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最有名的名人(法国去年最轰动的悲惨世界)
文丨盛昊阳
1823年的圣诞节,再次入狱的冉阿让从苦役牢顺利逃脱,为了兑现对芳汀的承诺,他只身来到巴黎东北郊的蒙费梅伊,在荒林中遇到八岁的珂赛特,亲眼目睹她被德纳第夫妇虐待的不幸遭遇,以一千五百法郎的代价接走了无依无靠的孤女。于时人眼中,一千五百法郎当然是笔巨款,对比他后来获得的欢乐幸福,以及因此「唤醒了爱的意义」,则微小到不值一提。
大约两百年后,成长于此地的导演拉吉·利拍摄了他的处女长片,借用雨果的史诗巨著为电影命名,还是同一个蒙费梅伊,如今隶属于因种族问题和治安恶化而臭名昭著的93省——圣德尼省。
拉吉·利
新调任反犯罪大队的警察斯蒂芬由同僚接回警局,一路行来,却被沿途街景的破败凋敝所震惊,队友口中的街区,充满暴力、贩毒和疫病,如同一个与巴黎盛景格格不入的法外之地。
《悲惨世界》(2017)
初到警局,除了每个新人都会遭遇的嘲讽和「下马威」,斯蒂芬还遇到了正被打骂的黑人穆斯林男孩伊萨,其他人对此情此景熟视无睹,连不太习惯这种状况的斯蒂芬也没有多加言语。比起纯善柔弱的珂赛特,偷别人鸡的伊萨似乎显得不够无辜,不值得被特别拯救,但是,关于这一点,雨果其实也告诉过我们:「她那样小小的年纪,翅膀是不会掉的」。
《悲惨世界》(2019)
这个眼神惊疑不定的男孩确实曾如天使般微笑过,那是2018年7月的世界杯决赛,整个巴黎的人们都聚集到街头等待胜利的庆典。法国队以4-2战胜克罗地亚队后,狂喜的伊萨也将三色旗披在身上,随沸腾的人流奔向凯旋门,这是天下大同般的辉煌时刻,所有不可消解的分歧、矛盾、仇恨全数定格于这个理想化的瞬间,之后,仍要被拉回到以暴制暴的现实之中。
例行巡查的过程中,斯蒂芬对蒙费梅伊的评价是「这儿好像没怎么变」。电影《悲惨世界》继续探寻了雨果在150年前提出的「本世纪的三大难题——使男人昏庸的贫穷,使妇女堕落的饥饿,使儿童孱弱的黑暗」,不幸的是,故事里没有米里哀主教或冉阿让之类的圣徒和义人,只有三个各司其职的警察。
使用防爆球弹枪的警察并不是电影的反派,拉吉·利没有把三人的品性描述成简单对立的善与恶,他在片尾引用了雨果的名句:「世界上本来没有坏庄稼,也没有坏人,只有坏的庄稼人」,言行各异、立场不同的三位警察代表自我本我超我三个维度,共同指向雨果笔下最为复杂难懂的沙威。
拉吉·利在2005年10月的巴黎骚乱一年后,拍摄了纪录短片《克利希-蒙费梅伊的365天》,巴努和齐亚德的触电身亡引发了暴动式的抗议事件,数百名青少年在街头焚烧汽车和政府大楼,与警方发生冲突。纪录片却始于一段黑白的影像档案,1950年代,法国启动了旨在解决巴黎住房拥挤问题的城市规划方案,把郊区改造作为重点项目,建设了大批高层住宅区。
当时,拥有自来水、厕所和集中供暖的现代化公寓是技术创新和生活改善的象征,很快,有能力购置独立别墅的中产阶级纷纷离开,廉价公寓留给了来自北非的移民和因1970年代石油危机失业的穷人。而在片中无人机的鸟瞰镜头下,这些楼群仍然错落有致、整洁美观,看不出内部早已年久失修。
《悲惨世界》是去年法国送选角逐奥斯卡的影片,此前也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获评审团奖,就故事结构和场面调度而言,影片工整至无懈可击,为加强戏剧化冲突,每一个人物都任务明确,穆斯林兄弟会、「市长」和警方的权力分工经过精密计算,构建出日常得以保持平衡的政治生态。前半段的故事节奏松弛,无人机偷拍和寻找失踪幼狮甚至带有黑色喜剧的风味,当成人世界的权力关系突变时,才能在短短十数分钟内爆发成毁灭性的后果。
与真正伟大的小说相比,《悲惨世界》并没有刻画出让人感念的角色,这或许因为雨果笃信救赎的力量,相信宽宥与仁爱之光的教化作用,电影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信念。
虽然拉吉·利努力追溯一切贫苦蒙昧的根源,得出仇恨和暴力于事无补的结论,但就连他本人,也有因企图绑架被判刑两年的经历,愤怒之火一旦被点燃,非烧至玉石俱焚不可,停留在对峙的时刻,已是最仁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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