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街少年 张震（牯岭街少年张震）

文｜Jenny（香港中文大学 文学艺术）

1991年，张震十五岁，在台北复兴高职念美术科。平时不太喜欢做功课，热衷于打kiss，泡miss，和一群哥们儿鬼混，没想过当个演员。

某日杨德昌导演与张震的父亲张国柱闲聊说，新电影缺个演主角的小男孩儿，特愁。张国柱一想，儿子正放暑假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过来试试，说不定就合适呢。杨德昌说可以啊。老哥俩一拍即合。就这样，张震稀里糊涂得被爸爸拉到片场试戏。小张震不懂演戏，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额头的汗珠不停得往外冒，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杨德昌乐了，嘿，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不就是主人公小四么。行，就他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暑假，张震就跟着剧组其他小孩儿一起学表演、学拍戏。谈不上多喜欢，不过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后来《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上映，全台轰动。张震一夜之间红了。红到什么地步呢，就是上个课也会有领班同学趴在窗边偷看，和小伙伴去夜市吃个花枝丸，也会有小女生满脸通红得要个签名的那种。

虽然已经攀登到被写入影史的高度了，不过张震没想过乘胜追击，那会儿的张震满脑子都是年轻男生谈恋爱那一套。他用片酬给给自己买了一辆超炫的摩托车，每天下课后载着自己的miss兜风去。同时他还特别坏得在车后座涂上蜡，为得就是女生会不自觉得向前滑，紧紧得靠着自己的后背。这个撩妹套路也是够溜。

本来，张震可能就和他那一代同辈的台湾演员柯宇纶、陈昭荣一样，在台湾本土拍拍文艺片，拍拍乡土剧，一辈子可能就这样波澜不惊得过去了。但是偏偏香港大导演王家卫赏识他，张震的演艺篇章被就此改写。

1996年的某日，王家卫把刚满二十岁的张震叫到办公室，用CD机给他放了一首歌，歌曲结束，“墨镜”嘴角微扬，酷劲儿十足得对他说，“你要演的角色就是这种感觉。怎么样，明白么？”。彼时的张震只拍过两部戏，而两部戏的导演又是在影界以严谨、精密风格著称的杨德昌，突然被要求转换到追求强烈个人感觉的港式文艺风格，小张同学一脸懵逼，汗珠又开始大颗大颗得往外冒。

看着小张紧张的样子，老王心里暗自得意，“年轻人不懂就对了，懂了，我这么多年不就白混了。”其实啊，王家卫在选张震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认真调教他的准备了。对于老王来说，年轻演员嘛，脸够靓就够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毕竟老王拍戏从来不赶时间。

20岁的张震在老王的调教下，将片中那个“台味”很重，总是叫嚷着要去世界尽头看看的台湾夜市小贩之子张宛诠释得惟妙惟肖。有一场戏，张震站在星火点点的南美街头，眺望、转头，不舍和期冀全都写在脸上，这种浑然天成的灵气与戏感是有些演员修炼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这部戏叫《春光乍泄》，事实证明，老王眼光真是毒辣啊。

张震凭借这部电影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演技赢得向来刁钻的香港影委会的认可。不过那会儿观众的注意力全都在任性跋扈的何宝荣和陈郁压抑的黎耀辉身上，哪有闲情关注这个稚气未脱的台湾小子。因此，合作王家卫的张震并没能像那个一直吃凤梨罐头的金城武一样，被港媒大肆追捧，又捎带着俘获万千港女的心。但这并不妨碍张震赢得各种名导的认可，这其中就包括在好莱坞拥有显赫地位的华裔导演李安。

2000年，张震与李安合作的电影《卧虎藏龙》上映，其在片中饰演豪迈直爽的塞外汉子罗小虎。同一年，二十四岁的张震在香港某餐厅因为拍戏结识了同样二十四岁的舒淇舒小姐。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来自台湾，所以交谈过程相当愉悦。分开时，白羊座大胆奔放的天性作祟，舒小姐给张震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署名为“世界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都说白羊女是颜控，这话一点也不假，要不然舒淇这种在港圈已经站稳脚跟的女星何必打趣一个刚从台湾过来的傻小子呢。

聚餐结束，张震返回酒店，打开小纸条，看见舒淇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个正妹还挺有意思的啊。

不过，俩人相遇的时间不太对。那会儿，舒淇刚和黎明热恋，而张震还是玉女路嘉欣的男朋友。因此，俩人匆匆拍完戏，也没什么额外纠葛。

2005年，侯孝贤筹拍电影《最好的时光》，“大美女”和张震再度因戏凑到了一起。这一次，张震与舒淇在电影中谈了三段恋爱，从台湾六十年代纯净懵懂的初恋故事，到民国初期才子负佳人的伤心往事，再到千禧年后都市男女情欲驱动下的不伦恋曲。难怪多年后，舒淇笑称，和张震把这世上所有的恋爱都谈遍了。

关于这部电影，坊间最为流传的八卦便是俩人拍激情戏太过投入，吻得太久，以致于摄像都开始停下来抽烟了。这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不过第一段爱情故事中舒淇忸怩着踏着小碎步给张震拿茶杯的小女儿情态，谈过恋爱的人一看就懂。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然而，追求绝对平衡的天秤男可能注定和不羁放荡爱自由的白羊女无缘。所以绯闻传了这么多年，张震先生最终还是娶了圈外女友庄雯如为妻。舒淇小姐又漂了三年，最终成为了冯太太。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没能在一起，舒淇张震俩人的相处模式堪称娱乐圈绯闻情侣的典范。舒淇小姐经常在微博上po和张震女儿小源宝的合影，可见俩人私下还是十分热络的。其实啊，舒小姐不妨赶快和冯先生生个帅宝宝，把娃娃亲敲定，因为刘烨可是不停得在微博上转小源宝的照片呢。

在05年与侯孝贤合作过之后，张震把事业的重心逐步转移到大陆地区，在短短几年内，又相继合作了田壮壮、金基德、吴宇森等一票儿名导。虽还未大红，但在同辈华人演员中已经拔尖了。

人们常说十二年是个轮回，这句话用在张震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2009年，33岁的张震与王家卫再度合作，出演《一代宗师》中的一线天。此时距离二人初次见面，已有十二年之久。十二年后的张震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台客少年，但王家卫却还是那个爱把张震戏份“一剪没”的隔壁老王。

老王这人真是个大忽悠，事前讲得好好的，一线天是和叶问一样的平行故事线的主角，张震也勤勤恳恳得练了半年八极拳，毕竟要出演宗师级的人物可不能胡来。好家伙，到头来，愣是被剪得只剩三场戏。一线天的粉丝还得自己去搜索历史背景，把一线天这个故事给找补完整。有看不过眼的粉丝在微博质问老王，张师傅的戏也太水了点吧。

老王又拿出自己那文艺得一逼的回复方式，“张震是好刀，先藏着。”貌似说的也有道理，到头来，变成粉丝在无理取闹了。老王真是够贱。

张震心里也苦啊，但张震不能骂，张震憋着。好在后来陆阳导演找张震又出演了武侠片《绣春刀》，这回，张震在里面打了个爽。影迷也长嘘了一口气，不用担心张震憋出毛病来了。

除了一票儿名导外，张震生命里还有一个贵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咏的老婆哈文。15年春节前夕，哈文正为春晚这个烫手的山芋犯愁呢。哈文嘀咕着，“哎呀呀，今年的武术节目怎么搞啊，观众的嘴是越来越刁了啊。”旁边人提醒他，“这还不好说，请几个能打的明星呗。”“对哈。我怎么没想到啊，”哈文猛拍自己大腿。就这样，因为“能打”，张震被哈文请上了春晚的舞台，出演武术表演节目《江山如画》。

张震春晚这一亮相，微博上一下子炸开了锅。网友叽叽喳喳得讨论说，“之前怎么没注意张震这号人物呢。”“怎么会有人把红裤子穿得这么帅啊。”“他怎么老派得这么可爱啊，嘤嘤嘤。”“别说了，想扑倒”……

就这样，张震从一个略小众的文艺派演员，一下子被捧为学霸体质的禁欲系男神。那个关于张震什么熟读三国，考潜水执照的段子养活了一批微博营销号，又养活了一批公众号。张震自己辟谣多次，也并没什么卵用。网友嘛，总需要个男神来仰望不是，张先生你就勉为其难得默认吧。

段子是假，张震的演技可是实打实的。不过张先生可不是从小就砺志做个演员的。据说他是在和巩俐合作过《爱神》之后，才察觉到原来演员是这个样子的啊。然后在此后漫长的与各类名导合作，与各种戏骨对戏的过程中才慢慢领悟这个职业的真谛。

兜兜转转几多年，张震已不再是那个海报中瞪着迷惘的大眼睛的牯岭街少年。已过不惑之年的张震应当是影剧圈最有资格讲“其实我是一个演员”这句话的人。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得用那种软糯的台湾腔，又带着点羞涩的喜悦感，“其实我是一个演员啦！”

PS：虽然老王总是剪张先生的戏，但不可否认，老王是能发掘张先生身上独到魅力的人。希望老王以后能少剪张先生的戏，宝刀不能总放在鞘里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