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的青春脸庞(伴我青春岁月的枪绳)
文/祁柏
我有一条伴随青春岁月的枪绳,那是三连一排侯兴忠排长临别时相赠的礼物。这条墨绿色的枪绳竟成了我护身的“九节鞭”,说来话长:
外甥女2020年回宁,要我教她螳螂拳和九节鞭,回挪威后在公园中晨练健身。
她小时候我曾介绍她跟江苏省著名武师戚玉楼先生学过少儿武术。上大学时因要表演节目又介绍她与金陵著名武术名家薛偶拳师学过一趟蛇拳,有一定的武术功底。 我教学用的的武术器材——刀、枪、剑、棍、春秋大刀、匕首、峨眉剌、九节鞭;两套红、蓝散打服、头盔、及手靶、脚靶,连同南京市武术气功培训中心(市体委批准,公安局备案刻制)的钢印,在搬新家时被爱人擅自全部处理了,把我气得够呛,武术器材送我的师兄弟和徒弟也好啊,尤其是钢印,被当废铜烂铁回炉也罢了,如被不法分子利用了,要受牵连的,好在一年无事后我才放心。 外甥女自己上网买了九节鞭、剑、棍、双匕首。我弃武从文多年,许多套路段落早已忘得七零八落还给师傅了,不过少年时学习九节鞭和青年时用枪绳代替九节鞭的事却记忆犹新。
我们69届到1970才开始分配工作。家庭是红五类的同学优先分配,全都是国营单位与军工企业。而我们臭知识分子家庭与黑五类家庭的子女压到最后分配,只能去矿山与大集体企业。当年我才16岁,却被分到远离城市的南京石膏矿。刚去时矿址是两座荒山,茅草丛生,有野鸡、野兔,听讲还有野狼出没,夜晚不敢出去乱转,只能窝在桦墅村里。于是第一个公休日返宁,我就带上了一根九节鞭,即壮胆又防身。
▲我青年时的棍术表演
少儿时在江苏省体委的五台山体育场练拳习武,洪拳、查拳、少林拳、国家规定拳……拳术习练之后,学习兵器。长短兵器分为刀、枪、剑、棍,我选了棍术与剑术。棍没有枪头与红缨,跑到日用品杂货店买一根白腊杆就能学起来,棍扫一片,舞起来虎虎生威。剑没刀重,轻盈风雅,舞起来飘逸潇洒。这两种兵器在生活中也非常适用,抡起扁担可当棍耍,抓起带尖头的雨伞可当剑舞。时值文革,社会上有点乱,邪头、混混、小痞子三五成群,一伙一伙的,动不动就摆场子斗抠,这一长一短兵器不便随身携带,于是又跟师傅学了软兵器九节鞭以防身。
九节鞭除了手握的把柄,由一个鞭头和8节中间略粗成腰鼓型小铁棍组成,每两节用3个圆铁环连接起来,故称:“九节鞭”。鞭的长度一般以人体直立,手握鞭柄与肩齐平,“镖头”碰地则长短正好,因而也有十节、十一节,持鞭者根据个人身高选择,但统称九节鞭。 九节鞭舞起来,可放可收,击打目标可远可近、可前可后,招式灵活多变,缠头绕颈,里外拐肘,左右肩花……如条银龙上下飞舞,寒光闪耀。九节鞭打击目标的伤害程度,取决于鞭头的重量与抡鞭速度的快猛与慢缓,我们习练时常以枝上树叶、放在水泥墩上空瓶当目标练习。收起九节鞭长度只有一个手柄长短,可放衣裤的口袋中,不象刀枪剑棍那样招摇过市。 [
我的第一根九节鞭是我父亲帮我制作的竹子九节鞭。父亲会点木工手艺,家中锯子、刨子、斧子等工具都有。不知父亲从何处弄来一小节粗竹筒。用斧子将竹筒劈成几个长方条,然后用篾刀将长方条修去毛剌,再锯成一小节一小节,交给我用砂纸打磨光滑。父亲取来手摇钻,没有钻头,就用一个大号铁钉,把铁钉两头放煤炉上烧红,放在铁墩上用铁锤把一头砸方,一头砸扁,往水桶中淬火。钉尖再用锉刀锉成红缨枪尖的样子,装上钻头,在竹节两头钻上小孔后,把一根粗钢丝放在煤基炉中烧红,对准小孔插进,边插边旋转,阵阵青烟冒起,小孔被烫大(钢丝比铁钉钻头粗)。父亲用老虎钳将铁丝弯成一个个小铁圈。每节竹鞭,一头上一个铁圈,中间加用一个铁圈串连起来,加上手柄和鞭头,系上个红绸布。我就用父亲给我做的这个竹子九节鞭习练,那时也没钱去买铁制的真家伙。直到我们毕业后,分配到772厂干车床的发小陆文秀为我车了根九节鞭,并请厂里同事帮电镀了下。我到石膏矿带的就是这根九节鞭。
我们在矿山干的是开山修路,抡锤放炮采砂的繁重的体力劳动,粮食定量是每月42斤,每月有剩余粮票就积累起来换东西。有年秋稻收割后,我拿粮票到桦墅周老伯家换新米,讲好了我休假回城市时来取20斤新大米,便匆匆往回赶,出了村庄过了小火车的铁轨道没多远,只见远处两颗绿眼在盯着我,它蹲前方的田梗上挡住了我的去路,月色朦胧下也分不清是野狼还是野狗。我父亲曾交待过我:野外遇到狼千万不能转身跑,一是你跑不过它,二是它从背后扑上来,一下就能把你扑到。你面对它,它就不敢直接扑上来,狼也怕人,更怕手上有傢伙的人,还怕火。我赶忙掏出裤袋中的九节鞭,尽管手持铁鞭心中还是胆战心惊怕怕的,我把九节鞭抡起来,红绸布带着呼呼的风声。我一小步一小步试探着向前行走,这铁鞭鞭头不管砸狼头、砸狗头,打痛了它自己会逃走,还没等我接近它,它就跳下收割完的稻田,一溜烟跑了,看来是条野狗。狼很狡猾,不打痛它是不会轻易跑走的,如是饿狼打都打不跑,它会围着你转圈子,找机会扑上来。我一路小跑回到宿舍,衬衫里的背心竟潮湿了一片。
不知那位矿友向领导汇报说我藏有九节鞭,连队黄指导把我叫到连部办公室让我把九节鞭上交,我解释这不是凶器,是武术健身器材。指导员很和蔼,让我休假时把九节鞭送回去,不要带到矿山来,矿山已发生几起打架斗殴事件,管理较严,我只能服从。
▲排长侯兴忠送我的枪绳
连队一排排长侯兴忠调到机关,班长万克明接任排长,我由副班长转为班长,临别时侯排将他的草绿色枪绳送给了我,这手枪绳我们是穿在皮带上用来系钥匙圈的。后来我调到护矿队任队长,带着一班人白天、夜晚在矿区巡逻转悠,防止到矿区捡碎木头,树枝、水泥包装牛皮纸的农民顺手窃走凉在外面的雨衣、雨裤、矿靴,及电缆、铁耙等设备器材。农民也很凶悍,我为防身便在钥匙圈上加了把铜锁,将枪绳解开来就可当做九节鞭来舞,这铜锁砸在头上肯定头破血流,不比九节鞭的鞭头差,随身携带一个系钥匙的枪绳也不违反矿山规定。
▲我最喜欢的查拳
我时常在周村打谷场下腰、踢腿、练拳,用带铜头的枪绳当九节鞭耍得玩。在矿山喜欢摔跤的排长万克明与机修连的钳工许正生则成了我深交的挚友。
1974年,我刚刚从冶山铁矿培训回来,分机修车间,南京市总工会一纸调令将我调动回宁,分配在工人文化宫宣教股从事职工宣传教育工作。
1975年宫里举办南京市工业展览会,我负责展览馆讲解员的管理与馆内的安保工作。市重工、轻工、仪表、机械、城建等局都输送了一批普通话好、气质佳、容貌端庄的女职工当任该系统的讲解员,展馆对外开放时间是上午9:00到下午17:00,中午不休息。有天下午,几位小青年在闭馆时不听讲解员劝阻硬闯入展馆内,并跟讲女解员嬉皮笑脸,推推搡搡有调戏之嫌。讲解员小王到办公室找到我说有人闹事,把情况大概说了下,我赶到展览馆,一位青年已跑到里面的展厅,我走到他的背后拍了拍他肩膀,说到:“现已闭馆,请你明天再来参观。”他转身说了句:“你敢动手。”随即左手抓我右肩,右手抓住我前胸衣襟,我见他动手想摔我,就先发制人,右手抓住他右手,按住在胸前不让他抽回,左手大臂由外向里缠绕,从上压在他右手的手腕关节处,从他桡骨内肘往他身右侧下插入,给他一个蛟龙入海的擒拿。他“啊”的一声,忍不住腕关节巨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几位同事也围了上来,我掏出了带铜锁的枪绳,“准先上来动手就吃我一鞭。”我刚离开矿山没多久,还保留着点矿山人不怕事的习气。正好他们一伙人中有一位是我街坊邻里刘家的小儿子,他也分配在苗圃工作,赶紧站出面圆场打招呼,叫我小名:“哟,是晓白,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熟人。”他拉起蹲在地的那位惹事生非的同事说:“你跟他打不是找死,他那带铜锁的绳鞭抡下来你有几个头不开花。跟他练武的徒弟都能把你修理了。”我刚调文化宫工作也不想把事闹大,让邻居把他们一伙带走了事……
这根带铜锁的枪绳伴随青春跟了我十多年,我应聘在江苏省武术馆当兼职武术教练时,跟我学九节鞭的学员郑辉在我过生日时送了我一双温州牛皮鞋和一根漂亮的皮带,我便将这根带铜锁的枪绳转送给了他,还教了他一套疯摩棍。他后来参军,因会武术把他调到了团部警卫连。他把我传授的九节鞭,用枪绳扣上铜锁教他班里的战友,又教战友习练疯摩棍,受到战友的拥戴与连长的青睐,老班长复员他当任了班长。
▲外甥女在演练武术套路,
外甥女学武一事,我就拜托了兄长薛偶云老拳师,学习了新编蛇拳,棍术、剑术、匕首的演练套路。她演练给我看,没做到位的地方我就给她指点指点,帮她整整功架,让她回到挪威后继续练习,告诫她:“要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不能象舅舅这样将辛苦习练了几十年的武术套路丢弃了!”虽然,九节鞭的腾挪、跳跃、扑滚动作我已做不了了,但基本鞭花与攻防招式还能舞起来,我向她升绍了用枪绳带替九节鞭的经验。
这条带铜锁的枪绳是伴我时间最长的防身兵器,见证了我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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