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脉园林篇沈园 南宋江南园圃的精致

杭州园圃和“花朝节”

南宋偏安江南,园圃之盛自然要数都城杭州。《梦粱录》中专有“园囿”一条,记录杭州的园林:“俯瞰西湖,高挹两峰,亭馆台榭,藏歌贮舞,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矣。”

其中许多私家花园规模庞大,比如以奢华著称的蒋苑使花园,方园几亩,亭台、花木、堂宇可以和皇家园林媲美。每年春天向百姓开发,有龙船、闹竿、花篮等任人游玩,观者如市。

另一处庆乐园,亭榭精巧,还有射囿、走马廊、流杯池、山洞等,堂宇宏丽,野店村庄,装点时景,观者不倦。

此外,城东的富景园、五柳园,城南的壮观园、王保生园、桃花关等处,都是景色秀美的好去处。

江南文脉园林篇沈园 南宋江南园圃的精致(1)

在当时的淅江民间,还有一个“花朝节”,时间是每年的二月十五。在这一天,人们都会外出赏春,首选的去处就是各家名园,在《梦粱录》“二月望”一条下对此有详细的记载:

“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堪游赏。都人皆往钱塘门外玉壶、古柳林、杨府、云洞,钱湖门外庆乐、小湖等园,嘉会门外包家山、王保生、张太尉等园,玩赏奇花异木。最是包家山桃开浑如锦障,极为可爱。”

“清明节”一条下也有类似的描述:

“……官员士庶,俱出郊省坟,以尽思时之敬。车马往来繁盛,填塞都门。宴于郊者,则就名园芳圃,奇花异木之处;宴于湖者,则彩舟画舫,款款撑驾,随处行乐。”

“驾霄亭”和牡丹会

和《洛阳名园记》相比,似乎杭州园圃的布局更紧凑,更重奇巧与修饰,从游人的角度来看,感觉更好玩了。

可是仍然有人对这些园圃不太满意。

江南文脉园林篇沈园 南宋江南园圃的精致(2)

南宋文人张功甫独出心裁,在南湖园中搭设了一个“驾霄亭”——先造好一座亭子,再用粗大的铁链条把亭子吊起来,悬空吊在四棵松树之间。月朗星稀之夜,张功甫和几位好朋友顺着梯子爬到亭中,临风把酒,飘摇云表,恍然如神仙一般。

此外,张功甫还在自己的园子里开设牡丹会,让家姬歌妓们身穿彩衣,来往花间,歌舞助兴,《齐东野语》如此描绘花会的盛况:

“众宾既集……群妓以酒肴丝竹次第而至,别有名姬十辈皆衣白,襟领皆绣牡丹,首带照殿红……良久香起,卷帘如前,别十姬易服与花而出。大抵簪白花则衣紫,紫花则衣鹅黄,黄花则衣红。如是十杯,衣与花凡十易”。

置身在牡丹花丛中间,又有如花的家伎们头戴牡丹花,吟唱着历代的牡丹名词,实在惬意。看得出,张功甫也是一位配色的行家,白花配紫衣、紫花配鹅黄、黄花配红衣,绚丽夺目。这样的玩法,奢华而不庸俗。

沈园说断肠

今天,我们说起宋朝时期江南的园圃,名声最响亮的,自然是那一处沈园了。

沈园位于浙江绍兴东南,南宋时是一处繁盛的私家园圃。南宋绍兴乙亥年(1155年)春天,陆游出外游玩,在禹迹寺南面的沈氏园里偶遇他的前妻唐琬。

对于这位唐琬,周密的《齐东野语》记载:“陆务观初娶唐氏,闳之女也,于其母夫人为姑侄。伉俪相得,而弗获于其姑。既出,而未忍绝之,则为别馆,时时往焉。姑知而掩之,虽先知挈去,然事不得隐,竟绝之,亦人伦之变也。”

唐琬和陆游是表兄妹,二人结婚之后,陆游的母亲不喜欢这个儿媳,逼迫二人分手。其中的具体原因,《文献通考》中有语:“放翁幼婚某氏,颇倦于学,严君督过之,竟至仳离。”大概是陆游与唐琬结婚之后,贪欢忘学,他的母亲迁怒于唐琬,硬生生将二人拆散。

江南文脉园林篇沈园 南宋江南园圃的精致(3)

分离之后,二人各自再婚。唐琬嫁给了赵士程,陆游再娶王氏。这次二人在沈园偶遇,相对怅然。陆游也是文人习气,拟就那一首著名的《钗头凤》,把它题写在沈园的西壁之上。

据说,唐琬也作有一阕《钗头凤》与陆游相和。写过这首词后不久,唐琬便抑郁而死。

陆游对这段旧情一直无法释怀,对沈园也别有一种留恋,当他住在鉴湖三山时,“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

绍熙壬子年,在沈园相会之后的三十八年,年迈的陆游故地重游,再到沈园,依然不忘故人,不过心绪平淡了许多,提笔写下一首怀旧诗:

“枫叶初丹槲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辞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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