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丝袜（可怕的制服诱惑）

这个世界上存在两种完全不同的“制服诱惑”。

前一种是性感职业装，属于情欲。

代表了被压抑的性爱，欲求不得的视奸，被物化的是女性。

后一种是高级西装、机关制服，则属于权欲。

代表着是身份，面具，被物化的是阶层。

2003年，还未拿到金狮大奖的中国导演刁亦男，拍了一部处女作《制服》。

就将“身份”和“面具”这个主题，做了一次以小见大的剖析，揭开了成人世界里的两个潜规则，用一部电影，暗讽与隐喻当下。

正式解读这部电影前，我们先简单了解一下剧情——

故事其实很简单，身为裁缝的男主小健，性格懦弱在生活中频频受人欺负，父亲患病，家中背上了一屁股债，如果没有任何神迹出现，他就会以一个loser的身份窝囊地过完这一生。

可神迹真的来了，他巧合地拿到了一件“还”不出去的警服，获得了一个拥有全新身份的机会。

身披警服的他一扫之前的颓唐，对所有欺凌过他的人还以颜色，教训了每一个他自己想教训的人。

金钱、女友、地位，这些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来的是如此之快，尝到甜头的小健入戏越来越深，直到因为一次意外被真正的警察当场揭穿身份，逼得他丢下女友，跳上自行车仓皇出逃。

警察小健，终于又变回了那个裁缝小健。

了解完故事，我们再说一下这部电影中藏着的那些暗喻的潜规则

成人世界第一个潜规则：身份决定地位。

中国人最在意身份，而衣服，正是构建社会身份最直观也最廉价的工具。

和小健用警服来获得警察身份一样，小健的女友莎莎也用一件素雅纯质的连衣裙获得了邻家少女的身份。

裙子是小健亲手做的，每次和小健约会时，莎莎都穿着它，然后羞羞涩涩地拉着男友的袖子，等着谈一场甜蜜的恋爱。

但讽刺的是，脱下裙子的莎莎，却是一个靠出卖色相换取金钱的三陪小姐。

和白天的清纯可人相反，夜晚的莎莎浓妆艳抹，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以商务陪玩的名义，服务着一个又一个中年男人。

毕竟年轻，毕竟“社会观”没有真正确立，她对这种伪装感到惶恐，所以当帅气的警察小健对自己表示好感时，她只能自我欺骗，通过完全不同的两件衣服，来说服自己”柜员莎莎”和“小姐莎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和小健约会时，她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不停地拨弄手上的吸管，来缓解这种自我身份认同上的焦虑。

这份焦虑，在交警告诉她小健可能是个假警察时飙升到了顶峰。

小健伪装身份被戳穿并没有让她变得轻松，反而加重了对自己的厌恶，那天晚上，莎莎在宾馆门口第一次拒绝了和小健一起过夜，急匆匆地离去。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揭穿小健，只能以逃避的方式眼不见为净，她开始思考“如果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第二天，客户粗鲁的要求莎莎为看不了的录像带退钱，在焦头烂额之际，穿着警服的小健及时赶到，利用这身衣服带来的威慑力赶走了客户。

这次英雄救美让莎莎恍然大悟，原来假身份也有真用途。

放下心结的莎莎开始主动约小健见面，转变之快甚至让后者感到了诧异。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对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具有双重身份的同类，起了真正的认同和依恋之情。

所以在结尾，二人结伴郊游，小健被便衣识破丢下莎莎逃跑之后，她只会在原地傻傻地等着，等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

她是可怜的，更是可悲的。

成人世界里第二个潜规则：超级英雄根本不存在。

一个处于鄙视链低端的loser，偶然间获得某种战衣/超能力，瞬间成为了周身世界的超人，用自己新获得的力量来抗衡周遭的不公。

你以为这是《蜘蛛侠》、《钢铁侠》？不对，这是《制服》。

《制服》的内核，其实是一个逐渐被欲望异化的失败超级英雄的故事。

裁缝小健在身穿便服时毫无力量与勇气，被所有人鄙视，找女生搭话被数落，在游戏厅被混混勒索，连去工厂合理合法办手续都被同一阶层的保安侮辱，作为人的尊严完全被践踏殆尽。

在他穿上警服之后，可就大不一样了。

警服就是力量与权威，靠着这种超能力，小健获得了勇气，一一收拾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勒索过他的混混被他堵在楼道里，狗眼看人的保安被他一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吓得躲进了小屋。

甚至花钱让莎莎做三陪的大老板，都在小健的恐吓声中乖乖蹲下，掏心掏肺地做着再也不碰莎莎的保证。

片中构建了一个警察-工厂保卫科-平民百姓-loser的四层社会模型。

最底层的小健一步登天升到了最高层，为了更好地掌握力量，他甚至偷了一顶警帽，专心致志地观察交警的指挥动作，更在无人处一次又一次地练习警察的口吻。

按照超级英雄片的思路，小健既然进一步掌握了“战衣”、“超能力”，那就该越发积极地惩奸除恶维护世界和平了吧？

偏偏没有。

人性使然，他逐渐被身份所带来的权力感所迷失，成为了曾经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由于父亲患病需要巨额的医药费，小健开始以警察的身份上街拦车，故意找每一个司机的茬，然后进行罚款。

那些人根本不敢和代表体制的警察对抗，只能掏钱认栽。

在这种权力快感诱惑下，小健干得越来越过分，提的要求也越来越离谱，穿警服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羞涩男孩，居然能嚣张擅自跳上车，逼迫司机改道载他一程。

司机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手上拿着的西瓜猛地往地上一摔，悻悻离去。

屠龙的勇者最后必成恶龙，现实毕竟是现实，一点也不可爱。

这部电影也暗喻了，权力膨胀下，英雄也会成为恶魔。

总结：

导演刁亦男作为整个10年代唯一获得三大电影节大奖的导演，从《制服》到《白日焰火》再到《南方车站》，他对社会法则、体制结构、人性明暗的关注从未改变。

虽然本片拍得很青涩，也深深受到了监制贾樟柯的影响，不够自由洒脱，但片中对90年代下岗潮、厂院解体的社会性捕捉，是非常真实可贵的。

除了时代背景，刁亦男还喜欢用一些绵密的意象，来交代个体被时代体制压迫的现实性。

他的作品中总有代表情欲的河流、角色自我警醒的隧道、闪亮刺眼的镜子以及极具侵略性的性爱。

这些要素在他看来，是对那些不可言说只可意会之事的完美表达。

影片结尾莎莎在夜色中，背对着河流哼着小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一只被社会遗弃的水鸟在等待自己的同路人，但小健却再也不会回来。

一股现实主义的悲凉迎面而来，成人社会的残酷到此淋漓尽致。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Ar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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