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的时候我却不能陪你(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在悲伤逆流成河》这部电影中那个疾病,是影片的导火索,更是易遥生命中难以承受的重量。她一个人偷偷看医生,一个人承受身体、心里的折磨,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把这个秘密深藏。同学却将秘密公之于众。被泼红墨水,被往头上倒饭菜、被剪头发、被扔书包,她只是生病了而已,为什么从此却成为被欺辱的对象?
如果一个人生了病,是因为病毒?神经?免疫细胞?在了解为何自己的身体会生病的病理后往往内心深处还是会有深深的担忧,这个担忧是什么?旁边的朋友亲人会如何看待自己?比如痔疮、妇科病、癌症、淋病等等。想要得到周围人的理解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不论一个人得的是什么病,他必须面对两个不同的实存。第一,这个人必须面对疾病的整个过程——骨折、流行感冒、心脏病突发、恶性肿瘤,等等。它和是非、对错无关,就像一座山的存在一样。第二,一个病人还需要面对他的社会或文化赋予那个特定疾病的批评、恐惧、希望、神话、故事、价值观和各种意义,这些我们可以统称为心病。充斥着文化和社会意义的心病。科学能告知你何时、如何得了这个病,你所属的文化或次文化却教导你如何形成心病。
疾病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一个文化对某种疾病能抱持慈悲与理解,那么任何病都可视为一项挑战,一次治疗的机会。如此一来,“病”就不是一种谴责或诅咒,而是更宽广的治愈与复原的过程。如果我们从正面和支持的角度来看疾病,疾病就更有可能被治愈,病人也能因此成长。
人类都被意义定了罪,他们好像注定要制造各种价值和判断。好像我得病这件事还不够,我还得知道“为什么”我会得这个病,为什么是我?它的意义是什么?我做了什么错事?它是如何发生的?换句话说,必须赋予这个疾病某种意义,而这个意义让我和我的社会紧紧相连。
譬如淋病,纯粹以病理来看,它只是生殖泌尿道附近的组织被淋球菌感染的性伴侣由性行为传递的。抗生素,尤其是盘尼西林,治疗它特别有效。
然而社会在病理之外,又赋予它极大的价值批判,某些一件属实,但大多数是错误、残忍的。譬如得淋病的人是肮脏的、变态或不道德的。把淋病视为道德上的疾病,对病人而言是很大的惩罚。那些得淋病的人被视为活该,因为他们不符合社会的道德标准。即使这个疾病被盘尼西林治愈,加在它身上的批判和诅咒,仍然吞噬着这个人的灵魂:我是很糟的人,我不好,我很恐怖...透过科学可以找到有关淋病的解说,透过社会,理解到的则是心病,不管这份理解是正面或负面、鼓励或谴责、救赎或惩罚--这些都会对疾病产生巨大的影响。社会眼中的病态,往往比疾病本身更具破坏性。
当社会把某种疾病视为不好或负向时,通常是因为恐惧或无知。在人们还不了解痛风是一种遗传疾病以前,它曾经被视为道德上的弱点。一个简单的疾病会变成充满罪恶感的心病,纯粹是因为缺乏正确的科学知识。同样的,当人们还不了解肺结核是结核杆菌引发之前,结核病人通常被视为性格懦弱而被结核病菌逐渐耗尽能量。一个纯粹因传染细菌引起的疾病,竟然变成了懦弱的象征。更早一点的黑死病和大饥荒,甚至被视为上天的惩罚,因某人牵连出集体的罪恶而遭到天谴。
被意义定罪的意思是:我们宁愿被冠上有害与负面的意义,而不愿什么意义都没有。因此每当遭受某种疾病打击时,社会立刻提供一些现成的意义和价值判断,让病人了解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如果社会并不清楚某项疾病的真正原因,这份无知通常会助长恐惧,接着助长对这个病人负面的价值判断。如此一来这个人不但有病,而且成了令人失望的人。这份由社会所造成的批判与失望,常会变成一种自问自答的预言:“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生病?”因为你不乖。“你怎么知道我不乖?”因为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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