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言更无声(父爱无言大爱无声)
看遍了星空,却没有发现哪里比母亲的容颜灿烂;踏遍了土地,却没有发现哪里比父亲的臂膀坚实。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
山沉默,水温润。
看了太多关于感恩母亲的文章,突然很想写写父亲。不是说母爱不伟大,只是父爱已经沉默了太久太久。
细想一下,我也只写过母爱。高中一次考试作文题目为《——的手》,我绞尽脑汁费尽千辛万苦硬挤出一篇《妈妈的手》,结果破天荒得了五十多分。可是,当时的我却忽略了父亲的手。那双手早已黑得一塌糊涂,用肥皂怎么洗也洗不掉;手背青筋突出,那是长期使力的痕迹;手掌中裂纹触目惊心,不是母亲那种细细的伤痕,而是如黄土高原的裂沟,又深又长,纵横分布。对于那双手,我唯一能想到的词就是惨不忍睹。
父亲,父亲…唉,我想了很久,从哪开始说起呢?头疼。算了,干脆从头开始吧。
说来好笑,记忆里第一次出现这个身影是因为他折断了我心爱的小木剑。虽然后来在我的哭闹下重新买了把塑料的,但那件事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一个深深的阴影,使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这一点从我直到现在还记忆深刻就可以看出来。
不止一次看到人说,人在小时候对父亲总有种莫名的崇拜感,而那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别人怎么样不清楚,不过我自己至今还是很佩服父亲。归纳总结原因至少有三:
一、父亲只有初中学历,却自学家电维修至精通程度。他有一书柜书,几乎全是相关书籍,又厚又沉。而我,所谓的大学生,却对那些弯来绕去的电路图一筹莫展。
二、父亲小时候下过乡,据我平时听来的只言片语,他那时的经历足以写出一本长篇小说。而他也在那时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钓鱼、放风筝、游泳、爬树等等等等,这些是我直到现在也望尘莫及的。
三、父亲已年过五十,却还能保留住一颗年轻的心。去年除夕,我们一起买了一堆鞭炮放,我只觉兴味索然,父亲却兴致勃勃,看上去倒像是我陪他,而不是他陪我,和他一比,我真是未老先衰。(不要笑,这不是常出现在我妈口中的好玩、不干正事,而是保持一颗热爱生活的心。这一点,时不时就要自怨自艾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我是拍马也不及的。)
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遗憾,从小生活在市里,与那些一直拥抱自然贴近土地的同学相比,我的童年少了太多色彩。
幸好,还有父亲。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纯洁完美的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无数充满美好回忆的风景。
在我的世界里,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湖的中央有成片聚集的荷叶,随风飘荡;四周是枯黄的芦苇,不是很密,却蕴含无穷神秘的韵味;不经意间会有一两只野鸭突然冒出来,悠闲地游向对岸;岸边不时跳出几只水蚤,伸着细长的爪子,奇迹般浮在水面,后腿一蹬,漂出老远;岸边的土壤是肥沃的黑色,松软异常,踩上去很舒服;靠近湖水的地方有许多密密麻麻手指粗细的小洞,那是钓鱼爱好者安置鱼竿架留下的痕迹。
爸爸从包里掏出个小马扎自己坐下,又掏出个更小的马扎递给我,随后便自顾自整理渔具。我则从小书包里掏出本小说,翻开放在腿上心不在焉地看。
时间缓缓流淌,阳光开始散发灼人的热量,空气中开始生出浮躁的气息,我也由一开始的兴奋转为不耐烦。
“什么时候走?”我合上书又一次这么问。“再等会。”爸爸也又一次这么回答。于是我再次拿过书包,放下书掏出一把小刀。岸边的芦苇是那么不堪一击,孱弱的我不到一会就砍出一堆苇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用自备的细线扎出一条完全看不出小船形状的小船,扎好放入水中,看它渐渐漂远。这时,爸爸也收杆了。临走时,爸爸看着即将漂到湖心的小船评论了几句:底部应该用长点的苇杆扎,你这样很容易歪——你看,歪了吧?我郁闷着坐上车后座,再也不看湖面一眼,回家。
另一片风景,叫做金口坝。金口坝太美了。费很大劲爬上那么陡的山坡,然后就可以观赏了。那里有白云蓝天,有蜿蜒山路,有葱葱树林,有石桥流水。那里没有城市的喧闹,也没有幽谷的孤寂。那里是放风筝的好去处,更是钓鱼的好去处。每年春季,爸爸都会带上我和姐姐放风筝、钓鱼。春天的草绿油油的,像翠,躺在上面,清凉的感觉,随着幽幽的清香,一起散入我们的身体。我和姐姐拿了线在这绿色的地毯上跑,爸爸在后面拖着风筝,我们高兴地跑,忘我地跑,风筝往往就不知不觉中上了天。爸爸把风筝放得高高的,然后就卷个圆纸圈,绕在线上,让它随风滑上天。跑累了,我们就躺下,把风筝线系住,不知不觉就会睡着。醒来后,风筝仍高高地在天上飞。爸爸也常来这儿钓鱼,有一次,他竟钓上一条鳝鱼。据旁边一位老人说,这鱼可治心脏病。这可喜坏了我们:妈妈就患心脏病。当时,老人要出钱买下它,我们拒绝了,急忙拿回家,我亲自开膛,把这治病的鱼炖了。妈妈当场将鱼肉及鱼汤全吞了下去,甚至鱼刺也漱了。真神了,从那时到现在,妈妈真的没再犯心脏病。我们都虔诚地感谢那只鱼,却把真正的功臣——爸爸抛到了一旁。
就像天空不可能永远晴朗,海面不可能永远平静,我和父亲也不可能一直没有矛盾。从小被亲戚邻居交口称赞懂事听话不费心的我,也挨过一次打。那是初一一次假期,语文作业写三篇日记。我胡扯了三张纸(现在想想,似乎连胡扯都算不上),被父亲发现了。他勃然大怒,狠狠打了我几巴掌。我的哭喊撕心裂肺直冲云霄,但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用心写每一篇作文。
都说父爱是静默无声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高二,我感染了带状疱疹,极其严重,极其痛苦。医生开了一堆药,外抹的内服的一应俱全。其中外敷药膏需要每天早上起床前涂抹。这个艰巨的任务毫无争议地交给了父亲。于是,每天清晨五点多,父亲就要起床,用毛巾沾上热水给我擦脸,然后用棉签沾上药膏涂满患处。我则半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着享受清凉的药膏抹在脸上的感觉。日复一日,两个月,天天如此。每天,我都在闭着眼感受棉签的轻轻擦拭。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双粗糙到触目惊心的手也可以这么温柔,静默的温柔。
父亲喜欢打麻将,且输少赢多。我也会,五岁就学会了。家里如果三缺一,我也时常去凑个局。
父亲喜欢下象棋。象棋他也研究过一段时间,技术应该算是不错,至少蹂躏我绰绰有余。每次我找他下象棋,他都会摆出不屑的架势:象棋篓子,和你下没意思。不过还是会起身掏出棋盘放在我面前。几年前的除夕,我们两个坐在电视前,插上小霸王学习机游戏卡,和电脑下了一夜的象棋。他指挥我按键,杀得电脑丢盔弃甲,无比畅快。那是我第一次除夕熬夜成功。第二次是去年,依旧是电视前,依旧是我们两个人,看了一整夜的《雪豹》。
父亲喜欢喝酒。这一点家庭其他成员集体反对,甚至曾经吵过几次。可惜结果很明显,失败。
上大学以后,和父亲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变得很少。平时往家打电话也大多是打给母亲。不过喝得半醉的时候父亲倒是常给我打。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尊敬老师别搞对象,电话这头的我只能唯唯诺诺,哭笑不得。
端午节回家,父亲做了一桌菜,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掏出瓶白酒,问我:“喝点?”我拿出个杯子:“来点。”
一台电视,一个小桌子,几盘菜,两杯酒,两个人。
第一口酒,我举杯:“过几天你生日就回不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父亲举起杯:“等放了暑假让你和你姐一块补。”
啪!碰杯。
第二口酒,我举杯:“再过几天的父亲节也赶不回来,也提前祝父亲节快乐。”
父亲无语。
啪!碰杯。
放下筷子,父亲盯着电视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我嚼着鸡块回答:“应该是到七月中旬放假了。”
父亲沉默,举起手里的酒杯。
我一楞,赶紧拿起杯子。
啪!
我咽下又苦又辣的酒,继续埋头吃菜。
父亲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抬头盯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他看了无数次的电视剧《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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