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一张圆脸和一双大眼睛 她有着天使的面孔

给大家讲一个关于“诱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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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修斯返航的时候，激浪，湍流，漩涡。

但他最担心的不是暴雨与巨浪，

而是塞壬的歌声。

奥德修斯就是在特洛伊战争进行的第十年、

以木马计攻克城池的英雄，但他差点输给了柔弱的塞壬

那是特洛伊大战后凯旋的船队。

经过塞壬游弋的海峡时，

在特洛伊负隅顽抗十年不曾皱眉的奥德修斯，

明知前路是手无寸铁的三姐妹，

却拿出了决战前夜的机敏与决心——

他太害怕塞壬的歌声会魅惑船员们驶向峭壁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难保清醒。

《奥德修斯与塞壬》/德拉波/1909年

“毒花最美，可以不折；毒酒最醇，可以不喝；

彼岸塞壬的歌声，闻之则有去无回”

所以他用蜡封住了手下的耳朵，

又吩咐众人用铁链把自己拴在了桅杆上。

船驶入海峡，两岸歌声由远及近——

塞壬带着无邪的面孔攀上船缘，

仅仅露出半截身子、曼声吟哦两句咏叹调，

已经教人情难自矜。

塞壬（Siren）三姐妹有着最曼妙的身段和最催人心肝的歌喉

船员们耳朵虽蒙了蜡，双眼却看得清。

美色当前，他们划桨的手臂筋骨扯直、肌肉紧绷，

拼命挥霍体力以消耗燃起的情欲。

奥德修斯最是折磨，身体禁锢在旋律里，

可灵魂早已从各个官能里出走。

他嘶吼着让船员为他松绑，

挣扎着想要靠近那惊为天人的旋律。

好在手下人没有忘记之前的训示，

只把他的双手缚得更紧。

万幸，奥德修斯的先见之明奏效，

这一船人虽暂时失了理智，但好在帆船保持前行。

驶出海峡，歌声渐远，奥德修斯知道，

塞壬再不能诱惑他们了。

塞壬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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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Siren）的另一个名字是“阿克罗伊德斯”，是希腊神话中，河神阿克罗厄斯的三位女儿。不过她们最初的形象，是长着翅膀的美人鸟。

所以无论是“塞壬”还是“阿克罗伊德斯”都是是这三姐妹的统称。《奥德修斯与塞壬》（细节）/沃特豪斯/1891年

她们精通音律，尤其一副天籁般的歌喉让百灵与夜莺都汗颜。姑娘们逐渐骄傲了起来，竟向缪斯中专司音乐的女神发起挑战。

公元4世纪的文学作品中，介绍了三个鸟身人头的塞壬“一个唱歌，一个吹笛，一个弹奏竖琴”/古希腊陶罐上的塞壬鸟

可惜她们落败了。愿赌服输，塞壬被缪斯女神拔去了羽毛从此再不能飞，只能坐在海边歌唱，所以慢慢幻化成了鱼尾人身的美人鱼。

1872年，居斯塔夫·莫罗笔下的海边塞壬

据说那不勒斯一带的海域时有船只触礁，就是因为塞壬常常在此地出没，惹得来往水手神魂颠倒的缘故。水手出海动辄一年，漫长的日夜只有风浪为伴，而塞壬无疑是这欲望之海里生出的绝世尤物，却也有着大海的冷酷无情。

波光与岩石都化作她眼底的灰烬，她俯身的一刹那，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塞壬》/沃特豪斯/1900年

来呀，我们的英雄，荣耀的希腊人，

请停下来，倾听我们的歌声！

没有一只船能驶过美丽的塞壬岛，

除非舵手倾听我们美妙的歌声。

塞壬女仙完全知道在特洛伊的原野，

神祇使双方的英雄备尝生活的艰辛。

我们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荷马史诗·塞壬的歌谣》

所以她们便成了意大利地区的传说，甚至有流言：所有的活人不可能听过塞壬唱歌。久而久之，塞壬被赋予了一个新身份：地狱里的使者。连她们的名字“siren”，在后世的很多语言中都是“汽笛”、“警报” 的意思。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收藏的塞壬形制吊坠/说塞壬本是冥后珀耳塞福涅的同伴，只因当时冥王强娶珀耳塞福涅时她未能阻止，所以被罚留在地狱里当亡灵的护送者

在不少故事版本中，塞壬甚至有着双尾，身段柔若无骨，眼神摄人心魄。中世纪的教堂常会把双尾塞壬的形象雕刻在柱头，以提醒信徒：勿要掉入诱人的陷阱里。

加泰罗尼亚的教堂Sant Pere de Galligants

遇上这样的女人是宿命，是劫难，虽九死其犹未悔。

她的头发像是被打湿的金色羊毛，

每一根发丝如同玻璃杯中的金丝。

她的身体犹如象牙般洁白，

她的尾巴则如白银和珍珠所制。

—— 王尔德《渔夫和他的灵魂》

《渔夫与塞壬》/莱顿/1856-1858年

这让人想到让盖茨比爱了一辈子的黛西，她是他的梦，他的彼岸花。但当盖茨比伸出攀折的手时，却粉身碎骨一无所获。

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让盖茨比从愣头青到百万富翁牵挂一世的黛西

盖茨比的结局荒诞凄凉，至死不得黛西的一句关心。而塞壬和黛西们呢？依旧过着原有的生活，在海边唱着动人的歌，带着天真的残忍。

征服塞壬的诱惑是巨大的，不仅海上航行的人们前赴后继，古往今来的艺术家也被吸引着重新诠释她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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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收藏的一尊双尾塞壬雕像，头戴王冠目光如炬，宛如海之女王。据说这一形象也是星巴克品牌标志的灵感来源。

美国大都会中的塞壬雕像

1740年代，德国名窑梅森设计了一款塞壬造型的冷酒器，后为洛克菲勒家族收藏。将魅惑的塞壬与令人脸红心跳的酒精相结合，不可谓不妙。

这款冷酒器的主体为椭圆形，沿口称波浪状，以直立鎏金贝壳为装饰，把手上站着塞壬

2019年以折合人民币约1,390,000元的价格成交

到了迷幻诗人夏加尔的笔下，塞壬是寂寞夜里的美妙幻影与黄粱一梦，这场海岛远歌虽然致命，但也带着惊梦过后的酣甜记忆。

夏加尔的塞壬系列，1962年

毕加索也有一幅名叫《奥德修斯与塞壬》的油画。三尾塞壬魔音绕耳，船上水手纷纷失守，唯有画面中心的奥德修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谁是海洋的主宰？必得是意志最坚定的那位。

毕加索1946年创作的《奥德修斯与塞壬》虽然晦涩，但帆船、英雄与海妖的形象依稀能辨

在艺术家们笔下，塞壬是美色，是温情，

但她们身上的“诱惑”与“危险”却是

古往今来的大家创作时不容忽视的特质。

有多少人凭借智慧战胜了诱惑，

就有多少迷失的人们急迫地找寻克己之道。

塞壬虽然已经绝迹，

但她们的歌声却在

艺术作品和每个人的心里长存。

《奥德修斯与塞壬》（细节）/沃特豪斯/1891年

作者 | 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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