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表哥新居大吉(写在表哥三周年忌)
写在表哥三周年
三年前的大年初一,诚表哥倒在医院的走廊上再没醒转。当时我写过两篇文字记录他的事。后来知道了关于他的更多,一直想再写一写,却拖着没有动笔,现逢表哥三周年忌,写一篇以纪念他。
诚表哥是夫家姑妈的二儿子。姑妈育有三子,个个长得英武挺拔,聪慧过人,可惜生逢动乱年代,又个个身世坎坷,令人唏嘘。小叔子曾多次跟我谈起,希望我能发挥才能,把姑妈家的事写成大一点的作品,小说或剧作,以给后世留下点什么。无奈我眼界思路低矮狭窄,浅薄而缺构造之才,只能一次次实言相告,辜负其高看信任。但我还是想据实为他们留一点文字,以表现特殊时代里家、国命运的密切关系,寄托一点自己的感情和追思。
姑父姑母都出生于解放前鄂东南的书香门第大家族,名校毕业,解放前后都是传道授业的教师。姑母贤良温柔,姑父方正忠直(九十多岁的耄耋之年还坚持要把与残疾儿子同住的唯一房子作党费上交)。他们的三个儿子,长子插队当知青时,在即将提干回城之际见义勇为,深夜与持刀行凶的歹徒英勇搏斗,壮烈牺牲,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三子也是知青,招工回城,刚参加工作即发生工伤事故,身体重度伤残,提前病退,一个可谓完美的家庭几年间支离破碎。
姑父姑母家的所有希望和重担,就这么落到了排行第二的诚表哥肩上。作为唯一幸存、健全的儿子,诚表哥没有辜负他的父母亲人。
诚表哥在插队期间,就和他兄弟一样,是优秀知青,农村的十八般农活武艺,他干得超过很多道地的农民。所以1970年某建筑公司招工人员到田间实地观察选拔时,一眼相中诚表哥,将他首批招入。
表哥初入行时,干的是木工,这是当时建筑工地主体工种中技术含量最高的工种。诚表哥不负伯乐,技术在同期进场的一众师兄弟中出类拔萃。诚表哥虽从事的是建筑木工——俗称“大木”,但他对“小木”也很有研究。1986年我和先生准备结婚时,从购买木料到确定家具款式,诚表哥都为我们提供了切实确当的参考意见;后来婆家搬家,他奉送了三居室木地板,参与了装修,给予很多帮助。
诚表哥事业跨上高一级的台阶是在1982年,他被公司推荐到某著名建筑学院在职进修,他以优异成绩通过入学考试;两年后结业,诚表哥回到公司成为中层业务管理骨干;表哥勤谨实干,不几年就成为公司技术把关主管。1993年以后,诚表哥更是再上层楼,靠诚笃的人品和一流的专业能力,众望所归地开启了公司长达十多年的“诚时代”,成为省市行业内当仁不让的翘楚人物。
诚表哥的辛勤努力不仅换来公司的滚滚效益和卓著声誉,他自己也逐步登上荣誉巅峰,先后被评为市、省两级劳模,享受省政府津贴,获评省专家组成员、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等荣衔……
退休后的诚表哥成为业内老板们争抢的香饽饽,他发挥余热直到68岁才正式荣休。可惜他留给自己享受生活的时间太短了,作为一个兴趣广泛热爱生活的人,他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只有一年多。诚表哥体质很好,感冒都极少,但2020年春节前几天不幸中招最毒原始病毒,四五天里辗转三镇各家医院求医无门,最后倒在大年初一的新春钟声里,医院冰冷的地板上,连当年官方统计的数据都没进。
诚表哥事业上奋斗一生,对亲人们也担当了一生。长兄牺牲,弟弟伤残,家庭的大小重担都落在他一人肩上。他上要照顾遭受一个个重大打击后的父母,下要扶持残疾弟弟的一家,辛苦的付出,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直到现在,我们去看望三表哥,他还会指着家里的装修、家具和电器一一道来,说明是二表哥何年何月为他置办。
诚表哥个人身世的坎坷,主要表现在婚姻,第一段婚姻不谐,折腾多年后离异。第二段找到真爱,但遭天妒良缘,婚后不久表嫂查出绝症。为给表嫂治病,表哥百忙中还抽出时间多次带她到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就医;他还自己学会打针,在家给表嫂做治疗,如此持续十多年,直至表嫂离世。表嫂去世几个月后,表哥来看望舅舅舅妈(我公公婆婆),说起她的病故,他仍哽咽不能成语。
我是很敬重表哥的。表哥言语不多,是个深沉的男人。我嫁入婆家的三十多年,与他见面不知有没有十次,说上话不知有没有二十句。我一直想问他,表哥,你累吗,苦吗?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永远没有机会。他去之后,我竟有一次梦到他,梦里他跟我说起他的妻子、女儿,坦然磊落。我醒后感动又怅然。
这几年,我每次回汉,都会和先生、小叔一起去墓地看望表哥,寄托哀思。我在心中默念:表哥,天国快乐,希望你在那边不忙不累不劳苦。墓碑上的表哥依旧那么深沉,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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