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现象对青少年的利弊辩论(这群曾被全网封杀的青少年)
提起“杀马特”你会想到什么?
土、俗、非主流。
一群抽烟、喝酒、混社会的小混混。
大概在2000年左右,中文互联网上突然闪现一群自称“杀马特”的群体。
他们声势浩大,在网络上成立了大量“家族”“公会”。
大家时常调侃的葬爱家族,就是典型的杀马特。
他们最具标志性的特点就是——发型。
五颜六色、造型夸张、仿佛脱离地心引力,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很多人觉得杀马特就是低俗、恶俗。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很难理解: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直到2012年,纪录片导演李一凡开始对杀马特群体产生兴趣。
几年间,他走访了十几个城市取材采访,最终拍摄了一部纪录片《杀马特我爱你》。
因为这部纪录片,人们对杀马特的认识,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杀马特文化的背后,是底层青年的狼狈狂欢
杀马特的主流人群,几乎都是流水线工厂里的厂仔、厂妹。
他们大多都是农民工子女。
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从小由老人带大。
因为贫穷,十三四岁就辍学,从农村去东莞、深圳等城市打工。
没文化、没学历、没力气干不了工地,只能进流水线工厂。
他们进厂时,平均年龄是14岁,最小的只有12岁。
有的小孩年纪小,又借不到身份证,靠捡垃圾、睡桥洞过了两个月。
能顺利进厂的,面对的也是极其重复、繁杂的流水线工作。
打孔、打钉子、喷油漆......
时薪10几块,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连上厕所也被严格监管。
工作环境也极其恶劣。
粉尘、脏臭。
有些玩具鞋厂,不是油漆,就是药水味。
有些岗位,还很容易受伤。
小到指甲磨没了,喷油漆想吐,皮肤长包。
大到手指被打孔机器压断。而一个孔才六分钱。
至于赔偿多少,全看老板良心。
在他们的口中,试用期没有工资、压榨工资、工伤没有赔偿都是常有的事。
会不甘心吗?
当然会啊。
但十几岁的小孩,哪有什么能力维权。
甚至于,他们连劳动局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流落城市的孩子,无一都过着孤苦无助的生活。
当城市同龄人都忙着上学、玩乐、享受青春。
而他们,蜗居在城市的角落,流转在一个又一个的工厂里,做着又苦又乏味的工作。
每天重复、重复、重复.....流水线上,机器不停地运转着,人也会变成机器。
但能怎么办呢?
他们既没有资本扎根城市,又回不到贫穷的农村。
现实已经无路可逃,唯一能做的,是给精神找一个出口。
这个时候——杀马特,就出现了。
没钱玩房、玩车,只能玩玩发型
对于这些厂仔厂妹来说,他们与城市始终格格不入。
他们只会打工,白天进厂,晚上下班回宿舍,什么都不懂,有些人连公交车都不回坐。
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有一部分要汇给家里人,根本没钱娱乐。
城市的繁华永远和他们无关,一切好玩有趣的东西,全都将他们隔绝在外。
“葬爱家族”创始人罗福兴曾说,他走在街道上,从不会去看那些高楼大厦,因为高楼再美,也跟他们没关系。
车子、房子、高档的餐厅,这一切都离他们太遥远,玩这些是需要很多钱的,
而当一个杀马特,玩完头发,既不需要多少钱,又能找到存在感,疗慰空虚寂寞的人生。
搞一个夸装的发型,去溜冰场溜冰,逛公园,去便宜的迪厅跳舞,已经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最昂贵的娱乐。
他们真的觉得这样打扮很美吗?
其实也未必。
纪录片里,有一个13岁从贵州出来打工的女孩。
她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杀马特发型很奇怪,但她没办法。
因为流水线上的工作,太让人孤单了,她太想获得别人的关心了。
如果顶着这头头发,会有人过来跟他说,这个头发好丑哦,她都会觉得温暖,因为感觉被人关心了。
对于这些孤苦的孩子来说,杀马特是他们存在的唯一证明。
杀马特让他们从极度的疲惫和贫乏中,暂时脱离出来,得到虚幻的安慰——被认可、被关心、不会被欺负。
16岁就出来打工的Lisa说,杀马特就是把自己外表打扮的很强硬,像刺猬一样。
这样就会像个社会人,不会被当成小孩子欺负。
弱小的动物会通过虚张声势保护自己,人也一样。
很多人都是因为年纪小,害怕被欺负,才选择成为杀马特。
对他们来说,杀马特是唯一的保护色。
“有的时候,头发会给你一种勇气,会有一种震慑的感觉,而且在大家印象中,这就是坏孩子。坏孩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会被欺负。”
“外面这么乱,我们几个人太朴素,怕被别人欺负,搞了搞发型纹身,看起来要凶一点。”
还有一些人成为杀马特是因为想要获得认同感。
15岁就出来打工的白飞飞,工厂里的生活让她感觉抑郁。
而她的妈妈,从不理解她,只会找她要钱。
每次打电话,都是钱钱钱,指责她为什么要休息不去挣钱。
她一度想要结束生命,去网上查能够结束生命的药物。
直到她接触到杀马特。
白飞飞觉得他们是自由的。
他们可以染夸装的头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不看父母的颜色。
她觉得,即使是错的,自己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还有的人成为杀马特,是为了获得女孩子的芳心。
没钱、没前途,除了头发,还能靠什么吸引女孩子。
杀马特阿保说,你要是发型不拽的话,女孩子看都不看你一眼。
“厂妹都看不起本厂的打工仔,因为觉得这个男孩子没出息。”
每一个杀马特背后,都有一个成为杀马特的理由。
其实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助的孩子而已。
借着杀马特这把保护伞,他们可以暂时逃离现实和精神空虚。
这是他们仅存的一点乐趣。
但很快,这唯一的乐趣也被剥夺。
在网络上,杀马特人人喊打,qq群被一一举报清剿。
现实生活中,很多厂子不招这样夸装打扮的人。
为了生活,有些人只能被迫剪掉头发,染回正常的发色。
但也有一些人,为了保留仅有的自由,选择去一些管理不那么严格的小厂。
还有些杀马特不愿意屈服,最终只能流落街头。
杀马特女孩安晓慧就有流落街头的经验。
她和姐妹们一起熬了五天,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在街边向一个小孩讨了十个馒头。
那一段时间,很多杀马特被迫回归现实。
他们剪掉头发,做回了大众眼里的“正常人”。
有的人留在城里,做早点,学美发或者厨师。
还有一部分人回农场老家,种田、养鱼。
采访时,这些已然回归正常人生活的杀马特成员,再回忆起当年那段时光。
他们的态度并不是不堪回首,而更多的是怀念。
想来那的确是他们苦闷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
杀马特,何尝不是我们自己
导演李一凡曾说:我拍的不是杀马特史,我拍的是90后农民工历史的一部分。
在这些销声匿迹的杀马特身上,我们也看到了自己——90后打工人,小镇青年。
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境况。
永远逃不掉的格子间;
永远遥不可及的高楼;
没有钱/前途的工作;
可望不可及的爱情;
回不去的家乡;
一眼望去,人生好像也就如此了,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出路,看不到未来。
区别只在于,我们远没有他们困难。
纪录片最后,罗福兴回答了“杀马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
他说,杀马特是一群在城市里没有选择的孩子。
他们没办法选择房、车,没办法选择高薪的工作,只能选择成为杀马特。
玩不了车、玩不了房,只能玩头发。
这是反叛的方式,目前底层的上升通道几乎是存在关闭,因为没有文化没有背景他们没有什么上升机会,同时因为小时候缺乏关爱教育,才会产生的群体。
就算没有杀马特也会有其他貌似杀马特的群体。
这个时代永远都有被抛弃的人,永远都有不被尊重的人。
人人都可能成为杀马特。
面对这样的人,贾樟柯说过一句话:“不能因为整个国家向前就抛弃那些被撞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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