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父亲和儿子 我的院士父亲中

院士父亲和儿子 我的院士父亲中(1)

黄宏嘉院士在工作中。

院士父亲和儿子 我的院士父亲中(2)

黄柯给父亲按摩。

■黄柯

黄宏嘉院士简介

微波电子学家。1924年8月5日生于湖南临澧。1944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1948年获美国密执安大学硕士学位,1991年被授予名誉科学博士学位。

1989年应聘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电磁科学院院士。上海科学技术大学(现上海大学)教授、名誉校长。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学部委员)。

在微波理论方面发展了耦合波理论,领导研究组于1980年在我国首次研制成功单模光纤。1981年美国纽约理工(原布鲁克林)学院出版了他的《耦合模与非理想波导》论文选集。1984年,荷兰科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专著《耦合模理论》。

1990年以来获美国发明专利3项及中国发明专利多项。专著《非常不规则纤维光学的微波方法》于1997年由John Wiley&Sons出版。

1964年,我11岁,那一年,家里出了事。

爸爸为了事业,要去上海发展,可妈妈不肯离开北京。爸爸只好釜底抽薪,把我们兄妹4个悄悄带去上海,妈妈知道后非常生气,以致于闹到要离婚。

爸爸到了上海,带着我们4个孩子,简直没法工作了。康姑姑出谋划策,把我送到天津三姑家,把弟弟黄杉送去北京顺义放羊,妹妹黄莹跟着康姑姑去了,大哥黄桦在上海住读。

1966年8月,三姑父死了。我带着“红卫兵”的袖章,扒火车从天津逃回上海,爸爸又把我送到浙江绍兴……两个月后,我又跑回上海找爸爸。那时侯,爸爸因为参加远征军的事,正在接受审查,只得把我送到爷爷奶奶身边。爷爷黄右昌是周总理出面保护的民主人士,已秘密迁到黄庄牛子胡同二号,尚算安全。我跟着爷爷奶奶过了一年多,1969年5月,我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去了黑龙江。

2018年4月的一个下午,大哥来我家中,聊起了爸爸的往事。大哥说,有一件事他特别难忘,1967年,爸爸经过一年的隔离审查,可以一个月回一次家了。那一天爸爸回了家,提出要检查孩子们的作业。大哥跟爸爸说,现在学校没有作业,就是写心得体会什么的。爸爸要我们把心得体会拿给他看,我们的心得体会上都是写着“一颗红心跟党走,打倒国民党反动学术权威……”之类,爸爸看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吱声,眼里满是泪水。沉默了半晌,爸爸才颤颤巍巍地说:“这样不好,你们要学文化、学知识,学文化不是别人让不让你们学,而是你们要不要学。”过了一会儿,爸爸又说:“爸爸不是坏人,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这个情景,大哥说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后来,爸爸告诉我们,隔离审查期间,他常常跟看管他的红卫兵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要去看病,其实是偷偷回去做科学实验。做实验需要一些小瓶子,爸爸只好到医生那儿去要。回到“关押”的房间以后,爸爸利用这些小药瓶子,在自己动手做的“煤油炉”上进行光纤拉丝试验。爸爸很得意地告诉我,自己很多灵感就是那个时候积累、发现的。那个时期,爸爸还亲手制作了一台迷你电风扇,这个“杰作”直到今天还在使用。爸爸的实验材料都是在外出“监督劳动”时,一点一点捡回来的。爸爸说:“我搞科研是兴趣和爱好,不是为了名利。只要自己内心平静,用充满光明的心态看外面的一切,那么阴暗的东西就会少了。”爸爸就是用这样的心态,克服、战胜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取得了科研的光辉成就。

1979年,爸爸调回上海科学技术大学工作,任教授、第一副校长,并于1987年起任名誉校长。在此期间,爸爸创建了“波科学研究室”,后扩建为光纤技术研究所,并兼任所长。爸爸日夜扑在研究室,他领导的科研小组于1980年试制出我国第一根单模光纤,引起国际科学界的注目。之后,爸爸又完成了上海市重大科研项目“单模光纤研究”。1986年,国家科委下达的“六五”攻关项目“单模光纤技术”也顺利完成并通过了鉴定。

爸爸是共产党员,一生从没有向党组织提过什么要求。1979年,他头一次违背自己的初衷,向组织提了一个请求:黄柯在黑龙江不容易,是否可以请组织把他调回上海?1979年夏天,我接到回上海的通知书,欢蹦乱跳地踏上归途。回到上海后,我满以为可以和父母团聚,谁知道,我去找爸爸好几次,都没能见到他。我给上海科技大学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张一龙教授,他告诉我:“你爸爸现在科研正在关键时期,忙得很,他让我转告你,尽量不要打扰他,你先住在学校招待所吧,每个月你爸爸会给你30元生活费。”第二天,张教授把我安排在科大招待所,几天以后,爸爸托张教授给我送来一张便条,大意是:“科研任务很忙,希望理解,望你尽早自食其力。”

为了生存,我什么都干过:乐队乐器搬运工、客串临时配音、文化馆临时工、三力公司业务员、和朋友合伙开小饭店、摆地摊卖服装……我没有自己的家,有时候住朋友家,有时候住在三力公司,后来就去广东打工。我没有因为是院士的儿子,获得过什么特殊利益。从1969到2011年,我常常是好几年看不到爸爸的人影,40多个春夏秋冬里,偶尔找一个爸爸空闲的时候,父子见个面,吃餐饭,也数不出几次。父亲心中没有我们这些血肉之躯的孩子,他只有一个宠儿,那“儿子”叫“光纤”。

一次偶尔回家做“客”,我遇见这样一件事:爸爸在西南联大的校友、美籍华裔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李政道应邀回国访问,约爸爸在北京见面叙叙旧。爸爸很高兴,翻箱倒柜地找衬衫,却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合身的,领口又破了。那天恰好我回了家,爸爸让我拿到裁缝铺把领子翻过来,我送到裁缝铺去,师傅说要等好几天。爸爸只能自己动手,把领子拆下,翻过来又缝上去。我在爸爸身边,看着他老人家戴着眼镜,一针一线缝得特别认真,心里酸酸的。衬衫改好以后,爸爸穿在身上得意地对我说:“这样挺好,打个领带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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