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戏子无情什么意思(谁说戏子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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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中,一个小小的清河县,妓女多达数十名,光叫得出名字的就有李娇儿、李桂姐、李桂卿 郑爱月、郑爱香、郑娇儿 吴银儿、 吴惠、 董娇儿、董玉仙 、韩金钏儿、韩玉钏儿、 郁大姐儿、 洪四儿、 齐香儿 、秦玉芝儿 、何金蝉儿、 金儿、赛儿......,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她们个个都色艺双全,能文能舞,歌唱,踢球,下棋,谈诗......,不说样样精通,但至少都有一两项拿得出手的才艺。着实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今天主要说清河县第一名妓-----李桂姐。
这李桂姐,是西门庆二房小妾的侄女。成年后首次见面,就被西门庆看上,买了初夜,并以每月20两作为包养费长期霸占。
二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是个什么概念呢?
五六两银子可以买一个丫鬟,西门庆家傅主管,专门管铺子算账的,工钱是每月2两银子。
可见,这个李桂姐,属于妥妥的高收入群体了。
在那个万恶的旧社会,一个小小的女人还能赚钱的,必定不是简单人物,看看这个狠角儿的手段:
三寸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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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白貌美,有钱有颜的女人一向是香饽饽。即使是娼妓,在男人面前,也着实够风光。
恰恰西门庆也好这一口。
文中西门庆在院中贪恋桂姐姿色,约半月不曾回家,把家里的一众妻妾急的要不得。百般使小厮请他回去,却都是丧气而归。
当然都是李桂姐的功劳。不仅如此,她得知西门庆的小妾潘金莲给她送信送情书,还拈酸吃醋起来,非要和潘斗个输赢。趁着新鲜感没过,她撺掇西门庆剪下潘金莲的一柳头发,踩在脚底,每日聒骂泄气:
“桂姐一面叫桂卿陪着他吃酒,走到背地里,把妇人头发早絮在鞋底下,每日踹踏,不在话下。却把西门庆缠住,连过了数日,不放来家。”
这里,李桂姐对情敌,是毫不手软侮辱的态度。
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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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妓女只要有钱赚,哪管什么廉耻和契约?李桂姐本是被西门庆包养,按照说不应该偷偷再接客,但她偏偏接了,被赶来的西门庆看穿时还睁眼说瞎话,打算欺瞒过去,在第二十回:
“也是合当有事,忽听东耳房有人笑声。西门庆更毕衣,走至窗下偷眼观觑,正见李桂姐在房内陪着一个戴方巾的蛮子饮酒。由不的心头火起,走到前边,一手把吃酒桌子掀翻,碟儿盏儿打的粉碎。喝令跟马的平安、玳安、画童、琴童四个小厮上来,把李家门窗户壁床帐都打碎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向前拉劝不住。西门庆口口声声只要采出蛮囚来,和粉头一条绳子墩锁在门房内。那丁二官又是个小胆之人,见外边嚷斗起来,慌的藏在里间床底下,只叫:“桂姐救命!”桂姐道:“呸!好不好,还有妈哩!这是俺院中人家常有的,不妨事,随他发作叫嚷,你只休要出来。”老虔婆见西门庆打的不象模样,还要架桥儿说谎,上前分辨。”
阳奉阴违,胆子比天大。
而且,似乎这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出了事不怕,天塌下来还有老鸨顶着。
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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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钱,和谁都有缘。这话从古至今都适用。李桂姐对达官贵人的女眷,有打压,有跪舔,比如吴月娘。
月娘是正室,身娇肉贵,地位身份不是潘金莲这种小妾能够比拟的。
对潘金莲可以不忿,可以使手段,对吴月娘却是恭恭敬敬的,至少表面上能做到滴水不漏。
李桂姐风月场上待久了,早已成了人精。还是一只粉红的勾人人精。她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文中,西门庆加官进爵后,各路人马前来恭贺,李桂姐立即就嗅到了里面的商机,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说当日众官饮酒至晚方散,且说李桂姐到家,见西门庆做了提刑官,与虔婆铺谋定计。次日,买了四色礼,做了一双女鞋,教保儿挑着盒担,绝早坐轿子先来,要拜月娘做干娘。进来先向月娘笑嘻嘻拜了四双八拜,然后才与他姑娘和西门庆磕头。把月娘哄的满心欢喜,说道:“前日受了你妈的重礼,今日又教你费心,买这许多礼来。”桂姐笑道:“妈说,爹如今做了官,比不得那咱常往里边走。我情愿只做干女儿罢,图亲戚来往,宅里好走动。”
分割了人家男人,还能心安理得说出当干女儿这话,不得不说开了眼界。
潘金莲和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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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会拜高踩低,若说巴结吴月娘,恃宠而骄是人的天性。在文中第三十二回:
“那李桂姐卖弄他是月娘干女儿,坐在月娘炕上,和玉箫两个剥果仁儿、装果盒。吴银儿三个在下边杌儿上,一条边坐的。那桂姐一径抖搜精神,一回叫:“玉箫姐,累你,有茶倒一瓯子来我吃。”一回又叫:“小玉姐,你有水盛些来,我洗这手。”那小玉真个拿锡盆舀了水,与他洗手。吴银儿众人都看的睁睁的,不敢言语。桂姐又道:“银姐,你三个拿乐器来唱个曲儿与娘听。我先唱过了。”月娘和李娇儿对面坐着。吴银儿见他这般说,只得取过乐器来。当下郑爱香儿弹筝,吴银儿琵琶,韩玉钏儿在旁随唱,唱了一套《八声甘州》“花遮翠楼”。
“卖弄”二字何其讽刺?
以为傍上吴月娘,真就成了半个女主人。呼奴唤婢的指使主母身边的丫鬟,端茶倒水的,好不威风。
不仅如此,还耍上了威风,安排妓女给她弹唱取乐。这里,她自持矜贵,认为自己脱离了妓女的阶层,对同行完全是打压的态度。
美艳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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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前风光百般好,人后辛酸可知晓,古往今来,娼妓这种职业都是饱受诟病,她们没有人身自由与独立自主的权利,在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中耗费着青春,也许运气好,在门前冷落鞍马稀时,能够从良嫁人。
从良,不仅是归宿,更是摆脱这个群体和阶级的一种方式。
但,这条路并不容易。
李桂姐一出场,就说出了家庭背景不好:
“桂姐道:“俺妈从去岁不好了一场,至今腿脚半边通动不的,只扶着人走。俺姐姐桂卿被淮上一个客人包了半年,常接到店里住,两三日不放来家。家中好不无人,只靠着我逐日出来供唱,好不辛苦!”
老娘身体差,姐姐指望不住,只有她是家里的顶梁柱。这里透漏的信息,不仅仅为引起西门庆的怜悯和关注,也表示世道的艰辛:要是有钱有势家境好。哪个女子愿意出卖自己身子?
清河县这小地方,有钱有势大恩客就那么几个,西门庆一来,必然欢天喜地伺候,
“西门庆只说:“我家里有事。”那里肯转来!教玳安儿拿了一两五钱银子打发三个圆社。李家恐怕他又往后巷吴银儿家去,使丫鬟直跟至院门首方回。”
走的时候,让小丫鬟跟着他到院门首才回来。这里的百般周到,只是因为恐怕他又往后巷吴银儿家,可见行业竞争十分激烈。
而且,不管张三李四,只要想,是都能来蹂腻她一番:
“伯爵在旁说道:“乔上尊,你请坐,交他侍立。丽春院粉头供唱递酒是他的职分,休要惯了他。”乔大户道:“二老,此位姐儿乃是大官府令翠,在下怎敢起动,使我坐起不安。”伯爵道:“你老人家放心,他如今不做婊子了,见大人做了官,情愿认做干女儿了。”那桂姐便脸红了,说道:“汗邪了你,谁恁胡言!”
这里,伯爵一下子戳中她的小心思,点明了她给人做干女儿的目的,强硬的呼唤她继续供唱递酒,也间接粉碎了她突破阶级的美梦。她脸红了,是羞,是忿,还是恼,只怕都有了。
可见,妓女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不轻易表露罢了。 而且,文中还有一次真情流露,在第五十二回:
伯爵道:“傻小淫妇儿,如今年程,三岁小孩儿也哄不动,何况风月中子弟。你和他认真?你且住了,等我唱个南曲儿你听:‘风月事,我说与你听:如今年程,论不得假真。个个人古怪精灵,个个人久惯牢成,倒将计活埋把瞎缸暗顶。老虔婆只要图财,小淫妇儿少不得拽着脖子往前挣。苦似投河,愁如觅并。几时得把业罐子填完,就变驴变马也不干这营生。’”当下把桂姐说的哭起来了。
李桂姐竟然哭了!
都说不仅男儿有泪不轻弹,作为一个见识过太多蝇营狗苟的风月场上人,女人有泪也不会轻易哭,只可能,此情此景,太戳中她的伤心事。
对于坏女人,人们往往评论骚浪贱,但对李桂姐这个女子,这样的评论似乎并不合适,只因为她的坏但不恶毒,刻薄但不算寡恩,处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身世和世事的造就,让她成为了一个可恨,可怜,可叹,可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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