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化 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在这个情怀崩塌的年代)
前段时间我去电影院看《神奇动物2》,大厅里突然放起了郑智化的《星星点灯》,这首歌好多年没听了,初中时听得快磨出了耳茧,没想到隔了几年偶然听到,一种久违的感动再次涌上心头。
晚上回家搜索郑智化,才发现他早已隐退歌坛多年,前两年还开了一档脱口秀:《智在说》,我兴致盎然地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二十分钟后,我再也无法忍受,关掉了视频。
当年批判社会的郑智化已经变成了一个油腻中年男人,学着高晓松,在视频里谈古论今,无奈互联网简直是一台照妖镜,他蹩脚的口才,咄咄逼人的口吻,贫瘠的知识储备在镜头前暴露无遗,许多弹幕纷纷砸过来。
“能不能别老用手指指点点?”
“化哥还是回去唱歌吧。”
“说得太无聊了,果断粉转黑。”
“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水手》和《星星点灯》,我根本撑不下20分钟。”
这类评论虽然恶毒,但却代表了大部分歌迷的心声,这个节目上线两年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最大原因因为质量不佳吧。
术业有专攻,郑智化脱口秀说得不精彩无伤大雅。
我又上知乎搜索了郑智化,不搜还好,一搜吓一跳,当年那首感动一代人的《水手》,竟然被曝抄袭。
网友言之凿凿的列举了几大罪状,我起初还不相信,可当怀着好奇搜索收听了长渕刚 《GOOD-BYE青春》,当前奏一响起,我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
我看不懂关于作曲抄袭的定义,但我的耳朵不会骗我,这首歌的前奏分明就是《水手》的副歌啊!
如果化哥真的有冤屈,他也应该借着《智在说》这个节目向观众解释清楚啊,可他避之不谈,甚至直言自己在公众场合很排斥演唱《水手》和《星星点灯》。
至于原因嘛,究竟是他说的不喜欢被贴上“励志歌手”的标签,还是怕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抄袭就不得而知了。
我是90后,错过了郑智化最红的那几年,当我慢慢长大,懵懂时期经历了任贤齐,羽泉的爆火,到了青春期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疯狂迷上了周杰伦。
那阵子我可以边写作业边听《叶惠美》,可以把方文山的歌词一句不拉的背下来,我一度以为流行音乐就该是这个样子。
直到有一天我从哥哥的CD包里翻出一张郑智化的盗版CD,上面网罗了郑智化几乎所有的经典歌曲。
正是这张CD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流行歌曲里除了押韵,除了旋律,还能有这么多批判现实的东西,郑智化歌曲里的内涵是我从周杰伦的歌曲里听不到的。
中考失利,我单曲循环了《星星点灯》好几天。
这样犀利的歌词点燃了我内心的叛逆之火,我因此萌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虽然骑车一上午就选择了回家,但那股热血上涌的劲头现在还记得。
《你的生日》里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让我爱上了写诗,那些稚嫩的诗现在还躺在我的QQ空间里,现在看来矫情,当时却是真情流露。
听完《麻将》这首歌,我去看了杨德昌的同名电影,一向好动的我竟然静下心来看完了近四个小时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我还把郑智化推荐给死党,现在依然记得我们周末从电影院出来,一起哼唱《三十三块》的场景。
在那个彰显个性的年纪,我对郑智化的崇拜与日俱增,在当时我的心中,听周杰伦意味着跟风,听郑智化意味着满满的逼格,我甚至将他批判现实的歌词化用进作文里,换来的是一个个低分。
我觉得阅卷老师不懂我,更不懂郑智化。
后来从网上查到了一则新闻:郑智化因为《大国民》被捕入狱,他的形象又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在我心中更加高大起来。
他就像《V字仇杀队》里那个蒙面怪客,针砭时弊,惩恶扬善。
时过境迁,我上了大学,告别了中二的年纪,但郑智化却一直停留在我记忆中,仿佛加了一层滤镜一般,被我奉若神明。
好多场合,和别人一聊到郑智化,我都不忘安利一番。
我说郑智化就是华语乐坛的思想家,不同于罗大佑的高大上,他由于身体的残疾更关注个体命运的悲欢。
我说得头头是道,对方听得频频点头,但我知道对方不会真的去听郑智化,因为彼时的我已经也好久没听郑智化了,我看贾樟柯的电影,我读周国平的书,我有了更多的途径获取精神力量,郑智化则在记忆里慢慢积了灰尘,但那个被郑智化启蒙后离家出走的上午,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如果这次电影院与《星星点灯》不期而遇,我不会重拾记忆。
尽管我早就知道了郑智化并没有真正坐牢,尽管我已经更加成熟,他歌曲里曾经激励我的铿锵字句今天看来已经不痛不痒。
我宁愿把这一切好的坏的都尘封起来,把郑智化包裹进记忆的琥珀里,让他和他的音乐散发的光辉永不褪色。
但正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一个好奇心,我“手贱”输出了“郑智化”,然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这位我心中的音乐思想家亲手推倒。
短暂的失落后,我很快恢复平静。
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个情怀崩塌的年代。
周星驰电影曾打出“我们都欠星爷一张电影票”的宣传语,现在情怀也不好使了。
《速度与激情7》曾以保罗之死吸引来一波情怀粉,收割24亿票房后也玩不动情怀了。
《还珠格格》曾陪伴我们长大,那些貌美如画的主演现在也一个个“黑化”了
孙悟空的扮演者六小龄童曾被捧上神坛,现在也遭遇了“全网群嘲”,变成了复读机。
互联网时代让公众人物的每一个污点都无处遁形。
那么郑智化在我心中的幻灭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当我们一天天长大,当我们逐渐掌握了时代话语权,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和我们的父辈一样,从高不可攀的神慢慢变得佝偻起背的老人。
我们曾试图模仿他们,现在我们试图打破他们。
今后,我会继续向朋友安利郑智化,我会讲《水手》背后的那份鼓舞人心的力量,我也会毫不遮掩的讲讲他的抄袭污点。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这样朴实无华的歌词和背后激昂的旋律依然会在我心中久久回荡。
时间让我愈加怀念郑智化歌曲里透露出的那份真诚,时间也让我可以明辨歌曲背后的那个拄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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