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和汉书之间的传承关系(表和书为何没有以人物为中心)

“重读史记”第一季 第四期

大家好,我是读者。关注我,带你走进一个不一样的文化历史世界。

上一讲,我给你介绍了《史记》的主体部分,本纪、世家和列传,为你详细分析了这三部分的分类原则和它们分别对应的文明浪潮。

今天,我们继续来看《史记》的目录,重点给你讲讲《史记》里面没有以人物为中心的两个部分——“表”和“书”。

史记和汉书之间的传承关系(表和书为何没有以人物为中心)(1)

从目录来看,“表”和“书”这两部分加在一起,只有十八卷,在全书中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比重。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十八卷内容。它们虽然比重小,分量却很重。

“表”,是以表格的形式,记录重大事件。比如《六国年表》,就是逐年展现秦一统天下的过程。《秦楚之际月表》,则是逐月展现秦的崩溃到汉的兴起这一段历史。

“书”,是用专题史的方式,探讨历史中的重大议题。比如《礼书》和《乐书》,探讨的是礼乐文化的演变和礼乐精神的实质。《河渠书》,讨论的是自古以来的水利工程和重要的水利政策。

毫无疑问,很多人初看《史记》,都喜欢看人物、看故事,把枯燥晦涩的“书”和“表”,当作可有可无的附录,看完“本纪”就直接跳过“书”和“表”,去读“世家”了。这么读《史记》,可就浪费了司马迁的一番苦功夫。

代价高昂的“表”

先来看“表”这一部分。

司马迁为什么要用“表”来写历史呢?其实你简单翻阅一下《史记》之外的古代典籍,就会发现,有表格的书极少。为什么?

第一个原因就是制作成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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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一下就明白了,在司马迁的时代,纸张还没有普及。所以,正常情况下,书是写在木片和竹片上的。在木片和竹片上写字相对比较容易,但要绘制表格就有难度了。尤其像司马迁制作的那些大型表格,动辄十几栏、二十多栏内容。所以,制作表格本身,对古人来讲就是个高度复杂的事情。

想不复杂也有办法,就要绘制在绢帛上。但绢帛是用丝织出来的,价格非常高昂。而且,绢帛是当时非常重要的商品,有时候可以直接当货币使用。用绢帛写书,那是真正烧钱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是设计难度大。

任何一种形式的存在价值,都取决于这种形式的不可替代性。不可替代性越高,越有存在的价值。表格的不可替代性,就看你能不能设计出来一个独特的表格,表达出用其他形式,尤其是用纯文字的形式难以表达的内容。否则,大费周折做一个平庸的表,又放在一本文字无比精彩的书里,只能是减分项。

所以,古人写书,能用文字表达的,一定是用文字,而不是表格。具体到历史这个领域,最主流的做法就是讲故事。这种情况不光是中国古代如此,世界其他地区也是一样。

你看古希腊的那些史书,《荷马史诗》、希罗多德的《历史》、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都是在讲故事。而司马迁是出了名的会讲故事,不仅会讲故事,他还常常能把道理嵌套在故事之中,把历史事件写的像一个个的寓言。

既然如此,司马迁讲故事就好了啊,做表干什么呢?而且他不光做了表,还一口气做了十个表。最复杂的《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分了二十七栏的内容。目前出土的竹简里,这么复杂的表格极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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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这些表格,是以竹简为载体一遍遍修改完善成稿的,这就意味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量,而如果是在绢帛上完成的,则意味着一个天文数字般的高昂开销。

那么,司马迁付出如此大的努力,制作出来的表格,值不值呢?

答案是:值,非常值。

比如《十二诸侯年表》。这个表的匠心独运之处,就在于司马迁没有就事论事,而是设立了一个参照系,从而同时展现了旧制度的崩溃和新制度的兴起。

十二诸侯,指的是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吴这十二个诸侯。内容从周王室衰落开始,到孔子去世后三年结束,一共是366年的历史。

如果只看标题,你一定会认为,这个表肯定是十二栏,分别展现十二个诸侯国的兴衰。但实际上,司马迁设计了十四栏。

第一栏是作为天下共主的周,第二栏是鲁,也就是孔子的国度,也是周分封的诸侯里文化级别最高的国家,这两栏共同构成了一个参照系,象征周的旧秩序。后面才是象征新秩序的,齐、晋、秦、楚等十二个诸侯。

又比如《六国年表》。这个表也不是六栏,而是八栏。第一栏是周,代表旧秩序。第二栏是秦,代表新秩序。再后面的六栏,是魏、韩、赵、楚、燕、齐等六国。这张表等于设立了两个坐标系,同时展现六条历史线索:

一条是周的制度的彻底崩溃,一条是秦的新制度的形成,一条是秦与周的关系,一条是六国与周的关系,一条是秦与六国的对抗,一条是六国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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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内容,如果用文字来描述会非常复杂,但是通过一个设计巧妙的表格,一下就全部解决了。

事实上,当你看这些表的时候,获得的是一种俯瞰历史的视角。你面前的是一个巨型沙盘,展现了错综复杂的天下局势,可以让你从中做足脑力运动的自由体操。

“表”的价值,到这里,就算是说清楚了。那么,“书”又有什么独特的价值呢?

视角独特的“书”

“书”包括了礼、乐、律、历、天官、封禅、河渠、平准八个部分。

“礼”和“乐”放在最前面,是因为按照当时的主流价值观,礼乐制度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基本秩序。

而礼乐制度背后的礼乐精神,则是文明的内核。

接着,《律书》就是兵书,体现的是“兵者,国之大事”的老传统。

再接下来,《历书》、《天官书》和《封禅书》,则涉及人与天的关系。

最后以《河渠书》和《平准书》结束,分别涉及水利问题和经济政策问题,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内容。

从中你会发现,书这个部分的存在,很重要的一个价值,就是让那些不适合通过人和故事展现的,带有抽象性和超越人格属性的历史,通过专题研究的形式,得到精彩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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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历书》写的是历法的演变,《天官书》记录的是自古以来,如何通过对天文星象的观察,来探究天和人的关系。这样的话题,显然不适合用故事和人物来体现。

如果说,讲故事是一个主要拼天赋的事情,那么写这八个“书”,就不仅是拼天赋,还要拼方法、拼功夫,更要拼学术资源。

比如,《平准书》对汉朝建立以来的国家经济政策变迁,进行了细致全面地记录,尤其注重宏观政策、货币政策、物价政策的变动。正是因为司马迁既当过太史令,又当过中书令,能够接触到丰富的秘藏资料和一手数据,他又下了大功夫,将这些数据进行了严密地梳理和整合。所以“书”这个部分,直到今天,在经济学、社会学等多个层面,仍有巨大价值。我们以前了解的司马迁,是一个写人、写故事的高手,但别忘了,他也是一个扎扎实实的学者。

后来,东汉的著名史学家,《汉书》的作者班固,就是在“书”的基础上,升级出“志”,形成了中国传统史学中的又一个悠久传统。

遗憾的是,“书”这一部分,丢失的很严重,高度残缺不全,但从少数几个相对完整的篇章,还是能看到这一部分的独特魅力。

如何使用“书”和“表”?

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在《史记》这样一部以人物为主体的史书里,不以人物为中心的“表”和“书”,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这个价值,也可以从这两部分在全书的位置看出来—“书”和“表”,被司马迁直接放在了“本纪”之后,“世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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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全书的最后,就真成了可看可不看的附录。但是,放在本纪后面,就意味着,这两部分是对本纪这个全书总纲的拓展,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两个部分,跳出了人物中心的视角,进一步拓宽了历史的广度和深度,无论是表为我们提供的宏观坐标系,还是书给我们呈现的专题视角,无疑都丰富了我们对历史的认知。

你在读《史记》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两个部分和写人物的三个部分对照着一起来读。比如,如果你只看《吕太后本纪》,也许你看到的全是这个女人如何心狠手辣,但你再看《平准书》里对吕太后主政时期的记载,就可以看到,她放松了对商业活动的管制,还推行了很多改善民生的政策。结合这些内容,就更能立体地去理解历史人物的复杂性。

同样的,表这个部分里,也有很多信息是其他部分没有的。比如,《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里,你可以查到汉初封侯的开国功臣,最早是在哪里,以什么身份加入了刘邦的阵营。其中很多人在“世家”、“列传”部分是没有独立传记的,很多事也只在这张表里出现。从中你可以对楚汉争霸,更进一步,对汉初的政治格局,有更深的认识。如果只看人物部分,反而有很多看不清楚的地方。

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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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分析了《史记》中两个常常遭到忽略的内容,“表”和“书”。这两部分虽然比重不大,但分量很重。如果一个人读《史记》,不看这两部分,必然影响他对全书的理解和把握。

把这一讲和上一讲结合起来,你就会发现,《史记》的结构,无论是全书结构,还是各部分的结构,都是精心设计的,而且不仅仅是文学性的设计。其中有很多大智慧,值得后人反复推敲。

讲完了这一期,我建议你去翻开《史记》,读一读里面的“表”和“书”这两部分,看看这两个部分,对你读历史,看天下有什么帮助?欢迎你在评论区写下自己的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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