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拐20年终于回家母女相拥而泣(她被拐40年到老才找到家)
羁绊
“哪怕我死在这儿,只要一股风,也能把我吹回老家去。”
80年了,姚鹏娥始终没忘记老家的那棵大椿树。那是1940年,13岁的姚鹏娥,在战乱中失去了父母,只能跟着大伯出去要饭,勉强过活。
直到一天,人贩子将她从河北老家,卖到了500公里外的山西。
一路上,姚鹏娥挨打受骂,几次产生寻死的念头。最后,还是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向另一种人生。
80年过去,她已从少女变成了九十多岁的老妪,拥有两对儿女,背后是50口人的大家族。
她却从没回过真正的家。
残存的记忆里,姚鹏娥对老家的印象,只有门口那棵大椿树,以及那是一个叫做“wei”县的地方。
35年前的冬天,贵州,三个人贩子从丈夫家里领走了二十多岁的妻子德良。他们辗转到重庆,以一千元的价格把她卖到了河南辉县,给另一个男人当媳妇。
路上,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牙也被打掉了几颗。
在那里,德良的身份信息是新丈夫瞎编的。平时,丈夫习惯用“喂”来称呼她,邻居则直接上来拍她的肩膀。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德良是少数民族,先天性听力弱,脑子也慢,一直学不会汉语。
就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异类,她很难和周围人交流,也不知道怎么去交流。别人嘲笑她的时候,只能跟着傻乐。
德良
她曾尝试逃跑过两次,不是被亲戚抓回去,就是被车站守株待兔的村民堵个正着。
最后,自己也放弃了逃离的念头。
德良就在这个被强行拖入的世界里,渐渐老去。她在新家庭生下的两个女儿,如今也已嫁人生子,丈夫在几年前因食道癌去世了。
路过春秋都写在脸上,对家的思念从未消减。
在德良絮絮叨叨听不懂的语言中,经常出现的两个词是“烟”和“白烟”,那是“家”和“回家”的意思。
遥远模糊的记忆里,她仍能想起老家附近那条大瀑布,家门口种着芭蕉和板栗树,果子成熟时,父亲就把板栗打下来,装到集市去卖钱。
因为拐卖和走失,无数家庭被拆散,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写。
伴随着伤痛,有人在时间的驯化中,慢慢投入了新的剧本;有人生长到某个阶段,才猛然发现这里并非自己原本的家庭;有人在世间游走一生,竟忘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家。
但他们与家之间的羁绊,永远都不会消失。它指引他们找到回去的路。
破译
刘红涛是抖音上专门帮助寻亲的博主。2020年2月份,他收到一封女生的私信,发信人正是姚鹏娥的外孙女。她要帮外婆找到家。
很快,刘红涛就在40万粉丝的抖音账号,发布了一条15秒视频。
屏幕里的照片上,姚鹏娥保留着老家的习俗,头上戴一顶白色头巾,咧着嘴,似笑非笑,脸上是岁月斑驳的痕迹。视频下方有一行文字:
“93岁河北老太寻家,记得河北魏县杏花营村”。
谁也不知道,这上面的信息是错误的。老人不会写老家的名字,刘红涛只能按照她的发音,靠猜测填写地名。
结果,他和志愿者忙活了好几天,事情却没有丝毫进展。
希望来自一条网友的留言,说河北还有个威县,发音很相似,可能是那。
抓到线索的刘红涛,立刻发私信给威县宣传部的抖音账号,紧接着,又联系上了县政府和各村的村干部,挨个筛查。
果然,一个村干部听到过这样的消息,据说老一辈家有个姑奶奶,失踪多年,一直了无音讯。这位失踪的姑奶奶,所在的村子叫“香花营村”,刚好家里就有一棵大椿树。
全都对上了!
被拐整整80年,找到家只花了七天。
德良的女儿李新梅为了帮母亲找到家,费了不少周折。十年前,她曾在QQ上加了五六十个群,又花钱在贴吧把母亲的信息置顶了一个月,全都无疾而终。
没人听得懂德良说的话,有觉得是四川的,有说是越南的。
有个贵州的网友告诉李新梅,说她妈妈可能是贵州的,那边少数民族多。后来,李新梅因为对方不会说当地话,把人家拉黑了。
直到去年九月份,无意间刷到的一条抖音视频,让李新梅开启了新的大门。
那是一条专门普及布依族语言的教学视频,听起来很像母亲说的话,吃饭是“更号”,喝酒是“更涝”。
博主“峰萧萧”本名黄德峰,是个92年出生的布依族公务员。
互加微信之后,根据李新梅发的母亲照片和说家乡话的录音,黄德峰瞬间确定,德良百分之百是布依族人。
当天,他熬夜把德良的语音做成短视频,发在了布依族群里。
这个突破让大家都激动不已,可转念一想,布依族约300万人口,到哪去找家呢?
几天之后,李新梅被拉进了一个专门帮助母亲找家的群。没多久,群人数从六七个增加到了四十人。里面有布依族文化专家,有布依语翻译,还有民族服装店老板……
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听出德良的口音,属于贵州普安县或晴隆县。
有人提议,把两地代表性的风景、服饰和习俗图片给德良看,观察她的反应。办法果然奏效了,德良很快认出其中的瀑布和著名景点二十四道拐。
帮助德良找家的过程,就如同破案一样,通过仅有的信息,推理,验证,排除,锁定……
9月11号,晴隆县统计局的伙伴也加入进来。看完群里的消息,他认为,德良很可能是二十道拐附近的沙子镇或者江西坡镇人。
范围不断在缩小。
另一位群友从德良的视频中听到两个词,一个是“陡坡”,一个是“森林”。发音很像沙子镇两个村的村名。
她马上给在沙子镇集市摆摊的朋友打电话,让对方问附近的老人,有没有这两个村来的人,村里有没有被拐卖的女孩。
下午四点,一通来电让一切尘埃落定。
一个赶集的老人称,三十多年前,自己村里有一个女子嫁到邻村后被拐卖,父亲叫德定,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那个女孩,叫德良。
三十多年来,这个被拐卖的布依族女子,终于知道了自己名字。
一共花费的时间,只有两天半。它顺利得让人觉得不像真的。
黄德峰和同伴迎接德良回家
回家
姚鹏娥回老家当天,20多口姚氏族人,从早上站到下午3点,村里的道路被村民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的队伍从村口一直排到老人曾经的住所。
院里摆着两桌热饭,就连被拦腰截断的大椿树,也等着老人的归来。
就像是一个节日。姚鹏娥特意换了身新衣裳,上面绣着黄花蓝叶,头上戴着一顶枣红色针织帽。相隔近一个世纪,老家早已旧貌换新颜。她虽认不出谁家的房子,但仍能记得几条老路的方向。
众人之中,有个跟姚鹏娥年龄相仿的老太,俩人相视许久,然后抱头痛哭。她们正是当初的发小,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姚鹏娥与发小叙旧 来源|刘红涛抖音
由于耳背,两人只能在后辈的翻译下,边叙旧边抹泪。
那天晚上,姚鹏娥坐在河北老家中,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和亲人一同去祖坟祭拜,荒芜的坟地长出了一片树林,儿时玩耍的大土坑,也立起了房子。
她站定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即失声痛哭。
从河南送德良回贵州老家的路途,要坐三轮,倒出租,上大巴,再飞行近三个小时,全程1300多公里,这是她们娘俩出过最远的一次门。
在这之前,60多岁的德良跟80多岁的父母视频过一次。
他们互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接着父母便开始掉下泪来。德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问着:
“你是不是哭了?我不见了,你就哭了吧?你是不是到处找我啦?”
那时,她并不知道是谁帮自己找到了父母,还以为是女儿从手机里按出来的。一看女儿打电话,就盯着看,存着二十四道拐图片的ipad也不给孙子玩了。
到达晴隆县,一大帮人穿着布依族的服饰前来迎接,就像举办一场重大仪式。
人群中,唯独一个包着灰色头巾的老人,衣服旧旧的。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瘦骨如柴,这就是德良的母亲。
母亲手上端着一碗白米饭,缓缓走到德良跟前,用筷子夹了一口喂到德良嘴边。
这是布依族的习俗——从外边回来,吃一口家里的热饭,就不会再丢了。
母女相认的场景,感动了无数人。
回到家,德良恢复了和外界交流的能力。安置房里,父母紧紧拉着她,三人并排在沙发上聊了好久。
在这,她终于不是个异类了。
女儿亲眼见到,德良有天和邻居手拉着手说话,因为光顾着聊天,连站在路边的自己都注意到。
看似圆满的结局,实际上也掺杂着许多遗憾。
这个贫困的家庭并没有能力收留突然归来的德良。父母没有收入,二弟德勇和妻子在外务工,小弟又是个贫困户,养着四个孩子。
女儿也不想让德良留在这里,提前订了回河南的机票。
这场短暂的相聚,只持续了12天。
离别的时候,德良告诉老家的人,等过年了,自己蒸好馒头就回来。
然而,就在春节前夕,德良的母亲去世了。她再没机会和父母吃上一顿团圆饭。
这个噩耗,女儿一直没敢和德良说。
对于每个曾被拆散的家庭来说,重聚好像并不是终点,在其背后,还有无数问题要去面对,无数不可逆的缺憾要去消化。
有孩子长到十六七岁被亲生父母找到,接回家后产生了严重的排斥情绪,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新的家庭让他感到陌生,又以为原来的家庭也抛弃了自己。
有的孩子被找到时,亲生父母已经离了婚。面对急迫把自己留在身边的母亲,他只回了句“请你滚,谢谢”。
苦苦找了十几年,母亲伤心欲绝,问责养方,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样,两个家庭对峙起来。
有父亲找到儿子后,亲眼看见养方优渥的条件和孩子其乐融融的状态,只能默默在一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再做他父亲的资格,决定以后的日子里,跟亲生儿子像朋友一样相处,偶尔接过来待几天。
面对种种残酷的现实,人们不禁怀疑,帮他们找回原来的家庭,真的有意义吗?
寻找的意义
出生在河南农村的刘红涛,13岁辍学务工,学过装载机,开过工程车,也开过桑塔纳。
走上帮人寻亲之路,始于这样一个故事。
2006年,有天刘红涛正在田里浇地,突然看见有个老人躺在水井旁边,衣衫褴褛,一动不动。他上去碰了碰老人,问饿不饿,对方也没说话。
刘红涛本想一走了之,但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坎,还是给老人塞了些吃的。
这时,老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原来他是陕西安康人,流浪到了河南。仅凭知道哪个城市,刘红涛打了十几个电话,这才通过当地村干部联系上老人的家人。
第二天,女儿便踏上来接老人的火车,一见到人,扑通就跪下了。
老人以前是一名老师,妻子去世后精神受了刺激,从家里走丢了,流浪了好几年。因为没看好父亲,弟弟和姐姐断绝了关系。
打那之后,刘红涛感受到了一种责任,决定多花精力帮助走失的人回家。
2018年7月,10岁的侄女知道刘红涛总帮人寻亲,就给他推荐了抖音,说在上面发一条视频,有很多人都能看到。
了解后他发现,这个平台受众广,短视频确实也更容易传播。
曾经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的刘红涛,现在几分钟就能做出一条抖音视频。
他的抖音账号叫做“宝贝回家-放飞心情”,名字来自2017年加入的民间公益寻亲组织“宝贝回家”。
三年来,他在抖音上积攒了41万的粉丝,共发布1700多条寻亲视频,获赞591万,成功帮助100多个人找到了亲人。
这种成就感让他上瘾,寻亲从此成了他的信仰。
黄德峰的抖音账号叫“峰萧萧的广播站”,是个用布依语念诗、唱歌、语言教学的内容号,经历了德良的事情,他更加体会到,母语才是凝聚一个民族的核心。
黄德峰与德良
偌大的平台,不仅是展示信息的途径,也是无数人情感连接的纽带。
在那之后,贵州六盘水市又有布依族效仿黄德峰他们的做法,帮一个被拐到外省的老人,找到了家。
黄德峰在自己的抖音账号的介绍上写了这样一句话:
“以后身边有类似的寻人事件可再联系我们,我们无偿服务,不要名利。”
科技进步的同时,也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从前,人们在电线杆上贴寻人启事,登报纸;进入互联网初期,网站、贴吧、QQ群,也成了发布寻亲信息的地方;随着互联网的成熟,微博打拐、公安部儿童失踪信息紧急发布平台、回家的希望等平台的出现,让寻人越来越容易。
2016年2月,今日头条发起了头条寻人公益项目。后来,“抖音寻人”上线。截至目前,抖音寻人已经帮助超过200个家庭团聚。
刘红涛寻亲十几年来,很多东西早已学会看淡。
除了收获感谢之外,很多他帮助过的人,都不再和他联系了。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在拆散别人的家庭,是为了赚钱。
但他觉得,无论怎样,寻亲者有权利找到他们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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