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登基分封群臣（曹丕称帝③哄他开心）

《三国志12》中的曹丕

李伏的表章上奏，曹丕不置可否。尽管李伏这次上表独辟蹊径，感情热忱，可按照剧本的发展还不到时候。

魏国群臣，见曹丕回复了李伏的奏章，知道时机已到。于是，以刘廙、辛毗、刘晔等为首的一班元勋耆宿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群演。

先说说参加群演的人员，分别是：魏王侍中刘廙、辛毗、刘晔、尚书令桓阶、尚书陈矫、陈群、给事黄门侍郎王毖、董遇。

这其中，以刘晔的资历最老，恐怕他此时的心情也最复杂。刘晔是被看相专家许劭开过光的人，许劭避乱扬州时见刘晔，称赞他为“佐世之才”。刘晔归顺曹操后，为人低调，职位一直不高，却一直是曹操智囊团的心腹。《傅子》记载：“（曹操）授晔以心腹之任，每有疑事，辄以函问晔，至一夜数十至耳。”

《三国志12》中的刘晔

刘晔是一位汉室宗亲，是光武帝刘秀的儿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人。这个血缘关系可比刘备与汉帝的关系近多了。年轻时，刘晔曾凭一己之力降服扬州地方豪强郑宝一支军，不过他因见汉室衰微，自己又是汉室宗亲，不愿意掌兵，所以把他降服的这支兵让给了庐江太守刘勋。

由此可见，刘晔还是心系汉室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个阶段跟随群臣进言禅代，心情应该是相当复杂的。大势所趋，不能苛责每位臣子都能如荀彧一样，如此做法倒也罢了。

这里面还有一位汉室宗亲，便是刘廙。刘廙是长沙定王刘发这一支的，刘发跟刘备的祖先中山靖王刘胜是兄弟，都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

刘廙曾经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学生，因为刘表以谗言诛杀了他的哥哥刘望之和两个朋友，刘廙奔扬州投奔了曹操。与刘晔是曹操的心腹不同，刘廙是被曹丕重用的，曹丕继位为魏王，立即升他做侍中。虽然刘廙跟刘晔做了同样的官，但是才能不可同日而语。曹丕、曹植博好文采，所以结交了很多文士，刘廙就属于这类人。陈寿写《三国志》时，就把刘廙跟王粲、卫觊、刘劭、傅嘏归在一起写传，而跟刘晔一拨的，都是程昱、郭嘉、董昭、蒋济等谋士。

《三国志12》中的辛毗

同为侍中的辛毗，是个降将。他和哥哥辛评原本是袁绍的谋臣，袁绍死后又事袁绍的长子袁谭。袁谭派他向曹操请降，曹操知道他是名士就把他留下了。

当时袁谭尚在，辛毗就为曹操效劳，这很说不过去，如果联想此前曹操任司空征辟他而他却不受命，这个人越发显得可恶。后来曹操攻打邺城时，审配之所以如此恨他，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哥哥辛评一家，就有这个原因。尽管审配最后城破被杀，却把辛毗比下去了。曹操在立嗣子犹豫不决时，辛毗坚持立嫡立长的礼法，支持册立曹丕，因此得以在文帝朝继续荣华富贵。

《三国志12》中的桓阶

桓阶是个奇人，因为他居然在刘表的刀下三番五次地全身而退。

桓阶是长沙人，做了长沙功曹。孙坚为长沙太守时，他侍奉孙坚，孙坚与刘表战，身死，桓阶冒死前往刘表军营，要回了孙坚尸首；后来张羡为长沙太守时，他劝张羡归降曹操拒阻刘表，当时曹操正跟袁绍打仗，无暇顾及救援张羡，结果张羡病死，长沙落于刘表之手，桓阶藏了起来，一段时间后，两番与刘表为敌居然又做了刘表的从事祭酒，而且刘表还想把小姨子（就是蔡夫人的妹妹）嫁给他，不过他没有接受。

曹操攻破荆州，桓阶做了曹操的丞相掾主簿，他屡次向曹操陈说曹丕德行高尚，又最年长，当立为太子。恐怕正是这个原因，让曹丕十分欣赏他。

《三国志12》中的陈矫

陈矫是曹丕很喜欢的臣子。陈矫一开始在广陵太守陈登麾下做功曹，陈登被孙权围困，派他去向曹操求救。曹操觉得陈矫是个人才，想要留下他，陈矫推辞。单这一点，陈矫就比辛毗强很多。

后来陈矫还是到了曹操手下做事，跟着征讨汉中，回来后升为尚书。曹操在洛阳去世，当时陈矫跟随着曹丕在邺城。群臣都觉得曹丕应该等待汉献帝的诏书才可继位魏王，但当时曹彰回师、曹植涌动，为防不虞，陈矫奏请以王后令让曹丕在邺城立即继位，稳定了局势。既然已有此事，那么劝曹丕进位为帝这种事情，陈矫怎肯甘为人后？

《三国志13》中的陈群

陈群在这些人中，名声是最大的。他的爷爷陈寔盛名在外，他的父亲陈纪和叔父陈谌，就是著名的“难兄难弟”。陈群小时候，他爷爷陈寔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认为只有他才能兴盛陈氏一族。孔融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就很喜欢跟陈群玩。刘备在徐州时，不听他的话，被吕布把徐州偷走；曹操不听他的话，非得重用王模、周逵，结果这俩人都犯重罪被杀。上边的那个陈矫，就是陈群向曹操推荐的。

曹丕非常敬重陈群，当然敬重他是有原因的。因为曹丕发现，自从他敬重陈群之后，门下之人对他是越发地亲切忠直。说白了，陈群就是曹丕的吉祥物，他的表态很重要。

至于王毖、董遇，在这些人面前都是小角色。王毖没有记载，董遇只出现在《魏略》中，是个不善言辞善于学习的人。

他们八个向魏王进言：

臣伏读左中郎将李伏上事，考图纬之言，以效神明之应，稽之古代，未有不然者也。

【我恭敬地阅读了左中郎将李伏上给魏王的表章中说的事，又研究了图谶和纬书上的话，发现神明征兆的验证，核查古代的事情，没有不是这样子的。】

通篇行文皆是书面语，不像进言，更像是表文，所以《三国志》中虽然记载是八人进言，其实更像是八人合进一表。就是不知道，多人合进表，开头是用“臣”还是“臣等”，这个存疑。

故尧称历数在朝，璇玑以明天道；周武未战而赤乌衔书；汉祖未兆而神母告符；孝宣仄微，字成木叶；光武布衣，名已勒谶。是天之所命以著圣哲，非有言语之声，芬芳之臭，可得知也，徒县象以示人，微物以效意耳。

【因此尧认为朝廷的更替在于政事，天象表明天道；周武王尚未开战就有瑞鸟衔来丹书；汉高祖还没有登基为帝的迹象就有神母显露出符兆；孝宣皇帝卑贱时，已经有树叶成字的奇观；光武帝还是一介布衣的时候，名字就已经写进谶书中。天命选择圣哲来显著他的名声，并不是靠着言语的声音，也不是靠着芬芳的气味，由此可以得知，上天只是靠天象来显示给众人，用微小的东西来表达它的意思。】

这一段用了四个典故，来说明符谶的正确性。

①根据《尚书》《吕氏春秋》所载，周武王伐纣，牧野大战之前，先在孟津观诸侯之兵。当时发现天上有一团火飞向王屋山，化作有三只脚的赤乌鸟，这只鸟衔来一封丹书；

②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汉高祖刘邦初为沛县亭长，押解一批服徭役的农民前往骊山修陵。路上很多人跑了，刘邦一合计，如果就这样到了骊山，他们这些人都要因罪被处死，于是刘邦就把他们全都放了，自己也跑了，不过却有十数个身强体壮之人愿意跟随刘邦。

这拨人走到丰县西边的涸泽时，刘邦喝得大醉，让一个人去前面探路。这人回来之后说前面路上有一条特别大的蛇挡住道路，劝刘邦绕道走。刘邦趁着酒劲说道：“大丈夫横向天下，还怕一条蛇嘛！”于是拔剑前去将蛇斩为两段。

后来有人来到白蛇处，见到一个老婆婆在此痛哭。人家问她怎么回事，她就说我的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变成蛇结果被赤帝的儿子杀了。这个老婆婆便是所谓神母，“神母告符”也就是说的这件事。

③据《汉书》卷七五记载，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五月，昌邑有已经枯萎卧地的树木重生了，上林苑内也有一个枯萎卧地的大柳树也重生了，还自己站了起来，不过树上生了虫子咬食树叶，把树叶咬出了文字的模样，呈现的文字便是“公孙病己立”。西汉巫蛊之祸后，刘病己尚在襁褓之中就被收入监狱，后来遇到大赦被祖母史家所抚养，年轻的时候身份很是低微。后来霍光废掉昌邑王刘贺，以刘病己为帝，刘病己改名刘询，是为汉宣帝，创造了“孝宣中兴”。

④据《后汉书•邓晨传》记载，刘秀还是一个平头百姓的时候，曾经跟着姐夫邓晨到别人家做客，在客人家的谶书上看到了“刘秀当为天子”的话。因当时新朝王莽的国师刘歆刚刚改名为刘秀，于是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他，刘秀就说道：“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呢？”后来谶书里的内容被王莽看到，他还因此杀了刘歆，而刘秀最后也果真当了皇帝。刘秀登基三年后，一次与姐夫邓晨说起旧日的事情，邓晨从容地对刘秀说：“你竟然做到了。”光武帝听后哈哈大笑。

我们现在知道，符谶就是封建迷信，非常扯的一件事。跟算命一样，不灵验的符谶，都湮没在历史云烟中；而偶然灵验的，自然被大力吹捧。更何况，有时候还要根据需要，人为地制造一些符谶祥瑞，例如武则天为了制造登基为帝的舆论，专门安排人上演了一出河图洛书的障眼法。

自汉德之衰，渐染数世，桓、灵之末，皇极不建，暨于大乱，二十馀年。天之不泯，诞生明圣，以济其难，是以符谶先著，以彰至德。殿下践阼未期，而灵象变于上，群瑞应于下，四方不羁之民，归心向义，唯惧在后，虽典籍所传，未若今之盛也。臣妾远近，莫不凫藻。

【自从汉德开始衰败，已经持续了好几代了。到了桓帝、灵帝的末年，皇帝统治天下的中正之道也没有建立起来，从天下大乱，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幸好天命没有泯灭，诞生了一位明哲圣主，来救济天下的灾难，因此先用符谶表明出来，以彰显他的圣德。如今您继位魏王不到一年，上有天象出现，下有众多祥瑞出现，天下四方不受约束的百姓纷纷前来归顺大义，唯恐落在别人后面。这种景象，即使典籍中记载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隆重的。远近之人，臣下群民，没有不高兴的。】

这里的臣妾，指的是臣下，并不是女性妃嫔的谦称。《左传》有云：“男为人臣，女为人妾。”这个用法，诸葛亮在《请宣大行皇帝遗诏表》中也用过。凫藻则是一个很形象的词，凫即野鸭，野鸭在水藻之间嬉戏，自然是很开心、很欢愉的。

这篇表章，内容简单，逻辑清楚。首先，魏王你看，李伏说了一些关于符谶的事；其次，历史上有这么多关于符谶的事；最后，魏王你该相信了吧？所以赶紧登基称帝。

随后，曹丕的令文也下来了：

犁牛之驳似虎，莠之幼似禾，事有似是而非者，今日是已。睹斯言事，良重吾不德。

【耕牛的毛色驳杂，有点像老虎；狗尾草没长成时很像禾苗，事情有看着对其实不对的情况，今天的这种事就是如此。看到这样的情况就说称帝的事，你们实在是加重我的德行不修。】

虽然臣下列举了那么多符谶之事，曹丕的认识还算清楚，没有轻易相信。是不是觉得曹丕也挺英明的，没那么好糊弄？其实，曹丕是嫌弃他们道理说得不够透彻：你们说这是好符谶就是？证据呢？

当然有人看懂了这层意思，所以接下来，太史丞许芝就用一篇“有理有据”的考证符谶，来证明曹丕代汉自立的正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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