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十年前走红的网红(你一定从没听过这个网红名字)
泪凯,网络昵称李小凯、leek都是他,真名李凯,堪为网络红人鼻祖之一。现在可能提到这个名字大家都一头雾水,觉得闻所未闻,但作为90后甚至部分80后的青春记忆而言,你绝对无法避开由他所创始的那三个字和掀起的浪潮,甚至你就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时间拨回2007年,
彼时一款来自韩国Actoz公司开发的网游《传奇》正在盛大的运营下大红大紫。在湘潭的黑网吧里一个刚刚初二的不起眼少年走了进来,从裤兜里摸索出了今天早上省下的早饭钱让网管开了一台夜市,
熟练的登录游戏,学着大人们点上一根烟。少年操纵着游戏角色从一堆连个“双7裁决”都没有的菜鸟中走出安全区,“兄弟们,今天攻沙必须拿下”公屏上的黄色字眼格外醒目,发送人显示角色名——殺瑪特の泪凯,前缀掌门人。
“殺瑪特”,
是少年在游戏里组建的一个小行会,名字的由来是少年从英文单词smrat中自己音译的,原义为“衣冠楚楚的;聪明的”。那时,他还根本想象不到只是玩游戏随意起的这三个字,将会酝酿出什么惊涛骇浪。
今夜是他们“攻沙”也就是挑战主城沙巴克的行会所有权的日子,少年在打出字后一马当先的冲出安全区,很快屏幕一黑,不出所料的少年的帮会被再一次堵在复活点,毕竟,相比沙巴克城主行会他们的帮派实在是过于孱弱了,但少年似乎迷恋于这些让人觉得奇怪、叛逆的事情,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就像他今天这般不自量力的“挑战权威”。
网吧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砸键盘声,泡面夹杂着劣质的香烟味和汗臭只冲脑门。嚼干的槟榔吐了一地网管还来不及打扫。屏幕后是一张张或亢奋或萎靡的脸,有些人紧盯着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表情也在轻微跟着变化,有的已经睡着了,手却伸进了裤裆里。这就是少年中学时代渡过最多时间的地方。在这里,那个日后风靡一代大陆年轻人被外媒评“一点都不时尚”日本媒体更刻薄言其是“文化贫穷”的一场群体模仿秀,开始“封测”。
那一年,起源于日本,一种名为ヴィジュアル的视觉系艺术正独占寰球时尚风骚。视觉系红人——石原贵雅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自己的世界巡回演唱会。
那一年,天涯高楼《驳雪亮军刀“中国2030年超过日本”论》还没出现翻转。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大爆发。与此同时亿万国人翘首以待的奥林匹克大脚印也终于踏进了五环内,让世界听到了中国的呼声。大家既为祖国在国际上的形象抬升而感到骄傲,又对时代大潮中的自我定位感到迷茫。年轻人们更是躁动而不知所措。
可似乎在数月之间,从网络到线下,除了奥运还有两个词更确切说一场另类的潮流show time,以领先广场舞不逊气功老前辈的燎原之势迅速席卷祖国的大街小巷。
街边的音响到处放着“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不少年轻人理着五颜六色的爆炸头,穿着差色的帆布鞋,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浓妆艳抹成为街头一道抢眼的新风景线,即使是庸者尔也会穿上吊裆裤,打上半指长的耳钉来表明自己的时尚态度。这一切被称为“杀马特”&“非主流”,尽管很多人还不知词意,有些人说这是抄袭日本的视觉系,有些人说这是punk风,不管怎样,猝然间便成了年轻人用来标新立异的身份标签。
杀马特到底是什么?这种现象从而来?那时很多人还不知道,
这一切都只是从一款叫《劲舞团》的游戏QQ群中席卷开来的...
没错,那个QQ群就是当初那个网名叫泪凯的少年在传奇中建立的行会,后来他们转战到劲舞团建立家族时,杀马特这个名字也被沿用了下来。
当时的泪凯因为一时兴起把家族的QQ群名更换成“殺马特の官方”,又把自己的QQ昵称改成殺马特の创始。还提议大家把QQ昵称都统一成殺马特のXX。家族成员们既觉得新鲜,又觉得家族正规了大家也与有荣焉,便都照做了。
起初杀马特成员们只是在家族群里聊一些劲舞和装扮空间的话题,可不知谁第一个模仿AU里的五颜六色的爆炸头和夸张的装束并曝出照片开始,大家隔三差五地也都在群里分享出自己的自拍,暗暗有一别苗头的意思。接着45度仰望天空,嘟着嘴,伸出V字手,内八字等日后渐渐成为非主流仪式化的动作也在这一时期诞生,颇类似于日后某知名自拍网站伸出手指比成9和1的约定俗成。
突然有一天,少年像往常一样在网吧登录QQ,申请加好友和入群的消息弹的挤满了屏幕。
原来不知道是谁把群里的照片流传了出去,很多网友从51相册(又名51空间)等当时其他的热门社交网站看到杀马特的照片慕名而来,很多人直言要加入家族,甚至还有人根本就不玩劲舞。
在当时腾讯的QQ群人数限额是200人,根本无法同时接待这么多新人。少年只好委托原来的家族成员帮着开了很多新群,同时为了区分到底哪些是真正想加家族的,哪些又是围观甚至捣乱的,还另辟蹊径的创立了审核群制度。
简单点来说就是在你进入杀马特正式的QQ群前,首先只能加入这种名为“殺马特の审核群”的QQ群。然后经过审核,更改你的QQ和qzone昵称,甚至是提供照片。看看你到底够不够“非主流”,最后由审核你的管理将你分配到指定的“官方”群号里并退出审核群,才算成为一名真正的杀马特成员。
然而QQ群没多久就又不够用了,加入的人还是络绎不接。于是大家就提议干脆家族给一些VIP等级高可以创两个红群的用户“股东”名份,建立新群。同时为了细分家族的各项事宜,少年俨然和现实中的企业一般又封出一大堆头衔,诸如族长、总裁、总监、总督、总审、代言等。这时“杀马特”的性质随着越来越多的新人加入,也变得不再止限于游戏。
虽然像小孩子过家家,这些头衔却有严格的等级职责划分。一般来说,家族里族长和总裁处于并级关系,属于除创始人之外的最高“官职”。族长总领对内事务,总裁多处理对外。总督则直接对接创始,巡查检举所有管理。而总审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迎新接待,代言则是一些家族里挑选出的长相出众的杀马特成员,会有专人将他们的照片放到网路上进行家族对外的公开宣传。其下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部门官职和类似文书的小吏不胜枚举。
不敢相信,这些看似荒诞无比却又颇有章法的组织架构竟出自这些未成年之手。
得益于此“杀马特”得到了爆炸式的负熵增长,并开始有别于其他网络团体。
鼎盛时期,“官方X群”被建到三位数开外,“分系”(一种家族分支,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就像封建王朝的屏藩)和一些分系的衍生群...足有几百!更不用说一些冒顶和跟风的QQ群数量。保守估计,这个少年在08年时就最起码掌握并间接管理了几万网民。只本人的QQ空间就留言破百万,访客数逾二千万左右。而当年一个明星的博客也不过寥寥几百万访问。
2009年,少年带领杀马特入驻歪歪语音平台建立公会,当时的歪歪第一大公会80年代K歌也只是日均在线几万的频道,而杀马特在并不对外进行任何娱乐活动的情况下,仅自身成员日均在线就可以达到4000 左右。在举办家族活动时甚至可以直接冲上当日排行前三。
在各个互联网角落都不乏关于他们的讨论,
然而,树大招风很快他们便迎来的最严重的一次形象危机,
天涯曾有一篇贴,标题【我们杀马特要成立中国第57个民族】
点击率三小时飙升几十万
此贴一出迅速引起数十万网友围观,丝毫不亚于当年的“贾君鹏”神贴。发帖人自称“杀马特高官”并爆已种种嚣张言论,极大的摄人眼球。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当时的网友,自此杀马特逐渐走向被不明真相的大众所孤立的一条不归路。
后经网友揭发此人并不是杀马特成员,而是百度反杀吧的“内涵党”,发帖目的只是因为经常在贴吧和杀家、非主流成员们唇枪舌战,气愤不过,便借此企图给杀马特“拉仇恨”。但是又有多少人在乎真相呢?
类似种种的反装忠行为,此后在网络的各个地方频繁上演。
也由这些社区网站为支点,杀马特在经过大量的二次传播后原本的含义渐渐不为人知晓。
加上一些青少年的盲目模仿,延伸畸变出了现在大家熟知的这种曾经叛逆、另类于主流的非主流亚文化风潮。
自此杀马特进入了2.0版,
任何人无须通过什么审核群,更没有什么组织,只要你说自己是杀马特,那么你已经是了,
越来越多的新人们打出了反世俗,颓废的旗号,更甚者用自残来宣扬态度,这是“杀家”人对世界最无声的抗诉。
而这一切,是始作俑者杀马特创始始料未及的,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面对外边汹汹舆论,杀马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随着杀马特滚雪球一样的壮大并开始盈利后(广告、赞助、公会等),利益的迫使下,越来越多的人也动起了歪心思。
高管带群“叛逃”,歪歪部门负责人功高震主,族长另立门户,很多元老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纷纷“隐退”。更有人盼着城头变幻大王旗。
泪凯几次整顿家族想让大家团结共处,都于事无补,这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他根本没有处理一些“政治斗争”的经验和精力,
最后被巧言令色的副手所架空,只是当成一个功德牌坊一样摆在那里。逐渐心灰意冷的泪凯撒手家族,沉迷在网恋奔现女友(家族代言)的温柔乡里。
网络末年分三国
2011年,以往在YY所有知名网络家族代表一致讨论通过的“十大家族排行榜”产生了三个不同版本。
起因是“杀马特总裁”架空创始人泪凯并和其他网络家族对于排名问题产生了极大分歧,并彻底分裂为三大派斗争不休,
“扣字”“五项[MC、散磕、套词,说唱baat等]”就是他们用来比拼高下的工具,这种语言形式也随之“发扬光大”。可以说杀马特这些家族除了非主流,更可谓是后来像百度扣字吧、抗压吧和快手喊麦的口嗨祖师爷。
这场大内耗也一直持续到网络家族在主流互联网的销声匿迹。
从何时开始消逝的,已经没有人能具体说明时间了。大概是从那些非主流少年们在长大后开始的吧。
或许人在长大后,往往第一个反正的都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非主流历史评价被盖棺定论,上了耻辱柱。在当时包括网络歌曲等和网络有关的纷纷污名化,路人嗤之以鼻。
许嵩从VAE变成了“许山睾”,幸运的是他在多年后还是等到了洗净污名的机会。可更多的人和事儿却没有他那么好运了。
杀马特彻底成了奚落人的代名词,成员也纷纷四散。
即使创始人泪凯在回归后重整数次,也对这一地鸡毛毫无办法。
原来他始终只是那个小镇少年,并不是真正可以在网络上号令群雄的“网络领袖”
就这样,掀起社会滔天热议,影响无数年轻人一代的“杀马特”本身团队。在命运多舛的走向它的第七个年头后。随着泪凯亲口宣布解散再无“官方”。
至于泪凯本人,在杀马特解散之后微商、主播各种工作换了一个个,却也是入不敷出。最后不得离开网络投向现实的生活。
在湘潭的网吧里,没有人会知道坐在角落的那个看着清秀的少年,
曾经在网络上,是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Spiritual leader”
满街的非主流少年,全是他的徒子徒孙,
他或许一生也忘不掉当年的气运一场,
更忘不掉那个,他最落寞时陪着他的姑娘,
那个最后没有能力给人幸福,深爱却只能分开的姑娘。
每年,还会有很多天南海北的杀马特们回到他的空间,怀念回溯自己的青春。
只是他再也和这个世纪辉煌的网红时代无关了。
然而在土味视频里“杀家人”仍在活跃着,他们带着水泥在村口的马路上旋转腾跃。或在城市的霓虹下,穿着和现代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直播着“葬爱”往事,
更有公众号捧起路人甲,借着修改百度百科和到处发帖编履历摇身一变成了杀马特的“领袖”还拍了纪录片,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杀马特?谁关心呢。
在这个流量是爹是妈的狂欢时代,杀马特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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