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为何坚决拒绝晁盖的寨主之位(水浒传中最阴的宋江)
《水浒传》中,自从卢俊义上山后,队伍逐渐壮大,不久便聚齐了108将重新排了座次。尔后逐步接受招安,南征北战,诸将受封。但是,自始至终,曾经的坐梁山泊第一把交椅的塞主晁盖既没有上英雄榜,也没有获得分毫追封和赏赐,以帮助宋江实现华美洗白的垫脚石身份,湮灭于滚滚红尘。
晁盖没有太大的威望,从第一次出场开始。至少不像宋江好样,大江内外都知晓他的名号。
他最初出场,身份是村里的保正。据《宋史•兵志六》记载,王安石推行保甲法,规定五百家设都保正一人,副都保正一人,下有大保长、保长,分别掌管户口治安、训练壮勇等事,意在加强对民间的统治。后世沿其法,因泛称保长等为保正,大体上相当于现在乡长的职位,算是基层公务员。
实际这个职位倒非常适合晁盖。虽然宋朝重文抑武,但仍然从制度设计层面自上而上推动习武之风。作为保正,他本身喜欢锻炼身体,应该属于肌肉控,每天连续几个组合去训练,又偏好舞枪弄棒,有些过硬的本领,维护一方治安、带领民众练兵不成问题。再看书中描写他名号的由来:两个村子只隔着一条大溪,西溪村常常有鬼大白天拉人下水,恐怖气氛让人窒息。后来,他们经过高僧指点,用青石凿了个宝塔镇在溪边,把鬼都赶到东溪村这边来。这下惹恼了晁盖,趟水过去(显然鬼怕他),把青石宝塔独自夺了过来在东溪村放下,因此人皆称他做托塔天王。出于怕死的心理,西溪村的人肯定又多次过来抢夺,只是功夫打不过晁盖,无可奈何只能让他“独霸”,逐渐江湖上有了名声。加上自己很有家底,平生仗义疏财,不娶老婆没有老小牵挂,专爱结交天下好汉,只要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什么样的角色,都留在庄上热情款待;待对方要走的时候,还慷慨地赠送盘缠路费。
侠肝义胆、讲究人情、思想单纯,使晁盖能够结交形形色色的人,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显然远远不够。
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当特定的事件、特定的机缘将晁盖推上了特定的舞台,他却只是扮演了一颗照亮别人道路的流星。
为了践行大写的“义”字,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初次见面,就救下了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刘唐;作为一山之主,不顾自己的危险,多次亲自带兵下山去救宋江;梁山的恩人大官人柴进有难,被陷于高唐州,晁盖也是一心要前往搭救;甚至出卖过自己的白胜,都托人救出,对待兄弟的确仗义,能做到富贵不忘本、危难不忘情,绝对配的上好汉二字。特别是设计劫了生辰纲后,就因为担任押司的宋江利用职务便利通风报信,救得七人上山,让晁盖感恩戴德,念了他一辈子的好处,并成为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心结,时时处处以此来宣扬宋江的仁义,无形中为宋江做了很好的广告,快速提高了宋江的人设。
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面临逐步被边缘、被挤压、被架空的窘境,他选择相信人性的善良,相信包容的力量,相信最后的一搏,但最初的选择,已经注定了他人生的悲剧。
宋江上了梁山,晁盖就想把塞主之位让给他,宋江一时吃不准能否HOLD住一干人等,深感势力过于薄弱,便在晁盖“贤弟如何这般说!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般干系,救得我等七人性命上山,如何有今日之众?你正是山寨之恩主。你不坐,谁坐?”真心相让下,表面上以“仁兄,论年齿,兄长也大十岁,宋江若坐了,岂不自羞?”千万番推辞,明里暗里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
在权力上对晁盖进行剥削。每当有一批新头领上山,晁盖作为一寨之主,最有权力妥善安排各位新头领的座次和地位,可他竟让宋江喧宾夺主,抢先作了恶意安置。原书中讲到这里,交待新头领多数是宋江收服的,所以每次他都说:“休分功劳高下,梁山泊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如果出于替领导分忧考虑,在程度上他应该请示一下晁盖,或者至少征询一下意见再部署,听这口气俨然已经以梁山一把手自居,最终弄得梁山上新旧头领壁垒分明,隐然已有了分庭抗礼、各效其主的意味。
对赤裸裸的挑战,晁盖不能不有所察觉。如同当初抢了生辰纲,连最后要被抓往哪里去都没有计划好,缺乏长远上当一样,加上维护稳定大局的老好人思想作祟,他一再忍让了这种越俎代庖。
显然,君子忍让的尺度,影响着小人进攻的力度。
在威信上对晁盖进行打压。应该说,宋江能够上梁山并成为二号首长,多亏了晁盖;如果没有晁盖,宋江在江州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晁盖对人又很实在,肚子里没有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实心实意去办,在别人眼里可能就变成了收买人心。所以,宋江就要最大程度上降低他的影响力。你看,宋江下山搬取父亲和弟弟,请示的是众位头领,通过尊重大家忽略晁盖的存在。而宋江父亲遇难,晁盖替费了千辛万苦救上梁山;每逢宋江征战失利,晁盖总不忘派遣头领下山援助。可每件事情办完后,宋江却只是对众位好汉的鼎力救拔表达感谢,故意漠视晁盖的恩义,处心积虑地招揽人心,扩充势力。
在信奉“君权神授”的封建社会,神具有特殊的魔力。《水浒传》故事发生的宋朝,几任皇帝都有制造“天书”的癖好,而宋徵宗另号“道君”,信神也神神道道的。清朝末期,太平天国起义运动时,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就常常以天父附体的名义左右洪秀全。
看来神真是好东西。聪明的人都会利用这一点。宋江是聪明人。他在人心上离散了晁盖,为增加自己的点击量,又开始造神,让别人崇拜自己。书中引用他自己的表述,称逃跑在庙里被两位青衣童子口称宋星主,请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受到玄女娘娘的款待,喝仙酒吃仙枣。最后,玄女娘娘还奉玉帝之命把三卷用兵打仗的天书赐给了他。
从此,宋江便以正统自据,而且名正言顺地和吴用军师有事没事看看天书,把晁盖晾在一边,率领众弟兄干起了替天行道的杀人越货勾当。
晁盖所以坐视宋江坐大,既有自己不屑争的因素,更有不会用权谋手腕的因素。但到了触及核心利益的时候,他出手了。
梁山泊一直是乱贼和草寇落脚的地方,高俅、上山前的呼延灼等朝廷官员这么认为,上山前的卢俊义等富豪这么认为,当了梁山泊一把手之前的宋江也这么认为。他可以冒死给晁盖送信,但却不打算入伙。后来,他在浔阳楼题写反诗,从《西江月》来看,宋江一方面感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另一方面潜意识内确实是有反心,但这个反心是以在体制内不受待见、未得高升为基础的,把梁山当作自己的退路,是在积累最佳的议价资本,力量大到惊动朝廷尔后接受招安,实现从普通官吏向封疆大吏的过渡。
而晁盖嫉恶如仇,骨子里是真正的造反派。当初,刘唐用来打动晁盖的理由,就是生辰纲是梁中书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是不义之财。劫持不义之财,当然就是正义之举。这在一般人的道德观念上是站得住脚的。所以,晁盖才会动心,舍弃了东溪村保正这个还算体面的正当职业,和弟兄们干上一场。晁盖上梁山之后,彻底改造了王伦领导下的旧梁山“打家劫舍”的价值观,颁布了“劫富济贫”的施政纲领。在当时的社会状况下,富者要么财富来源不正,要么为富不仁。所以,把打劫的目标对象限定在“富人”,就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滥杀无辜。
这是梁山泊自我定位的一次可贵的升华。
正如一些评论指出的:和晁盖一样,宋江也有远大理想。晁盖是做社会的破坏者,竭力打造一个新政府,走的是对抗的路。宋江是旧社会的维护者,无论这个社会多么腐朽,在宋江身上也不能越雷池半步,走的是妥协的路。
对抗、妥协问题,实质上是水浒内部的路线之争,是投降和还是斗争的终极抉择。晁盖对宋江篡权招安一定有所察觉,所以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
而宋江派得势,为了推进目标实现,必然要清除掉障碍。
所以,晁盖必须得死。
改变,要靠实力说话。自从宋江上山后,梁山上大大小小的所有军事行动全是宋江指挥的,如三打祝家庄、攻陷高唐州、大破连环马、收三山和取华州,每次下山宋江都是争抢着要去,功劳是他的,出的风头是他的,一切和晁盖几乎毫无关系。此时,晁盖环顾四周,没有亲信,危机四伏,无异于傀儡一具。他相当不服,为了扳回脸面与局面,为了内心高尚的理想,胆气和勇气倍增,决定带兵去打曾头市。
生、死的机会均等,主要看条件是否成熟。
宋江等抓住了这个机会。
在晁盖出征前,宋江等在金沙滩为他饯行,但忽然间新制的认军旗被风半腰吹断。从常理来说,底下人为山寨之主制作的认军旗,不可能无故出现质量问题;晁盖出征时又值“春暖之时”(晁盖语),即便有风,也不至于吹断旗杆。最可能的解释是有人在旗杆上做了手脚,目的就是故意制造一种凶兆,为晁盖之死提前进行舆论准备。那么这做手脚的人又是谁?只可能晁盖的敌人--准确地说是晁盖出事后的最大受益者一方。晁盖如果出事,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宋江!最后,晁盖果然被算计,慌乱中被史文恭射中,毒发挂了,使梁山的众多好汉坚信晁天王之死是“正应了风折认旗之兆”。
此中猫腻,晁盖最后应该很明白。史文恭既没有承认自己射的箭,晁盖也没有直接说敌人是史文恭,所以临死才会说出“谁如果射死杀我的凶手,谁就是梁山之主”,实际是对宋江的指认与否定。
只是不知最后那一刻,晁盖面对他视如亲人的兄弟,滴下的泪不知是苦是涩,是悲是叹!
作者: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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