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无衣公开课(天天公开课诗经)
《鹤鸣》画家·于水
【诗经原文】
《小雅·鹤鸣》
鹤鸣于九皋(gāo),声闻于野。
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乐彼之园,爰(yuán)有树檀(tán),其下维萚(tuò)。
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gāo),声闻于天。
鱼在于渚,或潜在渊。
乐彼之园,爰(yuán)有树檀,其下维榖(gǔ)。
(二)云中白鹤
其实,《鹤鸣》确是颂贤、招贤的诗歌不错,甚至也可基本定性为是一首“招隐诗”,却不一定就是借此讽刺当世朝堂不知识人善用,也不一定就是为人才不得其位而耿耿抱憾。
因为,人才的位置不是只有庙堂之上,才能的舒展不是只有仕途之内,时代的发展需要各行各业,社会的建设需要各区各地。
往往,人才的施展不只聚拢为一种形态、人才的志向不只聚焦在一个领域、人才的分散不只集中在一个地域,那才是人们真正的各安其分、各得其位,那才是社会更好的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当然,《鹤鸣》如果是用在讽谏和劝上的特定场合时,它自然是很好地表现了民间才俊的隐没于众和高唱不平;然而,诗歌之所以具有长远的生命力和深远的艺术性,就是在于它的不唯一性,诗的含蓄、丰富、空灵、写意,使它可以有也应该有丰富的意味。
比如这首《鹤鸣》,字句是那样清劲出奇,如松形鹤骨一般疏阔清朗,它怎么就不能、怎么就不该,用在表达心态高昂、气韵高轩的时候呢?
——看那山多青翠、林多青碧,看那鱼多清灵、鹤多清丽,在乡远处也有如此天高地阔之貌、心安气祥之态,连山野里也有如此鹤鸣幽幽的清妙之音、鹤舞翩翩的清和之景,这分明是另一种九州安和的泰平清音!
其实,在一个社会中,正是普通民众的文化素养、思想水平、生活风貌、处世心态,才真正反映出整体社会的发展状况和发达程度。仅仅看“学而优则仕”的朝政精英们是否得志、是否高才是不够的,那里必然应该是优秀人才的集中地,倘若扩大成乡远山林、扩散为民间百姓,还能见到更多的才俊安居、才能辈出,那才是真正的盛世气象。
所以,不必为民间白鹤不入庙堂的平淡而遗憾,有时候,我们倒该为乡间巷弄卧虎藏龙的安居而欢庆。
虽然有人说《鹤鸣》这首诗是遗憾着贤人雅士隐居在山野,不能显露于朝廷;但是,民间处处有君子高人,民间遍及着云中白鹤,有为之士不局限于庙堂之上,这更是祥和盛世的太平景象。
鹤鸣之士的四海安居,是芸芸大众以更为广泛的力量,托举出的清平盛世。
(三)鹤鹿同春
在中国文化的动物形象里,说到鹤,就不可不说鹿。有一句吉祥话叫“鹤鹿同春”,很多古代建筑,比如故宫的储秀宫、颐和园的乐寿堂,都在院中放置着铜鹿与铜鹤。“鹿鹤”取其谐音“六合”,合起来便是“六合同春”的美好寓意,更有再加上一对铜制的水缸,名唤太平缸,与鹤鹿加在一起,便是“六合太平”的好口彩。
而凑巧的是,在《诗经》雅篇,也正有一首《鹿鸣》和一首《鹤鸣》,以鹤鹿的鸣叫,起兴诗篇的吟唱。
那么,鹤鹿同时呈现,仅仅是因为谐音的缘故吗?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周易》里讲“一阴一阳谓之道”,中国文化,是一种重视阴阳平衡、刚柔并济的文化,也是从《周易》的阴阳思想中衍生而来。鹿与鹤,就正如是一阴一阳的文化形态代表:
鹤,那挺拔的姿态、瘦削的体型、凛然的精神、接近天空的生命状态,就是一种阳刚文化的代表,正如《易经》乾卦里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那是一种生生不息的气势,是一种蒸蒸向上的气劲,是一种君子昂扬的态势;
鹿,那温顺的脾性、敦厚的体态、和善的心性、接近大地的生活方式,就是一种阴柔文化的代表,正如《周易》里讲的另一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那是一种包容厚德的精神,是一种善待万物的胸怀,是一种君子温良的性情。
所以一鹿一鹤,就构成了一阴一阳的平衡与完善。六合同春,正是乾坤同泰;六合太平,正是刚柔既济。
这是一种完美匹配的理想状态,喻示着万事万物各得其所,是“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阴阳有序、世界和睦。
而中国文化在方方面面,都呈现出阴阳并道、刚柔并存的互补性。单纯的刚猛与单纯的柔弱都不是健康长久之道,只有螺旋式上升、起伏式前进,才是有张力、有发展的良性状态。就拿中国文化里最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儒道两家来说:
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儒家主张入世,称“致虚极,守静笃”的道家注重出世;
儒家呼吁积极有为,道家喜好清静无为;
儒家重视集体利益,道家推崇个体精神;
儒家从家庭走向社会,道家从社会回归自然;
儒家努力兼济天下,道家追求独善其身;
儒家像是大地上的苦行者,道家像是天空中的翱翔者;
儒家担负着家国天下的责任耕耘人间,道家遵循着生命本源的朴素超脱世外。
那么,儒家就是一种进取性的阳刚型文化,而道家就是一种退守性的阴柔型文化,它们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阶段,平衡着中国人的心理感受、生命状态,让人们在顺境进取、在年轻奋进的时候有儒家思想作为激励,在逆境退守、在安享小成的时候有道家思想作为慰藉。这使得中国人的文化形态是丰满的、是健康的、是涵容的、是动态平衡而阴阳互补的。
那么《鹤鸣》的清冽出尘于山野,与《鹿鸣》的安详和睦于庙堂,也正像是体现了鹤的潇洒不羁,与鹿的谦顺温情。
鹤与鹿,是中国人自古热爱的两种吉祥物,它们喻示着长寿与福禄;鹤与鹿,更是中国文化自古需要的两种形态表现,它们代表着阴阳调和、刚柔并济。
(四)负阴抱阳
要说中国文化的形象化特征,鹤,尤其是丹顶鹤,确实是历史文化非常悠久而意象表现极为精准的一种形象。
首先,鹤身有黑白两色,正如同是儒道两家文化,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动态交融和平衡发展;鹤的头顶那一点嫣红,又正如是中国文化沿历史河流不断向前而融入时代的红色文化。
中国文化讲“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庸”的意思是不偏不倚、正中适中,也就是既不偏左、又不偏右、既不过分、又不偏激的第三条道路,这种“三”,就是时代性,就是中国特色,就是如同丹顶鹤身上,独领风姿的一抹亮红与历史渊源的黑白沉淀,这三种颜色成就出的中国精神、中国道路。
所以,“负阴抱阳一点红”的丹顶鹤,正是中国文化最美妙的形象化表达。
同时,鹤,历来在中国文化里就有着非凡的寓意:
正如前文所说,鹤代表隐士。不染尘俗,傲岸凡间,闲云野鹤,翩翩山林。
鹤还寓意长寿。鹤的仙风道骨、挺拔松劲,使它具有一种松鹤延龄般的仙姿,很多神话传说中也都有仙人骑鹤的身影;而在人间,“鹤寿”、“鹤龄”、“鹤算”都成为了吉利的祝寿之词,亦有“群仙献寿”图的流行。
鹤,更象征君子。鹤被人们称作是仅次于凤凰的“一品鸟”,就是由于它身上那松形鹤骨的精神力量。它被认为具有高远的志向,鹤立鸡群;具备高洁的心性,鹤立潮头;身怀高雅的品位,姿态优美;身具高妙的才能,能飞能舞。因此,“鹤鸣之士”,也就是在说君子之风。
《诗经》分为了风雅颂三个部分,风诗传唱的是各地民歌,雅篇记录的是正声雅乐。所以在雅的部分,少了情思旖旎,却多了雅乐和鸣。
而这种雅声铿锵、雅意绝尘、雅词珠玑、雅调悠扬,正如是《鹤鸣》传唱出的韵致: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有浩然清音回荡在山河大地;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有民族正声高歌在历史天空。
(文 | 曹雅欣 中国文化网络传播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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