚不在可错过了好多好戏呢,你都不知道,方才姜府有多热闹!”

  戚天复不置可否,俊眉微不可查的挑了下,想到方才那人恼羞成怒的表情,微微笑了下。

  好戏他是没看到,可有意思的人他倒是见到了一个。

  余老太太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悠悠转醒,在谢巧安和姜宏艺的搀扶下来到翡翠园正厅。

  姜欢宜已经穿戴整齐,提心吊胆地跪在地上,而祁盛则已经同孙如凝灰溜溜回去祁侯府了。

  余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看着泪流满面的姜欢宜,‘啪’的一声拍上椅子扶手,这一声,用了她十成十的力气,响彻整个主厅,姜欢宜吓得一激灵,泪都忘了流。

  “姜欢宜,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姜欢宜将身子伏到地上,哭得呼天喊地、撕心裂肺,“祖母,祖母,宜姐儿错了,宜姐儿真的知道错了,求祖母责罚。”

  “责罚?”余老太太怒极反笑,凝着姜欢宜的眸子流露出数不尽的嘲弄,“行啊,那你便出家去做尼子吧。”

  此言一出,姜欢宜哭声骤停,难以置信地望着余老太太,声音喃喃,“祖祖母。”

  一旁的众人更是惊愕万分,就是姜欢喜,虽然她对姜欢宜跟祁盛勾搭在一起的事感到意料之中,可也未料到余老太太竟会如此大发雷霆。

  许雅灵本想着余老太太纵使再气,可事情已然如此,只得认命。

  甚至还想着等她气够后就会同自己商讨,在流言蜚语还未传播前将两家的亲事定下,也好不落人话柄。

  可是余老太太竟说要把姜欢宜送去做尼子,这怎么可以?!

  “母亲!”许雅灵‘扑哧’一下跪在地上,“万万不可啊。”

  姜宏安素来疼爱姜欢宜,此刻也是不管不顾地一同跪了下来,“母亲,请您三思啊!”

  余老太太眯着眸盯着跪在地上的这‘和谐的’一家三口,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冷嘲热骂,“怎么?不是让我责罚吗?既然真心悔改,那就好好在寺庙里待着,好好反省一辈子。不好吗?”

  许雅灵这会儿也是真看出来了,余老太太当真不像是在说玩笑话的,她是真的想把姜欢宜送到庙里去。

  这个恶毒的老婆子!

  许雅灵狠狠地揪住衣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母亲,这绝对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姜欢宜在我的寿宴偷人,还偷到了自己院子里,你们还不嫌丢人吗?”余老太太惩忿窒欲、嗔目切齿,“她身为大姐,还未及笄就做出如此恬不知耻之事,饥/渴难耐至此。

  她坏的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更是姜家的名声,她让她底下几个妹妹以后该如何自处?”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只要我们同祁家结亲,让祁盛娶了我们宜姐儿,旁人便不敢多说什么,还会心生艳羡,府里的其他姑娘也不会受到影响。”

  “娶?你说的倒是轻巧。祁盛对宜姐儿若是真心的,怎么会连滚带爬地回了祁侯府。

  他难道想不到宜姐儿会因他受到责罚吗?他只是玩玩,可怜你们还傻傻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的!”姜欢宜大声疾呼,爬到余老太太跟前,手扯着她的衣摆,嚎啕大哭,“不是的,祖母。祁盛哥哥说过,他说过他想娶我的,他说他只爱我一个人,他是不会骗我的。求祖母成全我们,不要把欢宜送去做尼子。”

  “母亲。”姜宏安哪里忍心看自己疼爱的大姑娘如此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模样,一个大男人竟也有些红了眼,“母亲,您就饶了宜姐儿这一回吧,算儿子求您了。

  儿子瞧着祁盛是个好的,宜姐儿既然说祁盛说过要娶她,应当是真的。母亲您就信他们一回,成吗?”

  余老太太简直想要一巴掌呼死她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都是她生的,怎么大儿子就天资聪颖、样样出挑,二儿子却如此懦弱无能、不求上进。

  可到底都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即使她平日里最偏爱姜宏艺,可姜宏安也是从她身上那个掉下来的肉,也是她的心肝疙瘩啊。

  抬起手掌,余老太太犹如椎心泣血,姜宏安闭上眼等待老太太的巴掌,却是什么都没等到,再睁眼,余老太太已然起了身,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罢了,你们且去商讨吧。”

  许雅灵和姜欢宜一喜,相视一笑。

  “谢谢母亲。”

  “谢谢祖母。”

  “哼。”余老太太倏地勃然变色、柳眉倒竖,盯着姜欢宜狠狠威胁,“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若是祁盛不娶,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出家去。至于你”

  余老太太又盯上许雅灵,“你,待这件事结束后,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姜欢喜同谢巧安和姜宏艺一道回院子的

  路上,内心一片怅然,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上辈子,怕是姜欢宜和祁盛也就是这么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吧,可怜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把他们俩当做好哥哥、好姐姐,真是傻得可怜。

  抬眸看到姜宏艺拢着谢巧安自顾自的往前走,丝毫没发现将自己的宝贝千金落到了后面。

  姜欢喜又‘噗嗤’笑了一声,暗道自己这时候再为他们二人黯然神伤才是真的傻。

  姜宏艺和谢巧安听到了声响,停步回头看向姜欢喜,都有些不好意思。

  姜欢喜一蹦一跳地来到他们面前,伸出舌头扒着眼皮朝他们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爹,您都说了一路的甜言蜜语了,欢欢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就娘吃您这一套。”

  谢巧安被姜欢喜打趣,羞的很,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姜宏艺哪里舍得谢巧安被姜欢喜‘欺负’,伸手按了按姜欢喜的小脑袋,“敢打趣爹和娘亲,胆子见长了。”

  姜欢喜捂着额头,咯咯地笑个不停。

  “说起来,娘和爹还得谢谢欢欢呢。”谢巧安背着月光,周身温柔,笑的温婉恬静,“你爹说,若不是承了你的光,怕是祁筠也不会出手相助。”

  姜欢喜嘚瑟坏了,挺直脊梁扬起下巴‘嗯哼’了一声,好不快哉,只是忽略了谢巧安隐含深意、微微闪烁的目光。

  “不过老爷,你说,祁盛他会娶宜姐儿吗?”

  “管他们作甚,横竖都不是心性正的,嫁过去了倒好,省的祸害我们欢欢。”

  姜宏艺现在只要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有意将欢欢许配给祁盛就觉得后怕,幸好欢欢还小,什么都不懂,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祁盛那个混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

  翌日,天刚刚露白,许雅灵便心急如焚地赶去祁侯府与孙如凝商讨婚事,孙如凝表情淡淡,看起来丝毫不欢迎她。

  倒是祁盛对她热情的紧,他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

  在姜欢喜那儿伤透了心,又初在姜欢宜那儿尝到了那方面的乐趣,心神早就都被姜欢宜给勾了过去,一口一个愿意娶姜欢宜为正妻。

  孙如凝坐在正位,不想听祁盛一厢情愿的‘叫唤’,招呼下人将他带了下去。

  随后执起一茶盏,吹了吹微微飘着的热烟,小口抿了一下,“许夫人,您请回吧,我们祁盛是断不会娶您家姑娘的。”

  “为何!”许雅灵急了眼,顾不上端着,站起身,“祁小侯爷对我家宜姐儿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难道还想不负责任?

  您当我们宜姐儿是什么?被祁小侯爷吃干抹净了就当无事发生吗?”

  “您瞅瞅,您瞅瞅,您动这么大火气是作甚。不是我不让祁盛娶姜欢宜,实在是他们二人年纪都还小,一个未及笄,一个未及弱冠。

  百户夫人您那女儿连十五都还不到,您就这么着急把她打发出门啊?”

  许雅灵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是什么荒谬的理由。

  西景律法虽然明文规定女子笄礼后方可嫁人,但女子大多在及笄前便会定亲,如今姜欢宜离及笄只有一月有余,正是最佳时期,可想归这么想,许雅灵还是只得讪笑,“侯爷夫人,我们宜姐儿还有不到一月就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也是时候该许人了。

  两个小辈不懂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做母亲的也没有办法,未免落人话柄,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啊。”

  “那依百户夫人的意思,该当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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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不高兴!

第34章 儿时婚约

  许雅灵见孙如凝态度还勉强算得上和善,以为这事有谱,便也放软了态度,“好说好说,先给他们二人定亲,待日后宜姐儿及笄后再成亲也不晚。”

  孙如凝垂眸耻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都把话点的很透彻了,怎么眼前看起来很是精明的许雅灵,就是听不懂呢?

  ‘啪’一下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许雅灵身边,压低嗓音,“百户夫人,我称你一声百户夫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不成?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样,市侩刻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竟然还妄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做正妻?真是痴心妄想!”

  “你!”

  孙如凝又继续说,不给许雅灵一丝喘息的机会,字字诛心,“百户夫人,我儿子那是堂堂定北侯的嫡长子,身份显贵,是你终其一生也攀不上的人家。

  你那女儿妄想用身子绑住我儿子,更是荒谬。我劝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吧。”

  许雅灵真恨不得给孙如凝一大耳刮子,可还是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懑,若是谈不妥若是谈不妥,他们宜姐儿就要被送去做尼姑了,这怎么行?

  “侯爷夫人,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您,可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啊,我们怎么能那么狠心棒打鸳鸯呢?您说,到底怎么样您才肯点头?”

  孙如凝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扬得极高的下巴终于微微放低,附耳低声道,“倒也是有一个法子,就是看百户夫人您乐不乐意了”

  许雅灵听着,瞳孔骤然一缩。

  “混账!”余老太太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拄着根拐杖,如今这狠狠地一敲,发出剧烈的响声,竟险些将拐杖折断,“你想都别想!”

  许雅灵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肩膀耸动着,哭得也是撕心裂肺,“母亲,媳妇也不想,可可这是那孙氏说的原话啊。”

  “那孙氏想得倒是很美,简直欺人太甚,娶宜姐儿做妾的条件是让喜姐儿也一同嫁去做正妻。

  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而你你竟然想要同意,有你如此做母亲、做婶婶的嘛!”

  “母亲,媳妇也是没办法啊,那孙氏摆明了看不上我们宜姐儿的出身,对我多加侮辱。

  可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将宜姐儿送去出家,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余老太太被许雅灵的话气的牙痒痒,扬起拐杖就往她的身上打,唇齿间蹦出一长串,“可喜姐儿也是老大家唯一的孩子,是唯一!

  她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竟然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想将她送进狼窝,我决计不可能点头。

  横竖这都是宜姐儿自己造的孽,既然人家不愿意娶,我们姜家也绝不能上赶着。

  让宜姐儿收拾收拾行囊,上山去吧,这也总比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声强。”

  “不行不行母亲。”许雅灵顾不得身上的痛,一把年纪了哭得涕泗横流,“宜姐儿从小被我娇养着,哪儿受得了那样的清苦。

  母亲,孙氏心黑,可祁盛不是个坏孩子。他身份高贵,喜姐儿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金枝玉叶,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啊。

  除了祁盛,您去哪儿找更配得上喜姐儿的人啊,这是一门好亲事,媳妇绝不是想要害喜姐儿啊。”

  余老太太眸光暗波涌动、缄默不言,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荒唐事,她本来也是属意将姜欢喜与祁盛凑一对的,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祁盛年纪轻轻就与姜欢宜做出如此腌臜事,可见就算他心地不坏但也绝对不会是个良人。

  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晓了祁盛的本性,又怎么能将她最疼爱的孙女儿推入火坑呢?

  思及此,余老太太不再犹豫,语气决绝,“她们姐妹俩决不能共侍一夫,你想把女儿嫁给祁盛做妻也好、妾也罢,我不会干扰。

  可若你想从喜姐儿这打什么歪门邪道,绝不可能!”

  许雅灵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目光呆滞,跌坐在地上。她和女儿摇尾乞怜、机关算尽想要得到的,如今就摆在姜欢喜的面前,她唾手可得,可是人家却是毫不在乎,可真是讽刺啊。

  “老夫人!老夫人!”张妈着急忙慌地喊着。

  余老太太最近实在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每每听到,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怎么了?”

  “回老夫人,侯爷夫人来了,还一口一个亲家的要找主母,我们拦不住,这会儿侯爷夫人和主母都在正厅呢。”

  “这个孙氏!我今日非要同她会会不可。”余老太太疾眉蹙额,几乎要嚼穿龈血,看向许雅灵,“你,你招来的人,跟我一起去。”

  到正厅时,孙如凝还正握着谢巧安的手,笑的热烈、语气亲热。谢巧安却是一脸尴尬,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咳咳。”

  孙如凝看到余老太太,松开谢巧安的手,迎上来,“老夫人,您精气儿神还是这么足,我给您请安了。”

  “别介。”余老太太伸手挡了一下,表情恹恹,“侯爷夫人的礼我这个老婆子可是受不起,您厉害得紧,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跟你行礼哩。”

  孙如凝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余老太太身后的许雅灵,心中暗啐,却是笑道,“老太太,您看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咱们呀,是大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哦。”

  “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谢巧安走到余老太太跟前,好看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挤出了几个字,“侯爷夫人说,他们家祁盛同我们欢欢曾经订过婚约。”

  “开什么玩笑?”余老太太不假思索地反驳,“几时订的婚约,怎么我这个老婆子不知?”

  孙如凝料定余老太太不会知晓,毕竟若不是方才在府里祁颂突然提起,她也还被蒙在鼓里呢,“老太太,您不知晓也是正常,毕竟啊这是我公爹和老伯侯曾经定下的,怕是老伯侯当初日理万机忘了跟您说了。”

  见余老太太眉眼中仍旧满是疑虑和猜忌,孙如凝也不恼,拿出一纸质地稍微有些破旧的婚书,“老太太,耳闻不如目见,您瞅瞅,这是不是老伯侯的字迹和印章?”

  余老太太狐疑地接过,定睛一看,果然是老伯侯的印章,顿时哑口无言,收紧手掌,有些无措的看向谢巧安,“这”

  谢巧安心中瞬间也是警铃大作,从老太太手中接过婚书,婚书上的字迹有些不清,可能是潮湿的原因,但也能够辨认。

  字迹是狂草、放荡不羁的,只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老伯侯之手,还有那印章,更是如假包换。

  看着上面的字,谢巧安的手都抖了起来,嗫喏着唇瓣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兹有孙女名欢喜,娇俏可人、艳绝倾城,今同祁侯爷之孙定下婚约,缔结两家永世秦晋之好。

  西景十一年春,姜夕度留。”

  :  今天去听了个考研讲座,所以晚了一会儿,万分抱歉(?_?)

  因为后天要入v所以明天停更一天,后天三更。

  大家要不要猜一下这婚到底是定没定下呢?

  又是谁横加阻挠了呢?

  A.祁筠 B.姜欢喜 C.景清 D.姜宏艺

第35章 祁家长子

  谢巧安后退一步, 婚书同她的手上飘了下来。

  孙如凝眼疾手快地将文书从空中接了过来, 仿佛看不懂两人的惊惧一般, 捂着嘴偷笑, 打趣道,“看来老太太和尚书夫人。哦不,是亲家,都很是激动啊,跟我初知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这话说的真是每个字都扎到了她们的心上,一寸寸的仿佛在被凌迟。

  “侯、侯爷夫人。”谢巧安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的勉强又难看, “两个孩子都还小,现在谈论这个实在是有些太早。

  况且,这盛哥儿昨日才同宜姐儿出那样的事,这实在是不大合适。”

  “亲家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我知道喜姐儿今年还小,离及笄还要一年时间,我们盛儿能等。

  他啊,为了喜姐儿这一年还是等得起的。至于宜姐儿”孙如凝话锋一转, 睨了许雅灵一眼, 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我们盛哥儿年轻气盛, 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时候,所以才会如此逾矩。

  实在是对不上宜姐儿了,所以我同百户夫人说过, 我们盛儿愿意娶她进门做妾。”

  许雅灵闻言心下一喜,本想着若是余老太太执意不肯点头,那她们宜姐儿岂不是就完了。

  可现在,事情竟然有如此转机。

  虽然做妾让人不甘心,可正室若是姜欢

  喜倒也不足为惧。毕竟她们欢宜再过一月便能嫁过去,等到姜欢喜及笄再嫁进去的时候,怕是姜欢宜都已经有身子了。

  届时,什么正室不正室,都没有孩子重要。

  “侯爷夫人。”余老太太打断孙如凝,“祁盛对我们府的姑娘做了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就是该负责,该娶她,这个怕也是由不得你想不想。”

  余老太太刻意摆出威严之势,就是孙如凝都有些心悸,额头上直冒汗,“是是是,老太太您说的对,可是,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喜姐儿不是?”

  “孙氏!”余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我们姜府出去的姑娘绝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

  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昨晚那事所以不想把府上最宝贝的千金嫁过来,只一心想塞个家世一般的大姑娘塞进来做侯府未来的夫人。

  孙如凝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口,她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可是老太太,盛儿与喜姐儿这白纸黑字定下来的婚约可做不得假。

  您这一边要我们对大姑娘负责,一边我们又不好委屈三姑娘。要么您老说说,我们该当如何?”

  “侯爷夫人,或许这婚约我们还可以再商榷?”谢巧安心急如焚地开口,“我们欢欢同宜姐儿姊妹情深。若是知晓因为长辈定下的婚约而阻挠了宜姐儿和盛哥儿的婚事,怕是要日日自责、哭晕过去。”

  孙如凝粲然一笑,淡淡提醒,“我自然晓得喜姐儿最是心善纯良。可是,这毕竟是老伯侯亲自定下的婚约,若是这么轻易便作废了,只怕老伯侯在地下都不会瞑目吧?

  亲家,你作为姜家的媳妇,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妥当?毕竟死者为大嘛。”

  孙如凝这一个一个字的全都暗藏玄机、埋着陷阱,谢巧安若是不应下这婚约就等同是对已故的公爹不敬和不孝。

  而余老太太听着更是觉得诛心,她这一辈子最敬最爱的便是老伯侯,所以即使他已经故去,她还是不会忤逆他分毫。

  若是祁盛没出昨晚那事,只怕是一看到这份老伯侯亲手所写的婚书,她就会拍案而起,将这件事彻底地定下。

  可现在祁盛显然不是良人,姜欢喜作为她最最疼爱的孙女,她又怎么忍心在明知对方品行不端的情况下,将姜欢喜嫁过去?

  进退两难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中,余老太太心如蚁啃、开始了漫长时间的挣扎。

  谢巧安不忍心看余老太太如此为难,只好先打圆场,“侯爷夫人,是这样,这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这,必须要跟宏艺商量一番。待我”

  “不用商量了。”

  几人朝门外看去。

  姜欢喜在幼彤的陪同下一步步来到几人跟前,谢巧安微微张着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欢欢”

  余老太太的眼里更是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她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姜欢喜。

  姜欢喜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孙如凝。

  无论看到孙如凝多少次,姜欢喜的心都是紧缩着的。上辈子她对自己的百般为难、尖酸刻薄还历历在目,若真要算起来,她对孙如凝的惧恨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

  “侯爷夫人,请问欢欢能看一下那张婚书吗?”

  孙如凝这会儿也不在意姜欢喜话中的疏离和冷漠,反正,不论她怎么抗拒,最后都是要乖乖嫁过来的。

  这件事,就算是拿到圣上面前去说理,他们侯府也是占着理儿的。等到她嫁过来,怎么拿捏不还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嘛?

  “当然可以了,喏,给你。”

  姜欢喜接过,细细端详,过了一会儿,

  却是倏地咧嘴笑了起来,让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姜欢喜是想要嫁给祁盛的?在

  出了昨晚那事后,还想嫁?

  谢巧安不安的唤了姜欢喜两声,她真是有些怕乖巧天真的女儿这是被打击到了,怕她心里其实是在偷偷难过。

  “欢欢。”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的笑内心酸涩,“祖母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从小同你祁盛哥哥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若是嫁给他或许也是不错的”

  “祖母,您在说什么玩笑话?谁说我要嫁给祁小侯爷的?”

  姜欢喜放下婚书,一脸费解地看向余老太太,眉目间的疑惑看起来丝毫不似做伪。

  “这”

  余老太太瞠目结舌与同样目瞪口呆的谢巧安对视了一眼,四顾无言。

  孙如凝却只觉得姜欢喜这是在故意装傻,遂‘噗嗤’一笑,“喜姐儿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这婚书上写的一清二楚,当年你的祖父同盛儿的祖父写下的这婚书,喜姐儿还看不懂不成?”

  “看懂了的。”姜欢喜乖巧回答,掂住婚书的两角立到孙如凝的脸前,“可是,侯爷夫人,这上头只说欢欢同祁老侯爷之孙有婚约,哪里有指明祁盛哥哥的名讳?您说我不懂,依欢欢看,是您没看清吧?”

  孙如凝被姜欢喜的话搞得匪夷所思,接过婚书,这上头是没写祁筠的名字不错,可祁老侯爷之孙除了祁盛还能有谁?

  “欢欢,我看你是高兴傻了,除了你祁盛哥哥还有谁是”

  姜欢喜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孙如凝看着心里莫名的打起了鼓,蓦的想起了什么,那人的脸身影也好似从她眼前闪过,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看来,侯爷夫人是想起来了?”

  孙如凝胸腔里生出无明业火,“你你是说他?”

  姜欢喜微微颔首,孙如凝简直想要捶胸顿足。

  这两人一来二去地打着谜语,将谢巧安和余老太太搞得云里雾里。

  “欢欢,你和侯爷夫人是何意?”

  姜欢喜牵住谢巧安的手,眼尾沾染着笑意,一字一句道,“娘,欢欢是在提醒侯爷夫人,祁老侯爷的孙子哪里止祁盛哥哥一人呐?

  就算他不是嫡出,可也是入了祁家宗谱的,真若说起来,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祁家长子。”

  这下子,谢巧安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姜欢喜说的他是谁,毕竟昨日,他们一家,都算是受了他的恩惠的。

  祁家长子,那可不就是祁筠嘛?

  虽然祁颂直至白亦霜终了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可作为祁家正经的血脉,祁颂当年倒还是存了点儿良心,将他写进了族谱,只是后来便再也不闻不问了罢了。

  孙如凝一张脸已然臭的不像话,她觉得姜欢喜就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不想嫁给祁盛,就拿那个私生子来当挡箭牌,“喜姐儿,我知晓你想让着宜姐儿。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我没说笑啊,侯爷夫人,欢欢觉得,既然这婚书上头并没有指名道姓,那这个选择权也就是在我咯。我想嫁给祁筠哥哥,真的。”

  “你想清楚了?他可是个私生子!”孙如凝提高音量,不敢相信姜欢喜竟然会放弃身份尊贵的祁盛而选择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子。

  “什么?私生子?”

  余老太太不知道祁筠的存在,听到他原来是个私生子吓了一大跳。

  “对啊,老夫人。”孙如凝不放过任何一个往祁筠身上泼脏水的机会,一个劲儿地添油加醋,“他是外头那种不干净的女人生的,侯爷见他可怜才将他写进了族谱。

  他品行不端、性格易怒,就是一张脸随了他那个狐媚子的娘长得颇具风流,喜姐儿你怕不是被他的皮相给迷住了吧?”

  “喜姐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余老太太是不想让姜欢喜嫁给祁盛,可这也不代表就想姜欢喜低嫁,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私生子。

  这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否则传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  叮~

  好多人都猜我们祁筠啊,但其实是我们欢欢自己呀哈哈

  还有小可爱把我的设定猜到了,太厉害啦!

  原本准备六点发的,但是不忍心你们等太久,就现在发啦!

  这三章留评发红包哦~

  我会告诉你们今天的第三章超甜嘛(星星眼

第36章 怦然心动

  姜欢喜是真真听够了‘私生子’这三个字眼, 她的祁筠哥哥从来都不想主动招惹谁。

  一直以来, 都是孙氏她们母子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却还是到处抹黑他。

  “祖母, 出身不是祁筠哥哥可以决定的。”姜欢喜向来柔弱斐然的杏眼此刻仿佛淬上了冰锥,凝视着孙如凝,声音里仿佛都灌上了簌簌冷风,“任凭你说到天上去,我要嫁的人也一定是祁筠哥哥。

  至于您的儿子,您觉得,时至今日, 他还配吗?”

  “你!”孙如凝恨得简直牙痒痒,怒极反笑,“行,你要嫁给祁筠你便去嫁啊,你是大户千金,舔着脸求着进我侯府一个庶子的后院我不拦着。

  可我丑话说到前头,你嫁给祁筠,那姜欢宜就永远别想进我侯府的大门!”

  “不可!”许雅灵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 眼见着事情刚有转机却又被姜欢喜三言两语给扭转了局势, 快步走到姜欢喜跟前,亲热地握住她的手, “欢欢啊,那祁筠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惦记?婶婶觉得觉得祁小侯爷跟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欢欢, 婶婶知道你怨你大姐姐同祁盛那事。可是,那都是因为他们俩年纪都太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他们吧,啊?可千万别因为一时赌气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姜欢喜简直快要被许雅灵这些愚蠢的想法逗笑了,不就是为了姜欢喜嫁入高门所以想拉着她一同下水,竟然能被她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轻轻抚上许雅灵覆上她的那只手,然后在许雅灵希冀的目光下对着她弯眸明艳的笑了一下。

  接着却是蓦然发狠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扒拉了下来,唇瓣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尽管如此,却还是温柔异常,“婶婶,昨晚的事,欢欢还没找您算账呢。”

  许雅灵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欢喜,心如打鼓,小声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姜欢喜在心里暗嘁了一声,若不是祁盛和姜欢宜的这事太过突然,今天本该是审问郑静的。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昨晚是郑静妄想一步登天自己整出来的幺蛾子,这背后,若没有许雅灵的推波助澜,凭郑静一人,怎么会有如此胆色敢暗算当朝二品官员。

  很显然,她是被当成个棋子给利用了。

  许雅灵怕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整个人也都在发抖,心里不住地让自己冷静,姜欢喜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想到郑静是被人指使的?

  “母亲,您劝劝喜姐儿吧,她这会儿只怕是魔怔了。”

  谢巧安实在是听不下去,对许雅灵也再懒得维持那点妯娌间的和睦,“弟妹,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欢欢是我的女儿,由不得你对她的婚事去指手画脚。

  母亲,祁筠那孩子我见过,依媳妇拙见,他的品性并不似侯爷夫人说的如此不堪。

  相反,他敢作敢当、谋略过人。媳妇觉得,欢欢嫁给他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余老太太从方才起便一直看着姜欢喜,自然是看出了她眼底的认真。

  眼下这情况,姜欢喜的夫君便只有祁筠和祁盛两个人选。

  可现下,这两个人,是哪个都不如余老太太的意,不由得在心底咒骂祁侯爷怎么年轻时怎么没多生几个,害得他们现在如此左右为难。

  “喜姐儿,祖母问你,你是真心想嫁给祁筠?不是因为旁的原因?”

  姜欢喜闻言楞了一下,没料到余老太太会如此发问。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嫁给祁盛,那么也就只有祁筠可以嫁了。

  可真心,她是真心吗?

  姜欢喜不由得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近来,祁筠对她实在是太过温柔了,温柔的她都有些浮想联翩。

  脑海中祁筠的身影蹦出,姜欢喜觉得心跳都好似停了一瞬。

  蓦的,之前被自己无意间忽略的各种脸红心跳被姜欢喜给回忆了个遍。

  这是喜欢吧?

  应该是喜欢吧?

  上辈子,她只想着同祁盛相敬如宾,面对他,心脏也从来没有乱撞过。

  可现在,只要是一想起祁筠,她就一个劲儿地瞎开心,心里暖的一塌糊涂。

  除了家人,他真的没有喜欢过谁,姜欢喜第一次希望,这就是喜欢。这样,以后他就可以陪着祁筠,为他祛除一点孤单了。

  “祖母,我是真心想嫁给祁筠哥哥。”

  余老太太将姜欢喜刚刚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内心五味杂陈,她当初也是因为喜欢姜夕度才嫁给他的。

  方才姜欢喜的那神色,同她当年如出一辙,让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既然欢欢想嫁,那便嫁吧。”

  姜欢喜和谢巧安皆面带震惊地看着余老太太,她们原以为,余老太太应当是不大愿意的,早就做好了多费一番口舌的准备了,可老太太今日却是异常的好说话。

  姜欢喜见着杆儿忙顺着往上爬,“多谢祖母!”

  孙如凝在一旁一直被晾着,气的是脸红脖子粗,愤愤地拂了一下衣袖,“行,你们可真行!”

  随后愤然离去。

  余老太太不想听许雅灵哭哭啼啼的,将她打发出屋子,又将谢巧安留下谈后续事宜,幼彤陪着姜欢出了正厅。

  一出来,姜欢喜整个人都仿佛脱了力依靠在幼彤身上,没人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紧张,她的手心里都是汗,里面的衣裳也早已经被汗给打湿了。

  幼彤撑住她,激动地脸都红了,“小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您是怎么想到婚书上那个纰漏的,连老夫人都未曾在意。”

  姜欢喜咧着嘴苦笑了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若真要说起来,还要感谢祁盛呢。

  上辈子,姜欢喜死前半年。

  “小姐,夜黑了,您先去歇着吧,老爷他今日怕是不会回了。”幼蓉拿了一件外裳披到姜欢喜的身上,快要心疼坏了。

  姜欢喜摇了摇头,这几日,因着祁筠有意为之的报复,祁盛脾气总是不好,还日日出去买醉,前几日,甚至同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不想如此的,他想和他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想等祁盛回来好好跟他聊一下,他们夫妻,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情分。

  大抵三更时分时,姜欢喜撑着下巴昏昏欲睡,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姜欢喜猛地精神,“祁盛?”

  祁盛正弯着腰呕吐,他果然是喝的酩酊大醉才回来。

  姜欢喜忙扶着他进屋坐下,帮他漱口,又拿热毛巾替他擦脸。

  祁盛蓦的擒住姜欢喜的手腕,嗓音低哑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同你的祖父曾经为我们两家定过婚约吗?”

  姜欢喜摇摇头,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沉闷,忙又找补了一句,“是我同你吗?”

  祁盛笑了一下,手想抚上姜欢喜的脸,酒气扑面而来,姜欢喜实在是不适,稍稍的别过头躲开了他。

  祁盛又自嘲一笑,“是,可也不是。”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这算是何意?”

  “呵。那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没我祁盛的名儿,当初我祖父怕是也没想到我后来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兄长吧。

  欢欢,你说,若是那婚书是你我成婚之前被想起来的,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嫁给祁筠啊?”

  姜欢喜听到祁筠的名字,心不知为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瞠目结舌,“你这是在讲什么胡话?”

  “我没有在说笑啊,祁老侯爷之孙,现在让人提起来,怕是只能想到那只手遮天、堂堂首辅祁筠,而不是我这个被日日打压、软弱无能的祁盛吧。

  你说,如果现在再让你选一次,你是不是会嫁给祁筠,嗯?”

  祁筠、祁筠、祁筠,姜欢喜觉得这段时间她就像是生活在被祁筠所编制的一个巨大的网里,日日束缚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她是真觉得有些累,“你这都是无稽之谈,我已经是你的夫人了,你就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好不好?”

  “怎么没用?”祁盛伸手用力地钳住姜欢喜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怎么就没用了,你现在厌倦我了是吗,你也觉得他们都说的对是吗,你也觉得我就是一个处处都比不上祁筠的废物对吗?”

  姜欢喜被祁盛捏的下巴火辣辣的疼,吃痛呢喃,“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你不是和祁筠相谈甚欢?要不要我休了你成全你们两人,啊?”

  “真的没有!”姜欢喜觉得屈辱极了,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全都滴到祁盛的手上,可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我真的没有,我没有觉得你不如祁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要嫁给祁筠。”

  外面传来了蝉鸣声,仿佛叫醒了祁盛,他看着无声抽噎的姜欢喜张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松开手,一言不发的又走了。

  姜欢喜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双臂抱着自己,声嘶力竭地痛哭。

  姜欢喜靠在幼彤身上,想到当初那么容易便脆弱崩溃的自己,内心酸涩,轻声喃喃,将曾经因为委曲求全而没说出来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祁盛,你就是个废物。”

  :  下章高甜预警~

  另外,我们欢欢上辈子实惨~

第37章 情意绵绵(甜)

  “小姐, 您同祁筠公子, 是不是情投意合啊?”

  幼彤明亮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疑惑, 她现在可是知道了, 之前小姐又送吃食又送衣物的那个人怕就是祁大公子。

  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家小姐有一天的未婚夫君竟然是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一个。

  所以,若不是两情相悦,怕是小姐也不会如此义无反顾吧?

  只是,情投意合这四个字姜欢喜听后心头却是猛地一震。

  她与祁筠,情投意合吗?

  她是好似喜欢祁筠的,可祁筠呢,他喜欢自己吗?

  是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竟然连祁筠的想法都还没问就擅自做了决定。

  万一万一祁筠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也不想娶自己那又该如何?

  可可若是祁筠对自己无意,那他先前的又亲又抱又算什么呢?

  之前她是自己也糊涂着,只想着祁筠那是在换着法子欺负自己,可刚刚自己的心意逐渐明晰后,姜欢喜就好像有点儿开窍了。

  会不会,祁筠,也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个可能, 姜欢喜喜不自禁, 摇着幼彤的手,“幼彤姐姐, 快备马车,我要去见祁筠哥哥。”

  “哎。”

  姜欢喜是在孙如凝的后脚到的祁侯府,孙如凝见她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 有意拦着她,不让她进府。

  主人家都发话了,姜欢喜哪里还进得去,可又实在不甘心,便给看门的家丁塞了几锭银子,让他帮忙给祁筠传个话。

  家丁心满意足地收了银子,来到了渺院。

  祁筠正在练习书法,见到这个不速之客,不悦的蹙眉。

  家丁最近也听说了祁筠的那些个传闻,看到他双腿都打颤,话也说不利索,“那个,大公子,府外有一个姑娘找您。”

  祁筠觉得这或许又是祁盛差人来搞得恶作剧,目的就是为了整自己,本想着昨晚刚出了那等事,他现在理应焦头烂额地处理,却不想还是如此无力聊,“滚。”

  家丁脸哭丧着拉的老长,想到姜欢喜用她那张娇艳的小脸求自己一定要把祁筠给带出去,那么漂亮的姑娘,谁忍心看她失望啊?遂又稍稍鼓起了点儿勇气,“对了,公子,她说她叫,叫姜欢喜。”

  本以为还是只能遭到祁筠的冷脸,可谁知,祁筠一听到姜欢喜的名字,手顷刻顿住,看着家丁,“你说谁?”

  “姜姜欢”

  家丁话还没说完,祁筠便一溜烟的从自己面前消失,这么火急火燎的模样,当真是新鲜。

  在跑去侯府门口时,祁筠不是没有想会不会是祁盛故意拿姜欢喜当噱头逼自己出去,外面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等着自己。

  可姜欢喜万一真是姜欢喜怎么办?

  他不能拿她去赌。

  他赌不起。

  祁筠一路狂奔,在看到门外着急地来回踱步的姜欢喜,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幼彤不认识祁筠,只是觉得那个男子长得实在是再好看了些,轻轻地扯了扯姜欢喜的袖子。

  姜欢喜顺着幼彤的目光望去,祁筠正在阳光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近。

  “祁筠哥哥!”

  姜欢喜小跑到祁筠跟前,扑到他的怀里,“祁筠哥哥。”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颤抖,拥紧了她,安抚,“嗯,我在。”

  看门的家丁和幼彤在一旁看着,均是目瞪口呆。

  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祁筠感受到来自旁人深深浅浅的目光,松开姜欢喜转为牵住她的手,“欢欢,跟我来。”

  姜欢喜被带到离姜府很近的一个名叫成渝巷里的一处府邸。

  这座府邸似乎是许久没有人住了,杳无人烟,只是庭院里种着的几颗石榴和柿子树开的是十分茂盛,一双眼珠子轱辘的转着,对这一切感到新奇,“祁筠哥哥,这里是?”

  “这是我的府邸。”

  “你的?”姜欢喜怔愣了片刻,随后了然于胸,怕是太子送的吧?太子对祁筠还真是好啊,“真好看。”

  祁筠知道姜欢喜会喜欢的,所以他才会在无意间发现这处府邸后,跟景清提出从他以后的俸禄里预支将这里买下。

  姜欢喜这会儿也算是想起来了,上辈子,祁筠好像也就是住在成渝巷,只是她嫁人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来过,是而方才一时觉得陌生。

  未来的首辅府啊,姜欢喜心里痒痒的,她现在,也算是在一步步离祁筠更近了吧?

  “欢欢。”祁筠捏了捏姜欢喜的指尖,拉回她的思绪,“你今日突然寻我,可是发生何事了?”

  姜欢喜没有注意到祁筠对她称呼的亲密,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抽了抽鼻子,眼也红了一圈,“祁筠哥哥,今日,侯爷夫人去姜府提亲了。”

  “什么?”祁筠眸底瞬间像是淬了冰,手也猛地攥紧,“她怎么敢?”

  “祁筠哥哥,你说,我若是真的要嫁给祁盛了可怎么办?”

  祁筠盯着姜欢喜的眼眸,目光虔诚而认真,“你想嫁给他吗?”

  “当然不。”姜欢喜想也不想地反驳,努努嘴,“可是,我们好像有婚约,就算我不想,那也只能嫁”

  “我杀了他。”

  姜欢喜愣神,呆呆地抬头,祁筠的目光深邃,望着她的时候,仿佛还流露出一股奇异的光,一字一字说的极其认真,“你若真不想嫁,我就杀了他。”

  如果说,在来找祁筠之前,姜欢喜只是怀疑自己喜欢上了祁筠。可从这一刻起,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都在告诉她。

  她喜欢上了祁筠,这个未来呼风唤雨的首辅大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走进并且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

  心里好似有一头猛兽在咆哮着、急切的想要冲出来,姜欢喜顺应这股冲动急匆匆地踮起脚,伸出双手将祁筠的身子拉低了些,唇瓣快速地擦过了他的双唇,然后极快的离开。

  祁筠头脑发蒙,张着唇看着小脸红透了的姜欢喜,心里充满了欢喜,“你”

  “祁筠哥哥,我嫁给你可好?”姜欢喜小脸酡红一片,眸中却是流光溢彩,像是闪闪发光的夜明珠一般勾人。

  祁筠双眸微眯,声音微哑,“好。”

  “太好唔”

  祁筠一把揽上姜欢喜的腰肢,大掌托着她的发将她靠近自己,印上她的唇。

  两人微微分开,姜欢喜看着祁筠的眸,弯唇笑了笑,小梨涡挂在她的唇边,闭上眼,祁筠的唇又印上来。

  好一会儿后,姜欢喜呼吸有些急促,祁筠才终于放开她。

  姜欢喜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微微有些乱的心跳,“祁筠哥哥,你喜欢欢欢吗?”

  “不喜欢”

  姜欢喜猛地退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筠,好像下一刻眼泪就要掉下来。

  “不喜欢老子亲你作甚?”

  姜欢喜快要被祁筠这大喘气吓死了,抬起脚狠狠地踩上他的脚,撇着嘴看起来凶萌凶萌的,“你又逗我!”

  祁筠轻笑,又将姜欢喜圈到自己的怀里,他爱惨了姜欢喜的娇软,让他一刻都不想松开,“你同我说说,那婚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欢喜将今日发生的事百无一漏的说给祁筠听。

  祁筠听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老妖婆,竟然真的想打你的主意。祁盛,他也配?”

  “他当然不配了,幸好我急中生智,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不然,你可是娶不到我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祁筠屈指刮了刮姜欢喜的鼻尖,语气宠溺,“是,欢欢好生厉害,竟然如此细心。祁筠在此谢过了。”

  姜欢喜注意到祁筠对自己的昵称,羞赧的低下了头,言语中却带着得意,“哪有哪有。”

  祁筠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看向远方,轻声呢喃,“这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姓祁。”

  姜欢喜听到,低头思忖了一下,“祁筠哥哥,你低些。”

  祁筠顺从俯身。

  姜欢喜双手抚上祁筠的唇,分别往两边一扯,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祁筠脸上浮现。

  姜欢喜‘噗嗤’一笑,“祁筠哥哥,苦难都会过去的,欢欢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大有所成的。

  日后,人们想起祁这个姓氏,想起的不是定北侯祁颂,也不是所谓美名在外的祁小侯爷祁盛,而是你,祁筠。”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话中的认真,心软的稀巴烂。

  眼中却多出一丝丝探究,姜欢喜究竟为什么如此笃定?之前是,现在也是,她为什么就能如此肯定自己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感受到祁筠的目光,姜欢喜又扯着唇对着他笑。

  祁筠突然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是他想把命都送给她的姑娘,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都给她的姑娘。

  面对她,这些疑问还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她可以在自己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

  遇见她之前,他一心只想报仇;遇见她后,除了报仇,他还想一步步地往上爬,好把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他想给她最好的,护她一声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姜欢喜在祁筠面前笑靥如花,祁筠则在她面前在心里第一次向佛祖祈祷。

  佛祖啊佛祖,我从不信你,甚至恨你,恨你让我有如此苦难、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知道我这辈子算不上良善,也从不祈祷死后可以进所谓的极乐世界。可若你真的存在若你真的存在,请你保佑她永远天真烂漫、众星捧月。

  如果可以,我甘愿死后进阿鼻地狱来交换。

  ——

  姜府,相宜堂。

  “小姐,您快下来啊,千万别想不开呀,小姐”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全都害怕的不行,只有知许勉强说得上几句话。

  姜欢宜站在一杌子上,三尺白绫穿过屋顶的横梁,身子哭得一缩一缩的。

  她不想出家,不想被人诟病,可今日母亲说事情没有谈妥,她该如何呢?

  一咬牙,一瞪眼,就想把杌子踢倒,撒绝人寰。

  许雅灵和姜宏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人均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宜姐儿,你这是作甚,快下来啊。”

  姜欢宜哭得不能自已,“母亲,爹爹,孩儿不孝,不能在二老膝下承欢了。宜姐儿做出此等不堪之事,不敢再在世上苟延残喘。

  祖母既是要逼宜姐儿去做尼子,那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姜宏安,快把宜姐儿抱下来!”

  “哎哎。”

  “都别动!”姜欢宜厉声疾呼,“你们谁过来,我马上吊死在你们面前。”

  “好好好。”姜宏安双手举过头顶,站在原地,“宜姐儿别冲动,爹不过去,不过去。爹爹去给你祖母求情,让她收回成命。”

  姜欢宜为姜宏安的天真讥笑,她这个祖母,眼中只有两个哥儿和姜欢喜,哪里会顾得上她的死活。

  许雅灵见姜欢宜这面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大声嚷嚷,“姜欢宜,你这是闹什么,我就教给你这些吗?教你怎么威胁自己的父母?!”

  “母亲,宜姐儿一切都完了。事儿总有见天的时候,我已非完璧,嫁不给祁盛哥哥,我以后还能如何?与其出家不如让我死了。”

  “你现在搁我跟前哭,谁让你当初非要与祁盛那个,还猖狂的在自己的院子”

  姜欢宜噙着泪,不敢相信这是许雅灵说的话,委屈的紧,“母亲,是您教我的啊。是您说,要想真正留住男人,就要怎么现在连你都要埋怨我?”

  “死丫头,我是让你一不做二不休,可我是让你这么快还如此明目张胆吗?”

  “可”

  “这么骂骂咧咧的是作甚?”

  众人看去,竟原是姜欢喜来了。

  姜欢宜发指眦裂,“姜欢喜!你来作甚,看我笑话吗?”

  “大姐姐这说的哪儿的话,又不是我不让你嫁给祁盛。横竖,是他们不要你,你冲我发那么大脾气作甚?”

  姜欢喜默了一瞬,看了看满屋跪了一地的人,啧啧称奇,“瞅瞅这些下人们都吓得呀,都先下去吧。”

  知许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弹。

  许雅灵本就被姜欢宜搞得头疼,这会儿看到姜欢喜更是满腔怒火,冷嘲热讽,“喜姐儿,这儿是相宜堂,不是你留喜堂,我们宜姐儿这等小地方装不下您这尊大佛,要作威作福回你的留喜堂去。”

  “婶婶,我是来帮你和大姐姐的,你确定,让我走?”

  :  甜嘛哈哈哈

  以后会更甜~

  我骄傲、撒花!

第38章 杏儿身世

  “婶婶, 我是来帮你和大姐姐的, 你确定, 让我走?”

  姜欢宜惊得差点真的从杌子上掉下来, “你有那么好心?”

  姜欢喜心情颇好地歪头看她,看起来胸有成竹。

  许雅灵同样满腹狐疑,她倒是想看看姜欢喜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冲知许道,“你们都先下去。”

  姜欢宜也终于愿意从杌子上下来,只是看着姜欢喜的眼神还是充满着猜忌,她还是不信, 姜欢喜会帮自己。

  姜欢喜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何况她们想的也确实是没错,她也不是想帮她们。

  只是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姜欢宜如愿嫁给祁盛,或许是对姜欢宜最大的折磨。

  祁盛其人,上辈子她与他成亲几年,也算是对他了解甚多。

  姜欢宜看到的、喜欢的怕都只是祁盛伪装下的模样,她是真的想知道, 姜欢宜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将祁盛的人和心都栓到自己的身上吗?

  走近姜欢宜和许雅灵, 姜欢喜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日后,不知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 说是祁小侯爷同姜家姜欢宜珠胎暗结、曲款暗通,姜欢宜甚至已经有了身子,京城对此事皆是津津乐道, 甚至隐隐传到了圣上耳朵里。

  孙氏简直快要气疯了,这么多年来,祁颂是第一次同她发脾气。最近家里下人们暗地里也是指指点点的,还有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儿子也傻乎乎的同自己作对。

  “少爷还是不肯吃饭吗?”

  “是的。”

  孙氏揪着帕子,头痛欲绝,真是小看姜欢宜这个丫头了,本来料想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不敢将事情闹大。

  却不想,她竟然真的豁出去,竟然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就范。

  这般心狠,又如此得祁盛的喜爱,孙氏心底盘算着实在不行就纳她做个妾算了,否则她们母子离心,她就得不偿失了。

  “主母。”一个家仆急匆匆跑来,打断孙氏的思绪,“姜家余老夫人来了!”

  “什么?!”

  又是十日,祁盛同姜欢宜于一月后成婚之事不胫而走,而且不是为妾而是以正妻之位嫁过去。

  一时间,京城众贵女是又嫉妒又羡慕,她们平日里对姜欢宜百般看不上,可怎么就便宜姜欢宜那厮了?

  还有一派人,则是在背地里嗤笑姜欢喜,还以为她会是她们当中最大的赢家。却不想,她一个金枝玉叶竟然输给了姜欢宜,真是让她们笑掉大牙。

  而她们议论的主角儿姜欢喜正在陪余老太太游后花园。

  “喜姐儿近日可是听到外面的流言了?”

  姜欢喜心下踌躇,不懂余老太太何意,只乖巧答道,“略有耳闻。”

  “那喜姐儿可有什么想法?”

  “孙女为姐姐高兴。”

  “高兴?也是,攀上高枝了,怕是她快要笑到天上去了吧。”

  姜欢喜犹疑地紧,她帮姜欢宜想的豁出脸面、一不做二不休,再让祁盛略使苦肉计来要挟,也只是想着孙氏顾念脸面和儿子会将她纳进门。

  可不是说是祖母在暗地里推波助澜,这才让姜欢宜得偿所愿,嫁入高门做正妻?

  “祖母,孙女不懂,不是您使了法子让姐姐”

  余老太太冷然一笑,想到那日姜宏安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昏天黑地地来求自己,让她帮帮姜欢宜。

  她真的是造孽了,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若不是在老伯侯临终前,她承诺过,一定好好对几个儿子,不能因为姜宏艺比其他两个成才而太过偏心。

  就为了这一句承诺,她亲自去到侯府,拿出了天价嫁妆,这才终于说服了孙氏,将宜姐儿嫁去做正妻,她的老脸也是全然丢尽了。

  “不提这个,倒是喜姐儿你。孙氏已经死心,也不会再拿婚书要挟,你与祁筠那事,也便可以作罢了。”

  “什么?”姜欢喜瞠目结舌,这不是说的好好地,怎么就

  “祖母,您在说笑吧?”

  “怎么?”余老太太狭长的眸子眯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欢喜,“祖母仔细想过了,虽然那婚书上没写祁盛的名字,但你祖父原意定是要把你许配给他。

  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祁筠什么事儿,当初祖母是不忍心看你羊入虎口,这才将错就错。可既然祁盛现在已经要娶宜姐儿了,那这婚事,便是作废了。”

  “不可。”姜欢喜脑袋嗡了一声,捏紧拳头,勉强牵了下唇角,“祖母,您是知道的,喜姐儿是真想嫁给祁筠哥哥。”

  余老太太板着脸,气氛凝滞。

  姜欢喜心里七上八下,却也是维持沉默,同余老太太暗中较着劲,

  最后,还是老太太先败下阵来,点了点姜欢喜的额头,无奈道,“你可知你这不只是低嫁,还完全是在糟践自己?那祁筠,就算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可他能给你什么?你是千金小姐,受不得苦,他只怕连白粥青菜都难给你。”

  姜欢喜知晓余老太太这语气便就是妥协了,终于放松下来,轻笑出声,摇着余老太太的胳膊,小脑袋依偎上去,“祖母,欢欢向您保证,祁筠哥哥将来必会大有作为。”

  “你又知道了?”

  姜欢喜嗯哼一声,下巴微扬,她就是知晓,未来的祁筠,只手遮天、手握重权,哪儿是他祁盛可以比的起的?

  姜宏艺和谢巧安对于这门婚事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虽然担心祁筠无法给姜欢喜好日子。

  可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那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棒打鸳鸯这一说。

  他们就这一个孩子,自然是事事顺着姜欢喜的意,不让她伤心难过。

  ——

  “你说什么,郑静死了?”姜欢喜拍案而起,暗恼自己还是太过掉以轻心,这么一个扳倒许雅灵的好筹码,竟然没有看管好。

  “是。”杏儿不知为何脸色十分难看,贝齿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被人生生拔掉了舌头,身上也有多处淤青,死状惨烈、死不瞑目。”

  幼彤听着杏儿说的话,都能想到郑静的死状,吓得小脸煞白,捏紧帕子。

  “这个许氏,当真是心狠手辣。郑静一死,便是死无对证,爹和娘亲被人算计的苦便只能生生往肚子里咽。”

  杏儿垂头敛眸,眸底暗波流动。

  是夜,许雅灵用过膳往自己院子走,因着了却了姜欢宜的终身大事,她近日高兴的不行,走路都哼着曲子。

  杏儿身着黑衣,蒙着面一路尾随,见许雅灵身边只跟着一个丫头,悄声走到两人身后,抬起手就给了丫头一棍。

  丫头‘砰’地一声倒下,许雅灵愕然,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一个不察,被石子绊倒,整个人往后仰去。

  许雅灵惊慌的看着杏儿,疾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因为姜欢宜和郑静那事,姜宏艺在整个

  姜府加强了防卫,侍卫闻声而来,杏儿却恍若没有察觉,将棍子扔到地上,从袖笼中掏出一把匕首。

  就在侍卫快要到达的时候,一个同样蒙着面的男子将她带离。

  姜欢喜看着破窗而入的两个蒙面人时,几乎要被吓死,身子都颤着,“幼”

  “欢欢,是我。”祁筠扯下蒙面,低声道。

  姜欢喜一愣,“祁筠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筠想走近姜欢喜,手上提溜着衣领的杏儿便显得极为碍事。故而祁筠非常嫌弃地将杏儿丢到地上,杏儿手上的匕首掉下,祁筠一个闪身来到姜欢喜跟前,“来的路上刚好碰到,看身影觉得有些像你院子里的一个丫鬟,便顺手捞了一把。”

  “我的丫鬟?”姜欢喜心里已经隐约猜测到是谁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走到杏儿面前,一把扯下她脸前的黑布,杏儿清丽的小脸赫然出现。

  “杏儿姐姐,真的是你?”

  杏儿掩着面啜泣,对姜欢喜心中有愧,便对着祁筠怒斥,“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我要杀了许氏那个恶人!”

  祁筠双眉微挑,嘁笑,“就方才那个情况,还没等你把人杀了,侍卫就能先把你给逮了。”

  姜欢喜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辩只觉一头雾水,只听出了杏儿是想要杀许雅灵,“杏儿姐姐,你先别哭。能同欢欢说说,你为何要致许氏于死地?”

  杏儿攥紧手掌,脑中全是杏雨的脸,一想到杏雨死后的模样,她呼吸猛的急促起来,却还是选择一五一十的告知,“许氏她杀了我姐姐。”

  原来,杏儿有一个大她六岁的姐姐杏雨,她们的母亲体弱多病,所以一直都是杏雨抚养她们的家庭,抚养年龄尚小的杏儿。

  “在我六岁时,姐姐因为绣活好被招进了姜府的绣房。刚开始,姐姐高兴极了,因为姜家的月钱比她以前做工的地方多的多。

  可没过多久,姐姐就整日愁容满面,我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有一日,她突然回家,将她一直以来积攒的所有银钱全给了我,让我带母亲连夜出城,她自己却不肯走甚至不肯告诉我原因。

  我便只好带着母亲出城,路上母亲觉得口渴,我便将母亲放在原地,去为她找水。

  可等我回来时等我回来时,我却只看到了母亲和姐姐的尸体。母亲被人一刀捅死,姐姐身上鲜血淋漓、满目疮痍,舌头被人生生割下。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为姐姐和母亲复仇,我隐姓埋名,终于进到姜府。

  可姜府所有认识我姐姐的老人们全都对她讳莫如深,还告诫我莫要多问。

  我本来就怀疑许氏,那日主君出事,小姐您说大抵是许氏在后面搞鬼我就更加怀疑。

  直到今日,直到今日我看到郑静的死状,简直跟我姐姐如出一辙。

  我几乎可以确定,许氏就是杀死我姐姐的凶手。小姐,您说如此深仇大恨,我怎能不疯,怎能不手刃仇人?”

  姜欢喜的确没有想到背后就有如此隐情,上辈子,她连杏儿都未见过,更没听说过有人行刺许氏。

  也不知,上辈子,杏儿是成功了,还是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凶手。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失落,捏了捏她的指尖,对杏儿道,“我懂你复仇心切,但你今日实在太过莽撞。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你是留喜堂的人,刺杀主人家的人,万一许氏倒打一耙,你将欢欢置于何地?”

  “祁筠哥哥,别说了。”姜欢喜扯扯祁筠的手,杏儿都如此伤心了,他怎么还能说这么伤人的话?

  :  我错了,这章没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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