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道美提前的生日)
苗族人的生日,是每年都必须过的。为什么每年都过生日呢?在苗族里有这样的传说,人的灵魂也是会饿的。它饿得慌了,就像小孩子一样会闹腾,人就会生病。因此,每年过生日就是为了喂那个饥饿的灵魂,让这个人在这一年里都身体健康、办事顺利。我出生在那杨柳纷飞的暮春时节,作为一个苗族人,我也不例外,每年都得过生日。不过,我这两年出门在外,早就不过生日了,这就应了那句话“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我的生日,其实也没有人记得。出门在外久了,和家乡的人早已生疏。走在那条熟悉的街上,偶尔遇到个别能叫上我名字的人已是幸事,哪还盼望他们记得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呢?连家里人,也早已忘记了我有个生日,或者早已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物存在。久而久之,我也忘了。作为一个有着每年都过生日的传统的苗族人,不知何时起,我看到别人在那吹蜡烛许愿时,那颗曾经渴望的心也麻木了。没有爱的灌溉,再美的花儿,也会枯萎。
小时候,家中贫困,但依照习俗,我每年都过生日。苗族人的生日,小到煮个鸡蛋吃,大到杀一头年猪。小孩子,都是煮个鸡蛋或者杀一只鸡(最好两只,双数是一个吉祥的数字,一公一母),只有老人和已婚的人才会杀猪庆祝,就像汉族人的六十大寿、八十大寿一般。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每次我过生日,父亲都会去找一只公鸡(我是女孩,用公鸡,男孩就用母鸡)和一个蛋来。每次过生日当天,爸爸都跟我说“不能伤害小动物,连一只小蚂蚁也不行”,而我总是喜欢抬着自己的小脑瓜,望着高大的父亲好奇道:“为什么呢?”但是,时至今日,一直没有答案。
如今,受疫情影响,学校开启了线上教学,而我也不用着急着回学校。但是,我家是山区里的,这儿信号微弱,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打打字聊微信,但是视频是打不通的;天气差时,连打个电话都“磕磕碰碰”,半天听不清说了什么。当我和父亲讲明情况后,父亲跟我说,不怕,到时候在有信号的山腰子上搭个房子,让我每天都能正常上课,父亲会给我送饭过去。在场的人都笑了,大家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很荒诞,但是我却感受到了父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思前想后,我最终决定跟姐姐们一起去昆明,起码那里有信号,可以正常上课。
父亲知道我要离开这个村子,就慌慌张张地决定给我提前过生日。这会儿才一月,离四月还要很长时间,但是父亲依旧坚持给我提前过生日。他通知大家,另一天中午就杀两只鸡给我过生日,大家也都知道了!但是等到那天时,这栋高大的山间别墅里,就只剩我和父亲,其他人都以种豆、砍柴、赚钱为由,匆匆离去,这或许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我的心情,越加沉闷,看着窗外逐渐退散的山雾,我慢慢看清了雾后的一切!鸡杀好了,饭也做好了,可是就连开吃的这一环节,也没有来几个“捧场”的人。睡觉的睡觉,砍柴的砍柴,赚钱的赚钱,这一场属于我的“盛宴”,仿佛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仅仅是父亲和我的事情。
突然想起,去年我暑假回来时,家里有人过生日,办大宴。我那时可热情了,帮人家忙这忙那。从开始的杀鸡杀猪,到最后的收碗拖地,没有哪一件事我不参与的。可是现在到我过生日了,却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在那忙活儿。
在此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我不知道我回到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很多时候,我都盼望着,我不要回来这儿,不要面对那些冰冷的人、那些无情的事。如今看到父亲不顾他们的反对,为我做的这一切,我那颗冰冷的心也慢慢有了知觉。从那以后,我才清楚地明白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家——只为那个守护着我,为我千千万万的人。
那些与你无缘的人,注定是匆匆过客;而那些心系你的人,总是为你千千万万。当你被这世间伤得麻木不堪时,爱你的人总为你保存着一丝温柔。然而,那棵苍翠高大的树,止不住呼啸而过的猖狂之风。时间的轴轮,无情地碾压着年轮上的印痕。白驹过隙的岁月,总是不待人。那些人、那些事,留不住、抓不着。趁还来得及时,当要及时行爱。你曾为我,千千万万;愿我也能还你,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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