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夏天是怎样的(文人眼中济南的夏天)

  900多年前,文人曾巩在大明湖岸纳凉赏荷,写下了“最喜晚凉风月好,紫荷香里听泉声”的诗句。比起春天的生机勃发和秋日的辽阔沉静,夏天总是慵懒闲适一些。从流传至今的有关济南夏日的诗文中可以看出,湖畔乘凉赏荷是文人们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倘若还有一滩鸥鹭飞起,几只仙鹤漫步,这个夏日就更是另有一番风情。当然,若是遇上一阵来去匆匆的疾雨,诗人们也难免心生一番抚今追昔的感慨。

济南的夏天是怎样的(文人眼中济南的夏天)(1)

  明湖纳凉赏荷是夏日“标配”

  自古至今,大明湖水域浩荡,莲叶田田,一直是文人钟爱的纳凉地点。享受湖水清凉的同时,还有芙蓉满眼,文人们自然诗兴大起。

  唐代济南文人段成式所著的《酉阳杂俎》是一部笔记小说集,也记载了当时齐州的一些风物人情。段成式是这样描述当时被称之为莲子湖的大明湖的:“历城北二里有莲子湖,周环二十里,湖中多莲花,红绿间明,乍疑濯锦。”莲子湖水域面积非常大,和北郊的华山脚下的鹊山湖连在一起,一片浩渺。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来齐州任知州时,大明湖的水域面积可能比唐朝时略有缩小,即便如此,彼时被称作西湖的这片水域仍然非常大。《济南通史·宋金元卷》主编、山东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张熙惟称,西湖当时大抵在齐州府城的西北方向,水域面积覆盖到今天的趵突泉、五龙潭一带。宋代的文人学士们仍然可以从大明湖乘船到华山,甚至到今天章丘的白云湖。而当时齐州府衙的位置就在大明湖的东南岸边处不远,所以公务之余,在济南任职的曾巩喜欢到大明湖纳凉赏荷。

  曾巩写过很多吟咏齐州山水的诗文,其中很多写到了明湖荷花。如“行到平桥初见日,满川风露紫荷香(《西湖二首》其一)”,“一川风露荷花晓,六月蓬瀛燕坐凉(《西湖二首》其二)”,最广为人知的是这首《西湖纳凉》:“问吾何处避炎蒸,十顷西湖照眼明。鱼戏一篙新浪满,鸟啼千步绿阴成。虹腰隐隐松桥出,鹢首峨峨画舫行。最喜晚凉风月好,紫荷香里听泉声。”即便后来离开了齐州,曾巩依然对明湖荷花念念不忘:“文犀剡剡穿林笋,翠靥田田出水荷(《离齐州后五首》之三)。”

  同样曾在济南任过职的苏辙看到的大明湖比曾巩时期更有风情,他也喜欢夏日的大明湖,“冉冉荷香不断,悠悠水面无穷。”扑面而来的是一个明媚朗丽又烟火气十足的大明湖,这也给做官在外的诗人以很大的心灵慰藉。除了赏荷,苏辙还和朋友在湖畔聚会宴饮,“煮茶流水曲,载酒后湖漘”。去参观本地文士建在湖畔的别墅:“竹林分径水通渠,真与幽人作隐居。”

  明清时期,到大明湖纳凉赏荷仍然是文人们夏日活动的“标配”。明人王象春写《明湖莲》:“五月荷花半压塘,北风直送满城香。”清代诗人任弘远的《明湖杂诗》则写到采莲女在湖中边采莲边纳凉的情景:“六月乘凉争采莲,湖中来往女郎船。临行笑折新荷叶,障却斜阳细雨天。”

  夏日的鸥鹭、白鹤和游鱼

济南的夏天是怎样的(文人眼中济南的夏天)(2)

  慵懒和闲适是物质条件相对优渥的文人夏日生活的主要风格。要说在夏日最会游玩的济南女子,莫过于少女时期的李清照。脍炙人口的小词《如梦令》写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李清照和友人一起到湖上泛舟游玩,在大片荷花池中还惊飞了几只倦怠浅眠的鸥鸟。想必那几只鸥鸟扑打着翅膀姿态优美地飞在湖面上时,女诗人会感觉到这个夏日别有情趣吧。

  同样是济南籍的词人张养浩是元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官至元朝的权力中心。晚年张养浩辞官还乡时,曾在济南标山附近修建云庄别墅闲居,别墅旁修建一亭名曰翠阴。张养浩做《翠阴亭记》一文,记载了当时闲居一隅时的惬意生活:“家有苍白二鹤,山椒水涯,必与俱往。其他鸥鹭鳞甲之属,亦莫不雍容闲雅,飞泳自如。吾墅之趣,大较若此。”张养浩还在有水有石的院子里养了两只仙鹤,仙鹤或在院子里飞翔或在水中踱步,雍容闲雅。“客至,即盘果于林,筌鱼于渊,或饮,或馔,或游历咏歌以穷厥胜,人既欢洽,物亦随适。”有鹤的人家,主人必定是分外雅致的。这不禁令人想到了《红楼梦》中贾宝玉居所怡红院中,炎炎夏日在芭蕉树下打盹的那两只白鹤。

  夏日的济南城泉水丰沛,水中自然是少不了游鱼的。元好问是山西人,却和泉城济南有着不解的情缘,他钟爱济南的山山水水,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有心长作济南人”的深情眷恋。元好问写过许多歌咏济南山水的诗文,其中有组诗《济南杂诗》十首,其三写道:“华山真是碧芙渠,湖水湖光玉不如。六月行人汗如雨,西城桥下见游鱼。”六月天行人挥汗如雨,不如在西城桥下看会儿在清凉的河水中徜徉的游鱼吧。客观来说,这首诗的艺术水平并不太高,却写出了一个热爱济南的外乡人眼中的夏日风光。

  如果说这些诗人眼中的济南夏日有鸥鹭、白鹤和游鱼,那么“谪仙人”李白眼中的华山却有仙家之物白鹿和青龙。唐天宝年间,诗仙李白飘然而至来到齐州,乘船至华不注山,他眼中的华不注“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李白来此是寻仙访道的,“借余一白鹿,自挟双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倘若真的有白鹿和青龙,不知道有多少文人愿意追随谪仙人而去。一千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的华山,李白的到来至今给后世文人们带来一抹超脱尘世的凉意和慰藉。

  “电划大明湖”的雨中夏日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一夜透雨过后,山间飞泉百道,远远望去,好似悬挂在树梢上一般。诗人王维这两句描写蜀地雨后山水风光的句子,用来形容一场雨后泉水格外欢畅的济南也十分贴切。自古至今每逢夏日,济南人都盼望着有几场透彻的雨落下来,大雨不仅能浇灭炎炎暑气,更重要的充盈和丰沛了泉水。

  北宋熙宁六年(1073)秋,就在备受齐州人民喜爱的知州曾巩离开后不久,苏辙来到齐州任掌书记,也就是知州的从官。也许受曾巩对齐州湖光山色歌咏的影响,苏辙带着对齐州山川的美好憧憬而来:“济南多甘泉,流水被道,蒲鱼之利与东南比,东方之人多称之。会其郡从事阙,求而得之。”不过苏辙来时正逢齐州大旱,泉水枯竭,苏辙遗憾不已。第二年夏日一场大雨过后,济南城再现百泉竞流的场景,舜泉也复涌了。苏辙欣喜地写下了《舜泉复发》一诗:“奕奕清波旧绕城,旱来泉眼亦尘生。连宵暑雨源初接,发地春雷夜有声。复理沟渠通屈曲,重开池沼放澄清。通衢细洒浮埃净,车马归来似晚晴。”

  比起春雨的温柔和秋雨的清冷,夏雨往往酣畅淋漓、透彻倾盆,因此夏日赏雨也别有一番意趣。明代济南文学巨匠李攀龙写过一组《夏日东村卧病十二首》,从诗中来看诗人染病的这个夏日多雨,十二首诗中至少有四首写到了疾雨。“大云千里驻,片雨二湖阴。”“未同疏雨至,勿剪夏云繁。”“空林风雨过,潇洒一樽开。”“夜半忽风雨,层楼四望孤。”染病的诗人没有开朗的心境欣赏又疾又密的夏日风雨,面对着“雷盘华不注,电划大明湖”的风雨天气,诗人没有享受暑天凉意的喜悦,更多的是抚今追昔、顾影自怜。

  比李攀龙时代稍晚的文学家于慎行,也曾在夏日的济南洪范池赏雨。于慎行曾为帝师,仕途几经起落,他有一组《夏日过二兄石淙别业同游洪范东流用韵》写了与友人同游洪范池的经历。这组诗以清新闲适的笔调描写了洪范池附近青山如画的山村景致,不过一旦遇上雨水,诗人的笔调还是有些冷清和幽怨。如组诗其六:“霸主荒坟俯碧溪,夕阳草树冷凄凄。山泉带雨声何急,流到台前不向西。”想来夏日大雨总是令人感觉风雨如晦,易产生忆古思今的情愫。

  明朝文学家边贡赏珍珠泉的心境则舒朗一些。他的一首《白云亭次滦江韵》曰:“曲池泉上远通湖,百丈珠帘水面铺。云影入波天上下,藓痕经雨岸模糊。”当时珍珠泉在朱见潾的德王府花园中,边贡雨中赏泉,兴趣盎然。

  想来济南夏日自然没有春日的妩媚和秋日的沉静,却也自有属于它的一番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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