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舞集简介(从云门舞集退休前送你几句箴言)
创立云门舞集46年,创作了90多部作品之后,即将于2019年底卸任舞团艺术总监的林怀民带着他的作品《白水》《微尘》再次来到国家大剧院,而这一次距离他和他的云门舞集首次登上这里的舞台,已经过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林怀民感慨说:“我记不得十年里到过哪些城市,演出过什么舞蹈。我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为了避免我漏掉行程,同事都是当天晚上才告诉我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所以退休对于我有个很重要的改变,那就是自己可以决定明天要干什么。”
在林怀民看来,要用两年时间让全世界接受自己卸任艺术总监这件事,一点都不轻松。4月18日至21日,林怀民的双舞作《白水》《微尘》即将在国家大剧院上演,趁此机会,新京报记者对话林怀民,聊正式卸任云门舞集艺术总监之前的这两年他都在忙什么,以及听听他对郑宗龙,对年轻一代舞者和云门舞集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期许。
林怀民访谈。新京报我们视频制作
【舞团规划】
1.这两年在干什么?
——排满2020行程帮郑宗龙“无缝接轨”
虽然谈到卸任艺术总监的话题时,林怀民面对记者很轻松地喊出了“解放了,退休了!”但在这两年期间,林怀民过得一点都不轻松。他每天开很多的会,制定郑宗龙接任后云门舞集2020年整年的巡演计划,“到了那个时候宗龙他也一定会变得很忙,日程都已经安排满了。”
林怀民现在就一个心愿,希望自己退休了之后,舞团还要继续下去,“因为云门舞集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全台湾唯一的全职舞团,46年来发展至今,在大家共同努力下,社会各界对于云门的关注和鼓励已经越来越多”。林怀民觉得现代舞团与芭蕾舞团的传承非常不同,芭蕾舞团具有普世性,在传承方面,当艺术总监离任后,同样一部经典作品会在下任艺术总监手中衍生出另外一种艺术风格。现代舞团则完全不同,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到现在,现代舞的编舞家都在推崇独特编舞、独特的舞台表演风格。云门舞集始终有自己独特的训练方式,舞者除了现代舞和芭蕾舞的训练外,还有拳术和气功的训练,因此云门的每一位舞者的动作和气质都不太一样,这也意味着云门舞集不可能随便邀请编舞家来创作或表演。
林怀民也担忧过,他纵观历史上大多数现代舞团,好像往往都逃不过一种宿命,那就是当它的创办人离开了舞团后,“ 悲剧”也从那时候开始。“上世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莫斯·坎宁汉,他遗嘱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往生之后,三年内舞团宣布解散,后来也这样执行。像特丽莎·布朗,她生病后舞团也在很艰难地生存着。皮娜·鲍什已经过世十年,换了两任总监后舞团至今依然没有稳定。”所以林怀民选择提前两年宣布要离任的消息:“选在两年前宣布,就是要对世界说,云门舞集的发展跟全世界都是有关系的,我也在这两年,把明年郑宗龙接掌了云门舞集艺术总监后的整个行程都安排好。春天到欧洲,秋天到美国,那些著名的剧院都在准备迎接‘新云门’的到来,这样郑宗龙接班后,舞团才会无缝接轨地往下走,希望能平顺过渡。”林怀民说。
林怀民正式“退休前”依然非常忙碌,4月他的《白水》(上图)《微尘》(下图)将在国家大剧院演出。刘振祥 摄
2.为何选郑宗龙接任?
——郑宗龙的特质符合创团初衷
很多人关心为什么林怀民会选择郑宗龙成为云门舞集继任者,林怀民回答起来很坦然:“宗龙首先是一个好编舞家,这些年他做过很多探索。更重要的是,他会带着舞团到学校、社区去演出,这可不是一般的艺术家愿意做的。艺术家通常只管创作,宗龙不仅愿意去每个地方,而且每场演出都精心思考,这与云门舞集当年创团的初衷非常相符”。林怀民记得最初决定是郑宗龙继任时,大家都在讨论要不要彼此有个适应期,先停掉部分剧团基层演出工作,郑宗龙马上站出来表示“绝对不行”,他要维持云门舞集所有的特质。
同时林怀民也对郑宗龙与青年舞者的交流、创新能力有信心。台北两厅院曾委约云门排演一个与剧场相关的舞蹈作品,剧院外的广场上常年有跳街舞的青年人,郑宗龙走出去把他们叫了进来,当时这些孩子都不敢相信跳了那么多年街舞竟然有人会把他们叫到剧院里。郑宗龙让云门的舞者跟这些年轻人学街舞,跳街舞的孩子也学习云门舞者的动作,最后作品完成时林怀民感慨:“这是做《水月》和《行草》的我想不到的事情,但他们却能打成一片,我看着非常感动。”
林怀民作品《稻禾》。刘振祥摄
3.对未来云门舞集的期许?
——要完全开放,要勇于接受失败
林怀民不希望云门舞集未来变成一个博物馆式的舞团,他希望未来云门舞集在创作上一定要有新鲜血液,年轻人应该勇于去突破,甚至接受失败。而未来云门的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林怀民并不会有一个确切答案:“见仁见智。艺术的真实面目就是你为它粉身碎骨,它也不一定对你报以微笑,但只要一直做下去就会有回报,我并不介意自己的作品未来会消失,只期待将来有更好的作品出现,在我卸任之后,云门的创作肯定要完全开放,保持年轻化才有路可以走。我相信宗龙完全可以做好,他跟现在的年轻人是同一代人,触感是一样的。”
除了希望舞团未来能完全开放外,林怀民也希望云门舞集的作品能继续保持“疗愈性”:“大多数好的作品都有疗愈性,并不分古典舞还是现代舞。我创办云门之初,没有想过现在能到欧洲这么多国家和地区演给西方观众看,当年创办完全是受了赤脚医生的感染,一心要到田间地头、社区里为基层民众去演出。46 年来云门一直坚持在做这件事,即便我退休了,宗龙也还要带着舞团继续做下去。”
至于离开了郑宗龙后“云门二团”的未来规划,林怀民透露,在郑宗龙正式接手云门舞集之后,云门二团的工作会先暂停一段时间,“因为艺术总监决定了舞团的风格和发展方向,我们目前也正在物色二团艺术总监合适的人选,只有确定新总监后才能重启二团的工作。”
【个人思考】
温璐 摄
1.时代的流动性必然造成舞蹈人才流失
谈到目前舞蹈界所面临的舞者与编舞家人才流失这个问题时,林怀民认为这种人才流失并非仅存在于舞蹈界。“今天的年轻人已经不会再对一个团体、企业或一件事情保有伟大的忠诚度,他们只要打开手机就能找到工作,做完三个月还可以到欧洲去旅行,回来找另一个事情去做,因此流动性是必然的趋势。的确现在很多舞团都在面临这一个问题,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很难有什么方式可以解决。但可以这么想,能在舞团留下来的人必然有他的忠诚度,但如果出去能再回来,那忠诚度往往反而更高。”
2.不要变得“清楚但不深究”
如今的云门舞集仍然将创作重心扎根于台湾,林怀民认为在台湾生活对创作者来说有一个很奇妙的“刺激”:“会让你觉得不像在陆地上,而是像坐船,永远在寻找新的平衡点”。林怀民年轻时听了太多披头士和鲍勃·迪伦的歌曲,读了太多像海明威这样作家的小说,年纪增长后,如今的他反而更想去探究传统的东西。林怀民经常会抽出时间看展览,但有时候会用40 分钟看完两到三幅书画作品就离开:“不要企图花很多时间一幅幅的去欣赏那些作品,能把两三幅作品看进去就收获颇丰了。我在思考,今天网络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讲,真的是可以读万卷书,但不幸的是,有了网络以后,我们变得清楚而不深究,每天滑了那么多次手机屏幕之后,自己有认真记下了什么东西吗?仔细想想,其实没有。”
林怀民的《松烟》是在探寻中华书法美学。刘振祥 摄
3.“退休前”最好的成绩与特别的计划
林怀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作品像是日记,用舞蹈记录了自己的大半辈子后,林怀民开玩笑地说:“ 现在要退休了,终于要做一些跟舞蹈无关的事情了,对于追剧这件事上我是很有心得的。”
今年2月19日林怀民72岁的生日当天,他获得一份来自伦敦的大礼,云门舞集凭舞作《关于岛屿》摘下英国最权威的舞蹈奖项“国家舞蹈奖”的2018最杰出舞团奖。该奖项是英国评论协会里几十位重量级的编舞与舞评家,从去年在英国演出的396位舞者、编舞家、舞团中,选出五位入围者,英国《卫报》以头版大篇幅报道云门舞集打败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苏格兰芭蕾舞团、德勒斯登芭蕾舞团及英国的北方芭蕾舞团,林怀民很开心,觉得这是自己在退休前交出的一份非常不错的成绩单:“这件事情之前是不可想象的,我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是很了不起的舞团,直到今天我也这么认为。然而就在这一年,居然有人说我们云门舞集做得比他们还要好,对我个人来讲,能拿到这个奖是上天的恩宠,也给了很多中国舞者一个很大的鼓励。”
怀揣着这份成绩单,林怀民在今年接下来的时间,仍将紧锣密鼓地完成一项项工作,仍然“非常忙碌”:“这次在国家大剧院演完《白水》《微尘》之后,秋天的时候云门还会回到大陆演出,我们会做一个非常特别的舞蹈作品,这个作品是郑宗龙为‘陶身体’(编者注:大陆具有代表性的现代舞团,创始人:陶冶、段妮、王好),‘陶身体’为云门舞者,以及林怀民为云门资深舞者编排三个作品,然后融合到一起。”林怀民透露这部作品目前只有一个题目,要等到8月才会进入正式创作期,林怀民对这次的合作表示很期待,“能被年轻人接受,他们愿意跟我同台创作,我从心里感到非常开心,我自己也很好奇这部作品最终的呈现,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开放的作品,我也希望这次能把自己创作的思路再延展得更开阔些。”
新京报记者 刘臻 编辑 田偲妮 校对 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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