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一日看遍长安城（以史为马行走在长安）

文、图片提供/潇湘蓝

历史真是伟大，一句话，几个字眼，就把人从遥远的地方唤来了。

法国总统希拉克说，不看秦俑，不算到过中国。米歇尔访华，去了三个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西安。

咸阳机场下来顺路就去了汉阳陵，汉景帝的陵墓，地宫幽暗，人走在玻璃板上，脚下就是地坑。灯光打在坑道内，神秘隐约，只觉森森的寒气。从上往下往内看，陪葬品之丰盛，陶俑之精美令人唏嘘。和秦陵相比，这里的生活气息更浓郁些，猪牛羊马谷物器皿一应俱全，真正是汉家长乐宫的完整呈现，历经千年，似乎依然能真切的感受到马车辚辚而过，仆从们匆忙细碎的脚步声与窃窃的私语。尤为惊艳的是陶俑中的宫女造型，身形纤细、神态柔美，汉家女子温婉的风范令两千多年后的都市美女黯然失色。

在秦陵，不断修复中的兵马俑坑令人耳目一振。秦人的气魄、始皇的霸气，可见一斑。一米八高的体魄，清一色的将士装扮，规整的军阵，坚实的铠甲，弓弩兵器、驷马战车、前锋纵队……原来，秦时的男人如此伟岸，秦时的兵马如此强健。即便是嬴政的梦，也做的太精彩了。不过两三个军坑，只是整个秦陵近两万平方米规模的冰山一角，这一角已经如此叹为观止，不知未露的部分该怎样的惊天动地。

只在小说中感受的关中风情、只在歌里领略过的黄土高坡，这些在兴平市的马嵬驿略略见识了。坡路如阶梯，从下往上，高地如城墙般耸起，眼下两条羊肠小路一左一右各自蜿蜒如流。黑瓦宽脊，青砖木门，红灯笼高挂酒旗招展，人潮如两股溪流缓缓流淌。

两边檐下各家小吃，于江南人而言，实在是短时间内迅速扫盲，不得不夸的大开眼界。什么水盆羊肉、拌汤麻食、搅团摸鱼、金线油塔、旗花面、臊子面、长寿汤、老苕皮，更不用说那些大名鼎鼎的油泼辣子biangbiang面、一口香臊子面，羊肉泡馍、肉夹馍。单说我一路念叨的凉皮，几天吃下来，也知道了好几种之间的区别。秦镇凉皮是窄长厚条，加黄瓜丝胡萝卜丝辣子调醋，吃口滑溜溜的，冰凉爽快。麻酱凉皮扁长的，可以做成各种颜色。淋入酱汁，麻香肆意，也辣的够呛。还有一种凉皮干干的，像炒面皮，硬香过瘾。另外，揪一块锅盔，包一点干辣椒，奇香又辣得刚好；蒸熟的金线油塔，趁热抖开来和蒜泥香油一拌，以及松香酥脆的葫芦鸡，这滋味都成了如今挥不去的念想。

如果说陕西有些质朴粗狂，看了华清池的实景舞剧《长恨歌》后，你完全能领略到这片土地上同样有感天动地的细腻与缠绵；如果你睁大了眼睛看完高亢的秦腔，还不太明白那些并不壮实的陕西妹子何以有如此高亢嘹亮的嗓音，一转身她们不着一言，舞动衣袂，便把白居易的作品演绎到唯美至极。如果觉得“我家就在黄土高坡”的歌声里透着苍凉伤感和土地的贫瘠，那么在回民街高家大院的深宅厅堂里，从廊柱上的对联砖雕上的图案，每一幅都会让人沉吟一番，真个是大户人家非同一般的教育与传承。

有些地方，不做攻略是不行的，有些地方，做了攻略也不一定能领略。譬如，西安。这座世界文明古都，华夏十三朝皇城，从西周为丰镐、唐称长安，明始为西安。光这千年间名称的变化就足以承载厚重的历史，没有如此种种积淀，阿房宫、鸿门宴只见土丘；法门寺的佛祖舍利何以至高无上，林荫道内的佛陀足迹如何解读？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无字碑赫然在目又众说纷纭……一切从书本中来又回到书本中，原来，并不是站在古人面前，你就会一一了然的。即便近在尺咫，你认不出他，是你修行太浅。对于一座人文历史悠久的城市而言，没有丰厚的积淀、踏实的态度，旅游就是到此一游，何必去笑那些刻在柱子上的“到此一游”，它可以不知不觉表露在的你的嘴里，甚至刻在你的心里。

城市的另一面，回民街有些杂乱，街廊破旧，地面污浊。顺着牌坊一路走，满载着的垃圾车横在一侧，拥挤的人流中擦身而过，一阵酸腐的气息劈头过来。咫尺开外，做糕点的大姐闪在墙角挥汗如雨，燠热的八月里使将浑身力气揉捏一锅热面团。法门寺青白的入口转至合十舍利塔恢弘的长廊，一路左右紧随叫卖的香烛，迎面一位中年汉子，不由分说一把握住你的手，口中煞有介事“朋友，我送你一句话。”大雁塔晚间，广场上人山人海，音乐喷泉前丝毫不见清凉之意，金蛇狂舞的曲调从里三层、外三层围观者的腋下汗渍中传出来，软软的发闷。

西安景区众多门票不菲，内里却感觉大而空洞。一路从咸阳机场下，经汉阳陵、茂陵、乾陵、贵妃墓、扶风县、到秦陵、华清池、古城墙、钟楼鼓楼、大唐芙蓉园，最后是绕着走的西安火车站，一路上的大兴土木、各种屏护围栏、烟尘雾霭、拥堵塞车……在烈日骄阳，如火的八月，都城的历史与沧桑渐行渐远，心里陡然空的很。失望或许也是一种旅游的收获。

游走在历史与现实中，长安就是这样给人丰富回味的地方。

【异·乡】栏目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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