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认知的避孕套（安全套的进化史）

《卑微的套套》

最近比较忙，一个月才断续看完了一本非专业书：《卑微的套套：安全套的进化史》。马克思曾经讲到人类社会的存在需要两个前提：物质资料再生产和人类自身的再生产。人类的生育观念和生育行为，在不同时期肯定是有很大不同的。尤其是，作为高等动物的人，多数性行为并不以生育为目的。在中国古代，性并不是罪恶的。对男人而言，失去性能力被称为“不能人道”或“不可为人”。秦汉时期的画像砖里就有野合图。但后世，在佛教传入中国后，受佛教禁欲观念的影响，性被视为是罪恶的。只有以生育为目的的性行为才是合理的。甚至于，有人在夫妻同房之前首先要念叨：“乃为后也，非为色也。”

另外，作为农耕民族，扩大再生产需要劳动力的投入和劳动资料的投入。劳动力哪里来？只能靠生！所以，中国古人往往早婚早育。如同我介绍过的，萧道成45岁就做了曾祖父。岳飞做祖父的年龄也只有三十三岁。古人不仅早育，而且渴望多子。大家要是读过鲁迅的《故乡》，应该对闰土不会陌生。多子带来的未必是多福，至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这本书当然不是说中国人的事儿，我先说说中国人的事儿，有助于理解书中的内容。因为，安全套的首要功效是避孕。在安全套出现之前，人们也曾尝试过多种避孕手段。但这些语焉不详的记录，无法验证其避孕效果。在橡胶安全套出现之前，人们使用动物的肠衣做安全套。许多制作香肠的人，都会在私下里做安全套。有了橡胶安全套之后，肠衣安全套就被迅速取代了。一开始，安全套并不算是很便宜。于是，有些人会重复使用安全套。（当代人肯定觉着无法想象！）在十九世纪，西方社会普遍有了安全套的销售。

就在十九世纪中国和西方开始接触之后，中国人到了西方，也见到了安全套。有个叫张德彝的人把自己在欧洲的见闻写成了一本书：《航海述奇》，其中就记载有安全套。张德彝称安全套为肾衣，他还试用了一下，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好。他还对安全套进行了道德批判，他觉着这是人伦将绝之象！

其实，不仅是中国人，在西方的历史上，也有人对避孕套口诛笔伐。这本书中就记载到，在十九世纪中叶的美国，通过了一个科姆斯多克法案，根据该法案，讨论性教育，购买、生产、销售安全套都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据说有2900多人被判入狱。由此可见，一旦有道德洁癖的疯子掌握了权力之后，带给大家的是多么可怕的场景。同样，出于道德的批判，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军参战后，并没有给士兵提供安全套。结果，美军竟然有超过40%感染性病，从而造成了部队战斗力的下降。于是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军再次出国参战的时候，美国人的理性战胜了他们的道德标榜，给士兵提供了安全套。于是，二战时美军就没有出现因为性病的流行而导致部队战斗力下降的窘况。

安全套的出现和普及，与女权运动也是想伴随的。女权运动的一个主张就是，人类应该能够根据自己的愿望而控制生育。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随着女性生育率的下降，女性的社会参与度才有可能出现很大的提高。否则，很难想象一个生育了八九个孩子的女性还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关于节育的观念，到现在也还没有停止争议。

安全套的销售在战后一度出现下滑，因为人们觉着可以有其他的避孕手段。而且，抗生素的普及，也使淋病和梅毒不再是绝症。但是，很快就有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人类：艾滋病！对待艾滋病，保守主义者总认为，患病者咎由自取。而另外一些人则是主张通过教育使人们有高尚道德的途径，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与此同时，必要的防治知识和安全套的普及也是不可或缺的。于是，有了安全套销量的回升。不知道杜蕾斯等企业会不会感恩艾滋病毒呢？

我不知道有没有谁关注过安全套在中国普及的历史。大概城里人，很早就用安全套了吧。王朔小说《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写到一个调皮孩子在他爹的套套上扎了一个眼儿，于是有了他弟弟。后来，计划生育成为基本国策之后，安全套开始大范围普及。据说是计生部门免费提供。在它进入农村之初，也闹了不少笑话。据说有一个医生教一个老农使用安全套，医生伸出左手食指，对老农说，就这样往下套。后来，医生又来送安全套的时候，老农说，你那玩意儿没用！医生说，怎么会没用呢？你是不是没使用它？老农说，我每次都按照你说的，把它套手指头上了……

艾滋病在八十年代出现之后不久，就进入我国。九十年代中后期，由于采血、吸毒、男同等途径，艾滋病有过一段时间的迅猛增长。于是，有人就主张在高危人群中推广使用安全套，他们还主张公安部门不要把是否使用安全套作为卖淫嫖娼的证据。我不知道这些主张是否被接受。至少，我觉着这不仅是一个道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