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例论证文学的倾向性(当一个作家描写)
有一个奖项,村上春树多次陪跑,却从未获奖......
这个奖并不是你想到的诺贝尔文学奖,而是“最糟糕性描写奖”(Bad Sex in Fiction Award)。
这是一个“不饶恕文学大咖、不放过过世作家、不评价色情小说”的奖项,它于1993年设立,由英国著名的《文学评论》(Literary Review)杂志举办。该奖每年都会评选出小说中一些荒诞、肤浅、蹩脚或冗余的性描写,旨在促使作家将这些性爱段落从本来健全完好的小说中剔除,让文学中的性描写变得更加节制优雅。
《文学评论》杂志2019年6月刊
“最糟糕性描写奖”候选列表中不乏一些畅销书和口碑佳作,但会把纯粹的情色作品排除在外。如2014年,澳大利亚作家理查德·弗兰纳根凭借作品《通往北方的细路》(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获得布克奖。该作品被布克奖评审盛赞为“一部旷世文学巨作”。同年,这本书获“最糟糕性描写奖”提名,提名理由是因其在一段性爱描写中,一只狗打断了一对男女的翻云覆雨。村上春树的三部作品《1Q84》《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刺杀骑士团长》都曾入围该奖短名单,但均以落选告终。在《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中,村上在描写主人公多崎作与两位女性的一段“三人行”时,将体毛形容为“如热带雨林一般潮湿”。
我们时常能在文学作品里见到关于性的描写,有些直接袒露,有些则隐晦内敛。所以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写究竟有什么作用?作为读者又该如何看待书中的性爱片段?在一周前结束的大方共读计划第2期之《被猜死的人》中,读者和编辑就这一问题展开讨论。
《被猜死的人》是鲁迅文学奖最年轻获得者田耳的中篇小说集。在这本书中,田耳将目光投向那些被时代洪流所湮没的边缘人群,从混迹街头的少年、自谋出路成为道士的小镇青年、养老院里玩弄“权力游戏”的老年,到被噤声的女性……
田耳 | 著 中信出版·大方 2018.8
这部作品中也有一些关于性的片段,如《被猜死的人》这一篇,描写了养老院里的老人们对“性”有着如年轻人一般的渴望:
“忘掉自己的年纪,在人堆里两股麻绳粗的眼光撞在一起。趁着夜色,老头向老太房间里摸去。”
“彼此把衣服脱掉到床上试试,凸出来的骨头撞得叭叭地响,骨架子每个关节都晃动,但老头裤裆下面的东西往往没有动静,看笑话似的缩在那里。 ”
在大方第2期共读计划的“周末编辑答疑”环节中,读者向编辑提问:“很多作者在作品中描写‘性’,这意指什么?”编辑认为,虽然在中国的传统叙述中,对欲望描述隐晦颇多,但是读者们不妨对性描写抱有一个开放的态度。对于“《被猜死的人》的表达意图”、“作品的奇观性”等问题,编辑一一作了解答。
Q1:感觉生活中的“性”更多是开黄腔,很多作家比如王小波、莫言等也会在作描写“性”,意指什么?
编辑:虽然我们中国的传统叙述,一直对欲望描述隐晦颇多,但是读者们不妨对性描写抱有一个开放的态度。比如王小波《黄金时代》中的性描写,在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话语、没有自由的年代里,“性”的个体体验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抒情性,正是它真实的存在本身,对比了一个个体被完全异化的现实空间。《被猜死的人》中,“性”首先是以“禁忌”的面目出现的。田耳是一个用笔有点“野性”作家,他所展现的人物“江湖”并不温情脉脉。梁瞎子是如何打破他固有的身份限制,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的?是通对“性禁忌”的打破实现的,这是这个权力江湖里通行的“恶”的法则。作品中的性描写是与梁瞎子权力的上升过程和身份转变相关的。
Q2:作者想通过《被猜死的人》表达什么?想传递什么给社会?
编辑:这篇很容易让人想到《动物农庄》,一个封闭的实验空间。但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权力的寓言,它指向了一个嘈嘈切切的日常。如果有小镇或小城生活经验的,你很容易辨认出里面人物生活的日常逻辑和生存原则。我觉得作者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把这样一个被默认边缘化的一个群体,用一种生猛乖张的角度将每个人物呈现出来,盘活了一个群氓社会的权力场,包括欲望、金钱、死亡、权力、性,以及人性异化的过程。我想,养老院在这里更像田耳书写的一个实验场,在这里,他并不提供一个绝对现实关怀和说教的书写指向。
Q3:有读者认为“《被猜死的人》中作者对人物刻画地精彩、准确,他们是小镇模式的遵循者,但至于如何跨越到乌托邦,作者没有答案”;还有读者认为“这篇过于依赖巧合推进情节,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某种‘奇观’以致损害了小说的肌理”。作为编辑,对这篇的看法是?
编辑:不是每个作家的书写都要跨向乌托邦。“乌托邦”这个词放在20、21世纪的中国来说,是一个各种意义交织的词汇。我个人认为,田耳的这篇小说甚至是反乌托邦的,在他的这篇故事里你看不到那种期望中从乌云里打来的那一束光亮,而是展现了一条打破现有身份,利用公众对死亡的“恐惧”心理,利用话语的规训功能在灰色地带重新运作的权力路径。如果能作比喻的话,田耳有点湘西湖南人的那种“巫术”的影子,他并不像他的老乡沈从文,在《边城》里建立一处“田园牧歌”,在他的这篇写作里,我们能看到一些意外的东西,这些边缘的被既定印象固定的老人们,原来也是这么生猛、充满欲望,并且有着奇诡的生命力。的确会想到:“不常见啊,怎么这么不治愈啊,老人这么‘坏’啊”。我觉得这不妨看作是田耳写作的一种风格和特色,他能让原本常规的“人物”去践行一个让人有点意外的故事,并且在现实的土壤上合理化。所以人物在设置上,老人、女人、残疾人,他们没有内省的功能,他们不承担某种向上向高处的召唤,他们在故事之中。
除与编辑的对谈外,大方第2期共读计划更邀请到了《被猜死的人》作者田耳加入共读群中,同读者分享创作背后的故事,田耳还与读者讨论了“城市化对乡土的冲击”、“在作品中关注死亡的原因”、“作品名字的缘起”等问题,更向读者们分享了一份独家书单:
Q1:《衣钵》这一篇,作为故事原型的同学最后舍弃了“道士”的乡土身份,留在城市(东莞)做了一个建筑设计师。请问田耳老师如何看待这种错位?又怎么考虑现代性或者说城市化对乡土的冲击?
田耳:同学只是原型,并非小说里的人物,他从未想过回乡当道士,一心想进城。道士这种职业,我们湘西农村都还有,叫“道士”或“老司”,平时脱了道袍和法衣,就是农民。当道士的,往往也有些看家本事。现在县城空心化,其实城市化对乡村的冲击,心理的因素已然完成,我真没见着几个甘心留在农村的。但我觉得,那种传统生活,还是有滋养我们的成分。我们用西式生活代替传统生活,其实搞得现在每个人都如此疲惫。
Q2:田耳老师最喜欢《衣钵》,这篇大概是田耳老师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料想您在迷茫的时候曾返回过去,审视自身,将最早讲故事的“巫”的衣钵继承,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现代的“巫”,猜想这是您在小说中关注死亡的原因?
田耳:因为我的第一篇小说超烂,就把《衣钵》当处女作了。我老被人评价,说我就写死写得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年发在地刊上名为《仪式》,后面发在《收获》杂志上改成《衣钵》。我个人觉得,《仪式》可能更贴这个小说。回头想想,快乐的事情记不牢,悲的事情,尴尬的事情,反而是记忆里更牢靠的一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人不吃苦受罪,老了没记忆。
Q3:关于《一个人张灯结彩》,小说中一方面写到钢渣和小于热烈的性爱,另一方面写到老黄对小于隐匿的情感。老黄最后感到衰老、失去信心的感受,是否与对小于爱而不得的情感有关?
田耳:老黄的情感是更纯粹的一种,并非一定就是男女之情。到一定年龄,情感寄托和男女之情是两回事。在生活中,人除了家庭还需要更多情感寄托的场所。《一个人张灯结彩》里,老黄是将哑巴小于的理发店当成这样的场所。我们中国其实挺缺这样的场所,日本人做得挺好,居酒屋、深夜食堂,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几乎难以体会孤独,集体生活无处不在。我也考虑过,小于会不会恨老黄。老黄对小于隐约的情愫,不能再多一点了。
Q4:为何取名为《一个人张灯结彩》?
田耳:其实是受电影《幸福的黄手绢》影响,一开始写的时候,就确定最后一个场景,一个孤独的老人走向一串夜空中的灯笼。这个名字,也就顺然而生。我一直沉浸在怀念九十年代的场景里面。当然,我知道其实现在生活质地比当时好许多,只是回忆,真要回去,又受不了。我们都有点叶公好龙。这一篇我当时是咬牙写完,自己没太多感觉。《衣钵》是有我最原初的态度,所以我重读它,会珍视这个态度。
一天夜晚,作家田耳在大方共读群与读者开启两个小时的畅谈,田耳分享了关于《被猜死的人》创作背后的故事,也解答了读者产生的阅读疑问。许多读者好奇如此会写故事的田耳都喜欢看什么书?田耳毫不犹豫地向大家分享了9本自己喜欢的书,现将这份种草书单呈现给大家——
阅读, 不是一件只能自己独自完成的事,它还具有更多的可能性。为了提高读者阅读体验、 丰富阅读方式,大方发起了“大方共读计划”——有温度的阅读,有浓度的分享。大方共读计划每个月启动一次,持续两周,读者可与编辑、作者以及其他读者共同阅读一本文学图书。我们试图展开一本书籍的多重侧面,从不同的视角解读文本,以帮助读者更加深入地理解作品。
如果你也想与作者、编辑分享阅读感受,欢迎加入大方共读计划。下一期将于六月中下旬启动,我们邀请你来共读《切尔诺贝利的祭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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