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人厌恶的金基德的一生(娼妓导演金基德)
每一个遗世而独立的清醒者和审视者,总会遭到诸多白眼和恶语,比如——得不到韩国人认可的“娼妓导演”金基德,他的《雏妓》《坏小子》《撒玛利亚女孩》被称为“妓女三部曲”。
2020年12月11日,金基德因新冠肺炎并发症在拉脱维亚去世,享年60岁。
金基德曾对恶语相向者直言:
你们有信心绝不看金基德电影吗?虽然这样说多少有些难为情,但我敢肯定,即使我现在死去,我也会马上得到人们的重新评判,甚至是那些讨厌我、否定我的人。我知道,他们会争先恐后地转变态度,重新解读我的电影。也许有人会说我不知天高地厚,可能我是有些自满或傲慢,但我并不为此感到羞愧。
一语成谶,昨天离世的消息一经扩散,一时间,朋友圈沦陷,他的电影也一部又一部地再次被提到了大众眼前,重谈那些曾被轻视、唾骂甚至直接无视的欲望、暴力、人性、宗教、救赎等等贯彻其中的元素。
《圣殇》海报
第一次看金基德,是被朋友力荐了他的电影《春夏秋冬又一春》,一个很诗意的名字,让我满脑子都是浪漫的想象——这部电影当选韩国当年“十大佳片之一”,并代表韩国角逐2004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虽然后来打破了我的浪漫想象,但其依旧成了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看的时候正值下午,有些许阳光,屏幕里老和尚和小和尚在一片山光水色中闯入眼帘。
远离世俗的世外桃源,长伴古佛青灯,有故事的老和尚和活泼调皮的小和尚,似乎可以一眼看到时间的尽头——他们一辈子这样活着,算很圆满了。
有一天,小和尚独自玩耍的时候,给鱼、蛇、青蛙各绑了一块石头,看着它们拖着一块累赘蹒跚前行,脸上却是天真无邪的笑脸。
老和尚看见之后,趁着熟睡给小和尚也绑上了一块石头,让他感受动物的痛苦,并要求他找到那些被他捉弄的小生灵,完成救赎。
但,一切为时已晚,鱼、蛇、青蛙都已经在石头拖累下丧命。小和尚看着因自己而死的小动物嚎啕大哭。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你给他们绑的石头,未尝也不是你自己心灵的石头。”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也可能会给别人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小和尚参透了没有。
时间辗转流逝,小和尚长大了,老和尚越来越老,一位前来养病的女孩打破了一切平静。已经长大的血气方刚的小和尚开始春心荡漾,少女美好的肉体让欲望冲破了现有的底线,他沦陷在爱欲交织的鱼水之欢中。
老和尚看透了一切,将少女送走,可心已经染上了世俗尘埃的小和尚又如何耐得住寂寞?他带着一尊佛像、一只公鸡逃离了老和尚的身边,去追寻自己认为的那种美好。
鸡代表了警觉,佛像代表着初心,可是出走之后不久,他就将鸡放了。丢了警觉,何谈初心?
后来,他还是回来了,因为无处可去,此时性情暴虐的他成了杀人犯——因为无法忍受妻子的出轨而因爱生恨。
心灵的石头终究将他拖累得满身疮痍。老和尚要他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并篆刻下来,以消业障。警察来了,和老和尚一起将心经描上色彩后,带走了杀人犯。
经文染上的颜色就像世俗波折的幻象掩盖的那个原可清净的“本我”,正如那首诗说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最后,老和尚坐着小船,掩住七窍(不听、不看、不说),在湖心自焚。已到中年的小和尚出狱之后成了另一个老和尚,他这才明白当年的老和尚对着佛祖默默诵经时的那种悲悯从何而来。
因果轮回,生生不息,新的老和尚迎来了自己未消的业障——一位蒙面的妇人深夜送来了一个孩子,他收养了这个男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电影的开始,又一个春天到了……
看完这部电影,我沉思了很久很久。小和尚有错吗?少女有错吗?人的本质就是欲望的构成吗?而你我是否也有那块绑在心灵上的石头呢?
金基德个人的人生经历,无论是童年为了躲避暴躁的父亲藏到土厕所的经历还是辍学、打工、留学、学习绘画到后来的隐居,一直刺激着他的创作。
从《鳄鱼藏尸记》《雏妓》《春夏秋冬又一春》到后来的《空房间》《莫比乌斯》,纯洁的妓女、欲望熏心的和尚、家暴之下的女人的渴求、母子禁忌之恋、自杀与虐待,都无一例外的挑战着人们的心理底线。
《鳄鱼藏尸记》
鲁迅说,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金基德似乎也有这样的爱好。
不得不说,金基德导演的电影有时候确实“混账”,无尽的暴力美学,张狂的肉欲体现,逆反的伦理道德,糜乱血腥的场面,一点点撕碎你现有的三观,再跟着剧情重组崩塌的精神世界,去体会人性最深处的黑暗、挣扎与救赎。
但,揭下这层涂抹着欲望与鲜血的外衣后,我们不难感受到其背后所显现的深邃主题与倾注的悲悯情感。
人不是丑陋的,也不是坏的,人本身就是那样的,只不过更多的人们不希望再看到这些。很多导演在做电影时会把这些人们不喜欢的东西去掉,但偏偏我对这样的真实很感兴趣,所以我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收件人不详》
金基德是一个导演,骨子里却带着艺术家的意念,总想借电影艺术这种大众媒介,去刺激每一个观众的感官和思考。他喜欢暴力美学,喜欢充满暗示的符号、隐喻,关注边缘人、关注女性、残酷又悲悯。借用一位网友的话:“金基德是一个用画面说话的导演,一个永远关注边缘人的艺术家,每一部作品都带有他独特的个人魅力。”
《空房间》
60岁,正是一个导演可以再次大放异彩的年纪,但毫无预兆,他走了,可叹可悲却又可喜。悲的是他的离开,喜的是很多之前不知道他的人、谩骂他的人,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开始重新审视、琢磨他的电影。
虽死犹生。
金导演,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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