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农村庙会唱哭墓乡亲们都哭了(随着艺人李顺堂老人的离世河北赵县道情彻底失传)
在戏曲家族里京剧、评剧、河北梆子算是大路货,至于丝弦、乱弹,化妆坠子、秧歌便称的上稀有品种了,它们在城市舞台上早已难觅踪迹,在乡野僻壤偶尔还可一见。赵县道情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属曲艺之一种,目前,随着艺人李顺堂老人的离世,赵县道情彻底失传。
李顺堂老人是个白白净净的瘦老头儿,身板十分硬朗。老人闲不住,常年喂养几只羊,他每天早晨五点钟准时起床,到梨树地里捡拾风落梨、割草,回家喂羊。老人说:“我壮实着呢,一顿还能够喝下去半斤酒。”
见到李顺堂老人时,他还不知道赵县道情已经被列入省、市级非遗了。他说,“我不大懂什么非遗不非遗,只要乡亲们喜欢,我就唱。”
八仙桌摆到小院的石榴树下,69岁的李计水老汉坐在一旁,一手拿铜钹,一手执木棍击打铜钹为他伴奏——一场精彩的道情《正说反说》这就开演了。
“马瘦毛长蹄子胖,两口子打架为睡热炕。老头儿说他拾的柴,老婆儿说她烧的炕……”老人放开嗓子一唱,道情那悠扬苍凉的调儿随即在小院里荡起。粗砺而古朴的音色却有种别致的韵味。那一声声道情腔调里,有苍凉的呐喊也有优美的旋律,极具震撼力和穿透力。一曲唱罢,掌声四起。李顺堂老人操一口浓重的梨区口音风趣地说:“别看我咬不动硬东西,可咬字清得很!”
道情以说唱为主,咬字清是道情的基本功。根据剧情需要,节奏该紧就紧,该慢就慢。说到苦处,能让听众落泪;说到乐处,能叫人捧腹大笑。为练道情,李顺堂可没少下功夫,由于家境不好,他十几岁就扛起家里的庄稼活儿,他白天干农活,夜里到书场听书,一熬就是半宿。26岁那年,他在师傅张志中门下出徒,正式登台演出,除到隆尧、宁晋、新河、南宫等周边县演出外,他几乎走遍了大马圈、花邱、张家庄、曹庄、大夫庄等梨区各村。那会儿,演出不收费,管吃喝就行。按李顺堂老人的话说,自己是要饭的牵猴——好玩的人。不懈的执着和追求,令他的演出技艺越发精湛,粉丝越来越多。一部《山东剑》他能连续说唱15天,一部《九曲还阳传》能说唱20天。一次,他演出《老员外休妻》,说到女主人忍辱受气处,李顺堂声情并茂,融入了角色中,此时,台下突然一根拐杖向他抡过来。原来,台下一位瞎老太太,把他当成剧中的老员外了。
因为没有收入,家里人都反对他唱道情。有一次,师傅张志中来大寺庄村演出,李顺堂给师傅捧场,也登台亮相。正演得起劲,妻子风风火火地赶来,一把将他拽下台。直到如今,全家人依然反对他唱道情,可这却并没改变他对道情的喜爱,他依然痴迷其中。
家里人反对,李顺堂就将演出的家当存放到喜欢道情又喜欢热闹的邻居李京民家。农闲时节,李京民家的小院就是演出的场地。听道情的乡亲来了,李京民管吃、管喝、管烟吸,李京民的热情,也感动着李顺堂老人。他幽默地说:“我使劲儿活着,就为了给乡亲们唱道情!”
道情是一种民间说唱艺术,清朝康熙年间传至赵县,单人多角色说唱,器具为筒子和阴阳板,类似现代的评书,以方言土语说唱,地方特色浓郁。表演道情只用一桌一凳,不化妆,完全依靠唱本里曲折的故事情节和高超的演技取胜。
道情,源于唐代道教在道观内所唱的经韵,为诗赞体。宋代后吸收词牌、曲牌,衍变为在民间布道时演唱的新经韵,又称道歌。用渔鼓、简板伴奏。难怪祖辈传言,道情伴奏使用的筒子为张果老的筒子,简板为蓝采和的板子。赵县民间还把张果老尊为说唱道情的祖师爷。传说张果老云游四方时,经常敲打着渔鼓、简板唱道情,劝化世人。
李顺堂老人,是赵县道情的代表性传承人,从10岁登台算起,老人唱道情已经超过70个年头。
民国年间,大寺庄村里盛行唱道情,这个不到两千人的村子就有潘老平、高小弯、高庆路、高青海等出名的艺人不下十位,每到农闲时节,场院里、梨园里,到处能听到道情的鼓板声。才十几岁的李顺堂,受村风熏陶,幼时就喜欢说唱。凡有唱道情的地方,总能见到他小小的身影。每次看道情艺人表演,那优美动听的说唱,总令他羡慕不已,遂萌生了学唱道情、靠说唱吃饭的念头,他自制了渔鼓和简板,模仿艺人的表演,慢慢整本大套的唱本他背过了好几本。按李顺堂自己的说法,他说唱道情是偷学的。那时,邻村大安有个戏园子,戏演到中途休息时,这小人儿会爬上台,小大人似的说一段从道情艺人那里学来的段子,表现出一定的艺术天赋。
隆尧艺人张志忠,是任县当红道情艺人常小友的徒弟,他发现了李顺堂有说唱天赋,就代师收徒,让他入本门当了徒弟。
李顺堂不识字,他表演的传统曲,全靠口传心记。《吕洞宾戏牡丹》《客店醉酒》《岳阳弄鹤》等是他的拿手好戏。除此之外,还有结合民间故事传说改编的剧目《刘公案》《响马传》等。解放后,李顺堂配合当时形势,排练了《兄妹开荒》《血泪仇》等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
李顺堂老人手里有一本民国年间的手抄戏本《双刻印》,这个戏本大有来历。它的主人叫高清海,如果在世,已经是106岁的老人了。高清海是大寺庄最早唱道情的艺人,1939年农历正月初三,日本鬼子扫荡到赵县大安村孙家坟时,高清海随八路军南下。把《双刻印》留给了李顺堂。这个戏本,见证了大寺庄村道情最为辉煌的时期。三年前,李顺堂老人去世了,装在他肚子里剧本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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