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春欲动她的话如村边的河水 春春欲动她的话如村边的河水

□李鸿

已是三月，仍有薄薄的寒意。走在街巷间，那细浪般的薄绿，洇着淡淡的春意，在树梢、屋脊间独自饱满着。初春的云朵，绵柔、轻盈，倒映在河塘的水面上，有一份独特的安静。

不远处的水塘，清亮亮的，沿岸边，慢慢地走。偶尔会看到一、二朵零星的小花，粉嫩的花瓣上有着晶亮的水珠。边上的野草，细茸般地纠缠在早春的微光里。远远看过去地平线不再是一条灰淡的影，春天已经一天比一天急迫地向我们走来。

在公路的岔道口一直往南走，看到了一个村落，叫不出是什么村名。感觉很安静，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喜欢这种幽静的村落，质朴、自在、春意、还有一股山野的清新，这是繁杂城市中所不见的。深吸一口空气，竟有脉脉清香。

在村口，遇见一群少年，嘻笑着迎面而来，那一份灼灼的青春，似春天一样绽放着。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依稀照得见自己年少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在春光里露出笑意。

乡野村落，自有清朗之处。田园河道，阡陌交错，有屋舍瓦房如星般地撒落着。院落与院落之间，被木栅栏，竹篱笆以及桃树、李树、菜地相隔着。通往门口的小径，一些指甲大小的黄色小花开得到处都是。

穿过一条小径，来到一座屋舍前，门、窗，皆是木质材料，颜色略显古旧，堂前收拾得很干净。一张八仙桌靠里边放的，四周静幽幽的，探头往里瞧瞧，不见人影。正想转身时，吱呀的木门声里，一个穿着薄花袄的少妇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菜，微笑地问我：找谁啊？我不禁愕然。是啊，找谁呢？我只是一个路人，还好那少妇并不怕生，一边将手里的菜一把一把凉晒开来，一边跟我唠起话来。是出来“踏春”的吧，我惊讶她口中的“踏春”。

原来，春天的风情和诗意也浸入这质朴的村落，看着这一脸笑意的村妇，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想起多年前乡居的日子：河边洗衣、门前择菜、炊烟袅袅，夕阳西下，粗瓷碗、蓝布衫，心中特别温暖。随后，她拿了一把椅子，热情地让我坐一会，我也没推辞，坐在这清香四溢的院落里，不知何处是人间。慢慢地她告诉我，说自己是从邻村嫁过来，在这里已经二年了。平常她在村里的眼镜厂上班，今年因疫情，一直在家休息。这几天天气不错，就把家里的菜腌一下，晒干后可以留着慢慢吃。她说这里空气好，本来周末会有好多城里人来这里度假呢。有开车过来的，骑自行车过来的，每天一拨一拨的人，很是热闹。可是今年，疫情让人们不能出来了。我突然发现这女子很会说话，在这寂静的村屋里，她的话就如村边的河水，清澈而明亮。

后来她又说：今春的天气寒冷，山上的花比往年开得迟，你下周再来吧，那时漫山遍野，桃花、梨花全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粉的、白的，那才叫美呢！看着她一脸笑意，我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为这个热情的女子，也为这个春天的约定，我开心地点了点头。

风吹起来，村落有炊烟在升腾。微笑着与她告别，背后的村落很安静，惟有草木的清新和树枝上嫩生生的绿叶，在春天的旷野上弥漫着。春景初生，春水初盛，我一边走一边继续找寻春天那一份动人和明艳。

_{作者李鸿，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散文集《边走边看》，《江南小镇的闲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