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这个月要注意什么(这是1993年出生的人最害怕的新年)
你好,我是 1993 年生人,男,育有一狗。家里有宠物纸尿片存货两包,当年为方舱生活储备的应急一次性内裤八条。
名下有 PS5 线上会员半年期,新款 AirPods 一对,New Balance 跑步鞋两双,冰箱里新鲜椰子 2 只。还有一段严肃恋爱关系,暂无结婚规划。
新年倒数的那一晚,我站在一个电子乐酒吧的中心。因为只喝了一杯金酒配生姜水,十分清醒,忍不住观察起身边前来求醉的男生和女生。
我发现,越是临近倒数,大家就越是喜欢打开手机看看首页的微信,看看谁会给自己留言。
观察的结果是,那些站在舞池中央的人大多落空了。他们有的点点文件传输助手,有的刷新一下朋友圈,然后便会重新把手机插入裤袋。
忍不住想,每到节日,我们总喜欢给和自己有着相近处境的人发讯息。但处境总是在变的,不是吗。
随后,我识趣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想起新年放假前,Acher 站在会议室饶有趣味地看着我:「Blake,准备好度过最艰难的新年了吗。」
一下子我没有反应过来,他才补充道:「因为这是 1993 年出生的人最害怕的一个新年。」
也是。同为 93 年,未婚,处女座,我们勉强算是同一种处境了。
是意识到自己无法满足家人期待,又决定不会再完全牺牲自己满足他们的处境;是已经有能力拒绝,但又在情感上无法完全戒断的处境。
但二十九岁,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你不会再像十年前一样,跨年夜在广州塔等倒数买醉,等来的是回不了家的自己。
又比如说,你会学会了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选择一家相熟的咖啡厅看书,寻找熟悉的体验——以偷听旁边的情侣展望未来作为新年节目。
打字到这一段时,身旁热恋情侣的话题刚好切到装修。
「跟你说,我觉得我们的家以后应该每 10 年就要换一次装修。最好客厅不要电视,你觉得买一个大一点的会议桌怎么样?」穿着灰色毛衣的男生饶有兴致。
女生顿了顿,犹豫地问:「真的吗,那你要想清楚。」
这个话题让人憧憬,脑海立刻浮现出了 3 张小红书常刷到的极简开放式厨房客厅 5 万预算不踩雷笔记,几乎要被他们的未来计划打动了。
讨论太远的未来总是一剂关系兴奋剂,但动用它的坏处是,大多数兴奋是无法落地的。话题果然冷了下来,一聊到实操便没了下文。
沉默的间隙,我忍不住默念道,我的目标比你们简单一点点,不用每 10 年装修一次,只需要 2023 年胆囊息肉不要再长大就好了。
数了数,我在广州生活不知不觉已经满了 10 年。10 年,足够让我成为一个新的城市人了吗?忽然忍不住自问。
想起以前和爸妈电话时,曾放下「不再回去」的狠话,现在那种狠劲像是被城市街道揉碎了撒在了每一天,早已没有了力道,像一颗盐在口腔化开,反正是不甜。
更坦诚些,是出门的快乐也陷入了可预测的境地。熟悉的夜市,固定的衣服搭配,发色换过一次就识趣没有再染,似乎再也承担不起换发型的风险。所谓保证了轻松与自在的城市生活,还是也不可避免地靠近了重复与套路。
更重要的一种感受是,城市不再发展得那么快了。不再每年都建有新商场,身边人也都不再像刚毕业时那么兴奋,似乎大家都准备好了迎接一个更慢、更难的年代。
前几天朋友圈都在转发《城市画报》说再见的新闻,Acher 说自己为此做了两天的噩梦。因为那家媒体,正是他入行的指明灯。
我理解他,二十九岁,是成熟了。但似乎又没有真正独立到,可以转头便就对自己的起点说再见,心里反而多了不少无处安放的职业焦虑。更开始担心,自己过去对在城市里安生立命的憧憬,是否真如想象般坚固。
昨天朋友电话祝我新年快乐,问我今年有什么想要实现,我一时恐慌,说至少没有值得分享的愿望。
才意识到,自己大学期间的愿望储备,早已花光了。微博上一条与愿望相关的表达,是在放开之后希望「在同一趟旅程去完迪士尼和环球影城。」
多么贫瘠的愿望。
而你很难分清,是三年疫情让你学会不对生活期待太多,还是你确实失去了一些在生活创造期待的能力。
这三年,为了尝试让自己有「还在进步」的错觉,我还学会了用版本迭代的方式去改微信名:从 2021 年至今,我的微信名已经从 Blake 1.0 一路改到了 Blake 1.4,每次所谓「升级」还会认真写一个文档。
可我刚刚确认过了,文档里确实没有任何一条清楚写着「Blake 已经迭代到可以以平常心走入 30 年代。」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早已习惯在心底里认为,自己的人生是被「二十几岁」的选择定义的。
我越是这样想,我便越是在以补救的态度去看待剩下的时间:我还有什么是可以立刻去做的吗。可是还剩下只有不到一年了啊。
我更难说服自己,生活真是一个升级的过程。反倒是这样的升级更容易让人打着否决过去的名义生活,而这样做是危险的。
写到这里,我想起年前阅读一本杂志,里面提到这个社会充斥着陷阱式的提问。比如最常见的便是:「你觉得自己的人生最低点是什么时候?」
作者提到,一旦你认可了这样的问题,那你便认可了这样的问题背后的价值判断——是的,人生是由高点和低点组成的。
相比起总是急着去回答这些问题,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不去回答这些问题。
转念一想,如果有人问我,接近 30 岁你害怕什么?如果我真的开始思考答案,其实正是默认了,我也认同了 30 岁「必定」是一个特别的年纪,30 岁必须「被特别对待」。
一旦这样想,你便会明白,年纪的紧迫感总是被话语创造出来的。比如开头的问题,「你害怕过年吗?」
我如此擅长找到害怕的理由:是的,我比以前害怕面对朋友圈了,因为以前刷朋友圈,并不会有那么多几年都不再说话的朋友。
我更害怕回家过年了,因为我的生活选择,确实让爸妈变成了身边人中特别异常的存在。空气中的失落似乎已经凝固成一个立方体,就挂在家里客厅的中央,哪怕我想去看一场春晚都会撞及它尖锐的边角。
但正因为我们如此擅长回答这样的问题,才会如此容易陷入以「害怕」为中心的叙事陷阱。
我的确会害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活毫无进展。
我领养了狗。我可以把它养得很好。我汽车的后备箱从 2022 年开始有了一只风筝,只要去想去放,我就能把一个笑脸放上天空。我有了新一段超过 365 天的严肃关系。
难道这些就不更值得被问吗?
为此,我还构思了一些新的问题,专门去替代以「害怕」为主体的问句。
比如,你可以问自己:你希望把 2022 年的「哪一些动作」带进 2023 年呢?你也可以把「我过去做过了哪些让人开心的事?」挂在嘴边。
我立刻又想起了许多事。
我想起,我会在共享单车绑上一只可爱气球,然后在江边骑车。我的对象还曾帮我数过,一趟下来我能让 17 个人回头。
我总是很喜欢一句话:是你做的动作决定了是谁,而不是你对自己的评价。
这是我想要写下这个问题的原因:或许用更多「你做了什么」的问题去替代「你到底有没有变好」,会更让人找到生活的实感。
希望我的自我安慰方式,也让你感到宽慰一些。
我想清楚了,过去三年的疫情浪费了我太多时间,2023 年,我想要把拖延了的事情一一实现。
我想把 WhatYouNeed 办公室重新变成一个开放的空间,也许因此,在广州的自由职业者便能与我们一起上班了(这个项目已经和 Kitty 讨论过两次了,期待我们后续上线)。
我想告诉自己,要靠着偶遇到的每一个人,重新去构想所有 WhatYouNeed 的读者/观众/听众的样子。
还有,我想重新在办公室举办像「人生故事」一样的聚会,并且希望把聚会命名为 WhatYouNeed Pink Day,每个月可以邀请完全不同际遇的人来分享自己的故事。一个原因是,我觉得粉色是一个值得庆祝的颜色。
我想亲眼再见许多人,认识许多人,并且去尝试找回同事口中我已丢失的大笑。
这样想来,换一道问题,我便重新为自己存了一些新的愿望。
而这,一定是更值得我们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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