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胡同（现在的我们为什么还要看胡同）

来北京的人，没有不知道胡同的。

老舍笔下有“颇像一个葫芦”的小羊圈胡同，冰心心里永远藏着一个中剪子巷，再不济，还有《北京一夜》里，生怕在午夜误入的百花深处……

如果把眼光放得更远些，岁月裹挟着历史，早就在胡同的一砖一瓦之间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从元到清，他们就像螺旋蜿蜒的根系，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织出了胡同，也织出了真正的老北京。

北京，可不止胡同。但走进胡同，就是走进北京。

01.胡同？胡同！

胡同者，京城小巷儿也。

北京城里从不缺这样的小巷。有的宽阔，有的狭窄，有的残破，有的整齐，有的冷清，有的热闹……

这样的巷子，上海也有类似的，当地人管它们叫“弄堂”。

但与上海依靠联排的老房子和石库门建筑营造的通道不同，北京的胡同，实质上是四合院之间的通道。院子的前后左右，都有大胡同与小胡同穿插其间。

这些胡同大多用青砖或水泥铺地，两旁都是四合院的墙壁和大门。在统治者们对稳定的向往中，四方四正地，将豆腐块似的城池切成更小的豆腐块。

北京的小巷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名字？有很多种说法，大概率还是因为当年元军在北京建都的历史。

13世纪初，蒙古族首领成吉思汗率兵占领金中都，一把火烧毁了城内金朝的宫阙，使中都城变为一片废墟。

后来，新兴的元朝在这里重建都城，称为大都。为了方便管理，元兵根据城中水井的位置，将都城划分出几十个居民区，用平直而宽度不等的街巷胡同连接。

而胡同一词的意思，正是源于蒙古语中的水井。

学者们也同意这个说法，元人熊梦祥所著《析津志》中说得明白：“胡同二字本方言。”何处方言呢，自然是元大都的。

02.记忆

很多人到北京，惦记着京味儿，就想逛一逛久闻其名的胡同。

但，当他们真的来到胡同里，却往往会一头雾水。为什么？我猜，很多人都是因为看不懂。

北京胡同

明代，朱棣重建北京，街巷胡同增至1100多条。清朝建都后，内城街巷胡同增至1400多条。辛亥革命后，北京的街道胡同仍在不断地增加，据说，若是把胡同们连起来，长度不亚于万里长城。

可别以为胡同多，花样就多。事实上，除了一些特定的胡同之外，这些胡同们基本上都长得一个样！

但是，若是你能找到一个懂行的人为你讲解，才会发现，胡同们的秘密，很多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比如说，名字。

每条胡同形成后，人们都会给它起个名儿。但是，负责起名的可都不是什么专攻此道的文人学者，什么风花雪月都得靠边站，百姓取名，实用为上。

著名的南锣鼓巷

胡同宽，就叫“宽街”；胡同窄，就叫“夹道”；胡同斜着走就叫“斜街”；拐弯多的就叫“八道湾”。

长又宽的称“盒子”、细长的叫“竹杆”、扁长的称“扁担”、短的叫“一尺大街”、一头细一头粗的叫“小喇叭”等等。

杨梅竹斜街胡同

而北京几百年的历史，就有一部分，正沉淀在这些名字里。

这个地方以前是寺庙，名字就可以是“观音寺胡同”；以前是市场，就是“骡马市胡同”“鲜鱼口胡同”。很久以前这里有座桥，它的名字就是“太平桥大街”，住过有名的手艺人，就叫“砂锅刘胡同（今大沙果胡同）”“王纸马胡同（今汪芝麻胡同）”。

东交民巷，原名东江米巷

有的胡同名称从元朝开始，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像砖塔胡同就是一例。从明朝叫到如今没有什么大大变化的还有门楼胡同、绒线胡同、松树胡同、史家胡同等三十多条。

即使有些胡同名称，所内涵的意义实际上已经失去，如琉璃厂已不再烧琉璃瓦而变成书业文物集中的文化街、煤市街也已不卖煤、菜市口已不卖菜了，但它的旧名称，却依旧可以帮我们回想起往日的情状。

史家胡同博物馆

除此之外，老百姓的生活情趣也藏在里面。

北京人爱吉利，给胡同起名也偏爱一些吉利的字儿，像什么“喜”啊、“福”啊、“寿”啊等等。于是，北京就有了喜庆胡同、福顺胡同、寿长胡同。

还有带着“平”“安”“吉”“祥”等字眼的平安胡同、安福胡同、吉市口胡同、永祥胡同等等。

八大胡同之百顺胡同

对于北京来说，胡同不仅是城市的脉络。它记载了历史的变迁，看着它们，岁月似乎都不曾远离。

时至今日，徜徉在历经千百年风雨的胡同里，往往便与厚重的历史积淀擦身而过。

03.消逝

如今的北京有多少条胡同？

若是放在以前，可能连老北京自己都说不清。只能用一句“北京有名的胡同三百六，无名胡同似牛毛”搪塞过去。

但是，现在的胡同已经越来越少了。

据统计，1949年的北京旧城有3250条胡同，到了2003年只剩下1571条，2007年，仅9月一个月，就有330条胡同被拆除。许多老胡同上午还在，下午就没了。

胡同们和远处兴建的高楼大厦

年久失修是胡同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像汪曾祺先生在《胡同文化》中所写：

“除了少数“宅门”还在那里挺着，大部分民居的房屋都已经很残破，有的地基基础甚至已经下沉，只有多半截还露在地面上。

有些四合院门外还保存已失原形的拴马桩、上马石，记录着失去的荣华。有打不上水来的井眼、磨圆了棱角的石头棋盘，供人凭吊。西风残照，衰草离披，满目荒凉，毫无生气。”

树木会老，人会死，胡同和胡同文化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会有那么一个早晨，当最后一个老北京人搬出胡同，人们会猛地发现，胡同们已经死了。

即使在政府的主持下，有些胡同会像如今的古镇、古巷一般，保留一两个名目，胡同也依旧不是原本的样貌了。

04.追寻

幸运的是，胡同在消逝，却还有记得它们的人。

参天古柏、灰瓦朱门，尽管受到岁月的洗礼，那些残破的门墩与上马石，也依稀可以辨出曾经的风姿。

饱经风霜的四合院，尽管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主人，但那些故事仍旧留在这里的一草一木之中。

北京的每一条胡同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平平无奇的砖墙内外，封存了多少悲欢离合和爱恨情仇，没有人能全部知道。

走进悠长的北京胡同，仿佛置身于历史的文化长廊，那些斑驳的旧痕也变得流光溢彩，以无言的方式向我们述说着曾有过的辉煌与落寞。

参考文献：

[1]《北京胡同统计》

[2]墨非.流传在老北京胡同里的趣闻传说[M].中国华侨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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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艺旅文化

图片来源于：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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