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写的林家铺子在哪(为何会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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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写的林家铺子在哪(为何会家破人亡)(1)

一九三零年代,纽约,某个雪后的夜晚,名叫莫理斯的老人下楼至店前铲雪,当他看着撤到半空后,化身粉末的白雪,回想起初到美国的那些困苦严冬...

“这辈子始终生活艰难,今后可要好过些了。”

因为这天,他终于谈妥了要将杂货铺出售的事宜,三月最后的这场春雪令他喜悦。三天后,因扫雪受凉,肺炎复发,莫里斯在医院病故,次日,落葬于昆斯区的坟场。

1930年代,江南的小镇,新年开市的首日,林老板铺子里的 “一元货” 极为畅销。生意的好转,让处境艰难的他感到欣慰,生活似乎还能继续。次日,林老板被捕,店员费力将其救出后,心灰绝望的林老板携女儿逃亡,身后,是那个苦苦维系许久,但终究难逃倒闭命运的林家铺子。

莫里斯的故事来自美国作家伯纳德 · 马拉默德写于1957年的小说《伙计》,故事背景设定在三十年代,讲述的是犹太人莫里斯 · 博伯逃往美国后,经营一家杂货铺以便维持生活,最终的结果却是穷困撂倒默然死去的故事。林老板,这一形象则来自茅盾先生创作于1932年的著名小说《林家铺子》,故事叙述了江南小市镇的一个洋广货铺子,在现实深渊中破产倒闭的细致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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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李岫曾在文章中写道:文学史上不乏这样的情形,两个不同国籍,不同时代的作家,创作了统一主题的作品,塑造了同样命运的主人公,故事的结局也大致相同,《伙计》与《林家铺子》正属于这种情形。

如果说,压迫《伙计》当中主人公的要素,除了巨大的社会矛盾漩涡外,还有作者赋予人物的一种犹太式的道德重负,那么,摧毁林老板的生活,以及其赖以生存的杂货铺子的原因,究竟有哪些呢?带着这个疑问,我们来聊一聊这篇刊载于1932年七月《申报月刊》创刊号的小说《林家铺子》。

小说分为七个章节,均围绕着 “倒闭” 这一主题展开,从学校回家后的林小姐心情烦闷,因为穿着东洋货的问题,她在学校里被人笑骂,而家中衣物、杂用又多为东洋货,她简直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走出家门。林大娘打着呃,赶忙来房间内安慰女儿,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具体法子。

恰在此时,林罗本走进来,脸上乌霉霉的像是涂了一层灰,自家铺子也是因为这东洋货的问题,要被党部封存。一想到对门裕昌祥进货比自己多,也只花了五百块就太平无事,林老板愤懑又无奈地从林大娘那里要来橱门钥匙,打算将金项圈兑成三百块,去摘摘那些闲神野鬼。

额外支出几百元后,里外换了番新且布置的铺子又可开张,上午,从乡下来赶集的人们成群在街上走过,许多人都在林老板花绿的铺前站定片刻,指点夸赞一番,但之后,却又都懒洋洋地走开。林老板的心情,随着人群的靠近与走离,而迅速起落,费了半天口舌,又错失一单生意后,他苦着脸,跺回柜台。无力地想到,倒不是自己不会做生意,委实是人们太穷了。

“一群一群走过的乡下人都挽着篮子,但篮子里空无一物,间或有花蓝布的一包儿,看样子就知道是米。甚至一个多月前乡下人收获的晚稻,也早已被地主们和高利贷的债主们如数逼光,现在乡下人不得不一升两升的贵米吃。这一切,林先生都明白,他就觉得自己的一份生意,至少是间接的被地主和高利贷者剥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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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生意,多来自本镇客人,努力张罗一番,连现代赊,大大小小,居然也有十来注生意。林老板虽然累得汗透棉袍,心里却愉快,但带到快上灯时,核算这一天的流水后,林老板眉头又一紧,今天的 “大方盘” 却是照本出卖,开销都没着落,官利更说不上。翻开账簿一盘算,账上 “人欠” 数目共有一千三百余元,可是 “欠人” 的客账,单是上海的东升字号,就有八百,合计不下二千呐!

明天过后,如果生意不见好,这年关可有点难过了。这时,一位老太颤巍巍地走进店内,原来是在铺子里存了三百元老本的朱三太,来取林老板拖欠了三个月的利息。片刻拉锯后,林老板无奈将这天卖得的现钱,只能将就归拢起来,不舍得交给朱三太。看着老太哆嗦着用蓝布手巾将钱包起来的时候,林老板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赚回几文前回来。

“欸,朱三太,你看,这块手巾都旧了嘛,在我们这儿买块新的去吧!”

“不了,不了。”

“上海新到的呀!”

“老太婆了,用不着。”

“欸,那么用点别的年货,都有啊!”

“不了,不了!”

又过了两日,堡子里 “大放盘” 的生意很好,但在铺面张罗的林老板,心里却像有几根线牵着。每卖了一块钱,他心里的算盘上,却又添了五分洋钱的血亏,几次想把每块钱的亏折算成三分。可无论如何,算来算去总得五分,生意虽好,他却越卖越心疼了。

此时, 斡旋 “封存东洋货” 问题的商会长走过铺子,又上前来,给林老板的心头上,浇了层 “热油” 。

“可是,上次卜局长那儿,你可没打招呼哦!年关到了,你得准备准备哦,就算是卜局长不大在乎,旁人要是搅和一下,这是可不太好办呐!”

这下,林老板几乎没有做生意的精神,但最使林老板精神不宁的,是店里的寿生出去收账,至今还未回。上海东升字号的收账客人早已到镇,林老板这是等着寿生收的钱,来开销 “客账” ,如果寿生再不回,他便只有向恒源钱庄借款这一法子了。到了四点钟光景,街上的人们脸色惶恐,乱哄地在议论着什么,一心惦念着寿生的林老板,以为那是寿生坐的栗市快班船,遭到强盗强抢劫。他焦急询问路人,又听了女儿和店员的议论,最后才得知,原来是上海打仗了,东洋兵放炸弹烧闸北!

另一方面,上海的收账客人也因上海战事,坚决要求今日就将账款结清,林老板看出这是无可商量,只好只好忍痛去钱庄商借。谁知,在恒源钱庄,那痨病鬼经理听完林老板的申请,并没作答,只管捧着他那老古董的水烟筒落落卜落落的呼,然后慢吞吞的说【现在,这个局面,不行啦!上海罢市,银行封关,我们这条路啊,就断了,所以比贵号再好一点的户头,我们也只好不做啦!】

茅盾写的林家铺子在哪(为何会家破人亡)(4)

林老板正想进一步恳求,不料经理又说【盘子收紧,还请在年关前将此前的六百欠款还清】。这下子,林老板的身子冷了半截,知道眼下这是万难挽回,只好走离了钱庄。他此时才明白,远在上海的打仗,也是要影响他的小铺子。

今年的年关,当真是难过,上海客人逼着要钱,钱庄不愿借款,寿生又未归,镇上的账头,去年只收起八成,今年瞧来连八成的捏不稳。横在眼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 暂停营业,清理账目,而这条路也就等于破产。铺子里早已没有了自己的资本,一旦清理,剩给他的,只有一家三口三个光身子的景况,看着桥下的浑水,林老板几乎想纵身一跳完事。

次日早上,天气阴沉,林老板刚到铺子,就看见上海客人板着面孔,在那里做守回话。

“林老板,你可真会可真会开玩笑啊!一早等到现在,早班车就快开啦,我还得赶火车呢!”

林老板应付着上海客人的同时,心里一阵一阵酸上来,想起他的一生,简直毫没幸福,然后又不知道 —— 坑害他到这地步的,究竟是谁?

正当上海客人再次质问【收账伙计为什么还没回来】时,寿生终于满身泥泞地跑回了铺子。原来,他之前遇到了兵队拉夫,幸亏跑得快,才得以抄小路逃了回来。林老板将寿生收回的货款,全部交付给什么上海客人,客人忽又要求将其中的庄票兑成现钞,林老板赶忙答应,派个伙计到钱庄去取现。但过了半晌,伙计却是空手回来的,恒源钱庄把票子收了,但不肯付钱,据说是抵扣了欠款。

后来,林老板冒雪至恒源钱庄交涉,结果,也是突然徒然,面对上海客人的责问,林老板几乎想哭出来,但除了央求再通融,别无他法。寿生也帮着说情,并承诺【明年出初十边,一定将欠款汇到上海】。然而,今日不添些钱,到底是不行的,林老板忍痛,又把这几天卖掉的现款,凑成五十元,算是总共付了四百五十元,这次把这位收账客人给送走。

凄凉的年关终于过去,镇上大小铺子倒闭了二十八家,新年那四天,林老板家里就像一个冰窖。初四那晚,林老板勉强凑够了凑了三块钱,请所有店员吃了照例的 “五路酒” ,同时商量着明日开市的办法。铺子开下去呢,明摆着是亏本生意,不开呢,那一家人简直又没有生机。但要开市,最大的困难是缺乏货品,没有现钱寄到上海,就拿不到货,铺子里也就那些日用杂货,脸盆,毛巾之类,存底还厚。

茅盾写的林家铺子在哪(为何会家破人亡)(5)

大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主意,后来谈起闲天,一个伙计忽然说起【上海闸北烧得精光,几十万人都只逃得一个光身子,逃出来的人都到了乡下。昨天镇上就来了一批】,寿生听了这话,猛地想起一个办法。

“有办法了!师傅,这下子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看来的那批难民里边儿,好像很少带脸盆和毛巾的,他们定下来总得买点日用品的吧!我们正好做这笔生意!”

“你拿得稳吗?脸盆跟毛巾,别家也有喂!”

“师傅,你忘了,这类小百货属我们存底厚,裕昌祥连是个脸盆也拿不出来,我们也来个【一元货】的办法,一块钱一份,包管生意好。”

于是这晚,林家铺子里的人直忙到五更左右,配一元货、拟广告、连夜布置。第二天清早开门鞭炮响过,排门开了,铺子里布置的又是一新,不出寿生所料,一切都顺利。新正开市第一天,就只林家铺子生意很好,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居然卖了一百多元,是这镇上十年来未有的新纪录。

只有一点,使林老板扫兴,恒源庄毫不顾面子,派人来提取了当天营业总数的八成,另外存户—— 朱三太、桥头陈老七、还有张寡妇,不知听了谁的怂恿,都来预知利息,而且还想提点存款。林老板和寿生商量,觉得只有去找商会长,请他去和那几位存户讲开。夜里,商会长听了林老板的来意后,一口应成,还夸林老板做生意的手段高明,接着又笑了笑,凑过身体来说道:

“有一件事,早就想跟你谈了,只是没有机会。卜局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令爱,极为中意啊!卜局长年过四十,还没有儿子,几房太太都没有生育过,要是令爱过去...”

“......”

“你听我说,要是令爱过去生下一儿半女的,就是现成的局长太太啦!到那时候,就连我也都沾光啦!”

筹思了半晌,林老板勉强应着,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

回家后,他支开女儿将厄运对林大娘说了,还没说完,林大娘的大呃就大发作,开始痛哭诉苦,同时林小姐也从房外进来,显然也听到一些。林大娘看见女儿,就一把抱住了她,两人抱在一起,喃喃地挣扎着,哭泣着。这一夜,林家三口都没有好生睡觉。

第二天的生意依旧就红火,林老板坐在账台里,心却总不定,生意虽好,他确时时发抖,看见面生的大汉子来买东西,他就怀疑那是卜局长派来监视他的人。到了正午,果然来了两个穿制服的人,直闯进店内,问道【谁是林老板?】林老板慌忙站起,还未作答,而两个穿制服的拉着他就走。

茅盾写的林家铺子在哪(为何会家破人亡)(6)

那天下午,林老板始终没有回来,寿生从商会长那里得知【林老板是被党部扣住了,外面谣言,林老板打算卷款逃走,当铺需要他理直店内的存款】。寿生听后,吓得脸都黄了,商会长最后暗示寿生【要想出来,总得再来点花费】,说着指头一扬,就匆匆走了。

夜里,斜对门裕昌祥的掌柜 —— 吴先生竟到了铺子里,说是【要划点货】,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铺子所卖 “一元货” 的全部。寿生一眼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把戏啊,先是造谣林老板要逃,其次是林老板被扣,现在却是裕昌祥来挖货,这一连串线索都明白了。寿生又气又怕,但不答应吴掌柜,又无其他办法,最后,他估且试一试说【那么我去和师母说,可是,师母专要做现钱交易】,听到现钱交易,吴先生先是不屑,但看寿生态度强硬,便只能应承下来。

寿生将裕昌祥来挖货的事,告诉林大娘,并且以同意挖货,以便拿钱早点将师傅救出,林大娘听说又要花钱,眼泪直淌。那一声呃,打得震天响,她只是摇手说不出话,说不出话。寿生看着这法子估计走不通,便悄悄退出去,但林小姐却追到门边,急声说【妈是气糊涂了,总说爸爸已经给他们弄死了,你赶快裕昌祥,感快把爸爸救出来!你...做主吧!】

寿生望着她的背影,呆立了约有半分钟光景,然后转身下决心,担负这挖货给裕昌祥的责任。挖货的钱交付后,寿生又在身边藏了八十,便飞跑去找商会长。半点钟之后,寿生与林老板一同回来了。

寿生从身旁掏出一个纸包来,放在桌上,说【这是多下来的八十块】,林老板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才有声没气的说道【让我死在那边就死了,又花钱弄出来,没有钱,大家还是死路一条。】接着再次给咽道【货是挖空了,店开不成,债又逼得紧。】

此时,寿生用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了个【走】字,给林老板看。寿生认为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店里的事,可以由他来理直。这时,林大娘异常少健起来,说【放我一人在这里就好了,和那群人拼老命!】然后转身上楼取来私房钱,当即做主将林小姐许配给寿生,同时提议林老板和林小姐先走。之后,林大娘一手拉着林小姐,一手拉着手生,要他们拜一拜。两人拜后,这样就算是结婚了,双方脸上都泛着绯红,都低着头。

林家铺子终于倒闭了,林老板逃走的新闻传遍了全镇,大群的债权人在林家铺子里吵闹得厉害,都在争执怎么分配底货?处境最为悲惨的,是将钱款存在铺子里的朱三阿太、张寡妇以及桥头陈老七,他们被拦在铺子外,压根进不去。人群起哄说【应该去党部告状】,陈老七等三人禁不住旁人怂恿,便和一群人向党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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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快到目的地时,又被警察拦住,一个黑麻子突然从警察背后跳出,怒声喝打起群众,陈老七站在最前,已经挨了几棍子。接着人群大乱,朱三阿太因老迈跌倒,张寡妇在慌忙中掉落的鞋子,自己也跌在地上。她连滚带爬,躲过了许多踩踏,站起来跑了一段路,方才发觉她的孩子没有了。看衣襟上时,有几滴血。她带哭带嚷的快跑,头发分散,带到她跑过那倒闭了的林家铺子时,她已经完全疯了!

我第一次读《林家铺子》的过程不算顺畅,虽然小说有着丰沛的细节,色彩强烈的人物、情节也起伏跌宕,但让阅读发生停滞的,是某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主人公好像始终在一条悬崖边上挣扎,随时有跌成碎骨的危险。帝国主义的战争袭攘、乡村经济的破产、党部的反动统治、各方债主的催逼、以及同行业者的造谣陷害,上述的任何一点,似乎都能将一个人、一间铺子击溃。而当这些要素汇合,共同向某个个体袭来时,那么最后只求自保的逃亡,身后铺子的倾覆,几乎就是必然了。

苏联作家彼德诺维奇 · 卡达耶夫曾在1954年的《真理报》上,这样评价过《林家铺子》这篇作品:小说以纯粹的巴扎尔克般的技巧,描绘出以林家为代表的阶级的破灭和灭亡的图画。

捷克著名汉学家雅罗斯拉夫 · 普实克也曾说:在全世界伟大作家的作品中,很少有人像茅盾那样紧密的,经常的、直接联系着当代重要的政治经济事件。茅盾的作品大多取材与不久前刚发生的事件,在这些事件尚未从当代人的印象中消退时,便将它熔铸成自己的艺术作品。

如雅罗斯拉夫的论述,《林家铺子》正是作者在30年代,那种复杂混乱的社会图景中,通过对广大社会事件的缜密观察,将纷繁的生活以及人物素材进行精巧裁剪,从而完成了一次对宏观时代的艺术性概括。

小说中,除了有诸多现实性的沉重描述外,在情节设置上的巧思,也令人印象尤深,比如,作为重要副线的林大娘的打呃病,在原文里几乎铺满了好几个章节。如果已出现在林大娘台词中的 【呃】 字,作为一次计数的话,那么粗略统计,全文中,林大娘大约【打呃】8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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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店铺出现封存危机,【打呃】29次,第二节4次,第五节是,16次,第六节,在林老板被捕后,次数更是达到36次。【打呃】作为一种有膈肌和肋间肌,突然收缩导致的生理现象,在小说中,则被有机地与故事起伏、情节展开联系在一起。林大娘的打呃症侯,仿佛一个指示器,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微观角度,成为了邻家变数、铺子买卖肾衰、受各方势力破坏的外化体现。

从故事线的完整性上来分析,其实小说写是第六节【林老板决定携女儿要逃走】就可结束,但故事并没有在此处终止,而是用了最后一个章节,来勾画了铺子倒闭后的余波。林老板的逃亡,对自身而言是种自我保全,但对于那几位更困苦的存户而言,这无疑是场摧毁式的风暴,伏魔过后,我们能看到的,便是那些有更贫苦的血肉,堆积而成的、骇人的年代残骸。

我曾看到有朋友评价小说的结尾处理,直呼是神来执笔,对此自己也深有同感。如果说小说前六节是一种近似的景别,那么结尾的这个章节,则更像是作家利用手中的纸笔,将这台名为【人间】的摄影机,瞬时调换了机位。镜头的视角落点,则是处于这场悲剧的纵深处 —— 那些真正的受害者。

在《林家铺子》这篇小说中,除了那些被赋予了名字的登场人物外,其实还有一个角色给我这种从喜欢过度解读,同时又矫情泛滥的人,留下一层阴影式的印象。涉及他的描写很少,通过仅有的几处细节,我们大概能知道他五岁,人群失控前一直呆在张家嫂的怀里,名字可能叫阿大,看见母亲哭,他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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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最后,他被人流冲离了母亲的怀抱,在母亲的衣襟上留下了几滴血,故事里的这个孩子,没有具体的发声,没有清晰的表情。但我总会不禁想象,在林家铺子倒闭后的那个日子,在母亲怀中的他,一定也在【听】、在【看】。

【听】身遭穷苦人的哭诉,【听】铺子里的那群债权人的叫嚷,然后甚至【听】那个调戏自己母亲的警察的亵昵口吻。他大概也在【看】,【看】这个新年伊始的灰暗街道,【看】那些来自党部的挥舞棍棒,【看】那些奔腾于末日般的世间,最终淹没他的,是属于那个时代的脚步。

他是这个时代的希望!也是改变这个时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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