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的村庄歌曲（我的中年与望乡）

忘记听谁这样‬讲过，说——命是车、运是路；我以为，此话讲得形象、简练而有道理。以自己为例，并非起始于外界刺激，一切全凭借惟我情愿：我写歌词，是夹在诗和曲中间，被生挤出来的。此刻，就说一说：[诗·词·曲——命运奏鸣曲]。天性爱缄默的我，内心活动多于外部表现。在幼年或童年时，被幼儿园掠去跳舞，上小学校竟是合唱团和美术组的一员。绘画，在福绥镜街道幼儿园属我长项，我画的烈马以及枪械被幼儿园展览过。合唱团里，我便是滥竽充数的一个了，当我低头掩饰被学校涂抹着的红脸蛋和红嘴唇躲过外婆视线钻进四合院时，还是被外婆发现后责怪，说我自己瞎画，下回不行，我便恼羞成怒，大哭一场。这便是我的平生第一次化妆演出，尽管多次接受电视采访，直到年逾半百以至于很快退休，却没有再化妆演出。我对歌唱的羡慕劲儿，真正最早开始于北京四合院里。大门二门先后破除，四合院成为大杂院。

爱画画的我，却听起歌来——西厢房三分之二两开间一大家人爱唱歌，而那母亲领四个孩子夜半生喊“一条大河”。我随外婆居住整个三开间东厢房，自然又必须犹如听大戏一般，每每被震撼得激情澎湃，更彻夜难眠。尤其彼时西直门城墙里是顺城街、城墙外是护城河，而护城河外是铁道、铁道沿线还有日寇侵华留下的被土埋了半截儿的钢筋水泥碉堡，与西直门古城墙和城门楼形成强烈对比；从西直门到阜成门一段的城墙是做煤球的煤厂，那母亲起初在煤厂劈劈柴，后来官方号召节约资源，加之古城墙的黄土和煤面的燃烧值，则要求不再做煤球而必须大力推广蜂窝煤，那母亲就蹬三轮车到各胡同里唱起新城市民谣，很有科学普及味道，至今仍在我的脑际萦绕：“蜂窝煤十二个眼，蒸完馒头蒸花卷，又熬菜来又熬汤，全家吃了喜洋洋。”这也成了我最直观的一次曲艺表演了，又是绝对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的，更是最直接为工农兵服务的。

1956年、1963年在弓弦胡同赵素贞、刘蕊华与李兰颂

还有，在先叫弓弦胡同后改叫南弓背胡同里，外婆家住4号院，2号院一跛童，6岁时即可将残腿搭跨在大门槛儿处，笛子独奏“可怜二小放牛郎”。我求外婆花2角钱购一笛，并效仿芳邻跛童，把葱皮儿作为笛膜贴上，结果，折腾了一大通，吹起笛子来满脑袋瓜都充斥并缭绕着烧竹子般的胡巴味儿，比那“二小”还惨。有一阵，兴口琴，我也羡慕，闹着买来，终于吹起，嘴角干裂，始终吹不成调⋯⋯天生不会吹吧？！至于萨克斯之类根本没敢奢望吹过。读小学二年级，想把语文教科书改编成连环画，裁了一块又一块小纸片，用线装订起来，做着一场美梦。当时外婆每天给我2分钱硬币，星期日给5分钱，我用这钱，不是买连环画，就是去看电影，真有几本感觉特棒的连环画和几部印象特深的电影片，影响我至今。我由此懂得，艺术的魅力及其张力，越早接触实践乃至理论越见实效。于是，我开始鄙视根本看不起或公开批评办黑板报的所谓报人。

许多人不懂得办黑板报具有当今文案的发挥与潜在余地，像英语中简单句定义似的，是可以“完整表达思想的最小单位”，而会在黑板上写和画的功力要比如今制作flash难度大得多。据说，启功先生都是文革期间抄大字报把书法练得更好的。浩劫之中以及过后，我都由于写黑板报而开始受到重视；即使当季节合同工，也因此过上团组织生活，而有了固定工作单位，又因此当了车间主任，支部书记，有了频繁主持会议和发言的机会。还由于生活所迫，命运使我性格一改从前，不得不主动跟熟悉者乃至陌生人说话，打理大事小情，倒也不打怵了。于是，学画不成，我当学生干部或以工代干时，写起文章来了，大小会议皆无所惧，讲话滔滔不绝。这时，我很快意识到，开会有成本，开会须构思，开会台上讲话同时台下讲话，只怨台上讲得差，不怨台下不听讲。凡我组织或主持会，都尽量让听众能喜欢听下去，讲究起承转合，结尾推向高潮。

1979年在翠微路2号院李又然与二子

命运涵盖父母让子女自我选择人生道路，应该尊重事实和分年龄段；圈养也好，散养也罢，谁能真正主宰自己人生的命运呢？我年轻时在报社跑文化口。一次动物园虎妈断奶，由母狗奶虎崽；我采访带去儿子，让小小的他，抱小小的虎，儿子和虎崽一起照相，就算上景阳冈吧。车臣共和国办歌舞晚会。高加索雄鹰舞统一装束，两米多高大个子打头，后边一个比一个矮，直到出现幼小舞者。为让儿子见世面，登台与舞者谢幕。走后门花半价捐资助学让儿子读最好又离家近的小学。开学第一天接他回家吃午饭，见儿子正打开一饭盒，说：“我举手，发我的！”可旁边一女孩在哭。“还人家。明天带！”着实不放心，第二天去看，儿子对我说：“到现在厨师也没来给我做饭炒菜。”“你皇上啊，还有御厨。”他还没弄懂，先送蒸锅热。你没给他带饭盒，他打开热饭盒正要吃；你给他带了饭盒，他差点吃上的是冷饭一一这一切都说明儿孙自有儿孙福。

命运构成社会发展整体问题，并非某个家庭成员单一孤立片面问题。有研究者表明，自由、平等、博爱，不只是理念，不独为口号，具体所指应是：自由为市场经济，平等为行政管理，博爱为群团组织。以下具体分析：先说自由一词：“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共产主义价值原则、理想境界作以精当的概括阐释。再说平等一词，看过一本叫作《关于爱》的36开口袋书，说人的平等源自于寿命长短大致相当，所有人离不开人群而独处，以平等友爱维系人和人关系。还有博爱一词：“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恺恻慈祥，感动庶汇。爱力所及，原本真诚。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毛泽东《祭母文》中语。总之，自由、平等、博爱，不仅是务必积极倡导始终的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基因组，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社会发展和家庭幸福的原动力。

1988年在松花江公路大桥刘蕊华与二子及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