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的大酱教程(东北人的大酱情怀)
东北人过去问冬天冷不冷有句嗑;说看“小孩的屁股大酱缸”,这意思是过去的小孩净穿开裆裤,冬天只要看见是小孩还在外面穿着开裆裤,和酱缸里的大酱没有上冰碴,这天就不算冷。
在东北人的饮食文化中,大酱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之一,在老东北农村人的眼里,大酱是一年的“菜”,它虽然被看成属于调料的一部分,但是它往往会被当作主菜来食用。
在满族传统文化的满俗饮食中,被看作是源于满族人发明的,虽然这没有历史文字可考证,但是我认为它应该要早于这个年代,况且高丽朝鲜人也吃大酱,与东北的大酱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很可能同源于古东北这个地方。
东北文化中有许多用到大酱的词汇,说小伙子找媳妇不要太挑,只要她下雨天知道“盖酱缸”就行!称烂泥道路和被水淹的土地为“大酱缸”。
有许多偏方用到大酱,遇到烧烫伤就往部位上抹大酱,可以有效地消炎,有生癞的皮肤病在患处抹大酱,然后让牛去舔,牛舌头有肉刺,舔得冒血筋癞就会被治愈,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我想这也应该是物理疗法吧。
此图片源自网络
东北的农家,几乎每年家家都要“下大酱”的,最纯正的大酱是黄豆制作的,先要“烀黄豆”叫“烀大酱豆”,有年前烀的,和年后烀的两种,年前烀的因为发酵时间长,大酱的品味较好。烀之前要选好大豆,挑去杂质,水捞洗净,放在大锅里,添入适量的清水煮熟,要慢火长时间煮,后面停火用余火“捂”烂,添水要适量,过少容易“干锅”糊豆,做出的大酱有苦味,如果水少可以添加开水,不能加凉水。如果添水太多,打酱块会稀软打不成块,要在出锅前舀去多余的汤汁,但是也损失了部分营养,所以最好是添水适当。
此图片源自网络
烀好的酱豆是深橙色,轻轻一捏就碎,在晾凉到不烫手的时候,下一步就是磨碎,有多种方法,常见的有用磨磨的;石磨套上毛驴,磨上站人,手拿齐头的粗木棒,地上有专人“添磨”的,将烀好的酱豆一勺接一勺添进“磨眼”,因为酱豆粘很难下,所以磨上站的人就用木棒不停的往里“怼”,这种方法效率高,很快就会磨完,所以会有好几家在这一个时间同时烀大酱,然后一起来磨,不过磨上面的这个人必须是体格好而又不晕的男爷们,当然有许多大点的男孩子也能干,也见过有女人干的,不过太少。没有磨的一般都是手工“揣酱”,有用专门的粗木棒做的“酱杵子”,在小缸中将豆杵烂,还有专门做的圆头平底带短把的“酱杵子”,这个效率也很高,什么也没有的就空手“攥”,但是豆要要求烀得特别的烂。上面几种方法,用磨磨的最细腻,其它方法都免不了会有不碎的“豆瓣”,不过不影响大酱的味道和质量。
此图片源自网络
下一步就是要将磨好或揣好的豆泥做成“酱块”,这叫“打酱块”,根据下豆的多少决定打几块“酱块”,一般讲究双数,双数代表吉利,两块,四块,或六块等等,“打酱块”要趁热乎,凉了不容易粘一起,酱块有圆形的和方形长方形的不同,根据地区习惯。过去的酱块一般是裸放,或者用稻草吊起来,因为这样容易落上灰尘,很难刷干净,后来普遍用厚纸包着,最好是用“牛皮纸”包的,它结实耐用。一般年前烀的酱块多数会放到屋内上方的“棚杆”上,这里比较温暖,能保证发酵的温度。年后烀大酱通常都是选择在农历“二月二”前后,酱块一般会放在炕头垫起来的木板上,炕头温度高,容易发酵。
大酱好不好吃,全在于发酵,这个发酵东北人并不叫发酵,叫“搁”(ge二声),大酱发酵的好不好,就叫“搁”的好不好,在放置的时间里,如果“搁的好”,在室内就会闻到一股酱香的味道。有道是;“打不到的媳妇,搁不到的大酱”!?
“下大酱”一般会在农历的四月十八或二十八,这时候已经是春夏之交,室外的气温已经上来了,温度高有利于大酱的发酵。下大酱的步骤是;先撕去酱块子上的包纸,用刷子蘸清水刷,这时候正常的酱块会变得很轻,周边很硬实,中间用手按会觉得很软,酱块会有几道很深的裂纹,从裂纹中会长毛发霉,这不用怕,这些是有益的霉菌正常发酵,用刷子刷干净,按照裂纹将酱块掰成几大块,不要刷得过分干净,因为这些霉菌会在后面的二次发酵中起重要作用。刷好的酱块放在盖帘上晾干水分,把要用的酱缸刷干净,用秤称出酱块的重量,按照二比一酱块与盐的比例,盐少酱淡叫“没有寿”,盐多过咸不利于发酵。在酱缸中加入清水,倒入盐,过去一般是用“大盐”,那种大块的原盐,一般不算太干净,需要另备水从中洗捞一下用“笊篱”捞出,放到酱缸中,然后再将酱块掰成小块放入酱缸中,酱缸添水要适量,过干过稀都不好,不过干了可以添凉开水稀释,稀了就不好了,会影响发酵的。
此图片源自网络
大酱下完事,后面的养护非常重要,首先是防止雨水的漏入,大酱最忌生水,一旦进入生水就会“生蛆”,有道是;“饭里的沙子,酱缸里的蛆”那是“膈应人”的。因此酱缸的“帽子”很重要,过去有草席编的“酱帽子”,有提溜式地和翻盖式的,后来用的普遍是大铁锅翻过来扣上,盖酱缸的帽子必须用木棍支起来通风,不然大酱怕“捂”会变质的。下好的大酱每天需要用专用的“酱缸耙”“打耙”,“酱缸耙”是一块二三寸木板钉在一根木棍上,上下搅动可以使缸中的大酱上下层的温度中和,有利于发酵,可以搅碎没化开的小酱块,每天需要多次“打耙”。
为使大酱发酵快色泽好,在初期需要晒酱,太阳晒得越多大酱的颜色越好,这个时间最怕阴雨天。
后期为防止蝇虫的进入,会在酱缸上罩起一块透气好的纱布,四周丁有小石子坠着。
大酱也有“满月”的说法,一般着急吃的人家可能等不到“满月”就会要吃大酱,但是这个时候只可以吃生酱,而不允许炸酱,只有“满月”后的大酱才可以正式成为真正的大酱。大酱有许多忌讳,一般是不允许外人看的,尤其是怀孕的妇女,被称为“四眼人”。
酱缸一般都放置在园子中比较僻静安全的地方,除了防止外人看,也防止一些牲畜的偷袭,经常有牛钻进园子偷喝大酱的事发生,在早年我大石湖丈人家还发生过黑瞎子(黑熊)夜里进园子喝大酱和抠吃蜂蜜的故事。(我有文章写过这个事)
再说吃大酱,东北的特殊地理环境过去的蔬菜品种较少,酸菜是一冬的蔬菜,它好耐储存易保管,还有萝卜白菜土豆子这老几样,能够全年上餐桌就是大酱了,它除了做各种菜肴的调料外,它可以自己成菜,我一个小学同学说过,“我只要有汤子和大酱就能吃饱”!大酱常见的吃法就是生吃和熟吃,过去的人不太讲究,很多就是生吃大酱,小葱蘸酱,黄瓜蘸酱,各种山野菜蘸酱,往往生吃要好于熟吃,它味道纯正。现在的人很少吃生酱,最常见的就是炸酱,现在能炸的酱太多了;肉酱,鸡蛋酱,辣椒酱,葱酱,鱼酱,豆腐酱,花生酱,蘑菇酱,核桃仁酱等等不胜枚举。
许多菜肴中加入了大酱,就使风格大提高,炖河鱼,炖蛤蟆等,拌凉菜中也缺少不了大酱。东北的山菜全国闻名,无论怎么做,只有蘸酱吃的味道是最纯正的。
酱咸菜也是一大类,过去在农村时家家有“酱缸咸菜”将黄瓜,辣椒,胡萝卜,鬼子姜,螺丝转还有“把蒿”等小菜,用盐先“腌倒”,淋出水分,然后装入小布口袋中,扎紧口袋,放入酱缸中,这也叫“小口袋咸菜”,非常好吃,尤其是城里来的亲戚,专门找“小口袋咸菜”吃。当然现在市面上卖的酱咸菜更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了。
黄米饭
讲一个与大酱有关系的故事,村里一个过去给地主“扛活”的老者说的;他们年轻时给一家地主“扛活”,因为用人工比较多,这地主家每年要下两缸大酱,其中每年两缸酱中总有一缸好的,一缸不好的,当然是地主家人肯定是吃好的那一缸,差的那一缸留给扛活的吃。这一年,一个扛活的使了点歪心眼,凭什么东家吃好酱让我们吃坏酱?在一次吃“黄米饭”的时候,这个人偷偷地留了半碗黄米饭,黄米饭是粘性的,粘在一起,他将它用手搓成条状,盘在一起,非常像拉的屎,找了地方偷偷晒干变硬实,然后找了个机会偷偷扔到东家吃的那缸酱中,因为颜色形状都酷似人屎,任谁也是看不出来的,果然没过几天,东家就把那缸好酱给他们吃了。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新宾县苇子峪地区。
作为东北人,这“大酱情怀”已经深入到我们的骨子里了,除了作为食物它与我们息息相关,作为一种文化它也值得传承,它在璀璨的中华文化中必然也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谢谢朋友们的关注!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