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1)

很多情况下,人们对一个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哪怕明知他奸诈薄情不讲究,也会给予相应的夸赞和尊重;而对于宽厚平和讲义气的小人物,却会轻视、嘲讽甚至施以伤害。

李忠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千百年来,他受尽了我们关于"吝啬"、"不爽利"的鄙视。但他却是《水浒传》中极少的宽厚平和讲义气的好汉。他在书中占据的篇幅很少,似乎连施耐庵本人,也不愿意在好汉林立的江湖中,为这样的小人物多着笔,但他却最像现实生活中的我们。

每个人看《水浒传》的心理轨迹,大致是一样的:年轻时只想着快意恩仇、仗义疏财;年龄大了,才知生活不易、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平凡厚道的小人物,在我们有了生活的积淀后,更应该被珍惜被尊重,而不该被误解、被鄙视。

做此篇,给"打虎将"李忠,给同样为生活东奔西走的我们。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2)

“打虎将”李忠 | 来源:网络

小人物的生活远比喝酒重要

即便如鲁大师这样的通达人物,在第一次见到走江湖卖膏药的底层老百姓李忠时,那种言谈举止间的鄙夷不屑,也是刻到骨子里的。

史进一见李忠,就在人丛中喊"师傅"。要知道,史进自拜"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进做师傅以来,是把以往师傅的武艺贬的"不值半分"的。

李忠显然属于"不值半分"师傅中的一个,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因为教过史进就拿捏着装大,他称呼史进用的是"贤弟"。

要知道,这是在特别讲究礼数的古代,还是在尤其尊师重道的北宋。李忠的谦虚低调不做作,一声"贤弟"体现的淋漓尽致。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3)

李忠卖艺途中偶遇鲁智深、史进 | 来源:网络

或许作者是为了体现鲁达的豁达、不拘小节而故意让鲁达说话粗鲁,但总感觉他的话语并不礼貌:

"既是史大郎的师父,也和俺去吃三杯。"——《水浒传》第二回

李忠却不在意,以生意没开张为借口,让鲁大师等一会,这就有明显的婉拒的意思了。

为什么要婉拒?一个走街串巷打把势卖艺兼卖膏药的平头百姓,遇到个国家公务员,一见面就说一起喝酒,虽然有自己"徒弟"的面子在,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随口一说。

再说了,酒钱谁付啊?

《水浒传》中对"病大虫"薛永的描述,可以让我们知道小生意人的难处,薛永因为没给穆弘穆春俩黑社会交保护费,一分钱都挣不到,吃饭住店都困难。

李忠的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面对能开发票的国家公务员鲁达的"邀请",聪明的选择就是婉拒: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但我也确实没有能力请你喝酒。这种不想着占便宜,凭本事吃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哪怕是到现在,都少的很。

但鲁大师的却不知道底层小市民生活的艰辛:

"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水浒传》第二回

两人才刚说了两句话,就这么的不客气,我立即脑补出某地小官员与老百姓的对话了。但作为小老百姓,李忠却得受着,他让鲁达和史进先走,他一会就过去。这其实好理解:"我虽不能请你们,也不想去,但我一会过去跟你们打个招呼,尽到礼数还不行?"毕竟,生意还没开张呢,总不能为了喝酒不要了生活。

鲁达眼里是酒,李忠的眼里,却是生活。

鲁达不管这些,一推二骂三吓唬,把李忠不知耍了多久棍棒、费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大力气才招揽过来的客户,全给赶跑了。李忠只能陪着笑,肯定是苦笑,与他们一块去了。

但李忠并没有生气,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后,是他去找史进商议办法,如果生气,他袖手旁观就成。"以德报怨"或许言重了,但李忠忠厚、讲义气的性格却是体现的扎扎实实。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4)

鲁达赶走围观群众 | 来源:网络

他没有吝啬,他只是没钱

遇到金氏父女的时候,鲁达的"逼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别人身上,这不是豪爽,这是道德绑架。

金氏父女值得同情吗?值得。但同情心哪怕泛滥到决堤了,也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非得弄个见者有份吧。这和某些家长在班级群中号召给老师送礼,有什么区别?

史进、李忠却都没有说什么。史进家业大有钱,伸手就是一锭十两;李忠走江湖的,经济上肯定紧张,但也"摸出二两来银子",是碎银子没跑,毕竟用的词语是"二两来"。

史进的十两对他来说九牛一毛,可能就是顿酒钱;但李忠的二两,却极有可能是他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但这些不知道得耍多少棍棒、卖多少膏药才得来的,用作糊口的家当,却遭到了鲁达毫不做作的嫌弃,当面评价"不爽利的人!"把银子丢还回来,这是赤裸裸打脸啊。

中学学到这一段时,老师也曾特地拿"摸"银子来发挥,说李忠吝啬等等。但现在来体会,却毫无当时的认同感。鲁达作为国家公务员,有工资福利赏赐油水,钱来的容易,自然有的是大方的资本;可李忠呢,他干一天活,才可能有收入,一旦有任何问题如下雨生病砸场子没交保护费,他就没收入,就可能吃不上饭,而且,他的行业注定了他只能一点点收小钱,所以他只有碎银子。

一个身体力行挣辛苦钱的没钱人,我们该如何要求他去大方。如果不能理解这些,请参考疫情期间公务员和小商贩的生活状态,你会明白我说的。

重要的是,李忠给的银子纵然散碎,相对于他的身家来说,却并不少。那说好的"不是看你有多少,而是你肯拿出多少"呢?

拼命讨生活的人,已经不会太在意面子、评价之类的外物了。所以,李忠并没有着恼,他依然看重鲁达的仗义豪爽而忽略那些小节,他仍旧对鲁达恭恭敬敬,引为偶像。

不觉得这样一个懂礼知节,慷慨解囊,宽厚待人的李忠,和我们这些普通的小市民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吗:知道生活的艰难,坚持自己的方式,并不在意周边挑剔的目光。

换做我们,对于这种道德绑架式的募捐,会出钱吗?能出多少?

自己未必做的事,我们凭什么说几乎拿出全部家当的李忠“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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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卖艺 | 来源:网络

生活的艰辛让"大师"也低头

李忠再次出现时,已经是桃花山的大寨主了,而这个寨主的位置,却是原寨主周通劫他却打不过他,让给他的。

让位给一个打劫不成功的人,周通固然拿得起放得下,但如果李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么这时,周通坟头上的草都得有几尺高了。

两人相处的很好,周通下山抢媳妇挨了打,半夜三更就找李忠给他报仇。李忠根本没问对方本事多大,自己能不能干的过,立即骑马下山对敌。

几乎不假思索地立即为兄弟拼命,这还不够"爽利"吗?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6)

李忠为周通复仇 | 来源:影视剧

到了桃花庄,和鲁达——此时已经叫做鲁智深了——对骂了一句,立即改口,因为他记得这个声音,但鲁智深却不记得。

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过了很久依然还能记得对方的声音。如果不是刻意去记忆,那就是过惯了薄凉生活的社会底层人士,遇到稍微对自己好一点的人,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和感激。

自古"贵人多忘事",贵人可以对任何事物予取予求,所以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不贵的人,却因遍尝社会的各种艰辛与不易,对看得起自己的人,格外认真与留意。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李忠,就是这样的重情谊、讲义气的小人物,屠狗之辈。

但鲁智深依然看不起他,在解决了周通抢媳妇的问题后,鲁智深在桃花山上住了几天,给出了他对李忠和周通的看法:

"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悭吝"——《水浒传》第四回

对于这个评价,除了与李忠一贯的生活态度有关外,我能想到的另外一点是:在江湖底层落拓惯了的人,恐怕并不愿意为难那些与自己有类似处境的人民群众。

不对付老百姓,就只能对付商旅豪客,而这些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况且周边山又多,山大王更多,竞争比较激烈,做强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哪怕鲁智深坚持要走,李忠周通也拿不出银子来给他做盘缠,反而要下山去打劫些银子给他。

反观鲁智深鲁大师,这个曾经的公务员豁达人,这个从未看得起李忠却道德绑架过李忠的人,这个眼里只有酒没有生活的人,这个怪别人“不爽利”、"不慷慨"、"悭吝"的人。却为了旅途生活不至于太为难太磕碜,趁李忠周通下山为他打劫时,把送行宴席上的"金银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鲁大师偷东西倒是“爽利”的很。

拿而不问是为偷,不问自取视为贼。鲁智深为了生活,也得俯下身来,偷自己朋友的东西,他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曾经凭本事吃饭的李忠。

想必鲁大师的内心也是波澜起伏的,别人偷了东西是躲,是跑,他是用"滚"的:

却把身往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并无伤损,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脚步,取路便走。——《水浒传》第四回

大师终于有了些生活的烟火气息。

李忠呢,没有怪罪鲁智深,反而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不该引他上山。最后,为了补偿自己的过失,把本应该自己得到的银子,全部分给了周通。

这样的实在人、厚道人、义气人,恐怕才是周通心悦诚服让他做山寨之主的根本。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7)

鲁智深偷酒器做盘缠 | 来源:影视剧

李忠,凡世中的你和我

后面的故事中,李忠再没出现过,而逐个出现的好汉们,大多都是在快意恩仇、仗义疏财,读起来痛快,却少了生活的气息。

年轻的时候,特别崇拜英雄,也容易代入光鲜张扬的主角。及至长到现在,经历了社会的艰辛与无奈后,反倒更加喜欢小人物,这就是共同的经历所带来的"共鸣"吧。

李忠、周通最后一次出现时,梁山正在攻打方腊,周通被厉天闰一刀斩了,而李忠亦负了伤。不久之后,李忠和史进、石秀、陈达、杨春、薛永一起,被庞万春一伙乱箭射死。

这就是这个小人物的一生,出现的偶然,死的平淡。好在给我们安慰的是,他和贤兄贤弟们死在了一起。

周通走的不远,步伐紧紧,还能追的上;鲁大师,也在准备过来的路上。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8)

同为小人物,这是我一定要写李忠的原因:我们都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这不妨碍我们宽厚平和的做人,默默无闻的做好事,平静的活着。

而一个厚道的好人,哪怕是小人物,也不应该顶着千百年的蔑视鄙夷,纵然他无法也未必想辩驳。

打虎将李忠打过老虎吗(鄙视打虎将李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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