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娜电视剧（乌日娜你听电影）

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21年第22期

编者按：

目前，我国有残疾人8500万、0~6岁儿童2.5亿、60岁以上老年人2.64亿、孕妇2000多万，长期失能或暂时正常活动能力不足的特殊人群达6亿以上。无障碍环境建设已经成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迫切愿望。

近年来，党和国家对无障碍事业建设发展同样高度重视。“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加快信息无障碍建设，帮助老年人、残疾人等共享数字生活；推进公共设施适老化改造，推动专业机构服务向社区延伸；加强残疾人服务设施和综合服务能力建设，完善无障碍环境建设和维护政策体系。曾指出：“无障碍设施建设问题，是一个国家和社会文明的标志，我们要高度重视。”

本期专题推出“致敬无障碍发展”年度青年人物风采展示活动专题报道。该活动由中国残联副主席吕世明总策划，中国青年杂志社与清华大学无障碍发展研究院共同主办。我们在通过组织推荐、社会推荐、个人自荐等方式入围的近80位候选人事迹材料中，经过专家综合评估，选出10位作为“致敬无障碍发展”年度青年人物，20位作为重点关注青年人物，将他们的故事写入我们的报道中。

在这十位年轻人中，有人自身残缺，致力于带领更多残障小伙伴走入社会，将对无障碍环境的需求大声表达出来；有人将无障碍理论研究转化为现实成果，以科技创新赋能社会服务；有人常年进行无障碍理念传播，坚持推动立法……不论是身患残疾，或者单纯心怀善念，大家领域不同，却无一不是投身无障碍事业建设多年，艰辛付出，亦各有所得。

希望我们可以用文字刻录下无障碍事业的点滴进步，也可以用心用情，描画出托举起推动每一个微小进步的人们的样子。我们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每一年，我们都能坚持为无障碍事业的发展鼓与呼，并可以欣慰地看到有更多人加入我们，凝聚起关于“无障爱”更庞大、温暖的力量。

爱，无障碍——“致敬无障碍发展”年度青年人物风采③

乌日娜：你听，电影

@文/本刊记者 彭姝疑

“1983年4月3日，北京西郊万安公墓，黑白色的画面上，三个年迈的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墓地。

他们在父母墓前献上鲜花，脱帽鞠躬。墓地里有两块墓碑，分别刻着李先生墓和李夫人墓。

工作人员开始挖掘，三位老人正是李大钊的三个儿子李葆华、李光华、李欣华，三人走上前，跪下，用手拂去尘土，露出一块墓碑，当年李大钊同志公葬时这块墓碑因白色恐怖而深埋地下。直到50年后才重见天日，墓碑缓缓露出地面，清理过后，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中华革命领袖李大钊同志之墓。李大钊的后人为墓碑描红，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水夹杂着红色颜料而下，犹如革命者的鲜血。

画面出现字幕：背黑暗而向光明，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李大钊。”

这是电影《革命者》的解说脚本。在位于北京南二环中国盲文图书馆五层的口述影像馆里，昏暗的放映厅中，除了屏幕之外，唯一一束光亮照在乌日娜面前的这份脚本上。它的存在，是为了台下坐着的看不见电影画面的观众——他们有的专门从河北邢台坐高铁而来，有的从昌平区坐车将近三个小时而来，有时遇到雪天，路滑难走，大家依旧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听一场电影，把馆里90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

从2011年开始，乌日娜便参与到国内这第一家专业盲人电影院的建设中，至今，她已累计讲述无障碍影片一千多场。除了每周的定期现场讲述，她还会为如北京怀柔、延庆、香山等远郊区县盲协、社区、北京市盲校、北京按摩医院等团体预约无障碍电影，并定期赴不同图书馆、社区、街道开展现场讲电影活动。她参与的“中国无障碍电影项目工程”，被纳入国家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填补了无障碍影视文化建设的空白。

乌日娜在为盲人朋友们讲电影

盲人有多需要电影？乌日娜在做这个项目之前也并没有意识到。后来她发现，盲人对于新鲜事物、对于热门电影的需要比明眼人更迫切。“除了是一种娱乐和文化引导，对于盲人朋友来说，影视文化更重要的意义，是成为他们融入社会的一种方式和平台。”乌日娜说。

01 “让我们再缓一缓”

2011年7月28日，口述影像馆正式“开张”，第一场电影《建国大业》由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田珈宁担任讲解。在这次放映之前，乌日娜和同事们为了更好地完成解说脚本，把电影看了十几遍。为此专门组建的包括盲人在内的六人试听小组进行了三四遍试听，不断对脚本进行修改——解说员的声音怎样配合电影风格？怎样描述最精练？怎样用词才能和画面无缝配合、又不干扰正常对白？描述停顿多长合适？语言节奏怎样安排？最简单的，比如“按下门铃”和“按响门铃”相比，哪个画面感更强？

充分的准备，让第一场放映顺利完成，并得到了盲人朋友们的热烈好评。留给乌日娜和同事们的 “后遗症”，便是基本可以对《建国大业》的台词倒背如流，直到现在。

后来，每写一次电影解说脚本，虽然不再花费第一次那么长的时间，但依然要做足准备。乌日娜记得自己是在看完《山楂树之恋》原著之后开始写的脚本，影片以悲剧收尾，结束后，她照例说：“我们今天的放映结束了，谢谢大家欣赏。”以往此时，盲人朋友们会纷纷鼓掌、起身，有人还会走到她面前讨论一阵剧情，而这一次，台下一片寂静，毫无声响。她有些纳闷，又说了一遍，只听面前一位老人家长长一声叹息：“让我们再缓一缓。”

“我那时才突然意识到，他们是全身心地在感受电影。”乌日娜说，“其实这次也让我更加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场所让大家一起听，这和在手机上听电影、听广播剧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和团队存在的价值，是记不清哪场电影结束后，大家发现一位阿姨迟迟不肯离开，坐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抹眼泪。阿姨说，她已经20多年没看过电影了，走进影院早就成为一种奢望，直到来到这里。“当时就觉得我们是在做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乌日娜说。

2018年4月28日晚的新闻联播，播出了在湖北考察时，与当年武汉市三八红旗手标兵、青山区新沟桥街蒋家墩社区残疾人协理员杜诚诚握手的场景。听她讲自己在社区为盲人朋友们解说电影的初衷，并说：“这是一项非常有意义的事。”

杜诚诚曾经参加过乌日娜组织的电影讲解培训，她对现场的描述让整个微信群都沸腾了。“能得到的认可，真的太鼓舞人心了。”乌日娜回忆说，“因为很多时候并不觉得是我们成就了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改变了我们。”

乐观向上的态度，知恩必报的善良，事无巨细的认真，是乌日娜在周围的盲人同事和朋友身上学到的。“有时候你会忘记他们是盲人，只剩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你会觉得他们对于事情的认真程度，对于生活的态度，对于很多事情的渴望和需求，会让你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你有责任去做好这些事，要给自己更高的要求。”

这让乌日娜也逐渐把“给盲人讲电影”的工作融入到了生活习惯里。她给孩子读故事书时，读到场景描写得好的段落，会下意识想到怎么用在自己的脚本里；日常发生值得庆祝的大事——比如今年的建党百年——她会主动去想怎样组织观影活动，让盲人朋友们也能感受到举国欢庆的氛围。

02 “红颜色是什么？”

口述影像的应用场景很广，除电影之外，向盲人朋友口述日常生活中的衣着、工作环境、生活环境，包括去美术馆欣赏艺术作品、去博物馆参观展览等等，都在乌日娜的工作范围内。除此之外，她和同事们还为盲人朋友讲解过魔术，比如把春晚上刘谦“见证奇迹的时刻”口述出来；对综艺节目也有过尝试，比如最早的几季《爸爸去哪儿》，大家会考虑怎样传达嘉宾的表情、小动作？甚至怎样把后期字幕的有趣之处传达出来？

如何制作出针对聋人的“无障碍电影”，乌日娜也在研究：“其实我们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翻译，一方面是把画面翻译成文字，一方面是把声音翻译成文字。”

显然，“翻译声音”听上去要更难一些。一开始大家面对一个水壶掉在地上的声音，拿不准是要直接翻译成“咣当”，还是直接把“一只水壶掉在地上”这行字打在字幕上。

“现在面对大家日常碰到的通用场景，我们采用的方式就是直接提示，不算日常或者不容易了解的，再详细解释。包括写盲人的脚本也一样。我们最开始也探讨过，比如有个东西是红色的，要不要解释红色是什么样子？后来大家遵循的原则，就是从电影本身出发，主要介绍电影里的信息。红色是什么？这个知识盲人朋友可以通过很多渠道去获取，它不是电影里的专有信息，所以就不在电影里做专门解释；而像一些比较重要的专业名词，我们会在电影开场前就解释清楚。”

依照多年来的“翻译”经验，乌日娜带头完成了中国盲文图书馆的《无障碍电影聋人脚本规范》《无障碍电影盲人脚本规范》《无障碍电影配音规范》等文件起草，并与国内外同行开展交流互鉴。

谈到国内无障碍影视文化建设与国外的差距，乌日娜觉得国内的主要问题是起步较晚——但也不失为一种优势。据她了解，早在2011年的香港，无障碍音轨便可以制作加入DVD中，消费者可以直接选择看普通版还是口述版；在英国的话剧、舞台剧台下，盲人与明眼人可以一同就坐，通过耳机里的现场解说欣赏看不到的画面……

如今，虽然乌日娜和同事们不断努力，但远不能满足盲人日益增长的影视文化需求，最大的障碍还是版权问题。2021年10月23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批准《关于为盲人、视力障碍者或其他印刷品阅读障碍者获得已出版作品提供便利的马拉喀什条约》的决定，让乌日娜和同事们看到了希望。

“我觉得今后更多的视障读者能够平等地欣赏影视作品，无障碍电影将走向更加全面、更加专业的层面。而口述影像的应用绝不仅限于此，不管是电影、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甚至是广告，都可以有口述影像，让他们时刻和我们一起感受。”乌日娜说，“这样就不用再考虑如何‘融入’，因为本来就没有分开。”

“致敬无障碍发展”年度青年人物风采展示

王嘉鹏：去掉障碍，留下爱

付海钲：用声音传递“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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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开电子发票）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 刘博文

实习编辑：冶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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