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里面的爸爸（流金岁月父亲的）

有人就有财，有人就有希望。父亲故去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起父亲在的日子。他的爱好，他的千言万语，他的金融人生，他的磨难，他的奋斗征程。这些父亲在时，是很少谈及的。他不知道的是，我的大儿子，他的大孙子已经读了博士。这该是何等珍贵的财富啊，一个干农行干了一辈子的人，一个天天与钱打交道的人，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难能可贵。

也许父亲继承了奶奶的衣钵，擅长教育孩子，是不打孩子的，不戳孩子一指头，是父亲、奶奶的做派，即使淘气的孩子惹是生非，人家大人小孩找到门上兴师问罪。言传身教，奶奶与父亲注重言教。奶奶说：都是这个年代过来的，哪个孩子不是狗也嫌呢？

母亲却不是这样，信奉的是打出来的孩子，揉出来的面，你不给他个厉害的，不长记性。在农村，童年、少年岁月里，母亲坚持拾掇孩子是她的家常便饭。很少看到父亲给我们开会，若开会，那就是惹事厉害了，这一顿言辞激烈，让你火辣辣的尴尬。

为了让孩子听话，母亲的惩罚措施是我们望而生畏的。奶奶总劝我母亲，她这个儿媳妇，有事说过去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棍棒相加呢？母亲置若罔闻，这年迈的婆婆，年轻的媳妇，为了我们这几个，就闹心了。奶奶的嘴像刀子，平时是沉默寡言的，这为我们却与我母亲大动干戈。这婆媳一斗嘴，我们就像喝醉了酒第二天被人揭短一样难堪。

父亲是甩手掌柜，家里地里的一摊子事都是母亲在操持。天长日久，母亲颇有微词。常与父亲闹意见，在银行上班，挣个仨瓜俩枣的，还不如回来下农业社，当个整劳力，我也有个帮倍。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安慰母亲的，母亲总是很无奈。母亲用阿Q的自我安慰过着那日子，雷阵是母亲的描述。这日子，老的老，小的小，谁能替得了她这个顶梁柱呢？

对父亲的思念依然无尽，“欲听教训夜三更，想见音容云万里“。干了一辈子农行的父亲，对待金钱的态度上，一如他老人家这清清亮亮的人生。

幽默的父亲总自豪地说："我有四个活期存折呢，何苦去另辟蹊径。人何必为外财难过呢？"

俗话说：人家的庄稼，自己的孩。在祖祖辈辈老人的心目中，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即使老人们对你批评的最厉害的时候，实质上总是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当母亲改变了传统观念，庆幸自己有个女儿的时候。我为母亲重男轻女观念的更新，肃然起敬了片刻。不得不佩服母亲的远见卓识，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有些事的确是母亲预料之外的，父亲无论在外人面前，还是守着母亲，当孩子们的面极力赞扬我们的孝顺。父亲眉飞色舞说："你看，我多富有，我有四个活期存折，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实质上，父亲自己的钱已经足够了，有个病灾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麻烦孩子们的。

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从小到大，父母亲可谓煞费苦心。在我们这个半工半农的家庭里，父亲挣的钱是三四十块，几乎是杯水车薪，母亲挣工分，一家七口人，日子不好过。倒扒工分这样的字眼如今刻骨铭心，而城市里长大的人是难以想象的。父母们没有抱怨，含辛茹苦的母亲也曾消沉过，你说除了对父亲说几句牢骚话外，母亲自己消化的方式就是"打累阵"。试想，哪个家庭不是苦熬过来的。大病后的母亲，就是用这种难以置信的自我安慰方式来渡过难关。你说，日子再难，对年幼的四个孩子和年迈的婆婆诉苦，能管什么事呢？母亲只有苦干，只有抗争。

在父母亲严格的教导下，我们长大了。养成了正直坦荡的性格，小时候从没有偷过东西。哪怕是果园里的诱人的杏，即使馋死，也没有越雷池过。也难怪，父亲干了一辈子银行，摸了一辈子钱，无愧于清正廉洁的楷模。父亲总自豪地说："你说，我有四个活期存折呢，何苦去另辟蹊径。人何必为外财难过呢？"父亲对金钱乃身外之物的观念，深深影响了我们。

我这个财会人，为怀才不遇发泄，父亲是如何安慰我呢？他不是劝，而是唇枪舌剑，用理来折服我。手携刀尺走诸方，线去针来日日忙；量尽别人长与短，自家长短几时量？宋．石屋清珙这首哲理诗，堪称父亲的座右铭了。

我有时候也是此毛病，如现代社会上有些人，眼睛天天看着张家是非、李家长短，说这个好，骂那个不好的批评别人，但是就不知道对自己怎样衡量，真有嘴说人，没嘴说自己。

「手携刀尺走诸方」，裁缝师手里拿着刀尺，各地奔波丈量，替人穿针引线缝衣裳，真个是「线去针来日日忙」。我们虽不是裁缝师，也难免每天为谁辛苦为谁忙？这种忙都是比较上、分别上、自我上的忙，忙来忙去也忙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如果我们能如祖师说的「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不分别、不计较、不存爱憎，就比较容易看清自己面目。一有爱憎的心，就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心态，甚至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偏见，是很可怕的。

「量尽别人长与短，自家长短几时量」，人都好量别人的长短，量别人的贫富，量别人的贵贱，量别人的美丑，量别人的好坏，量别人的是非，量这量那，嫌贫爱富、攀缘巴结的，就不知道量量自己！两个眼睛只看到别人，看不到自己！

我们如果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返照自己在不在，观照自家宝藏有多少价值，就能够避开很多人生的陷阱。

自家长短你几时量？不妨常常问自己！

凡事要多检讨自己，反省自己，多看别人的长处，别看别人的短处。我遇到难事，父亲很少苦口婆心的安慰。不把我的缺陷透彻分析一遍，不罢休。往往是我嘴上不服，心里早折服了。父亲告诫我，要大肚量。

父亲喜欢读书，喜欢古文化，这讲起这人生的道理来是头头是道。也很有意思，一个平时话不多的人，能旁若无人、滔滔不绝，也是人生的别致精彩吧。下面这对联的故事和哲理，是父亲讲给我的。

在中国所有的寺庙里，弥勒佛像总是一幅大腹便便笑容可掬懒散随意的样子。其实最早的弥勒佛像并非如此。弥勒佛像演变成今天我们常见的样子，与中国民间将弥勒信仰与布袋和尚传说糅合在了一起有关。

五代时梁朝有个契此和尚，是浙江奉化的一个禅宗游僧。他心宽体胖，坦胸露腹，日日背著一个布袋，行走街市，乞食为生。其号长汀子，人称“长汀布袋师”、“布袋和尚”。因他天天笑口常开，喜悦自在，所以，又有“笑和尚”之称。大约在贞明年间（公元915──921年间）契此和尚圆寂于岳林寺，临终说《辞世偈》曰：“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于是后世人们纷纷传说他是弥勒佛化身。后来人们塑弥勒佛像就以布袋和尚为原型。

扬州天宁寺弥勒佛佛龛联：“大腹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此联亦见于江苏省淮安县湖心寺和广州六榕寺。与北京潭柘寺弥勒佛殿联大同小异。此联意旨隐隐透露出当年布袋和尚在世时的生活现实。居无定所的流浪僧人在社会动荡的后唐五代时社会地位十分低下，既不为有寺庙可居的上层僧侣们所接纳，亦不为俗世众生所乐见。饥一顿，饱一顿，任人施舍；白一眼，唾一口，亦常难免。时常被人叽嘲羞辱蹂躏糟践，此实为天下难容之事，而布袋和尚却大肚能容。僧俗人等，多为趋炎附势之徒，实乃世间可笑之人，布袋和尚自然付之一笑。这一容一笑，便见布袋和尚超然尘外，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高僧风采。

然而，此联境界却不够高远。四川峨嵋山灵岩寺弥勒佛殿有一联曰：“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人无所不容。”比较起来，此联境界更为高远。古今多少事，我一笑了之；天地无限大，我无所不容。气量之大，无与伦比；境界之高，难以超越。更显禅宗“视万物一如，与天地为一”的超迈宏阔意旨，丝毫不以一己之荣辱得失为念。

四川峨嵋山灵岩寺弥勒佛殿之联境界高是高了，但是语气严肃却与北京潭柘寺弥勒殿联一般无二。中国民间又称弥勒佛为“欢喜菩萨”、“快活菩萨”。上述二联却不见多少欢喜快活气息。然而，显现欢喜快活气息的弥勒佛联屡见不鲜。如：“肚大能容天下事；笑口常开好运来。”“一笑世间无烦恼，肚大忧愁转眼消。”“大肚能容天下福；笑口常开万家春。”“大肚能容，忘情岁月；开口便笑，得意春风。”“大肚能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品味上述弥勒佛联，欢喜快活溢于言表，其中亦有做人的道理蕴含其中：所谓“和气生财，量大得福”，是中国老百姓都信的道理。

但是，这道理却过于浅显，且无甚禅宗意味可言。更有一些弥勒佛联蕴含深厚的禅宗义理。如：“眼前都是有缘人，相见相亲，怎不满腔欢喜；世间尽是难耐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此联对弥勒佛之所以开口便笑和大肚能容，做了禅宗式的义解。相见皆因有缘，便是平时欺你、辱你、唾你、驱赶你的人都是与你有缘之人，所以你与之相逢满腔欢喜。以世人俗眼观之，世间哪件事不是难耐事？以禅宗法眼观之，世事难耐皆因人自寻烦恼，若是放下烦恼，自解自宽，便“日日是好日”，处处是好景了。

另有一首清代王仙溪、齐学裘题扬州兴教寺弥勒佛联正可做此注解：“笑呵呵坐山门外，觑著去的去，来的来，皱眼愁眉，都是他自寻烦恼；坦荡荡携布袋中，休论空不空，有不有，含哺鼓腹，与斯世同庆太平。”上联说的是世人诸般烦恼皆是由人自寻。此言不无道理。世人图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世人怕的不就是贫贱困窘么？可说到贫贱困窘，谁又能与布袋和尚相比？布袋和尚为什么了无烦恼且满怀欢喜，只因他能将荣辱贵贱一视同仁，能将利害得失一并放下。禅宗以为，烦恼皆因自寻，去烦弃恼只在自宽自解。实乃高明智慧！下联说的是残羹剩饭也罢，高尚布施也罢，羞辱笑骂也罢，真挚崇信也罢，和尚一概坦坦荡荡收入布袋之中，表现出无所不容，无所不包的高人风采；至于那些“色空有无”之类的思辩则是禅宗所不屑的，禅宗所倡导只是庄子遗风：含哺鼓腹，随遇而安，和光同尘，与世同乐。

还有一首佚名联这样说：“你眉头著什么焦，但能安分守贫，便收得和气一团，常向众人开口笑；我肚皮这般样大，总不愁穿虑吃，只讲个包罗万象，自然百事放宽心。”此联意旨与以上两联大同小异，读者可与上述对联同参。

更有些弥勒佛联既深蕴禅理，又恢谐幽默，如：“肚肠宽肥容世事，大！大！大！心肺清净笑人生，哈！哈！哈！”面对这样的对联这样的笑佛，谁能忍住不笑？有的弥勒佛联令人笑后又有遐思，如：“笑他不干我甚，在此等个人来。”似乎是代弥勒佛言：“我笑我的，不干他人什么事啊；你走你的，我等的是识趣的人呢。”识缘悟道真是如此：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甚至有借题联对弥勒佛作质疑的。如：“这身边一具空囊，若果包得住往古来今，何不将它打开，也好教大家看看；那手中半根小杵，业已撑不起上天下地，只当索性放倒，莫只顾一味哈哈。”联中所谓“空囊”既是指空布袋子，更是指弥勒佛胖胖的身子；那“小杵”既是指挑布袋的小棍子，更是指禅师的法杖。联中意旨似乎是说，弥勒佛不过是个虚有其名的东西，其实腹中空空不值得众人崇信。此联肯定不洽一般僧人和信徒之意，却自有禅宗意旨蕴涵其间。禅宗自古有呵佛骂祖之风，连佛祖释迦牟尼法眼文益都说要“一棒子打死喂狗”，更何况布袋和尚弥勒佛呢！禅宗素来崇尚的是不拜外佛崇自佛，六祖慧能总是教导门人说：自心是佛，更莫狐疑，确立自我，立地成佛。

父亲坦言：人学以致知的目标就是境界。容人是至高无上的，也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本事。这些与人相处的奥妙和技巧，是值得我们毕生去追求的。闭门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也是一个修炼。

人生的感悟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父亲如是说。读书是干啥用的呢？难道仅仅是消遣吗？读书多了，境界高了，心里就敞亮了。

父亲说："钱是好东西，来路要正当。来路正的钱，花着方便。而来路不正的钱，那不斩人吗？人何必钻进钱眼里出不来呢？"正是父亲独特的金钱意识，才奠定了我们正确的金钱观。这是对"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观念绝大的讽刺，父亲是我们心目中堂堂正正的标尺。

父亲做人也好，做事也好，从不计较什么。想来，在农转非以前，也是抱着为儿子盖房子娶媳妇的思想。吃都吃不上，竟然东借西凑盖了两栋宅子。而借的钱直到进城的几年后才费尽心血还上。

父亲常说："有几个孩子，这就是希望。那外财总不是自己下力气挣的，何苦自己束缚自己呢？"我们四个孩子，有两个在企业，有两个在银行，都兢兢业业工作，接触过不知多少钱，就没有动那个贪污的心思。"这多亏了父亲日常生活中的敲打。

看别人买上了大房子，开上了豪华型跑车，我们也羡慕。不过，只是一丝闪念。父亲没有坐上孩子们的私家车，没有抱怨。也没有说别的，父亲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本事，不眼红人家，本身就是一个境界。你说，人生在世，难道就只是为了享受吗？"

父亲从说一不二的领导位置上退下来，经过了自我心理调节期。把身体健康当作了目标，晚饭后走一段，早上早起的习惯几十年如一日。打太极拳，打得蛮有水平的。父亲常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人活着，应该还有比钱更重要的。我工作了一辈子，给你们留不下几个钱。但人的正直无私是最重要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父亲的话，我们铭记在心。

孩子就是老人的希望，一辈辈的人都是这样的。父亲有我们这四个活期存折，对父母亲来说是笔精神财富。无论做人还是做事，父亲的言传身教值得我们深思。

钱，有多，多花，有少，少花，没有就不花。掉了钱眼里，是要不得的。辛苦钱，干净钱，花的心里坦然啊。

我的歪理，在父亲面前是羞于出口的。踏踏实实工作，干干净净挣钱，这人生多安稳啊。

父亲，做人做事，都是我人生的标尺。

姓名：王纪强 ，51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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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王纪强，号流苏斋主。北京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本科毕业，高级会计师， 2018.12.27获得第二届中华诗词有奖征集入围奖，2019.6《我家的节能经》获得国家节能中心、人民画报社主办的“第二届节能故事”全国征文优秀奖；2020.10《手记档案：扶贫路上的原始风景》获得国家档案局主办的“档案见证小康路、聚焦扶贫决胜期”全国征文优秀奖。作品散见于《诗刊》、《人民政协报》、《人民邮电报》《中国保险报》《中国安全生产报》《上海文学》、《诗词月刊》《椰城》《齐鲁晚报》、《扬子晚报》、《生活日报》、《鲁中晨报》、《北京青年报》、《辽河文学》、《370女人》等报刊。著有散文集《酒壶棵》、《岁月琴弦》等。中国化工作家协会、山东省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淄博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作者：王纪强，云飞扬，男，50岁 电话：13964485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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