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人杂志卷首语 读嘉人文新塍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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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人杂志卷首语 读嘉人文新塍旧事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新塍人民电影院

新塍,大概是嘉兴人闲暇时最爱去的地方。

小镇位于嘉兴之西北,沿新塍绿道一路蜿蜒,徒步8公里左右便与之接壤。一路观花海铺陈,走绿荫小道,看风吹稻浪,好不惬意。爱运动的人可跑可骑行,一路桃红柳绿之春色或层林尽染之秋意,无不令人畅快。一场运动下来,略显饥肠辘辘,那么就是刚刚好,新塍有太多的美食小吃:生煎包、小馄饨、汤团、定胜糕、月饼、猪油大饼、蒸缸羊肉,诸如此类,咸甜相间,等着你去大快朵颐。

而我对新塍充满兴趣,是因为那日无意在镇上小蓬莱公园外墙上看到的人物简介:“许景澄,晚清名臣,杰出的政治家、外交家。世称许公,字竹筠,祖籍新塍。同治年间进士。”当下即欣喜不已。对许景澄感兴趣最初是知道他乃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排在孙家鼐之后的第二任校长。除了清华大学的第五任校长为嘉兴人曹云祥之外,另一高等学府领总教习一职的,依然有嘉兴人的身影,真是与有荣焉。而同时作为晚清官居吏部左侍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却在庚子年之乱中,因力主镇压义和团、保护使馆、以使列强息兵,而遭到主战大臣载漪的忌恨。况帝后不和,终以“……任意亡奏。莠言乱政,且语多离间,有不忍言者,实属大不敬……”的罪名被斩首于菜市口。每每想起那个从容赴死的身影,心有怅然。

许景澄

后几日,与范笑我老师闲聊许景澄为嘉兴新塍人之事,范老师说:非也,许在新塍是读书。于是,我得范老师推荐,读许家英整理《许景澄集》及高树写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的《许文肃公年谱》。据高树云:许公道光二十五年(1845)九月廿二日,生于嘉兴城东甪里街附近祖宅。先其世为汉叔重祭酒之后。曾祖溶,祖国桢,本生祖廷梧,父丙熹,皆以公官赠资政大夫。许景澄出生之年正值鸦片战争之后,自幼敏达,15岁即入县学。21岁入新溪许教谕大钧家。新溪即是新塍的旧称。

新塍,春秋时为吴御越之所,唐会昌初垒土为城,故称新城。宋时曾鲁公丞相权嘉禾新塍税,置新塍酒务。故又以城为塍。因水源于天目,且环镇皆水,故又称之为新溪。同时又因地处柿林乡而别称“柿林”。据郑之章《光绪新塍志》载:新塍为秀水首镇,北控吴江,西接桐乡,东南二际皆与县境相比邻。明代时,有颇多儒人徙居,到许景澄时代,新塍镇上文人雅士辈出,山馆草堂林立,人情之朴实、风俗之浑厚,文人间作诗唱答蔚然成风,有《新溪诗钞》三部,收录乡人诗作近二千首。

西南大街

21岁的许景澄来到新溪教谕许大筠家,时家境贫寒。据年谱记载:“每晨起,从卖饼王翁贳饵食。翁怜其贫,不索值。后奉使欧西,以忧还,翁往吊,乃始出橐中装五十金为翁寿,至今传为佳话。”无独有偶,如今的新塍镇上有一家名气极旺的大饼铺子,也称老王,该老王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从仙居迁居于此,所制烧饼香脆爽口,顾客络绎不绝,只是鲜有人知过去有卖饼王翁。

初冬日晨,从居城东南的家里驱车40多分钟再次来到新塍,一碗馄饨果腹,即往市河北岸之东北大街。街市安静,偶有单车或行人擦肩而过,过一弄口,往里见一丛翠竹掩映下的石碑上书:胡博泉老宅。宅门洞开,庭院不大,且置下数十个盆栽,靠墙角处有更茂密的翠竹已探出院墙。抬头见砖雕,人物花鸟栩栩如生,二层旧式小楼屋门紧闭,檐下木撑有雕刻花卉图案。两只幼小的猫仔一黑一白,缩成团,从白色泡沫箱内探出怯生生的黑瞳,令人忍不住轻轻逗弄一番。不知主人去往何处?在路口遇见一老妪,指点我们往前去,那里才是大家族。我微笑着道谢,内心依然想着,如何才能在极其有限的资料里去寻找许公当年的足迹?

东北大街181号春光理发店

路过春光合作社理发店,这个废弃的店铺有一种莫名的喜感。有老人经过,主动和我们介绍这幢建于合作社年间的二层房舍,早年开过各种店铺,最后为理发店。一束光忽然斜照在理发店的二层楼墙上,给黄色的墙身和褪了色的红底金字招牌,添了一种美感。天空亦有一种意外的晴朗。欣喜间,心下生出一个念头,这几日阴晴不定的天气,得赶紧趁着这束光,直奔对岸的小蓬莱看古银杏。于是,脚下生风,快步过了市河,兴冲冲间,光线竟又眼睁睁弱了起来。

遗憾间,已经跨入小蓬莱的门槛,看到最后还有一丝微弱的阳光落在古银杏的树梢上。这棵栽植于梁代的银杏,一千五百年间,想来早已习惯这阴晴不定的冬日江南,见怪不怪地挺着一身明黄的树衣,呵护着一旁的寺院和一对已经渐渐风化的石狮,唯有嵌于墙内的五块碑石,静静述说着那些前尘旧事。又恢复了阴郁的光线,巨大的树荫下,只有我和好友以及一名路人。凝望着古树,时间似是静止的,有梵音和鸟鸣落入耳际,而打动我的却是那片从高处轻旋跌至大地的落叶,一瞬间的飘零犹显孤寂。我忽然想,许景澄丁忧在家的那两年,国家已是内忧外患,在翰林院浸淫数载,又“究心朝章故国及时政得失利弊”,以其在外交识见上的敏锐与即将到来的外交任务,他是否也忧心忡忡,会不会也曾来到这棵古树下寻幽,会不会也有稼轩的词浮上心头: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忽然间想到,没有阳光照耀的古老银杏,更具一份静美。

能仁寺边的千年银杏

有关许景澄之师许大筠的资料极少,只知其为同治十二年癸酉科举人,居雨金坊,在东小桥东堍至香花桥西堍。东小桥又唤月河桥,居镇东,想来,刚刚行过的东北大街离这个雨金坊已不远。一些老宅陆陆续续以一种模糊不清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他们大多院门紧闭,墙上有砌的石碑,写着名字或者姓氏,其他不着一字。位于圣堂弄的蔡厅,整个弄堂延绵着这座人去楼空的民居,角门居然虚掩着,门内破败,门口有一蓝色报箱,竟然有一份《新塍镇报》,刊发的时间是2020年9月30日,第七期,总第一百七十五期。它是被离去的主人遗忘了么?

再往前,是曾经被打造过的民国影视基地。不知过去可曾有过辉煌,看眼前铁门紧锁,院内杂草丛生,尽显萧条,显然已弃之不用多时。之前一路探寻的古镇,大多未曾开发,古镇的老人们依然生于斯,与古镇融合着,与光阴焦灼着,于生活依然是一场人间烟火的景致,只是需要你放慢节奏去读取。我想,商业和繁荣并不违背古镇的生生不息,但更重要的是,在开发之前,你更加需要沉下心去读懂这个古镇的灵魂与特质,才能寻找到它别样的吸引力。千篇一律的复制和一厢情愿的模仿,均非正解。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问松桥下,我真想对问松桥问一问,日日目睹这片未曾绚烂就已经凋零的尴尬境地,可有觉得惋惜和不解?因为,问松桥下,问松里,明明有很多的故事可以演绎,明明有很多的故人可以追忆,却为何是这般光景?显然我亦是自作多情,这座单孔半圆形石拱桥,始建年代早已不详,亦回答不了我的疑惑。现桥为道光年间重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改建了东堍涵洞,它见证了桥畔“小灵鹫山馆”的兴衰。

《新塍镇报》

山馆主人是同治年间副贡生孙家桢,富收藏,原有别墅在吴江,园中奇石甚多,尤以“秋蕉拱露石”“鹭君石”“翰墨林石”为最著。后园毁于庚申之变,唯三石无恙。再移石至问松桥畔重建别业,叠石构园,新成八景,仿杭州飞来峰为中天竺国灵鹫山小岭飞来之说,遂成此名。山馆落成后,孙氏邀远近名手为之绘图,得数十家,又邀当时名公巨卿及著作名家为之题诗作记。看看这些名单里有谁吧:何绍基、俞樾、翁同龢、潘祖荫、吴熙载、赵之谦、徐三庚……哪一个不是名家?当然还有许景澄。许景澄题山馆八景的时间,我大胆猜测是在1888年至1889年间,其间他有三次返乡,均为处理祭奠和安葬太夫人事宜。彼时,他自1884年7月出使法、德、意、荷、奥等国已期满,1887年10月太夫人卒,十一月回国奔丧。岁月辗转,百年间早已物是人非,山馆荡然,好在25块咏碑陈列于嘉兴南湖畔揽秀园内,供世人观瞻。与小灵鹫山馆一墙之隔的是许鼎龢的滋兰树蕙山房。往西去,那个叫顾龙泉的贡生,在嘉隆年间以明经授学生:嘉靖四十四年(1565)状元范应期,万历十一年(1583)状元朱国祚均出其门下。一块写有“建行宫殿碑”的残碑不知何故被铺设在吴润昭私院门口的旗杆下,字迹早已模糊,依稀能辨别“同治”字样。

许景澄于1867年中举人,当时浙江乡试副考官为张之洞,同年有袁昶,后为一生挚友,并共担生死。次年,24岁中进士,年少成名。并辞新溪许氏,别江南小镇,去广阔天地。起始他亦好骈文而治小学,常做成骈文与友人品评。《新溪诗三钞》就录有许景澄诗十二首。1874年的马嘉里事件,使清政府来而不往的外交体制走向终点。1876年,清政府与英缔《烟台约》,许“为之慨然”,在致葛煜珊的书信中云:“烟台更约,通商口岸迭有增加,乍浦独不置议。卧榻之侧,未容酣睡……”此时,他看到外祸频仍,国难日亟,已锐志专治经世之学。

都说江南的风是轻的,江南的水是柔的,江南的烟云是婉约的,可江南也从未缺少铁骨铮铮、掷地有声的文人,许景澄是,郑静兰亦是。

郑氏一族的居民楼尚在谢洞桥堍,东廊下2号正是郑静兰旧居。乾隆五十六年(1791),致仕后的桐乡青镇人郑熙迁居于新溪问松里。此后郑氏一族于此繁衍生息,世世代代崇尚文化之风,工诗善画之人不胜枚举。在《新溪诗钞三钞》里郑氏一族的诗文收入甚多,仅郑静兰就有诗作二十三首,且另有《焦桐集》与《焦桐续集》。郑静兰早许景澄一年出生,年轻时随父亲郑宝锴于福建任上,并嫁于仁和范鸿书,婚后生活和美,可惜数年间丈夫去世,又失去唯一的孩子,于是养育了丈夫的哥哥的孩子范梦石。1879年,35岁的郑静兰乘船返回新溪祖屋。

天竺桥

郑静兰的故居,二层小楼尚在,主人自是不知去向。老屋窗下河水汤汤,对岸的窗户有烟火气息在风中流转。连绵的旧屋逐水而居,是推开这扇窗户吧,她看到:向晚楼头每独登,卷帘坐看月初升。临湖一带人家住,水阁乘凉不上灯。寡居的她,过着平静的生活,她的才情为她赢得声名。1905年,名声在外的郑静兰已经年逾五十却未故步自封,受南浔张增熙之邀,加入浔溪女学。在这里,她遇到了秋瑾和来自崇福的徐自华,几位女诗人尽管年龄相差甚远,但因志趣相同很快成为莫逆之交,互相唱诗问答、题诗作序,结下深厚友谊。也是这一年,因抵制美货运动的曾铸,在清政府的干预下发表了《留别天下同胞书》,为此,郑静兰愤而作《读曾少卿观察铸留别天下同胞书感赋》,一吐心中不平,铿锵之词,跃然纸上:奇愤忽从商界起,一柱竟作中流砥。四万万人同一心,热情相感有如此……

秋瑾遇难后,郑静兰亦悲愤交加,作了四首悼亡诗。郑静兰从南浔返回新溪后,兴办女学已成其努力之目标,遂又在新溪创办女学——新新女塾,立志培育新女性,使女子挣脱旧日束缚而拥有更广袤的天地。

斯人已去,老屋空幽,连河岸之上的古桥——天竺桥也叹息着老去了。这座可能建于十七世纪的石梁桥,如今已经老得无法承载两岸的居民,石梁在中间断开,勉强不曾毁去,两岸已被围封,几乎错过。后来,站在河埠上远望,河水静谧得无人亦无舟来惊扰,不知悲喜。

西北大街民宅内的爷孙俩

临近中午,时有菜香从临街的窗户中飘散出来,这是一种居家的味道,远与饭馆不同。有清健的老人在我面前洒扫着街道,她与素不相识的我微微一笑,祥和的面容有我童年记忆里的那一抹温暖气息。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戴着皮帽的老者,有着沉静从容的气度,跨入院门。我呆呆注视着他消失的门口,这样的服饰和气息几乎只存在我的少年时期,而于这样的老街,却是如此贴合。有穿着豹纹大衣的外地独单旅客行过,还有两个在屠家祠堂门口寻寻觅觅的中年男子。我与他们各自寻找着旧事,而站在古旧的西北大街的某一刻,我忽然想到,这样的我们是否像电影里的一幕回忆镜头,不同时代的人,在这相同的地点,状似平行线般无意地擦肩而过,却在某一个支点,忽然靠近。

谢洞桥边热情的老奶奶

回忆再拉长一些吧,1885年,法国一画刊以封面方式刊登了新任中国驻法大使许景澄的画像(赵省伟编,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西洋镜:法国画报记录的晚清1846—1885》),也是在这一年许景澄接管的“济远”“定远”“镇远”三舰勘定,已顺利抵达天津大沽口。他的著作《外国船师表》亦成。此后在外交上颇有建树,虽“弱国无外交”,但在“中俄帕米尔问题交涉”、“中俄四厘借款谈判”“修建中东铁路谈判”等等外交上,均据理力争,艰难赢得有利局面。正是他二次出洋(第二次为1890年至1898年)的丰富经历和外交识见,使其对义和团运动的背景和根源有着真知灼见:攻杀外国使臣,必召各国之兵合而谋我,何以御之?然,非但没有叫醒昏聩朝廷,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问松桥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主战的慈禧在下一个月就被各国联军破了京师,西逃出京。再命李鸿章为全权大臣与各国议和。许公若地下有知,可否想起,当年在新溪所得那联:算今世犹多未了缘,顾他不得;愿来生莫做有情物,还我本真。

没有阳光的冬日午后,犹显阴郁,我复又回到古银杏下,屏息凝神。游人渐多,我于石桌上摊开简易茶盏,茶汤温润入喉,御一日冬寒。

来源: 读嘉新闻客户端 作者:张嫣 摄影:沈海涛 编辑:周伟达 责编:邓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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