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一念执着小说全文免费(一念执着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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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客厅里,秦舒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望着丰盛的烛光晚餐,揉了揉酸痛的肩。
“秦舒,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是不出国治疗,病情会危及生命的。”好友孙芝芝坐在沙发上,看她撑着忙碌,心疼的说道。
“出国也只能暂缓半年的命,不用麻烦了。”
秦舒的语气异常平静,把一张遗嘱递给孙芝芝:“我走后,一切就拜托你了。”
捏着纸的手指细瘦,微微颤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
着孙芝芝接过遗嘱,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忙拿过纸巾捂住嘴。
纸巾上泅出一片鲜红。
“什么,你又不出国了?”孙芝芝脱口而出,自觉失言,赶紧岔开话题:“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江靖言怎么还不回来,这事应该告诉他吧?”
“没事。”秦舒摇摇头,心里被苦涩填满。
结婚三年,他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厌恶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记得纪念日。
“生病的事,也帮我保密吧。”秦舒把浸血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晚期肺癌,她能活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她想走得安静。
更何况,她爱了江靖言多久,他就憎恶了她多久,对她的病也只会嘲讽。
“或许这场病是天意,解脱他,也解脱我自己。”
秦舒痴望着烛光,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尘埃落定的苦笑。
好友走后,秦舒孤伶伶的坐在餐桌旁,端起自己面前的红酒杯,轻声对桌子对面举杯。
“靖言,纪念日快乐。”
桌对面空无一人,只放着一只红酒杯。
‘叮’
空荡的屋子里响起一声轻响。
秦舒端着红酒杯的手僵在空中,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见一条人影打开门,走了进来。
“靖言,你回来了?”
秦舒突如其来的狂喜,激动得喘不过气,站起向他走去。
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双手插在西服裤袋,烛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俊脸,眸中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贯的厌恶。
“秦太太,发这么多短信叫我回家,是又犯贱了吗?”
嘲讽的语气,含着毫不掩饰的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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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仿佛一盆冷水浇下,秦舒期盼的眼神迅速黯淡,心里刚泛起的喜悦,消散无踪。
他从不叫她‘江太太’,除了那张结婚证,他们的关系比路人还要陌生。
秦舒的手指抓紧桌布,维持声音平静:“短信是我上周发的。”
那天,她刚刚确诊肺癌晚期,绝望痛哭,拼命给他打电话发短信,想得到安慰。
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她孤独的等他,由绝望到认命,由认命到平静。
原来,他根本就没看她的短信。
“既然回来,就吃饭吧。”
秦舒把酸楚咽回喉咙里,努力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急忙的把碗端到他面前。
‘咣当’
江靖言冷眼看着她忙碌,看她殷勤把热腾腾的饭端到面前,心里没来由一阵厌烦,挥手打开她端着碗的手。
她把胸口的痛楚压下去,若无其事的笑着:“看我多不小心,再给你盛一碗”
“你以为,我对着你这张恶心的脸,能吃得下饭?”
江靖言不耐烦起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你爸要是知道,他给你安排的美满婚姻,只是让你越来越贱,你说他会不会就这么气死在医院?”
饭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江靖言冷笑一声,一把挥开桌子上的碗盘,把秦舒拖上去。“正好也让你爸亲眼看看,他女儿究竟有多贱!”
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靖言,不要!”
“和你吃饭我觉得恶心,但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履行一下夫妻义务。”
秦舒的手腕像是要被他掐断,肺部也牵扯得疼痛,她挣扎着恳求。
秦舒的肩膀一颤,似乎心也跟着裂开,一阵刺痛。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他吃饭,她得珍惜。
秦舒脸朝下的趴在满是油汤的餐桌上,心脏猛一哆嗦。
餐桌对面的投影仪上,立刻出现一间病房的场景,一个全身瘫痪的老人躺在病上。
生命的最后时光,连跟他吃顿饭都是奢望吗?
“你犯起贱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他烦透了这女人,明明是江家害死了父亲,她居然还想和自己白头到老!
“靖言,吃完饭再说。”
投影仪清晰的照着她慌乱的脸,将一举一动全都映在上面。
她为了兼顾住院的父亲,在家里安装的双向监控器,这一幕也会同时放映到父亲面前。
“你不是一直都盼望我上你?”
江靖言平日俊秀冷淡的脸庞,此时染上一层疯狂,语气嘲讽至极。
“现在装什么纯?你爸也不正希望你怀上我的孩子,好继承我江家的财产吗?”
“就让你那个瘫痪快死的爸看清楚,你为了怀我的种,是怎么在我身下犯贱的!”
说着,他用力拽住秦舒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把脸对着大屏幕。
屏幕上,躺在病上的老人胸口急剧起伏着,怒睁的眼睛迸出血丝,似乎想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秦舒被他扯得头皮剧痛,苍白的脸憋得通红,想逃跑却被身后江靖言一把按下,用力扯下她的裙子,就这么毫无缓冲的直接进入!
“唔!”
身体的钝痛,让秦舒闷哼一声,尽力挣扎起来。
屈辱感像电流一样席卷全身,这一刻她情愿自己从没出生过!
秦舒想说话,可肺部却一阵灼痛。
她咳嗽几声,竭力扭过头:“靖言,你既然恨我,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难道你对我没有半分感情?”
“你这么爱我,把秦家的产业捧到我面前,怎能辜负你的心意!”江靖言俯下身,在她耳边冷笑:“只可惜我下辈子都不会爱你,因为你不但贱,还蠢!”
以为把公司交给他,就能让他忘了往事?
做梦!
那原本就是他江家的财产!
“别忘了,我爸是被你家逼得跳楼的!”江靖言毫不留情的狠狠撞击着,似乎要把那股痛恨全发泄出来:“我爸债台高筑,跳楼而死,你爸却接手了我家的公司,过得风生水起!”
秦舒咬破嘴唇,拼命把眼泪咽回去,心脏一阵阵颤抖。
她一直以为,把秦氏公司交给江靖言管理,就能弥补他的遗憾。
拼了命的对她好,付出一切,以为就能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
,一切好像都是自己骗自己。
心脏的撕痛,和肺部的疼痛绞在一起,秦舒剧烈咳嗽几声,嘴角渗出一缕血痕。
她惨然问道:“那这三年来,你只是把我当作发泄对象了吧?”
“想多了。”身后传来江靖言嘲讽的冷声:“等着陪我的女人多的是,你只是我用来让那个老东西不痛快的工具。”
“你还不知道吧,每次我把跟你的视频放给你爸看,他眼珠都快弹出来了。”
“江靖言,你怎么能这样!”
“靖言我爱了你十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秦舒终于忍不住沙哑的哭出声。
秦舒一下子屏住呼吸。
“怕什么,你爸都看惯了。”江靖言冷酷的说着,一把将她拎起来按在桌上。
心脏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秦舒痛得喘不过气!
一瞬间就笑出声来:“这样够了吗?靖言,这样能让你忘记仇恨,我们重新开始吗?”
秦舒愣了一下,猛的反应过来,慌乱的抬头叫道:“爸!”
难怪他平时冷漠,今天却这样反常,原来昨天自己把公司股权转给了他,现在他已经再无半点顾虑。
屏幕上,老人圆睁着双眼,通红的眼珠流露出强烈的悔意,半张的嘴里,不断的淌出口水。
江靖言看到她的眸光又一瞬间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忘记?呵!”
秦舒惊恐得几乎晕过去!
“对了,有件事忘了说。”他用力拽起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冷笑:“你爸车祸瘫痪,也是我造成的。多谢你这么信任我,昨天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公司现在是我的了!”
就在这时,屏幕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报警声。
只见屏幕上的老人脸孔发紫,翻着白眼抽搐起来,嘴里涌出一团团白沫。
她像狗一样跪着,任由身后的男人侵犯,就在自己父亲面前!
“因为你的爱,让人恶心!”
秦舒不敢面对父亲的目光,她握了握拳,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通知单。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贯狠心,却并不知道毒辣到如此地步。
江靖言在最后一刻,到底还是松了手。
他还得留着秦父的命,不想让这老东西死得痛快。
他毫不留恋的退出,拉起裤子,冷静犀利的眼神,根本看不出刚才经历过情事。
屏幕上,几名护士冲进病房,把垂危的老人推出去。
手机铃响。
江靖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手按下‘免提’键放在桌上,双手系皮带。
手机就放在秦舒的脸旁边,她清楚的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
“靖言,你什么时候过来?”
熟悉的声音,让秦舒的脑海一片空白,手指一下子攥紧握拳。
“我今早才走,怎么你又想我了?”
还不等她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身后便传来江靖言的声音,带着一丝轻佻,隐有意味。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妈想见你。”
“好,我到时候来接你。”
秦舒的脸白得透明,刺骨寒意从脊椎迅速蔓延到全身,浑身直哆嗦。
“江靖言,你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
江靖言系好皮带,随手捂住她的嘴,压在她背上俯下身,薄唇恶意勾起,语气更加温柔。
“芝芝,想要什么礼物?”
“就带七宝斋的凉茶吧,最近没胃口。”孙芝芝说着,柔声问道:“你那边有女人?”
“我外面应酬,一个想爬我的贱货而已,不能跟你比。”江靖言低声哄着:“你刚怀孕,好好安胎,不要胡思乱想。”
“没事,我只是问问。”孙芝芝的声音透着一股正房的贤惠温婉,和平日那个精明女律师判若两人。
秦舒被江靖言用力按在桌上,骨头硌得疼痛,心脏被撕扯着阵阵剧痛!
她说不出话,冰凉的眼泪一滴滴淌过脸颊,滴在他的手指上。
她一直都知道江靖言在外面有女人,可她死也想不到,他的女人竟然是孙芝芝,还有了他的孩子!
自己从骨子里信任的好闺蜜,居然早就跟老公,刚才却还在自己面前假扮关心。
秦舒忽然流着眼泪就笑了,笑得咳嗽出声,咳得满嘴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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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靖言对她不是嘲讽就是冷斥,从没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过话。
多讽刺!
自己把家产给了他,命给了他,连立下遗嘱都是为了他,可他宁愿爱一个当过小三的女人,也不愿看她一眼!
江靖言挂了电话,这才松开手,不经间瞟见手指上沾着的血迹,厌恶拿纸巾擦了擦。
也许是她硌破了牙齿的血,让他恶心。
江靖言根本不看秦舒一眼,从桌上拿起西服外套,转身就往外走。
可她被爱迷了眼,直到现在,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企图让他回头。
这时,他才看见她的嘴角淌着血,脸色白得可怕。微微皱了皱眉,这女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还是又是在做戏?
也许父亲说的对,江靖言,从来不是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肺部疼痛得像是针扎,可身体里却感觉空荡荡。
“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答应?”秦舒倔强的抬着头,胸口却刺痛得厉害。
秦舒睁眼看着天花板:“靖言,我们离婚吧。”
江靖言站定了,眉头意外的一挑。
癌症,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上个月,她为了求他用尽方法,真是贱到了骨子里,现在主动提离婚?
要她生不如死,这就是他跟她结婚的真正目的。
江靖言脸色疏忽转冷:“这样你就受不了要离婚?抱歉,我可没有离婚的想法。”
到了如今了地步她放手吧。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欲擒故纵?”江靖言转过身,目光毫不掩饰的厌憎:“抱歉,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他大步离去。
“你现在后悔和我结婚了,想另外找个好男人?”江靖言笑得轻佻,眼神却冷酷至极:“我一点都不想离婚。秦舒,除非你死,否则你这辈子都捏在我手里!”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如果他真的厌恶自己,她如今这样也是他的拖累,不如就这样放手。
秦舒像被扔下的破布娃娃,蜷缩在桌上不停咳嗽着,从嘴角渗出的鲜血,滴到桌上。
秦舒擦掉嘴边的血迹,颤抖着撑起身。
她就要死了,可这辈子,她真要这么输得彻底吗?
不会!
她到如今这种地步,是她活该,可她绝对不容许别人伤害江靖言!
她死后别的女人可以跟他在一起,可孙芝芝,不行!
秦舒知道太多孙芝芝的底细,这女人当初和江父有不正当的关系,被她发现后,孙芝芝苦苦哀求,她才瞒了下来。
如果孙芝芝和江靖言在一起,他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接受不了!
秦舒咬着牙站起身,挑了一件玫红色的连衣裙穿上。
镜子前的女人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就得像鬼。
秦舒苦笑一声,男人怎么会爱这样的女人呢?
她在唇上涂了大红色唇膏,转身走出了房间。
“苏河,谢谢你救了我爸。”
医院里,秦舒站在病房门口,从一个男医生手里提过父亲的血检报告。
“你脸色怎么这样差,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苏河眉头紧皱,看着她一身红裙衬得脸色更白,胸口被牵扯得一痛。
“最近胃口不好。”秦舒掩饰的说。
“你也是医生,怎么不注意身体。”苏河顿了一下:“你爸上个月欠的医药费,我帮你交了。”
“不!”秦舒一下子脱口而出,抓住他的袖口:“这钱该由我自己出。”
“行了。”苏河轻描淡写说,看了一眼她捏住的袖口,没动:“你连工资都预支了,江靖言又不管你,伯父治病重要。”
秦舒心里发涩,在她活着的时候,江靖言就不给一分钱,她要是死了,父亲的后续费用怎么办?
连遗嘱都给了孙芝芝,现在她手里的底牌,只剩最后一张。
当苏河离开后,秦舒转过身,对躲在角落的一条人影,冷冷开口:“躲着做什么,有脸给老头做小三,没脸见人?”
“秦舒,从你刚结婚我们就在一起了,你再厉害也活不过三个月!”
孙芝芝忍不住冲出来。
“无论死活,我都是江靖言的正妻!”秦舒看着昔日闺蜜,心里难受得厉害,脸上却冷淡
:“恐怕江靖言还不知道,你流产太多不能生育的事吧?”
孙芝芝眼神骤然一乱,但立刻又镇定下来:“是又怎样,别忘了你的遗嘱还捏在我手里,里面一份江父的遗书,我要是把它们烧了,江靖言这辈子都会恨透你!”
秦舒闭了下眼睛,他还不够恨她吗?
“孙芝芝,离开江靖言,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你若是敢伤害他。”秦舒神色一厉,“我跟你拼命。”
孙芝芝一愣,看着秦舒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芝芝,怎么回事?”
当看见秦舒时,江靖言的眉头一蹙,大步走到孙芝芝身边,搂住她的肩:“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秦舒喘了一口气,把泛出嘴角的血用力咽回喉咙:“你爸跳楼后被送到医院抢救,是我做的手术,本来他有一线生机,但我给他注射了安乐死。”
“江靖言,我有事跟你说!”秦舒忽然开口。
她眸光一转,忽然惶恐说道:“秦舒,你说什么呢?我和靖言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还威胁我的孩子!”
看着江靖言竭力维护孙芝芝的模样,秦舒忽然觉得
江靖言眸光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冷扫到秦舒身上:“秦舒,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敢动芝芝的想法,我要你爸爸的命!”
秦舒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溢出苦笑。
江靖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舒身体一颤。
解释都没有了意义!
可她可以死,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江靖言!孙芝芝这个女人,她知道太多底细,配不上她的男人!
冰冷的声音,似乎压抑着狂怒。
然而江靖言说完就带着孙芝芝往后走,根本没有回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拿到她手里的股权,就连看她一眼也嫌多余。
“靖言”孙芝芝眼圈一红,却故意摇头,“没事,秦舒对我很好,靖言,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们离开吧!”
前方的身影顿住了。
“秦舒,别提我爸,你没这个资格!”
秦舒撑着墙咳嗽几声,忍痛努力挺直脊背,抬头说:“江靖言,想知道你爸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血,一刹那就冲上了江靖言的头顶。
他猛的转过身,几步走到秦舒面前,一把掐着她的喉咙按到墙上。
“为什么不救我爸!”
他英俊的面容,震怒到扭曲,昔日冰冷的眼眸沸腾着滔天怒意。
“咳”
秦舒的脊背重重撞上墙,喉咙被掐得剧痛,再也忍不住的喷出一口甜腥。
鲜血溅在他的白衬衣上,触目惊心。
江靖言却根本不看她嘴角的血迹,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死死的掐住他。
“为什么不救!”
“因为我想嫁给你。”秦舒的目光之中有太多痴迷,看着江靖言发怒的模样,脸色逐渐开始青白。
大概意识到自己手劲再重,就会把她当场掐死,江靖言极力压下胸口的痛怒,稍微松了下手。
是他低估了这女人!
这十年来,他一直都知道秦舒爱自己,那时他还是江氏公司的继承人,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
后来江家破产、父亲去世,他之间跌进尘埃,众叛亲离,只有秦舒不离不弃的陪着他,忍受他的歇斯底里。
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她的手段!
“害死我父亲,你软硬兼施,就为了让我娶你?”
“对,你爸的死,和我爸无关,医院有记录可查。”秦舒的喉咙一阵灼痛,喘着气把嘴里血沫咽回去:“你爸还给你留了一封遗书。”
“遗书在哪里!”
秦舒喘息着,浑身都在痛,可心上的疼痛才真要命。
旁边的孙芝芝眼神讶异,涌上些许喜色,随后立刻压下。
秦舒在胡说!
那安乐死的药物,分明当初就是她不过,呵呵,有人当替死鬼,她乐得轻松!
“三个月,只要你在这三个月里把我真正当成妻子,到时候我会把遗书给你。”秦舒仰起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凝视
江靖言的脸:“而且,我会带着所有证据去自首,为你父亲偿命。”
她不求别的,她要死了,她愿意揽下一切,愿意付出一切。
只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哪怕一秒也好,把她当成他的真正的妻子。
她也死而无憾!
江靖言脖子上的青筋爆起,凶戾的目光似乎要把她千刀万剐。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爸?”
“成交。”
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他的爱,他恨一辈子,起码还能记着自己的名字。
秦舒低下头,嘴里说出的这句话似乎用尽浑身力气,她想做他的妻子,到死都想。
他反悔了。
江父的遗书在孙芝芝手里,她手里还有一份影印文件,遗书记载的事,让孙芝芝不敢把它交出,更不敢毁了它,只能藏起来。
昨天,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要答应。
可就在那一瞬间,‘好啊’两个字却挂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舒的肩膀微震了一下,一股酸涩堵住喉咙。
可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失去了。
“我答应。”江靖言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三个月后我要离婚!”
现在,他每分每秒都不想再跟这个毒妇在一起!
他折磨了她三年,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她,可临到最后关头,他居然犹豫了,脑海浮现出的不是父亲的死,而是她在每个深夜,亮着灯坐在窗前等他回家的身影。
江靖言看见遗书后会更恨她,恐怕会恨得把她的骨灰从地底挖出来,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那样你就永远也不知道,你爸在遗书上写的什么。”
也许是恨吧,那时他想把她拴在身边,折磨一辈子!
江靖言的手掌撑在墙壁上,低头凝视着她,眼里怒潮汹涌。
秦舒更快的说,又咳嗽起来。
“江太太,最近的表现,你还满意?”
办公室里,江靖言把秦舒压在办公桌上,从后面肆无忌惮的动作着,语气格外轻佻。
他口吻溺,但眼神却毫不掩饰的厌憎!
他动作太大,秦舒闷哼了一声,还好来之前吃过止痛药,不至于疼得受不了。
“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是这个月我你的次数太多,受不了吗?”
江靖言喘着气释放,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摸了一把,手指碰到她肚子上的一道疤痕,不觉一怔。
“你做过手术?这疤痕哪来的?”
“你忘了,刚结婚的时候,做的宫外孕手术。”
江靖言皱皱眉,伸手把她推开。
他忍着滔天的痛恨,跟这女人达成协议。
恐怕天下没有比她更贱的女人,用这种手段来逼他爱她。
再等两个月,他拿到父亲的遗嘱,一定要把这女人打入地狱。
“不用了,回家吃饭吧。”秦舒的额头上全是虚汗,撑着桌子起身。
“我有工作,如果江太太还想要,随时来办公室找我。”江靖言往皮椅上一坐,架起长腿,浅笑的瞄她一眼:“脸色这么白,你病了?”
“你希望我生病?”秦舒拉下裙子,忍痛浅笑嫣然。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江靖言薄唇勾起,盯着她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笑得冷酷又迷人:“秦舒,我希望你得绝症,受尽折磨而死。”
秦舒的睫毛抖了抖,身体还是热的,可凉意却钻入骨头。
她抬头,对他微笑:“靖言,祝你如愿。”
这一个月来,江靖言不再抗拒她,几乎每天都和她做。
秦舒得到了十年来梦寐以求的一切,可却笑不出来。
以前他还偶尔回家,现在根本就不回去,以工作为借口长住办公室,只要她来找他,他就压着她做,那狠劲仿佛要把她榨干。
他虽然对她笑,可眼神里的冰冷和恨意却越来越深。
秦舒笑着离开办公室,在转身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躲在门外偷听的一条人影赶紧闪开,藏到楼梯拐角。
秦舒脸色苍白的走进电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怨毒的目光,正紧盯在自己身上。
瓶子上写的是止痛药,可明确的副作用却是增加受孕几率。
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张。
和她相处的这一个月,她每天都来,有时候他在忙碌中看见她送饭的身影,恍惚中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这样一辈子,似乎也很不错。
难怪最近江靖言都不碰自己,原来是被秦舒跑到办公室里。
然而清醒过来,他又痛恨自己刚才的想法,这女人根本不配和他结婚。
“贱货!”
秦舒刚走,江靖言不羁的笑意就消失,脸色难看到极点,猛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
“秦舒,我要你死!”孙芝芝从拐角处走出,一张脸因嫉妒而扭曲,她刚才躲在外面,看见了里面的一切,嫉火熊熊!
江靖言从齿缝里迸出一句,眼角扫过地上的一瓶药,弯腰捡起来。
他讽刺的挑眉,把药片扔到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在秦舒抬眸说祝你如愿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去买些看起来差不多的避孕药装进去,送给秦舒。”
没想到这女人打得是这个主意,想要偷偷生她的孩子,还是要纠缠不休吗?
江靖言拧开药瓶,把里面的药片全倒掉,叫来秘书。
这女人每天来公司,表面给他送饭,其实就想跟他,只可惜她做的饭,他一转身就倒掉喂狗。
桌上的一个保温杯也摔在地上,鸡汤流得满地都是,这是秦舒送来的。
秘书拿着药刚走出门,迎面撞上了孙芝芝。
“我是秦舒的闺蜜,把药给我吧。”孙芝芝微笑着伸出手,刻骨的毒辣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接过药瓶放进提包,若无其事走进了办公室。
空气中情事的味道还没散去,孙芝芝嫉恨得牙关咬紧,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她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笑道:“靖言,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江靖言看她一眼,脸色缓了不少:“婚纱挑好了?”
“婚庆、婚纱、还有订婚酒店,我都安排好了。”孙芝芝坐到江靖言的大腿上,幸福的靠到他胸口:“靖言,我做梦都想嫁给你。”
她垂下睫毛,盖住怨毒的眼神,在秦舒的威胁下,她只能像小三一样偷偷来找江靖言,嫉火几乎快把她烧发狂。
那封遗书和秦舒的警告就像定时炸弹,她等不了三个月,那个女人现在就必须死!
“这些事辛苦你了。”江靖言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眼神温柔下来:“三个月后,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再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他搂着孙芝芝,眼前无缘无故浮现起秦舒苍白的脸,胸口一悸,恼怒的揉了下眉心。
这个女人,在他脑海里占的地方太多了,无处不在!
为什么他在这种时候,偏偏还会想起她苍白的脸,和越来越瘦的身体。
江靖言烦恼的摇摇头,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开。
等他亲手把秦舒送进监狱,就跟孙芝芝结婚,大概就会彻底忘掉她。
他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秦舒坐在病边,细心的用小毛巾帮父亲擦脸。
自从父亲那天病危,被抢救回来就一直是昏迷状态。
“爸,我就快死了,不过你放心,我拜托苏河照顾你。”
秦舒轻声说着,捏着毛巾的手腕,瘦得只剩一层皮。
“是我太贪心,总想得到得不到的东西我输了秦家,输了您的命,输了自己,他还是不爱我,我一无所有爸,对不起。”
一滴眼泪落到被子上,印出一团湿迹。
“爸,是女儿不孝,你别怪靖言。”秦舒呜咽着,用毛巾擦拭着
父亲的额头:“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管不顾的爱他,是我太强求。我们秦家也欠他,不是吗,就当两清了吧”
两个人的婚姻,付出感情的从头到尾却只有她一个,她押上了所有的筹码,输得彻底。
“秦舒,他不值得你爱。”
身后传来苏河低沉的声音。
秦舒忙擦了眼泪,勉强笑着转过身。
“这是你的病历报告。”苏河眼眸黑沉,压抑着难言的痛苦:“肺癌的事,不告诉我也就罢了!但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瞒着他?”
“我想走得有尊严一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秦舒轻声说。
她想最后一搏,至少得到他半分真心,可还是输了,现在江靖言恨她到极点,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苏河无言的看着她,拳头用力捏紧。
薄薄的纸上,是手写的娟秀字迹。
秦舒喉咙一痒,立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纸巾上泅出鲜血。
“你”苏河欲言又止,眼眸神色复杂晦涩。
“你要离婚?”
她一把攥住纸巾,不让苏河看见血迹。
那倒不如早点离婚,至少,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
她一直都想离婚,而之前和江靖言的交易,只是想再争取一下他的真心。
就算再多一些时间,那个男人都不会有半分把她当成妻子的想法。
“咳咳”
秦舒咳嗽着,断断续续说道:“一个月够了,我很清楚。”
病到要死的凄惨模样。
身体越来越虚弱,全靠止痛药撑着,她等不到三个月了。
那样,就不好看了。
‘离婚协议’
苏河低沉的开口:“秦舒,血检报告显示,你怀孕了,妊娠会加重你的病情。”
秦舒站不稳的坐在椅子上,抖着手从提包拿出一份文件:“苏河,能帮我去复印一下吗?”
“怎么了?”
她只奢望得到他的百分之一,死得不那么遗憾,可是她输了。
秦舒僵坐在椅子上,脑海一片空白,喜悦油然而生。
但立刻,她眼里的欣喜又僵住,化为挣扎的痛苦。
她努力了三年,也没怀上江靖言的孩子,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月的生命,竟然怀孕了。
秦舒颤抖的摸向小腹,化为死灰的心,犹如针扎般的刺痛,眼泪夺眶而出。
“苏河,我怀孕了!”
平时冷静的她,猛的号啕大哭起来,就像个孩子。
“可我就要死了,我怎么生下他我又害了一条命,我该怎么办?!”
苏河蹲下身,语气急切:“把孩子打掉,我会帮你找国外专家,一定能延长你的生命!”
“要我打掉孩子?”秦舒一下子怔住,浑身凉得彻底。
“对,只要打掉胎儿,在专家的治疗下,你一定能活得更久一点!”
“不!”
秦舒忽然像触电似的站起来,紧捂着小腹。
她以为失去一切,但现在却得到了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珍品!
她怎么可以打掉孩子!
“苏河,能不能帮我,能不能帮帮我留下这个孩子!这是我和江靖言唯一的可以留下的东西,我不想失去它!”
“秦舒!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孩子,最后还是因为江靖言吧?!”
苏河额头上崩出青筋,怒火蓦的腾起,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吼道:“你就那么爱他吗,那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逼他爸爸跳楼的不是你,注射安乐死的也不是你!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独自背负一切!”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怕他自责、后悔,还是怕他接受不了?江靖言三个字,值得你用命去爱吗?”
苏河震怒的吼声回荡在病房,他在她面前都是温和的,这是他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他恨那个男人,更为她心痛!
秦舒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不断的流出,肩膀剧烈颤抖。
“对,我是个废物,我犯贱,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爱他”
其实,秦舒心里明白,她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就算苏河使出通天手段,也没办法留下自己这个孩子。
可让她堕胎,杀掉孩子换取自己活的更久一点
这种事,她做不到!
这是她和江靖言最后的一点联系,这是他的骨血啊!
就算明知前方是烈火,她也甘愿做扑火的飞蛾,燃尽自己。
“咳咳”
喘不过气的痛苦,让秦舒再也忍不住的剧烈咳嗽,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秦舒!”苏河脸色剧变,一把扶住她,心里痛苦交织。
“药”秦舒捂着嘴不停咳嗽,伸手向提包摸索。
苏河立刻从她包里翻出药瓶,倒出两颗递过去。
他这才看见,垃圾桶里几乎扔满了沾着血的纸团,眼神倏的震惊。
“秦舒,你”
“我已经是肺癌晚期,最好的专家也
救不了。我情愿放弃治疗,只求留下这个孩子。”秦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白如纸,眼眸却闪烁着惊人的坚定。
“我这辈子没有抓住靖言,可我想留下孩子,不然以后靖言知道,他会难过的。”
“秦舒你好傻,你为他疯魔了我真恨自己不是他。”苏河喃喃开口,心痛至极。
他想把她紧抱在怀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秦舒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
秦舒苟延残喘的撑着墙,一步步走到江靖言的办公室门口。
原本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是离婚协议,你签字吧。”
孙芝芝在试婚戒,钻石璀璨闪亮。
“对了。”
秦舒用力喘了一口气,她平静抬头,和他充满憎恨的目光对视。
她颤抖着手拿开药瓶,把剩下的止痛药全倒出来,塞进喉咙,然后推开办公室的门。
“抱歉,我让你恶心了。”秦舒轻声说,留恋的目光勾勒着他脸上每一寸轮廓,刻进心里。
秦舒麻木的站着,宛如一桶岩浆泼进心脏,滚烫剧痛。
只可惜
阳光正明媚,结婚三年的两人终于正视对方,可他眼里的恨意却冰冷钻心。
“不必。”江靖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用力拉进怀里抱住,讽刺的睨着秦舒:“秦太太,怎么,又来找我犯贱?”
如果要留下孩子,就必须尽快和江靖言离婚,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一切。
她毫无反应,让江靖言眉头皱起,烦闷的扯了下领带。
秦舒看着他的眼眸,胸口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癌症转移导致浑身剧痛,她现在这么站着都用尽浑身力气。
江靖言站在办公桌旁,双手撑在桌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坐在他座椅上的孙芝芝。
见怎么都刺激不了她,江靖言被一股挫败感笼罩,浑身不舒服,他狠声说道,“秦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芝芝打算在国外订”
江靖言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她,眼神顿时迅速转冷,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这种讽刺的话,她以前听见都会难受,他也习惯用刻薄的话去刺伤她,看她难过落泪。
肺癌转移到全身,就这一点路程,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浑身连骨髓都在痛,止痛药也压不了!
窗外的阳光笼罩着两人,画面温馨。
抬头时,她的眼神凝住了。
“真不好意思。”江靖言的语气极尽讥讽:“芝芝手里也有我父亲的遗嘱,所以今天不能陪你了。你知道吗,这一个月里我每和你做一次,都会恶心一整天!”
倒是孙芝芝局促的站起来,:“秦舒,我这就走。”
秦舒一下子打断他,飞快的把文件递过去,虚弱的撑在办公桌上,大口的喘着气。
秦舒眼神恍惚了一下,在推门的一刹那,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神色冷静,脊背挺直的走了进去。
可她今天是怎么了。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江靖言犀利的盯紧桌上的文件,眼神怀疑,半晌才开口。
“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竟然主动提离婚,是他听错了吗?
她为了跟自己结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居然要和他离婚了?
江靖言没来由的一阵恼怒,她疯了吗。
他定了下神,拿起文件浏览。
可是越看,江靖言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只是普通的离婚协议,她自愿净身出户,一分钱也不要,并且还附了一句互不打扰。
她是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为了跟他结婚用尽毒辣手段,现在竟然什么都不要?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靖言,快签字吧。”孙芝芝心里狂喜,急得有些按捺不住,在旁边催促。
江靖言没理她,沉着脸一把将协议摔在桌上,眼神戾气紧盯秦舒。
“你又想玩什么手段,终于忍不下去,想逃了?”
“白纸黑字摆在你面前,我还能耍什么手段?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我吗,签字吧。”
秦舒忽然的冷静,像一根针扎在了江靖言心里头,堵得他说不出话。
他紧盯着秦舒,仿佛穿。
然而,他只在她的眼里找到平静。
江靖言脸色冰冷,内心的盛怒却层层涌起。
他习惯了秦舒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却从未想到,这个从骨子里都爱自己的女人,会忽然这么爽快的离婚!
怒火攻心的同时,江靖言又莫名有些慌张。
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仿佛哪里变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瘦削的身材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他抓不住她!
“秦舒,你究竟想得到什么?”江靖言狠狠的问道。
“我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秦舒看着他笑了,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她死都得不到他的爱。
看她坦然又冷静,江靖言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似的疼痛,想把离婚协议狠狠摔到她头上,让她滚出办公室,可是一些往事又浮现在脑海里。
是这个女人杀了他的父亲!!
一股恨意注入胸口,江靖言立刻清醒过,他在协议上签下名字,用力将协议甩到她脸上。
“这份离婚协议,我求之不得!给我滚!”
纷纷扬扬的纸张,在秦舒眼前飘落。
她一动不动,隔着漫天纸页凝视着对面江靖言的脸。
她想把他的容颜牢牢刻在心里,也许这就是她看他的最后一眼,下一世都不想忘。
体内的痛苦越来越强烈,秦舒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低声咳嗽起来,快撑不住了。
她把喉咙口的血腥压下去,艰难的跪在地上,一张张的捡起来协议书。
“再见了,靖言。”
她喘着气站起身,摇晃着转身要走,可她撑了太久,浑身已经发软。
江靖言死死盯着她,眸中痛恨交织,在看她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的大手轻微一动,下意识的想上前扶住。
可是,他又立刻站定,冷酷的看着她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把纸页捡起来。
秦舒满头大汗,扶着墙走向大门。
忽然间,大门被推开,一条人影从外面走进来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秦舒,我来接你了。”
秦舒松了口气,抬头看了走进来的苏河一眼,“谢谢你。”
“秦舒!!”
江靖言猛的低吼,在看到苏河的那一瞬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们已经离婚了。”苏河抬头盯着他,眼神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是秦舒叫来的,就是想让江靖言把她忘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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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江靖言紧盯着两人,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紧握的拳头噼啪作响。
他冷笑一声,语气不无讽刺:“难怪你这么爽快要离婚,原来是另有新欢!秦舒,你贱得真是让人恶心!”
痛恨、不甘、还有被愚弄的愤怒,一瞬间在江靖言的胸口炸裂!
他想上前掐死这个女人,那么深爱自己的女人,竟然背着他找了新欢!!
贱人!
秦舒抬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望着他微笑:“江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你有兴趣参加我的新婚,我把请帖给你。”
“滚!”
江靖言骤然怒吼,脸色无比阴沉难看,抓着桌子上的文件夹,狠狠向秦舒砸去!
“我们走。”苏河一把接住文件夹,冷瞟了暴怒的江靖言一眼,拥着秦舒离开。
“贱货!!”
刚才佯装的镇定消失无踪,秦舒的眼泪淌了下来,她无助的抓住了苏河的手,哭腔凄惨。
他解脱了,应该高兴才对啊,那女人另有新欢,他更痛恨才对!
可是最后,她只听到了医生的判决书。
他喘着气,狠狠的用拳头砸向墙,虎口裂开,溅出几滴血迹。
秦舒慌乱的低头看去。
她撑着墙站稳身体,正要走,忽然感觉到腹部重重一扯,紧接着传来阵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往下坠。
好像有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来
“苏河!”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半小时后,秦舒被送进了医院,进了抢救室。
除了腹部一阵阵被撕扯的剧痛,她的意识一片空虚。
“苏河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疼痛越来越厉害,秦舒两腿一软,支撑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一股热流像泉水那样从体内淌出,濡湿了裙摆。
整个办公室被他的怒意席卷,就连孙芝芝也吓得赶紧溜出门,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只见她的白色长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了一片血迹,汩汩血水,顺着她的腿淌到地板上,像溪流一般蜿蜒。
离婚了
秦舒朦胧的意识,拼命的呼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孩子!
可是他盛怒之下,心脏的位置,却一片空荡。
“秦舒,冷静点,别动了胎气。”苏河扶着她的胳膊,强忍心痛。
江靖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盛怒,犹如一头被逼到悬崖、濒临爆发的猛兽,一下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炽怒犹如巨浪,一层层涌上胸口!
“苏河,你说得对”秦舒使劲摇了摇头,为了孩子她应该平息心情。
“患者服用太多堕胎药,药力太强,胚胎早已经胎死腹中,孩子没有了。”
是啊,她失去江靖言,但还有他的孩子。
秦舒喘了两下,伸手抚摸向腹部,翻涌的心情奇迹般的镇定下来。
秦舒的大脑一片空白,惊恐的几乎晕过去。
秦舒痛苦得喘不过气,肺部灼痛钻心,心脏撕扯得四分五裂。
秦舒微笑的脸色一直支撑到门外,就再也撑不住了,她骤然瘫软到了地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江靖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盛满震怒的眼睛,看向飘落到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孩子,是她最后的惦念!
她和江靖言,就这么离婚了
她在半昏半醒之间徘徊,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
她不再是‘江太太’,也不能再叫他‘靖言’,他不是她冠以‘丈夫’之名的爱人,两人形同陌路。
苏河站在病边,看在躺在病上一动不动的秦舒,眼神痛楚又复杂。
“秦舒,孩子还能再有,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三天都不吃饭怎么行,多少吃点东西。”
他语气温柔,就像在哄小孩,但秦舒一动不动,木然盯着天花板。
孩子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河在心里叹气,把一张纸轻轻放下,“报告上说,是你误食堕胎药才导致流产。你不是要和江靖言去民政局吗,既然没了孩子,我约好了今天,你恢复一点就去离婚吧。”
提到江靖言,秦舒死灰的眼神才动了一下。
苏河看得难受,却没再说什么,他低声叹气,放下离婚协议,走出了房门。
出门的时候,苏河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眼神犀利。
报告显示是她误食堕胎药?
秦舒也是医生,误吃药物的机率几乎为零
秦舒躺在上一动不动。
她为了孩子而离婚,可现在孩子也没了。
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为什么会罚到无辜的孩子身上,该死的是她自己!
是她太过贪心,妄想得到江靖言一丝一毫的留存,她是罪人,不该活在这世上,应该立刻死掉!
秦舒微微歪头,目光落到一旁的离婚协议上,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眼泪倏忽落了下来。
“靖言,我和你之间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哈哈哈哈”
秦舒哭着,却又发疯般的笑起来。
她用力扯掉手臂上的针头,挣扎着爬起,一把抓起离婚协议,跌跌撞撞出了病房。
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在最后,她还保留一份尊严,还可以
和他好好道别,然后此生不见。
她和他的孽缘,今世了结,下一世轮回,他不会记得她是谁。
“孙小姐,秦舒怀孕了,送到苏河的医院,但是孩子已经流掉了,医生说她吃了太多的打胎药,苏河正在查这件事。”
“什么?”孙芝芝举着电话,惊得一下子站起身,面露狂喜。
她在苏河医院安插了眼线,本来是想监视秦父,却没想到竟然得到惊人的消息。
“我知道了,钱我会打到你的账上。记住,你就说秦舒自己吃了打胎药,堕掉她自己的孩子!”
孙芝芝定定神,对电话说道。
蠢!
“靖言,我给你做了汤”
她感到一阵不安,悄悄走近,却犹如五雷轰顶。
孙芝芝推门而出,却发现江靖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沉沉眼眸直盯着桌上的一张照片出神。
果然是天意,那女人真的流产了!
那张照片,赫然是秦舒和他的结婚照!
就在秦舒新婚时,她早就主动勾搭上了江靖言,枉秦舒身为医生,竟然一无所知!
避孕药算什么,她不但要秦舒怀不上孩子,就算怀了也直接流产,最好死在医院!
上次江靖言要把秦舒的止疼药都换成避孕药时,她在门外截住了秘书,拿走药瓶,暗地里把药全换成了打胎药。
孙芝芝挂了手机,转身走进了江靖言办公室,笑容满面。
孙芝芝高兴得脸色发红,眼神嫉恨的同时,又闪过明显的讽刺。
就秦舒那点道行,跟她玩?
孙芝芝压着心里的嫉恨,楚楚可怜的开口:“靖言,你在想秦舒吗?”
听见耳边的声音,江靖言骤然回神,飞快的把照片扔进垃圾桶里,沉着脸冷声说。
“我怎么可能想那个贱人,芝芝,等我和秦舒离婚,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江靖言心里一刺,他几乎都忘了,他和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今天办完最后的手续,一切就都彻底结束了。”
冰冷的语气,透出一股隐隐烦燥。
他失神的一瞬,被孙芝芝收尽眼底,眼底迸出一阵怨毒。
那女人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孙芝芝轻咳一声,柔声说道,“靖言,幸好她主动主你离婚,听说她那天一走出你的办公室,就吃了堕胎药把孩子流了。为了嫁给别的男人,她也真够狠心的!”
“你说什么!!”
江靖言眸光一震,难以置信。
“秦舒怀孕了?”
“靖言她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她对你说过。”孙芝芝的语气变得惊讶,自责的哭出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不知道她为了和你离婚,连孩子都瞒着你。”
江靖言的眼神燃烧着怒火,孙芝芝还在说什么,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烈火般的震怒,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江靖言痛恨秦舒,他却从没想过,这女人会狠毒到如此地步。
她杀了他的父亲,现在又扼杀了他和她的孩子!
这样的贱货,他刚才居然还在想着她!!
愤怒燃烧到大脑,江靖言现在已然完全失去理智,他比任何时刻都想要她的命。
如果这一刻她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
这样的毒妇,就该下地狱!
是他的错,对她太心慈手软!害死父亲,更害死他的孩子!
办公室大门被轻敲两下,然后轻轻推开。
江靖言抬起头,眼神瞬间凝固。
秦舒就站在门外,脸色惨白,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
却依旧强撑着
,尽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冲着江靖言露出一个苍白微笑。
“靖言,我来跟你道别。”
最后再见他一面,她要好好把他的容颜描绘在心里。
“秦舒!!”
江靖言猛的站起,眸中的盛怒瞬间飙至顶点!
秦舒却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盛怒,贪婪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再看一眼,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靖言,不是约好了,今天要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吗。”
“秦舒!”
“没有”她颤抖着,摇了摇头。
疼痛在她全身蔓延,她脸上的微笑却依旧恬淡,丝毫看不出是个就快死去的癌症患者。
为了保持这样的状态,秦舒几乎用尽了所有精力,指甲早已掐进掌心,痛得冷汗涔涔。
秦舒微微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
江靖言震怒得一把收拢手指,用力掐下。
江靖言的眼神,似乎穿。
他真想挖出这个女人的心,看看是不是冰冷的!
这是她最后一天做他的妻子,就算要离婚,她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丑陋的一面。
他的手劲极大,秦舒虚弱得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艰难的吸不到一丝空气,苍白的脸色迅速发青。
她就要死了,就让这一切秘密随她尘封,她想用最后的力气,去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说,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心底似乎被一根细针扎过,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松,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江靖言忽然伸出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
江靖言手指收拢,掐紧她纤细的喉咙,却惊觉她的脖颈竟然这么纤细,瘦得只剩一层皮。
这个毒妇,打掉了他的孩子,竟然还能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如此若无其事!
秦舒定定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贱货!”
秦舒一下子被断绝了呼吸,他的手就像一把铁钳,掐得她的脖子像是要断掉。
到这个时候,她还在骗他!
她徒劳的挣扎了两下,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刻,江靖言是真想掐死这个女人,可是看见她抖着嘴唇的苍白脸色,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难言痛苦。
看着秦舒眼神溃散,逐渐失去意识,江靖言忽然像是触电般的松了手,后退一步。
他咬紧牙关,用力的捏紧拳头,从心脏深处突然涌出的痛苦宛如喷发的岩浆,将他连同灵魂一起淹没。
他下不了手!!
秦舒大口大口的喘息,喉咙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要杀了她吗?
缩在一旁的孙芝芝,刚才看见江靖言想掐死秦舒时,心里一喜,后来看见他放手,眼神一阵强烈失落。
他为什么不掐死这个女人?
“靖言,你赶紧去民政局,和她办离婚手续吧!”
孙芝芝定了下神,佯装无意的提醒。
“不必了。”
江靖言声音晦涩,包含着深深的可悲。
他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在最后关头,面对这样一个毒妇,他却根本无法下手!
他还爱她!
这一刻,江靖言终于承认,他痛恨这个女人,却控制不住的还爱她!
他闭上眼睛,似乎将自己隔绝。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复冷静。
他不该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更不该爱上她!
昔日种种爱恨情仇,在他脑海里交织着。
江靖言缓缓睁开眼眸,眼神已然恢复一片冰冷。
她想跟他断绝一切,做梦!
欠他这么多,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身边,他要折磨她,至死方休。
“秦舒,你想逃走,和别的男人重新开始幸福生活?做梦!你烧成灰都是我江靖言的女人!”
“离婚太便宜你了!这辈子我都会折磨你,到死为止!”
“只要我江靖言活着的一天,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幸福!”
秦舒怔怔的看着江靖言,眼神满是惊愕。
他不离婚,直到死,也不肯放过她吗?
“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江靖言转过身,一把将孙芝芝抱进怀里。
他的每一句话,就像利剑一样扎进她胸口,几乎是在江靖言转身的瞬间,秦舒猛咳几声,满嘴血腥。
她剧烈的咳嗽着,再也撑不住的瘫在地上,止疼针的效果已经过去,疼痛开始疯狂吞噬一切。
看着江靖言搂抱孙芝芝的背影,秦舒想说话,可一张嘴,一大股腥甜的血就从嘴里喷出来。
“还不想放过我吗”
秦舒的身体向地上滑去,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
她还是输了。
她这一生,为他付出了一切,家人、孩子、生命,最后连灵魂也被禁锢
如果还有下辈子
/> 她再也不想遇见江靖言,爱得太苦,伤得太深,她情愿忘记!
“砰!”
江靖言的身后,传来一声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他陡然回头,眼神霎时冻住。
秦舒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衣襟。
“秦舒!!!”
江靖言怔了几秒,忽然厉吼,手指微微发抖。
她一定是在装!
血泊中的女人没有半点回音,瘦骨嶙峋的身体就像纸片,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一片青紫,全是扎针的痕迹。
‘砰’
“我”江靖言沉默了一瞬,低声说:“我是她的丈夫。”
最后,他还是把她送进医院抢救。
病历上的诊断时间,是两个月前。
江靖言忽然暴起,就像一头发狂的雄狮,要不是被助理拦着,就要一脚踹开手术室的门,把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揪出来。
“什么打胎药?”江靖言剑眉一皱,心里一阵凉意。
“是我。”
“呵呵。”医生不想理会这个自私的男人,冷冷的说:“人送过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直接送太平间吧。”
“谁是秦舒的家属?”
“病人已经是肺癌晚期,但没有得到相应的治疗,所以病情恶化得这么快。”医生连珠炮似的开口,语气带着强烈的谴责:“另外既然你是她丈夫,知道她有病,为什么还要折磨她,给她长期吃这么多打胎药?”
医院抢救室的大门被打开,医生大步走出。
“江先生,她两个月前就发病了。”
江靖言向前走了一步,狂跳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他忽间手脚发凉,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眼前只有躺在地上的女人。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到死,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让他痛恨至极的女人,就这么躺在血泊里,没有了气息。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底,直刺心脏。倚在墙边的江靖言缓缓抬头,眼神布满血丝。
厚厚的病历‘啪’的一下掉在江靖言面前,他定定的看着。
江靖言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忽然间就像是身处冰窖,彻骨的寒意沿着脊背蔓延,浑身僵硬。
“秦舒,别装了,你给我起来!”
也是他不接她的电话,向孙芝芝求婚的那一天。
“她一定是想逃,她给了你多少钱收买!”
“你是谁?”
“她太平间?”他喃喃的开口,忽然间暴怒的吼起来:“你说什么,这女人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可能肺癌晚期,你给我说清楚!!”
“这女人诡计多端,绝不可能就这么病死!”
‘晚期肺癌’
医生后退两步,一脸冷淡的把厚厚一叠诊断书甩到他面前。
“无论花多少钱,你们也必须把她给我抢救过来。”江靖言像震怒的狮子,对着几名医生护士咆哮。
他不相信!
这个用尽手段想和他结婚,宁愿放弃尊严也要跟他在一起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胸口仿佛被挖出来一块似的,空荡荡的感觉让江靖言浑身犹如失重,脚下也像是踩着一团棉花,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冷汗一层层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血丝布满眼眸。
“让我进去,我到她的尸体!”
江靖言咆哮着,冲向手术室的大门。
这个女人一定还像以前那样,用各种花招来蒙骗他!
对,一定是这样!
他倏然暴怒,一脚踹开身边的两个助理,大手就要推开手术室的大门。
就在这时,一条修长的身影从旁边闪现,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江靖言,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秦舒的遗体?”
苏河像雕塑那样挡在手术室门口,脸色一片冰冷,手掌牢牢的捏住江靖言的手腕,一动不动。
江靖言愣了一下,紧接着沉喝,“滚开!”
“该滚的是你!!”苏河陡然大吼,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是你把秦舒害死的!她患病的这两个月,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苏河的话,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浇熄了江靖言的盛怒。
他的呼吸顿住,半晌,缓缓的收回了伸向手术室大门的手。
是啊,这两个月来他没有一天好好对待过她,看她脸色苍白,他还以为是她装病。
江靖言重重一拳砸到墙壁上,雪白的墙上染上几丝血迹。
他抬头,冷冷的对苏河说:“我不管你和秦舒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要我一天没跟她离婚,她就还是我的妻子!给我滚开!”
里面躺着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任何事也阻止不了他进去。
“离婚协议已经签下了,她不再属于你。”苏河冷笑一声,毫不退让,叫来医院的保安,把江靖言强行驱赶。
即使江靖言挣扎,却还是被一拥而上的保安拖出医院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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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江先生,秦医生在我们这里工作过,我们很尊敬她,你们已经离婚,请你不要打扰秦医生的遗体。”
一名保安说道,口气十分恭敬,但眼神却含着一丝鄙视。
江靖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医院大楼,心脏深处涌现出难以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在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就在父亲去世后,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还试图自残被送到医院,是秦舒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每天精心照顾。
他拒绝吃饭,她就像哄小孩那样,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
后来,当他终于走出那段阴影时,她却瘦了十几斤。
和秦舒相处的一点一滴,在他结婚后就遗忘了,心里只有恨意,可现在忽然从江靖言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那不是杀了他父亲,杀了他孩子的仇人吗?
灰暗阴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一滴冰凉的水滴落在他脸上。
“她她已经不在了啊”江靖言喃喃的说道,眼神渐渐沉淀,折射出一丝丝痛楚。
“秦舒!”
江靖言最终还是没能进入医院,没有见到秦舒最后的模样。
房间里一片空荡,没有人回应。
‘砰’
深夜时分,江靖言醉醺醺的回到了别墅。
江靖言已经习惯于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秦舒,怎么还不过来!”江靖言靠在墙上,不耐烦的扯着领带。
苏河下令,让全院的保安都严加防备,不允许江靖言进入。
客厅上摆着的饭菜已经凉了,那是昨天她做的,一点都没有变过。
他用力捏紧拳头,抬头看向天空。
为什么会这样,得知那女人死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无尽的痛苦。
往常他喝醉酒回家,她总会急急忙忙的迎上前,把他搀扶到沙发上,帮他擦身脱鞋换衣,最后还会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想见她最后一面。
他用力甩了一下疼痛的脑袋,抬头望向客厅。
他一掌推开门,东倒西歪的身体撞在墙上,昏昏沉沉的喊道。
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过。
但是家里的女人已经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江靖言提起精神,拖着烂醉的身体走到桌旁,怔怔的看着一桌饭菜。
桌上是昨天的剩菜,全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东西,这是她拖着病痛的身体,强撑着忙碌了一个下午做好的,可是他却一口都没吃。
菜肴原封不动的盛在盘子里,仿佛女主人只是出去了一瞬,很快就回来。
江靖言费劲的拖开椅子,一下子瘫坐在桌边。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掉的菜肴塞进嘴里。
菜还没有坏掉,味道是他熟悉的感觉。
江靖言独自坐在桌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饭菜,塞进嘴里的菜肴,他被酒精麻木的嘴根本品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僵硬的吃着,仿佛有种错觉,她就在厨房里忙碌着,随时都会像以前那样,捧着一盆菜肴笑容满面的走出来。
蜡烛橘色的暖光在客厅里摇曳,把江靖言孤寂的背影拉得很长。
“爸,她死了,我为你报仇了。”
江靖言放下筷子,喃喃的望着虚空开口,心里没有喜悦,只是空荡,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
“秦舒,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竟然就这么走了!我不允许!”
忽然间,江靖言猛的掀了桌子,借着醉意咆哮起来。
‘咣啷啷’
桌上的碗盘全滑到地上,连汤带碗的摔了个粉碎!
“秦舒,我知道你躲着,给我出来!出来!”
江靖言像发疯似的,闯进厨房,跑到卧室。
他要找到她,这女人欠他太多,他说过要折磨她一辈子,就绝不会让她好过!
江靖言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最后他找遍整个别墅,颓然的躺在地上,呆望着天花板。
他恨的女人
他爱的女人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三年了,他在恨意的驱使下,没有对她好过一天,可她却无怨无悔的陪在他身边。
大概是她在赎罪吧,江靖言猛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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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不该再想她了。
她那么爱自己,爱到骨子里,也许下一世,两人会再重逢,那时候他再把她欠的,连本带利全要回来!
江靖言醉得不省人事,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第二天一早才浑身疼痛的爬起来。
她不在,没有人会把他扶到上。
他更加痛恨秦舒,就这么死了,欠他的再也还不清。
“算了。”江靖言烦乱的打断:“不是你的错。”
江靖言的大手,不自觉的捏紧手机,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啊?”
遗书已经烧掉了,再道歉也于事无补,再说他还不至于让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到自己面前道歉。
江靖言洗了个澡,尽力压下心里的痛楚,换了西服去公司,在车上俨然又恢复成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旅行,开口问道:“我父亲的遗?你马上把它拿到办公室来。”
“靖言,明天是我们的订婚日,你说要陪我去国外度假,我正在收拾行李,你看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我最近很忙,度假推迟吧。”江靖言说完,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在最后的时刻,秦舒就是用这封遗书来要胁自己,其实她早就把遗书交给了孙芝芝,竟然还在骗自己。
手机那头孙芝芝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语气内疚的开口:“对不起,靖言,那封遗书不见了。”
“对不起!”孙芝芝哭出声,抽噎着说:“我明明把它收好的,可是我妈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以为那是作废的文件,就一起烧掉了。”
一股怒火从江靖言的胸口蹿出,眼神冷酷到了极点。
“不见了?”
“靖言,你真好。”孙芝芝破啼为笑:“那明天的度假”
“靖言,全怪我,我没有叮嘱我妈,让她别乱动我的东西。”孙芝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就让我妈过来,给你道歉。”
听着手机里孙芝芝欢快的声音,江靖言心里一阵烦乱。
她毁了他的家庭,他也了断她的一生,两人这辈子的孽缘已经了结,他不能再记着她了。
办公室里,江靖言接到了孙芝芝的电话。
一股烦躁笼罩在江靖言的浑身,他脸色阴沉的盯着办公桌,想把上面的东西全掀下去。
遗书竟然没有了?
他费了这么大的劲,付出巨大的代价,就是想知道父亲当年死前究竟说了什么。
父亲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就算背负了巨债,也不可能懦弱得跳楼自杀,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呵呵”
江靖言用力捶在办公桌上,像疯了似的狂笑起来。
他的家毁了,秦舒死了,孩子也没有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到遗书。
这可能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倾尽一切,最后却还是得不到!
一整天,江靖言把所有行程都推掉,他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浓浓的烟雾中,他昔日英俊的脸上满是胡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憔悴得可怕。
有那么一瞬间,江靖言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错了。
可是,这想法又很快被推翻,秦舒杀了他父亲和孩子,他还留恋那女人做什么?
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江靖言站起身,想打电话给孙芝芝,把秦舒在自己心里的影子冲淡。
可他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却又想起另一件事。
秦舒说过,她手上有遗书的复印件!!
“司机,备车!”
江靖言猛的扔下烟头,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要把父亲的遗书找回来!
江靖言步履急切,除了找回遗书的念头,他隐隐还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能明正言顺的见那女人最后一面!
“人呢!”
江靖言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铁青着脸怒吼。
“已经去世的人,怎么还可能留在病房里。”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去世两个字,像利箭一样扎进江靖言的胸口,一阵刺痛。
他低头,看见护士正在打扫房间,低声说:“我来吧。”
“苏主任吩咐,秦舒的遗物要全都给他。”
“我是秦舒的丈
夫,她手里还有属于我的重要文件,要是流出去会造成很大损失,你负得起这个责吗?”江靖言沉声说,强制性的夺走了护士手中的箱子。
护士被他的声色俱厉吓到,松手交出了东西,赶紧跑出病房去通知苏河。
江靖言坐在病上,慢慢的打开手中的纸箱。
窗外明亮的阳光照进来,映着他脸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哀伤。
纸箱里全是她留下的遗物,只是一些杂物。
江靖言拿起一块毛巾,心里似乎被尖针刺穿。
那时候的他,真是恨透了她啊。
“江总,我在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孙”
遗物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透过这些遗物,江靖言似乎看见她苍白的脸。
她自己省下钱来补贴家用,每次他回家,桌上等着他的都是丰盛的饭菜。
可是她自己,却连毛巾也舍不得买一块。
毛巾已经很旧了,有些破烂。
“赵秘书,上个月我让你把止痛药换成避孕药,送到秦舒手里,你是在哪里买的药。”
“江靖言,把秦舒的东西给我。”门口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电话。
他记得,在把她送到抢救室后,医生冲出来对他大加指责,说他为了一己私欲,让她大量服用打胎药。
江靖言又翻了一下,在纸箱底部拿起一只白色的药瓶。
难道是这瓶药的问题?
江靖言放下手机,站起身冷冷的盯着苏河。
他记得,这是当时秦舒落在办公室的止痛药,后来他又叫来助理,把里面换上了避孕药还到了她手里。
江靖言紧盯着手里的药瓶,眼眸犹如猎豹一般眯起来,目光格外犀利。
他从没让她吃过一片打胎药,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这就是秦舒移情别恋后,爱上的男人。
结婚后,他出于恶意很少给她钱,知道她要供养父亲的医药费,他也故意不给家用。
江靖言捏着药瓶,脑海里忽然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件事。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助理。
江靖言的胸口被一阵阵酸楚填满,他一件件翻看着。
他认得这男人,在他和秦舒结婚的婚宴上,苏河喝得酩酊大醉,差点失态。
“给我!”苏河的眼里几乎飙出了怒火。
“呵,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江靖言冷笑,毫不退让:“我才是秦舒名正言顺的丈夫。”
“在她死后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苏河真想一拳打在他脸上,可又忍住了,冷淡的说:“她死了,你再忏悔也没用。”
“我会向那种女人忏悔?”江靖言通红着眼睛:“该忏悔的人是她!”
她欠他的债还没有还清,竟然就这么一死了之!
苏河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只是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
也许江靖言现在还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恨意,全都来自于爱。
但苏河不想提醒他,始作俑者应该得到报应!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离秦舒死去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在苏河的阻拦下,江靖言没有得到她的遗体。
而孙芝芝不时缠着他试婚纱、办理订婚手续,他也无暇找苏河讨要骨灰,只是说苏河把她的骨灰带到了南陵乡下。
那是秦舒小时候的故乡。
“靖言,订婚都推迟两个多月了,我家里人都在责怪我。”孙芝芝站在江靖言的办公桌边,轻声中透着一丝幽怨。
江靖言疲倦的抬起头,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将两人的订婚一推再推。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忘不了秦舒,我会耐心等你。”孙芝芝咬着住嘴唇,佯装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江靖言揉了一下太阳穴,略微恼怒:“我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个女人,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醒她的名字。”
“靖言”孙芝芝睫毛一颤,眼泪就要落下。
看着她泫然欲滴的样子,江靖言吁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好,明天我们订婚,你通知家里人来吧,我让秘书准备一下。”
“好。”
孙芝芝一阵狂喜,雀跃的心几乎要飞起来。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这个男人夺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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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当初她接近秦舒的目的,就是想抢到江靖言,如今愿望终成真!
看着孙芝芝走出门外,江靖言在办公桌前沉默了很久,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备车,我去一趟南陵。”
“江总,您去那种乡下地方,那下午的会议”
“推掉。”
秦舒的老家就在那个地方,他记得她以前不止一次的提过,说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乡下。
她一直想回乡看看,可是跟她结婚这么久,他却一直没有去过。
下午时候,江靖言终于来到了南陵。
他几乎控制不住的吼出声。
他苦笑了一下,他不想跟她永结同心,只希望两个人从没遇见,也就不会有这段孽缘。
江靖言的心脏似乎被重重一击,忽然间猛烈的跳动起来。
前方有一片农庄,树上结着苹果,香气芬芳。
江靖言情不自禁的走进果园,四处张望。
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人是苏河,他正扶着一架梯子,紧张抬头望着站在梯上的人。
树林深处晃动着两条人影,江靖言抬头看去,眼神却一瞬间凝固。
她说,她老家有一条满是梧桐的公路,传说两个人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就会永结‘同’心。
“秦舒!!”
江靖言下了车,独自沿着落满梧桐叶的公路向前走。
这吼声划破果园的安静,拿着苹果的秦舒一惊,转身看见他时就呆住了,身体一歪就要栽到梯子下面。
一张清瘦熟悉的脸映入江靖言的瞳孔,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震惊非常。
而站在梯子上的娇小背影,赫然是那么熟悉。
是她吗?
那身影摘下一个苹果,笑着回头递给苏河。
难怪秦舒这么惦记,果然是一片风景如画的田原。
风景山清水秀,过路的村民也十分淳朴,时光仿佛在这里静止了,就连他烦燥不安的心情也安定了许多。
“小心。”苏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看着跟苏河搂抱在一起的女人,江靖言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大脑,眼神迅速结冰,酷寒到极点。
忽然间,他极其讽刺的冷笑起来。
“你不是死了吗?”
江靖言的拳头紧紧捏起,眼里的怒气几乎席卷了整个果园。
她又骗了自己!
他不肯离婚,她就串通了医院说是死了,没想到却是想躲开自己,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
“怎么样?”苏河根本没理江靖言,小心的把秦舒扶起。
“没事。”秦舒扶着梯子站稳,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江靖言看着两人四目相对,心里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他大步走上前,铁青着脸一把抓向秦舒。
“跟我回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秦舒时,苏河一把拦住他,毫不客气的说:“江先生,她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滚开!”江靖言恨怒交加,一拳重重打到苏河脸上。
这个贱女人,打掉了他的孩子,假死消失,只为了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
苏河没有防备,左脸颊上挨了一记重拳,闷哼一声。
“苏河!”秦舒惊叫一声,就要扑上来。
看见秦舒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担心另一个男人,江靖言的盛怒更炽,上前又是一拳。
可这一拳被苏河接住,反手一拳砸到他的头上。
“姓江的,我早就想揍你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起来,身上都挂了彩。
“你们快停手!”秦舒在旁边急得想阻拦,可根本拦不了。
就在那天她被送进抢救室后,已经对江靖言彻底灰心。
事后苏河请来国外专家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为了摆脱江靖言,秦舒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到乡下疗养。
没想到时隔不久,她竟然又看见了他!
就在看见江靖言的一瞬间,她沉寂的心脏忽然又悸动起来,那股尘封的痛楚再一次被揪起。
可还不待她开口,两个男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江靖言的个子比苏河高
,加上震怒非常,苏河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滚在地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江靖言,你给我住手!”秦舒再也忍不住,可激动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听见她的咳嗽声,江靖言在怒火中恢复了一丝理智,停下拳头,咬着牙抬头冷睨。
“呵,心疼了?”
冷酷的语气里,是极尽的讽刺。
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自己?
江靖言冷酷的弯起唇角:“死也太便宜你了,你杀了我父亲、堕掉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极大的刺激了江靖言。
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竟然还关心另一个男人!
“江靖言,你这个疯子!”苏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冷挡到了秦舒面前:“她不会跟你走的。”
想甩开他,和另一个男人结婚,做梦!
她已经在他手里死过一次,难道还要死第二次?
看着他撕碎离婚协议,冰冷的讽刺,秦舒颤抖着又咳嗽两声。
“离婚?”江靖言浓眉一挑,从西服里拿出离婚协议书,当着她的面撕成碎片,扬手朝她一洒,讽刺的冷笑:“你在做梦吧?我说过,你到死都是我的女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无论如何,他要把这女人弄回去!
“咳咳”秦舒捂着胸口咳嗽,勉强抬头说道:“江靖言,我们离婚了。”
她在这里还要治疗肺癌,专家要求她必须静养,不得有情绪上的激动,否则不能帮她延长生命。
说完,他顿了顿:“我不会和孙芝芝订婚,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他的视线越过苏河,紧盯着秦舒,冷酷开口:“别忘了,你爸还躺在医院里,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让你死了都在后悔!”
他在她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丝位置了吧!
当他出现的一瞬,她心里的狂喜难以言喻,可很快,理智又把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上当,把她带回去后就禁锢,不会让她再有机会逃走!
“江靖言,你不是要跟孙芝芝订婚吗,你就当我死了咳咳”
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不!”
秦舒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再也撑不住病弱的身体,倚着果树滑下。
“江靖言,你对我的折磨够多了!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激动的情绪,又牵扯了肺部病灶,秦舒剧烈的咳嗽起来,弯腰喘息着,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江靖言怔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秦舒激烈反抗自己的模样,在他的印象中,这女人对他都是逆来顺受,无论他的要求多么过份,她也默默忍受。
“秦舒!”苏河一把抱住她,从衣兜里拿出速效药塞进她嘴里,扭头对江靖言怒吼:“你是不是想杀了她,快滚!”
江靖言怒火难平,可看着秦舒艰难的弯着腰,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心脏刺痛。
他沉着脸开口:“秦舒,今天我不为难你!你是回到我身边,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三天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说完,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大步走出果园。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江靖言冰冷的脸色瞬间转为复杂,他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压制住把她带走的念头。
江靖言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强行带走秦舒,她的身体可能撑不住。
但他手里有筹码。
江靖言走出果园,拉开车门坐进去,冷声对司机说:“打电话给向助理,把秦父严密监视起来。”
秦舒急促的咳嗽着,模糊的视线中,江靖言的背影越走越远。
他的突然出现,就像一根针刺进了她的胸口,而他的离开,却又像是把这根针拔出来,带出鲜血淋漓。
“靖言”
秦舒虚弱的低呼一声,跪在地上喘息。
“秦舒,你不能再想着他了!”苏河咬着牙扶住她:“他要跟孙芝芝订婚,这个消息人尽皆知。”
秦舒眼眸里,痛楚的神色一闪而过。
刚才她看见江靖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来找自己,可并不是,他只是不肯放过自己。
秦舒咳嗽几声,抓住苏河的衣角:
“我想回医院看看我爸。”
“你放心,我已经给护工打过招呼,让他们照顾好你爸爸,不会让江靖言靠近的。”
听了苏河的保证,秦舒的心才稍微松了一点,可仍是放不下。
江靖言的权势,岂是一个医院的主任能够抗衡的,就连她在他手里挣扎了这么多年,却仍然逃不过他的手心。
“我扶你回去,医生说你必须静养,下个星期你还要做手术,不能再情绪激动了。”苏河扶起她,向果园深处的一栋小楼走去。
现在他从国外请来最好的专家和特效药,给她进行化疗,用尽一切办法延长她的生命。
秦舒心里默念着,心脏痛楚难耐,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她这辈子都被江靖言死死的捏在手里,化成为都逃不掉。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一次输给了他。
在走出果园之时,她回过头,凝望着自己住过的地方。
虽然他并没有对秦父做什么,可是看着父亲躺在病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秦舒的心在滴血。
“对不起,苏河,我不得不回去,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挣扎了这么久,她还是回到了这里,禁锢她一生的牢笼。
眼前的孙芝芝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俨然是家庭主妇的样子。
“秦舒,你你是人,还是鬼??”
秦舒也愣住了,抬头看着从家里走出来的孙芝芝。
秦舒离开果园,脸色平静的搭出租车,回到了熟悉的江家别墅。
这三天里,江靖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现在的手机号,每天都在发她父亲的照片。
三天后的黎明,秦舒撑着身体爬起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迎着晨风走出了果园。
秦舒正要抬手敲门,忽然间房门打开了,孙芝芝走了出来。
秦舒点点头,被苏河扶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江靖言离开的方向。
她一眼看见秦舒,脸色顿时僵住,眼神惊愕得就像见了鬼,好半天才惊恐的叫道。
“秦舒,你没死!”孙芝芝震惊之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极致的恨意。
难怪江靖言毫不犹豫的推掉跟她的订婚,原来这个女人还活着!!
秦舒看着孙芝芝从别墅里走出,最初的愕然之后,脸色又归于平静。
他要跟孙芝芝订婚,这个别墅的女主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江靖言不在吗?”秦舒淡淡问道:“我有事要找他。”
孙芝芝的目光极其复杂,定了定神,摆出女主人的架式:“我老公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秦舒的目光越过孙芝芝,看见客厅里的陈设依然如旧,只是挂在墙上的婚纱照被摘了下来,换成她自己的艺术照片。
这栋别墅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女主人换了人。
“秦舒,你怎么”
孙芝芝话还没说完,秦舒已经转头就走,径直叫车去了江靖言的办公室。
看着秦舒的出租车绝尘而去,孙芝芝目露恨意的捏紧了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没有死!还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既然没死,那她就让秦舒再死一次,死得灰都不剩!
孙芝芝‘砰’的关上别墅门,带着恨意,立刻给江靖言打了个电话。
秦舒又来到了江靖言的办公室门前。
她抬手想敲门,却又一时犹豫,压抑的心情挣扎至极。
她又要回到过去那种被江靖言折磨的日子,也许还不如当初死了好!
就在秦舒犹豫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江靖言站在门口,眼神冷到极点。
“在外头快活了两个月,现在舍得回来了?”
冰冷讽刺的语气,和他以前对她的口吻一模一样。
秦舒低下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内心悲凉。
江靖言紧盯着她,眼神凌厉。
两个月没见,她变了
她的目光不再像过去那样追随着自己,她也不会再因为自己的讽刺而难过,平淡如水的面容一片死寂,似乎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
而且,这两个月她瘦削的身材竟然稍微长胖了一点,原本惨白的脸上居然也有了红晕。
一想到这都是苏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把她照顾成这样,江靖言的胸口涌出一股难言的怒意,冷声嘲讽。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整天就是一副死人的样子,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才两个月,你就容光焕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你为了跟苏河双宿双飞,急着跟我离婚,就连我的孩子都打掉,你这种女人死后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他哪里比我好,是的时候让你舒服了,还是”
“江靖言,苏河只是我的医生。”秦舒听着他一句句毒舌讽刺,一直默不作声,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
而看她维护苏河的样子,更让江靖言心里的怒意火上浇油,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用力拖到面前。
“这么护着他,看来你和他上过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也许是自己的‘死’,让他翻然悔悟。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要对她
他没有发火,竟然还关心自己,是她听错了吗?
“秦舒!!”江靖言眸中怒火熊熊,这个女人竟然敢打他!
秦舒意识到了什么,心脏剧烈刺痛,拼命挣扎起来。
秦舒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舒垂下手臂,这一巴掌她打得不重,却已经用尽所有力气。
这是她和他结婚三年来,第一次对他反抗!
“你给我好好记着,究竟谁才是你的丈夫。”江靖言脸色铁青,用力撕下她的衣服,强行进入。
想过来向他汇报公司要事的两名高层人员,也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他想狠狠一耳光扇过去,可扬起的手掌却又僵在空中,然后缓缓的落下。
两名高层互相对视一眼,落荒而逃。
江总一向说一不二,可这女人竟然当众狠狠甩了江总一巴掌!
“江靖言,你放开我!”
“最近,身体好点了吗?”江靖言压抑着怒火,冷声问道。
欣喜还凝固在秦舒胸口,眼神倏然一凉。
话音未落,江靖言就扯着她头发,一把将她拖进去,不由分说按在办公桌上。
难道他是要
秦舒眼圈一酸,轻声开口:“吃了国外的特效药,暂时控制住了”
江靖言愣住了,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一股欣喜从心间流淌出,暖暖热热的流遍全身。
秦舒屈辱的趴着,痛苦得浑身颤抖:“江靖言,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江靖言发泄一般,用力按着她的头。
可是下意识的,他的动作却轻了许多。
他知道她生病,也知道她流过产,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怒,想要宣告对她的占有权。
秦舒的脸贴在桌上,眼泪一颗颗滑下,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被碾碎成灰的声音。
“杀了我吧,江靖言如果我死了你会满意,我现在就从窗口跳下去!”
她真该在那一天就死去!
秦舒绝决痛楚的声音,一字字都刺进了江靖言的心里,那么痛,像是被撕扯一样。
他松开手,草草了结,冷声说道:“刚才芝芝打来电话,你去别墅的时候和她发生冲突,她被你推倒在地,现在被送到医院有流产的迹象,我难道不该对你惩罚?”
这几句话,江靖言说得声色俱厉,可是连他也没发觉,冰冷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害怕。
他怕再失去她。
秦舒惨然的笑了,她想逃离他身边,可现在才发现。
他们两个人从骨血到灵魂,早已溶在一起,这一世再也不能分开。
“靖言,我求你,现在就杀了我。”
只有她真正死了,她和他才会解脱。
秦舒的一心求死,让江靖言的心里无端涌出一丝烦躁恐慌。
她不能死,因为他死也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灵魂被硬生生分裂的痛苦。
“秦舒,别忘了你爸还在我手里。”江靖言冷冷的说,冷酷如冰的声音竟有几分外强中干。
时至今日,他手里竟然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爸。”
江靖言脸色冷淡,压住内心的复杂情绪,以一贯简洁冰冷的语气说道:“我也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所以,你不能死。”
秦舒慢慢的从桌上撑起来,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视下,一件件把衣服穿好。
她脸色惨白,眼神空荡得就像一个木偶。
现在她被他捏在手里,不能死,也不能活,只能像游魂一样身不由己。
看她这副木然的
模样,江靖言的胸口也跟着狠狠一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毕竟她是病人,他尝过一次失去的滋味,不想把她逼到绝路。
“穿好衣服就跟我出来。”
江靖言不想再看到她惨然的模样,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大门。
就在他出门的一刹那,听见身后传来她极轻的声音。
“靖言别逼我恨你”
轻轻的一句话,却像尖锥一样直刺江靖言心底,心脏仿佛被锐器刺穿那样剧痛。
他沉默的站着,没有回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辈子她爱他也好,恨他也好,他也绝不会放手!
“靖言,不吃饭了吗?”
就在走出办公室的一刹那,他的拳头已经重重捏起,捏得指骨发白,发出噼啪的轻响。
她已经打电话告诉江靖言,说自己被这女人推倒差点流产,他竟然还把她带回家。
而现在,孙芝芝已经俨然成为了别墅的女主人,顺理成章的替他做饭洗衣,接管了秦舒以前的一切。
为什么!
江靖言说完,就大步上楼。
“吃过了。”
“秦舒住两天,就到医院治疗。”
孙芝芝殷勤的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眼神瞟见他身后的秦舒,顿时怔住,紧接着是极致的嫉恨!
江家别墅。
“靖言!”
“贱货,给我站住,你凭什么回来这里,这里是我家!要死就赶紧去死,最好连同你那个死掉的孩子一起!”
他从没有打算让孙芝芝搬进来,但她以‘怀孕’为借口,说需要地方静养,求他给了别墅钥匙,然后自己搬进来住。
就在她要走上去的时候,孙芝芝忽然拦住了她,压低声音,从嘴里发出一连串的诅咒。
秦舒淡漠的扫了犹如女主人一样的孙芝芝一眼,走上楼梯。
这一切让江靖言不舒服,可又碍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便说出口,任由她去。
恨他又怎样,她杀了他的父亲和孩子,他难道不应该恨吗?
秦舒跟在江靖言身后,犹如一具失去生气的木偶,僵硬的走进大厅。
江靖言走进大厅,看见桌上做好的饭菜,眉头微皱。
面对孙芝芝气极败坏的咒骂,秦舒只是脸色冷淡的听着,然后开口。
“说完了?那就让路。”
孙芝芝一阵愕然,她原本是想把她气得像以前那样发怒,然后再演一出好戏给江靖言看,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和以前判若两人,这么淡定。
秦舒绕过她,艰难的走上楼梯,忍不住一阵咳嗽。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她不能情绪激动的,江靖言用父亲作威胁不让她死,那她就必须好好活着。
苏河好不容易安排的手术,她不能再次辜负。
“啊!”
一声尖叫,划破清晨的客厅。
孙芝芝站在餐桌边,捂着烫红的胳膊,睫毛上挂着一层水雾。
“怎么了?”
江靖言正从楼梯上下来,看见这一幕时浓眉微皱。
“靖言,我提早起来做了一桌早饭,想给秦舒补一下,可是我把粥端给她的时候”孙芝芝说到这里时,委屈的咬住了嘴唇,欲言又止。
秦舒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刚才她刚走下楼,孙芝芝就热情的拉着她吃早餐。
只是她根本就没有胃口,正要甩开孙芝芝的手,她却忽然把滚烫的粥碗打翻。
这种自导自演的拙劣戏码,秦舒不屑一顾。
可重要的不是孙芝芝,而是江靖言相信与否。
江靖言蹙眉扫了一眼,只见孙芝芝的手臂上被烫红一片,眼眶里凝聚着欲落的泪珠,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再看秦舒,脸色冷淡的站在旁边,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秦舒,芝芝现在怀孕,她好心给你做早餐,你现在向她道歉!”
秦舒低头望着脚尖,一颗心犹如坠进冰窖,她垂下睫毛,掩饰住眼底的痛楚。
他本来就不会相信自己,不是吗?
“道歉!”江靖言加重了语气,眉头蹙得更深。
秦舒抬起头,对他惨淡一笑:“江靖言,我现在算什么?你的妻子?来作客的客人,还是你带回来的玩物?”
江靖言没想到一向顺从的秦舒,竟然会这种质问的口气问自己,烦燥的扯了下领带;“不管怎样,芝芝怀着身孕,错的人是你。”
“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道歉的。”秦舒抬头,眼神透着一丝痛楚倔强。
她的心死了,为他放弃了一切,
现在终于醒悟!
无论她怎样去爱江靖言,他永远都不会给她一个微笑,她想找属于自己的骄傲。
“靖言,不怪秦舒。”孙芝芝红着眼圈,上前拉住江靖言的衣袖,语气幽怨:“是我不该住进这幢别墅,更不该自作主张的做早餐,秦舒她一定恨我。”
“演技真不错。”秦舒的嘴唇动了动,低头苦笑。
现在这幢别墅不是她的家,他也不再是她的丈夫。
“道歉!”
江靖言捏紧拳头,低声咆哮着盯着她。
秦舒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孙芝芝。
是啊,她现在有了别的男人,早就把他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她在无视自己!
“对不起”秦舒用尽全身力气,才逼迫自己说出这三个字,嘶哑的嗓音就要压不住哭腔。
孙芝芝站在江靖言身边,依旧是一副受惊的样子,可是眼神却分明在向自己宣告——‘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此时此刻,秦舒的心里再无求生,死亦是她的解脱!
“秦舒,如果你不想你爸有事的话,现在就给我向孙芝芝道歉!!”江靖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烦燥,是因为这个女人再也不对自己言听计从,还是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没关系的,秦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孙芝芝连忙过来想扶住她,脸上的神情透着无限的宽容,扭头对江靖言埋怨:“靖言,秦舒不愿意道歉就算了,我受一点伤没事的。”
秦舒再也受不了,哽咽着一把打开她的手,扭头朝门外冲去。
秦舒屏住呼吸,眼眸定定的看着江靖言,死灰的心似乎再次被狠狠捅了一刀。
一想到那天,她和苏河相视而笑的温馨画面,怒火就盈满江靖言的胸口!
她的尊严,她的一切被江靖言践踏得一干二净。
他究竟还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
“走开!”
这个女人!
为了孙芝芝,他竟然又用自己的父亲来威胁!
他骂她可以,打她也可以,但秦舒难以接受江靖言用这种方式,是手里捏着她的把柄,就能对她为所欲为?
曾经她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可现在在她的眼眸里,他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用力咬紧嘴唇,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不让眼泪流下。
她这一推并没用多大的劲,可孙芝芝却趁机向后踉跄几步,就像受到重创那样跌坐在地,捂着小腹露出痛苦的神情。br>
江靖言抬脚想追,可看见孙芝芝痛苦的神情后,只能留下。
他弯腰一把将孙芝芝抱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靖言,你对我真好。”孙芝芝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英俊的脸,目光无限贪恋。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男人,绝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天空中下着小雨,秦舒用双臂抱着胳膊,噙着眼泪在街边漫无目的走着。
他没有追过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自己只不过是他泄恨的工具,他不会在乎自己。
手机响了。
秦舒站定脚步,打开手机,看见是江靖言发来的信息。
“你爸的营养液停掉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向我道歉,他的营养液就什么时候输上。”
秦舒怔怔的站着,纤细手指用力捏紧手机。
爸爸仍在昏迷中,必须依靠营养液才能维持生命。
江靖言又在威胁她了,就像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套在她的脖子上,死也挣脱不了。
心,已经不会痛了,她就像没了心的人偶,不会哭也不会笑,所有痛苦都被压抑在身体深处。
江靖言掌控着她父亲,所以她在他面前不能发怒、不能哭、也不能笑,就算他命令她像狗一样给仇人跪地道歉,她也不得不照做。
“哈哈哈”秦舒忽然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笑得眼泪都出来。
她不该爱这个男人,秦舒现在终于醒悟,可是已经迟了,她再也逃不了。
一滴雨水落在秦舒脸上,她痛苦的仰起头,瞳孔里映着灰沉沉的天空。
下雨了。
越来越多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街道两旁的行人一阵乱跑,纷纷找地方避雨,而秦舒独自站在街边,默默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全身。
周围躲雨的行人,纷纷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秦舒毫不在乎,就像个游魂似的站在雨中,浑身已经湿透。
要是她死在这里该多好,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啊!”
秦舒忽然仰起头,对着天发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她好恨!
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放弃一切去爱江靖言!
她更恨自己,到现在竟然还狠不下心,抱着必死的念头,也不愿意伤害他!
如果她把江父的遗书拿出来,他就会从云端跌入尘埃,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折磨自己!
车门打开,一条熟悉的人影向她冲了过来。
秦舒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雨水里。
秦舒在心里拼命的想,她现在虚弱得不能动弹,神智也昏昏沉沉,在朦胧中挣扎着。
“给她一针镇定剂。”
耳边传来护士的声音。
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死了?
苏河脸色冰冷的站在病房的另一头,身上穿着白大褂,开口说道;“说吧,你想用什么方法把她折磨死?”
低沉的男声格外熟悉,是江靖言吗?
秦舒浑身都被雨水浇透,冷得像冰。
病房里,江靖言站在病边,看着护士捋起她的衣袖,把针尖刺进她骨瘦如柴的手臂,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她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一步,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秦舒尽力想睁开眼睛,可随着针尖的刺入,一阵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体温398度,要是再迟一点,也许就没救了。”
为什么我还不死?
秦舒浑身滚烫,难受得就像是在火炉里煎熬,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透明得毫无血色。
“秦舒!!”
“靖言”
“吱!”
“病人的情绪好像很激动。”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轿车猛的在她面前停下。
“你给我出去!”
江靖言压着怒意低吼。
“抱歉,我是这家医院的心脑血管科主任,你还没这个资格让我走。”苏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敌意:“江靖言,你配不上秦舒。”
江靖言缓缓抬头,眼眸中满是血丝,冷酷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就是秦舒最后选择的男人,为了他,这女人竟然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他冷笑一声:“苏河,如果不是还需要你联系国外的专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滚出医院!”
苏河用力捏了一下拳头,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冷淡的说:“如果你想把她折磨死,就用不着什么医生,肺癌很痛苦,每次呼吸都会引发胸腔的剧烈疼痛,还会出血、水肿、全身溃疡,最后无法呼吸。你可以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而死。”
江靖言冰冷的俊脸抽动了一下,苏河说的每个字都刺进他心里。
这女人看上去那么平静,难道她是极力忍耐着身体的痛楚?
“她什么时候做手术?”江靖言终于开口。
“原计划是三天后,可现在她淋了雨高烧不退,最早也得下个星期。”苏河说着,又警告的加了一句:“在这期间,你要是还想让她多活几天,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知道了。”江靖言微点了一下头,又凝眸在她苍白瘦削的脸庞上。
当她跑出别墅后,江靖言把孙芝芝送到另一家医院,得知胎儿无恙后,立刻驱车出来找她。
他在大雨中开车驶过数条街道,终于看见她纤细的身影。
隔着满是雨水的车窗玻璃,他静静凝视着她,看她站在雨中痛哭,看她对着天空绝望的喊叫,心碎的感觉忽然就填满他的胸腔。
他坐在车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似乎也呛出了眼泪。
要是秦舒没有杀掉自己父亲该多好,他们也许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情侣。
然而,她背负了他的杀父之仇,两个人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弥补。
无论秦舒对他做得再多,再委屈求全,江靖言始终无法原谅,也不能原谅!
她是他的杀父仇人啊!
他要是爱了她,怎么去面对九泉下的父亲?
就在秦舒要倒下的一刹那,江靖言终究是忍不住,冲出去把她抱住,带回了医院。
然而把秦舒带回医院后,她病弱加上淋了暴雨,当晚就发
了起了高烧,还下了病危通知书。
这个时候,江靖言才后悔起来,自己不该一时怒火攻心之下,逼她道歉。
原本她就是别墅的女主人,而孙芝芝只是不请自来。
“秦舒,我会用一切手段,延长你的生命。”江靖言坐在病边,低声的说。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秦舒的手,微微的心痛。
她的手枯瘦如柴,只剩一层皮包在上面。
“辛苦你了,芝芝,不过她现在昏迷可能喝不了。”江靖言的神情也松懈下来,温和的说:“你怀了孩子,就不要再操劳这些事,好好休养,我今晚加班,明天就回来陪你。”
可是他记得,在两人结婚的时候,她明明还有点婴儿肥的。
“秦舒是我最好的闺蜜,虽然她生我的气,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啊。”孙芝芝的语气极其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爱上你,她一定恨透我了。”
“秦舒!你这个快死的人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舒坦!”
“还好,病势控制住了。”江靖言回头看见是她,立刻松开了秦舒的手,脸上又恢复成以前冰冷的样子:“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在家里休息养胎的吗?”
在出门的一刹那,她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刹时变得咬牙切齿,眼眸闪出一丝毒辣。
江靖言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放缓语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善待你和孩子的。”
孙芝芝眼神一怔,但立刻又掩饰住,低头温婉的说道:“我知道。”
秦舒一回来,江靖言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许多,也不提结婚的事了!
站在病房门外的孙芝芝,忍不住胸中的嫉火,推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装满鸡汤的保温桶,焦急的目光中透出关切。
但不知不觉中,她拎着保温桶的手指已经紧紧捏起,恨不得当场就揪着秦舒的头发,把她那张可恨的脸往桌角上撞,撞得毁容!
“靖言,秦舒没事吧?”
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克星!
而现在,竟然还想找专家延长秦舒的生命!
“对了,我炖了鸡汤,是给秦舒补身体的。”孙芝芝举了一下保温桶,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她身体这么差,不吃东西怎么行,给她喂几口吧。”
孙芝芝没有异议,很顺从的提着保温桶走出了门。
“调查结果出来了?她装止痛药的瓶子里,真的全是打胎药?”
江靖言脸色铁青的站在病房的窗边,捏着手机接电话,明媚的阳光也化解不了他浑身的寒意。
“是的,江总,秦舒大概认为这里面是止痛药,长期服用打胎药,所以才导致了她流产,而且这种药物的药性很强,也许她终身都不能生育了。”
“什么!!”江靖言的喉咙一紧,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掐住,说不出话。
无尽的悔恨铺天盖地袭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江总?江总?”
手机那头的助理还在呼叫,可江靖言却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嗡嗡轰响。
是他错了!
那天她泣血般的求他,跪在地上恳求他相信自己,可是他没有回头,狠心把流着血的她扔在家里。
这一刻,江靖言浑身冰凉,就像是掉进了冰窖。
“马上给我调查,为什么她的止痛药,明明我吩咐过只换成避孕药,为什么会搞错。”
“江总,给您换药的助理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也许是怕追究责任,逃走了。”
“无论任何代价,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江靖言从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浑身飙出一股杀意。
挂上电话,他忽然间像是没了力气,身体一下子倚在墙上,转过身看向病上的秦舒。
“是我错怪了你,那一天,你一定恨透了我吧。”
江靖言望着昏睡的病上的秦舒,痛苦的低声喃喃。
“是我,是我自己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还让你不能生育。”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自己,是他亲手打掉了他和她唯一的血脉。
如果那天他相信她,在她的呼救下把她带到医院及时抢救,也许就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可是极致的痛苦后,江靖言的心里又划过一丝冷静。
他的助理,和秦舒没有任何仇怨,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事。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把避孕药换成药性极强的打胎药?
孙芝芝提着保温桶走出病房,趁江靖言还在秦舒的病房里时,来到了秦父的病房。
守在门外
的人知道她和江靖言的关系,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孙芝芝走到秦父的病边,满脸恶毒的盯着病上老人的脸。
“今天的事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生了一个又贱又蠢的女儿,她哪里都不如我,只是比我犯贱,才能和江靖言结婚。”
“死了以后,找你女儿偿命吧。”
孙芝芝说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提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里面的药水注进了秦父的输液管里。
这是她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这种药对普通人无害,可是却能阻断人体对营养的吸收。
反正江靖言不是吩咐过,在秦舒没回来之前,断了秦父的营养液吗?
“什么!”江靖言坐在秦舒的病边,闻言猛的站起来,一脸怒容的看着闯进门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
尽管江靖言在心里为自己开脱,但仍是阻止不了盘旋在心里的那股恐慌。
就在江靖言心情烦乱的时候,秦舒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据医生说,是因为秦父身体太过虚弱,而又没有吸收营养,所以导致身体各大器官衰竭。”
秦舒根本不想待在他身边,而秦父是他唯一控制住她的把柄。
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靖言像泥塑木雕一样坐在秦舒的病边,神色颓然。
可是
然而,就算江靖言下令用最好的药,可下午仍传来噩耗。
孙芝芝若无其事的走出了病房,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电梯。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昏睡在病上的秦苏,盯着她瘦削苍白的脸,说不出话。
“给我立刻抢救!”江靖言厉声说,用力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秦父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再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秦父的身体早就衰弱不堪,医生也断言他活不了多久。
江靖言满脸怒容,心里却没来由的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
“不管花任何代价,一定要把他抢救过来。”
如果秦父死了,秦舒醒来后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江总,不好了,秦父病危。”
“醒了?”
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让秦舒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微微侧过头,看见病边坐着江靖言,深邃的目光复杂得望不到底。
“我这就叫护士过来帮你量体温。”
江靖言说着,把手覆盖到她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
她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这几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江靖言的大手,覆盖在秦舒额头上,她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温柔过。
是在做梦吗?
秦舒怔怔的盯着江靖言,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会觉得自己大病一场,就能减轻他对自己的恨意,可眼前的男人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靖言。”
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嗯。”江靖言随口答了一句,看着她苍白的脸,内心复杂不堪,欲言又止。
秦父死了,他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
“喝水吗?”江靖言端过一只玻璃杯,递到她的嘴边。
秦舒几乎屏住了呼吸,僵硬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恨自己了?
“我爸呢?”秦舒的心脏怦怦跳动着,也许是他想通了,放下了过去的仇怨。
“你爸他”江靖言噎了一下,眉头微蹙然后松开:“他很好。”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然的移向了窗户。
他撒谎了,在内心某种恐惧的驱使下。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至少现在要保密。
秦舒低下头,心对他的怨恨减轻了许多,她现在还活着,父亲也得到了江靖言的照顾,后续医疗费也交上了,也许过去的一切她都可以试着放下。
炎夏骄阳,知了在窗外拼命的叫着,秦舒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季。
那时候她还在高中,每天下课后都会偷偷的透过窗户,看他坐在窗边看书的身影。
现在的阳光依然如昔,照着坐在病边他英俊的脸,秦舒忽然一阵心酸,忍不住开口。
“靖言,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江靖言抬起头,心情复杂难言,沉默着久久未开口。
他对她的恨,都是源于父亲的死。
; 可现在秦父也死了,她也付出了代价,她会像自己恨她那样,恨自己吗?
“砰。”
医院病房被推开,一个匆忙跑进来。
她一眼看见秦舒坐在病上,飞快的说道:“秦小姐,你终于醒来了,您父亲上午刚过世,需要亲属签署证明。”
秦舒忽然间怔住,浑身僵硬。
“江靖言!!你害死了我爸!”
秦舒浑身发冷,她不敢相信!
可是他刚上前一步,秦舒就猛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以为自己忍受折磨,放弃那可怜的自尊,在他面前像狗一样言听计从,就能保住父亲的命。
“啊!”
可是她没想到,上天连自己最后一点念想,都要夺走。
没想到他还是下手了。
“给我滚出去!”江靖言红着眼睛咆哮,他本来打算等秦舒的病情稳定一点,和自己的关系缓和一些再告诉她,没想到这个冒失的护士竟然闯进来,直接就说出口。
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她声音嘶哑着,紧咬的牙齿渗出了血丝,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
“秦小姐,您父亲是死于营养,这件文件你签一下字。”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纸,递到秦舒面前。
“你说什么,我爸死了?”秦舒惨白着脸,紧盯着,忽然间连滚带爬的扑下:“我爸是不是死了!”
她现在所作的一切,在江靖言面前忍受折磨,低头向孙芝芝道歉,全都是为了维持父亲的生命。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口。
“秦舒,在死因没有查出之前,你先冷静。”江靖言捏了下拳头,冷冷的说。
江靖言的怒吼,再加上秦舒的失态,差点把实习吓哭,连忙说道:“您父亲是上午去世的,死因营养,和我们医院无关,也许是江先生前几天停掉了他的营养液,才导致病人全身衰竭。”
“是你!”
见自己闯了祸,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赶紧溜出门。
秦舒痛楚的喊道,她摇摇欲坠,心脏剧痛之下,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血沫四溅。
江靖言猛的站起来,狠戾的对着低吼:“出去!!”
“我爸是缺乏营养,导致全身衰竭而死的!”秦舒的眼泪夺眶而出,控诉般的尖叫着。
江靖言脸色铁青,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想把这个多嘴的护士扔出去。
父亲过世了?
她的脑袋一片晕眩,万般的后悔涌上心头。
父亲原本是健康的,是江靖言找人才让父亲变得瘫痪,而现在他还不放过父亲,硬生生把他饿死!
秦舒的脑袋嗡嗡直响,她好恨,好悔!
为什么,她会像失心疯那样爱上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他,把她踩在脚下,可笑她还想奢望得到他一点点爱意!
江靖言看秦舒咳出了鲜血,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下周就要做手术,你先躺回病。”
“放开我!”秦舒疯狂的一下子打开他的手,任由鲜血从嘴角淌下,喘着粗气紧盯着他:“江靖言,我不欠你了!!我们秦家再也不欠你了!!”
秦家的财产、她的婚姻、她的孩子全都没了,而现在父亲又死在他手里,她再也不欠这个男人!
江靖言看着她疯狂的模样,心脏难以抑制的一阵刺痛,嘴里却冷酷的说道:“秦舒,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要离开他了吗?
秦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她拥有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连父亲也死了,他竟然还揪着自己不放!
忽然间,她脸上疯狂的神色渐渐消散,望着他喃喃说道:“江靖言,你是仗着我爱你,才对我为所欲为的吗?”
曾经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只是因为爱上了他,才会甘愿卑微成尘埃。
没想到她的卑微,换来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江靖言用力扯了下领带,胸口憋闷得发慌,其实他心里清楚,一直以为他对秦舒的步步紧逼,全都是他觉得无论怎么折磨,她也不会离开自己。
而现在,他开始心慌了。
“是这样的吧。”秦舒看他沉默,忽然后退一步,开口说道:“江靖言,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爱你了。今生今世,我秦舒再也不会爱上像你这样的人!我以前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她的话,让江靖言心里重重一击,顿时抬头低吼:“秦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狂怒,源于他心里极致的恐慌。
江靖言看着瘦弱单薄的秦舒,忽然觉得她就像一片叶子,他抓不住,随时都会可能从他的掌心吹走。
“秦舒,你这辈子别想从我身边逃掉。”江靖言捏着拳头,狠狠的从齿缝里迸出几句话。
她父亲死了又怎样,她不爱自己又怎样,
不管什么原因他也绝不放她走。
“咳咳”秦舒又剧烈的咳嗽几声,身体疼痛就像是被锯子锯开一样,心脏更是疼痛得快要窒息。
她后悔至死,如果不是自己着了魔的爱他,父亲也不会惨死!
她是罪人!
江靖言心烦意乱,想伸手去扶住她,却又知道她现在一定会激烈反抗。
他扯了下领带,沉声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我出去料理一下你父亲的后事。”
说完,他根本不给秦舒说话的机会,转过身大步踏入病房门,就像是逃跑一样。
“砰”
秦舒痛苦的摇着头,仿佛万针锥心,是她害死了父亲!
秦舒忽然吼叫起来,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忽然抓起输液瓶‘咣’的敲碎。
秦舒万念俱灰,趴在地上痛苦的哽咽着。
“你爸死的时候,瘦得浑身皮包骨头,就连死了都没人发现,是护士后来才发现的。”
看着锋利的输液瓶,孙芝芝吓得后退几步,嘴里说着‘不关我的事,该死的是你’,就赶紧溜出了门。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为什么她的孩子和父亲都死了,而她这个万恶不赦之人,还苟活于世!
她嘴角淌着血,眼珠满是血丝,瘦弱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气势。
孙芝芝好整以暇的站在秦舒面前,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心情好得几乎要飞起来。
“秦舒,很难过吧?”
孙芝芝吓了一跳,本来是趁江靖言不在的时候,进来刺激一下秦舒,没准她一气之下就死了,可孙芝工没想到秦舒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划破你的脸!”
孙芝芝抿嘴微笑:“靖言刚才去准备和我订婚的事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国外度假,你爸死在这个时候真是晦气,我看他的骨灰就直接扔进下水道好了”
她错了,错得彻底
重重的关门声,病房里只留下秦舒一人。
“爸!”她怔怔的站着,忽然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哭着瘫倒在地。
病房门又被推开了,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站在面前。
“啧,你杀了江靖言的父亲,他让人停掉你爸的营养液,让你爸活活饿死,不是正好扯平了吗。”
“滚!”
孙芝芝落荒而逃,秦舒这才像倾倒的树,软软的又瘫坐在地上。
可是心脏却在汩汩流着血。
孙芝芝说得对,该死的是自己,全都是因为自己那飞蛾扑火一样的爱,把身边的人全都牵连了进来。
秦舒万念俱灰,缓缓举起锋利的输液瓶,对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割下去。
“秦舒!”
随着一声吼叫,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径直夺走了她手里的输液瓶。
苏河紧抓着她细瘦的手腕,惊魂未定。
好险!
若非他看见孙芝芝又溜进病房,觉得这个毒妇又会捣鬼跟进来看看,一推门就发现秦舒呆坐在地,正要切腕自尽。
‘咣当’
苏河心有余悸的把输液瓶扔得远远,一把将秦舒瘦弱的身躯紧抱在怀里。
这一抱,他才觉得她的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都在发抖。
“秦舒,没事了。”
他心疼的抱着她,想把她揉进怀里安慰。
秦舒木然的抬起头,怔了好一会儿,蓦的痛哭着嘶声叫起来:“苏河,我爸死了,是我害死的!”
下令断掉营养液的人是江靖言,可始作俑者却是自己!
“你爸的遗体,我已经让人尸检。”苏安抱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如果真是营养缺乏的原因,我一定不会放过江靖言,他所作的一切已经构成了犯罪。”
秦舒靠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不要再有自杀的念头,你爸还没有入土为安。”苏河极力组织着语言,他知道不能让秦舒失去求生的意志:“难道你想让你爸的遗骨,被那个女人扔进河里?”
秦舒泣不成声,她想死,可现在却不能死。
苏河说得对,她要是现在死了,只会亲者痛仇者快,父亲白死了,她也死得毫无价值。
“答应我,好好活着。”苏河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心痛得都快碎了:“不会让该死的人好好活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舒哽咽着,猛的抓紧苏河的衣襟:“求求你,带我走,我不想再留在这里。”
不要再留在这个恶心的地方,更不想再忍受江靖言的折磨!
“好,我答应。”苏河毫不犹豫,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留在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身边:“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养好身体,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秦舒泪眼模糊,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上,她能相信的人只有苏河了。
她痛苦,但正像苏河所说的那样,但她还必须活着。
整个秦家已经毁得彻底,只留她一人。
父亲还没有入土为安,她还必须好好活下去。
; 就在秦舒抱着苏河痛哭的时候,门外闪过一条人影。
江靖言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他刚吩咐助理给秦父挑一块好的墓地,想回来放下身段安慰她一下,没想到却看见她和苏河抱在一起的画面。
这女人果然不爱自己了!
刚才她对着自己张牙舞爪,连他的解释都不听,一转头却抱着苏河哭诉!
江靖言捏起了拳头,脖子上崩出青筋,想冲进来拎着苏河的衣领狠狠一拳。
可是,他又忍住了。
在秦舒父亲去世的阴影之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刺激秦舒。
江靖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心里翻涌的那股嫉火压下,铁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
“从时间上来看,大概两个多月吧。”
“怀孕?”
可是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再经不起折腾。
江靖言脸上欣喜凝固了。
可要是让他认下别人的种,江靖言又接受不了。
就连江靖言放下身段陪,她也根本不再看他一眼,眼神里是一片淡漠。
目前秦舒的肺癌,被苏河用最好的进口药调理着,逐渐控制住了病情。
一个护士看见江靖言走出病房,连忙上前把一张化验单递过去,笑着说道:“恭喜,您的妻子怀孕了,要好好照顾。”
“我知道了。”江靖言心情复杂,转身就走。
让她再流产一次?
自从苏河安慰了以后,秦舒暂时没了寻死的念头,可是她变得比前更加沉默。
江靖言接化验单的手腕僵住,屏住了呼吸。
这时间,刚好是秦舒和苏河在果园里居住的时候,这个孩子也许不是自己的。
护士一阵纳闷,明明刚才他还是欣喜若狂,可一转眼竟然目露恨意。
也许这个孩子是一个契机,会让她有所改变。
但江靖言不觉得会那么巧,他不知道秦舒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心情复杂至极。
那个时间她和苏河在一起,而后来他又强迫她发生过一次关系。
而原本应该在下周做的手术,因为她上次发高烧,再加上受到父亲病故的打击,情绪不稳定影响了病情,所以手术的时间再次拖延下去。
“她怀孕多久了。”江靖言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追问了一句。
秦舒这段时间就像木偶,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一双眼眸里无悲也无喜。
在听见护士的话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涌起一阵狂喜。
江靖言大步走着,手里把化验单捏成一团,用力揉紧扔进垃圾桶。
两个月后,秦舒越来越沉默,有时孙芝芝进来挑衅,她也不发一言,只当对方是透明人。
“江先生,这是您妻子的化验单。”
秦舒静静的坐在病上,凝视着窗外下着雨的天空。br>
已经两个月了,她表面上犹如一潭死水,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可是她的心却无时无刻都像在烈火上煎熬。
父亲的死,像枷锁一样折磨着她,而每看见江靖言一次,她的内心就要经受一次凌迟。
她爱的男人,杀死了她的父亲!
已经是深夜,护士过来给她量了体温后,就关上房门。
离去时,护士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众人羡慕的江太太,可是现在却像个活死人一样,每天不会哭也不会笑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当护士刚离开,秦舒就立刻跳下,一把扯掉手臂上的针头。
她要走!
白天已经和跟苏河约好了,今天晚上她就要离开这个炼狱!
她一刻也忍受不下去!
秦舒打开房门,穿着病号服走进电梯。
外面已经被苏河安排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离开。
而江靖言今天晚上也不会过来,他会去陪孙芝芝。
随着他越来越冷落孙芝芝,孙芝芝也再也维持不住过去贤良淑德的样子,开始找他哭闹。
秦舒顺利的走到医院门口,看见苏河的车就停在门前,连忙扑过去。
“怎么不多穿点,小心着凉。”苏河立刻打开车门,脱下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披到她身上。
“快,快走。”秦舒慌张的坐进车里。
“好。”苏河知道事不宜迟,也立刻上车。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车灯从前方照过来,正好透过车窗照在秦舒的脸上。
看见那熟悉的法拉利,秦舒的脸色立刻白了。
江靖言竟然冒着雨又回来了!
“秦舒!!”
黑色的法拉利上,江靖言的双手牢牢抓住方向盘,铁青的俊脸洋溢着怒火。
他敷衍了孙芝芝,特地冒着雨回到病房来陪她,没想到却看见令人愤怒的一幕!
她,竟然要跟苏河私奔!!
“快开车。”秦舒惊恐的说,一阵恐惧从心底升起。
她已经两个月对江靖言沉默以对,知道他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要是这次自己被抓回去,等着她会是他更残忍的折磨。
“好。”
苏河一脚踩下油门。
可就在他的车子要发动之时,前方那辆黑色法拉利忽然加速,像离弦的箭那样直撞过来。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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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河猛打方向盘,额头上一阵冷汗!
“江靖言,你这个疯子,是不要命了吗!!”
黑色法拉利撞上了车子的侧面,一下子就把他的车顶到绿化带里。
后座上的秦舒重重颠簸了一下,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秦舒,你没事吧。”苏河顾不得自己,立刻解开安全带扭头去看秦舒。
江靖言铁青着脸大步下车,‘砰’的一下重重甩上车门,大步走到车边一把拉开门,伸手就抓秦舒的胳膊。
“江靖言,你真是不懂爱是什么。”苏河冷笑。
“过去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对你逆来顺受。”秦舒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我不欠你,请你离婚!”
“就凭你是我的妻子。”江靖言的太阳穴凸出青筋,怒声说道。
两个月来对他态度冷淡就算了,竟然还要私奔!
“妻子?”秦舒忽然冷笑:“那好,我明天就把离婚协议书给你,江先生,希望你痛快一点在协议书上签字。”
这一刻,他知道江靖言输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想要的东西。
她绝决又冷淡的模样,极大的刺激了江靖言。
“放开我!”秦舒忽然尖叫起来:“江靖言,我跟你再也没关系了,凭什么还要带我回去。”
曾经拥有,却不懂得珍惜,现在失去,他不会再得到秦舒的心。
心脏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揪了出来,江靖言极力想要去抓住,却发现那东西已经在他的掌心中化为灰烬,无法握住。
“跟我出来!!”
江靖言自动忽略他的话,目光越过苏河紧盯着后面的秦舒,眼神深沉得可怕。
这女人简直让他怒火攻心!
只要把这女人带回去,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离。
这个女人,针锋相对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秦舒。
一股怒意从江靖言的胸口腾出,死死的掐住她的手腕:“秦舒,你敢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
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当初用尽手段都要嫁给自己的女人,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秦舒。”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刚才说,不爱我了,是真的吗?”
“我没事。”秦舒苍白着脸摇了摇头,虽然刚才被车撞了,可是系着安全带也没受伤。
他伸手扯了下领带,冷声喝道:“跟我回去!”
“江靖言,你给我放手。”苏河已经从车上下来,一把拉开江靖言,不由分说挡在秦舒面前:“她已经不爱你了,难道你对她的所作所为,还不够吗?”
“秦舒,我要听到你的答案。”江靖言捏着拳头低吼,满布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女人:“我要你真心的回答!”
雨水淋在他的头发上,顺着英俊的脸颊流下,他一动不动。
秦舒抬起头,隔着密密的雨丝看着对面那个愤怒的男人。
他明明站得离她不远,可是她却觉得似乎隔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曾经让她刻骨铭心的那张脸,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而父亲的脸,却清晰的浮现在秦舒脑海里。
对面站着的,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杀父、杀子仇人!
“江靖言,你听好了。”秦舒一字一顿,吐字无比清晰:“我秦舒对天发誓,我现在一点也不爱你了,过去的我是个错误,我下辈子都不想再爱你。”
江靖言愣住了,他以为那只是秦舒的气话,可现在她无比坚定的态度,似乎给了他重重一击。
怎么可能呢?
这个爱他到发疯的女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上车吧。”秦舒轻声对苏河说,拢了一下肩上披着的西服,似乎想把整个人都缩进去。
一切都结束了。
以父亲的惨死为代价,彻底了断了她对他的最后一丝奢望。
江靖言沉默的站在雨里,任由雨水从头上落下,浑身湿透。
在他冰冷的视线中,闪着车灯的车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可他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宛如雕塑。
他终于知道,在这场博弈中,输家是自己。
秦舒坐在车后座上,木然的脸上毫无生气。
可是两行泪水却不知不觉的落下。
父亲,江靖言,全都是她此生挚爱,可一瞬间全部失去。
“秦舒,不要再想了,一切都会过去。”苏河在前面开车,眉头担忧的蹙起:“人生还有那么长,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秦舒勉强笑了一下,擦了脸上的泪痕。
她的人生,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苏河,帮我找个律师,我要向江靖言提出离婚。”
“好。”苏河回答得痛快无比。
秦舒仿佛浑身没了力气似的,一下子倚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真是可笑,过去的她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就怕他离婚,就算提出离婚也是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而现在,她是真的累的。
她再也不欠江靖言,所有的债全都还清了。
雨越下越大,当孙芝芝开车找到江靖言的时候,他正坐在路边的车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靖言,你是怎么了。”孙芝芝打着伞跑
过来,看见他的模样后吓了一跳。
只是,一向注重仪表的江靖言竟然憔悴不堪,脸上还有胡碴。
江靖言收回游离的思绪,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情更加烦乱。
“靖言,今天不是要陪我去产检吗?”
“好。”江靖言勉强提起精神。
昨晚秦舒绝决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了,他到现在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
现在她离开了,就宛如在他身上硬生生切下一块肉,是那么痛苦。
江靖言看了一眼孙芝芝的肚子,强打起精神开车。
这个女人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这是他责任。
陪孙芝芝产检回来,江靖言推掉了一切工作,坐在办公室里抽烟。
上一次他知道秦舒是不甘心的,这女人根本不想离开自己,可这一次,他知道她是真心的。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提出离婚了吧。
如果她没有做这件事,他一定会爱她至深,把所有的好全都捧到她面前。
他怔了几秒,然后苦笑。
‘离婚协议’
“您不出面吗?”秘书惊奇。
但江靖言还是飞快的签上了名字,把文件向秘书面前一甩,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而她,恐怕也是不想见到自己。
他不想回别墅,没有了秦舒,那里不再是他的家。
江靖言摇了摇头,他不想见秦舒,怕自己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心里那股独占的念头。
江靖言强打精神,打开文件夹。
她杀了他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又被他间接害死,两个人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江靖言沉声吩咐秘书:“让我的律师代办这件事。”
秘书敲了敲门,把一份文件送进来。
一切都结束了。
“江总。”
四个字映入眼帘。
他知道,只要自己签下名字,他和秦舒就再没关系。
真可笑啊,他以前那么恨她,恨到骨子里,却没有真正向她提出过离婚。
“秦舒,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为什么!”
反倒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两次把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签字的时候,他在秘书前脸色镇定,可是手腕却微微发着抖。
江靖言提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拿着笔的手沉重得像是抬不起来。
江靖言坐在办公桌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同意离婚了。”
苏河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秦舒,微微吁出一口气。
“谢谢你。”秦舒接过那份文件。
薄薄的文件,在她手里好像重如千斤。
四周空气清冷,绿荫中矗立着一座座公墓,而她父亲的墓地就在其中一处。
秦舒走到墓前跪下,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爸全都是我的错。”秦舒哽咽着,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父亲的黑白遗照:“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您不会像现在这活活饿死,是女儿不孝。”
苏河站在她身后,无言的替她撑着伞。
还好江靖言还算良心,他替江父办了一个风光的葬礼,还花重金挑了一个风水宝地埋葬。
也许这是他的弥补,可是人已经死了,他做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秦舒不会原谅他。
冰冷的细雨不停的落下,秦舒跪在父亲墓前哭得肝肠寸断。
“爸,我不该爱上江靖言如果我有来生还能做您女儿,我发誓再也不会爱上他。”
苏河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低声说:“天色晚了,你回去还要吃药,改天再来看伯父吧。”
秦舒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接过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撑着地站起来。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墓地。
“苏河。”在要走出墓地的时候,秦舒忽然停下脚步,对他说道:“你为我做得太多,这一切不值得。”
“秦舒,我不许你这么说。”苏河扶住她的肩膀,扳正:“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什么。”
他可以不结婚,就这样陪在她身边就好。
“如果你不嫌弃,你会娶我吗?”秦舒注视着他,轻声开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他为自己做得太多,无怨无悔,尽管她不爱他,但不能让他这么一直等下去。
苏河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用力抱紧了她。
“秦舒,和我结婚吧。”
他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喜欢了她这么久,可是她以前的眼里却只有一个江靖言。
就在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墓园的一处树荫下,江靖言冷冷的看着这一墓。
他比他们还要早到墓地,只是看见秦舒来了,他才刻意回避。
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是那幸福,刺痛了他的眼睛。
江靖言的心里,涌起说不出的难受,曾经这样的场景是属于自己,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是命运不让他们在一起。
江靖言痛苦的捏紧拳头,低声叹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父亲的墓碑前跪下。
其实刚才秦舒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秦父的墓和他爸爸的墓相隔不远。
“爸,我为你报仇了。”江靖言跪在地上,低声的说道:“他们从你身上夺走的一切,我全都拿回来了爸,你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了。”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爸,你相信吗,我爱上秦舒了,我爱她啊!我怎么能爱上杀害你的仇人!”
江靖言的声音嘶哑,痛苦得不能自已。
“江先生?”
从身后传来一个惊奇的声音。
江靖言身体一震,脸上又立刻恢复了冰冷的神色,站起来转过身。
站在身后的是一个
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正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江靖言微一皱眉。
男人欲言又止,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江先生,我是治疗您父亲当年的医生。”
江靖言眉头微蹙,给父亲负责的治疗的医生不是秦舒吗?
“其实您父亲欠了一笔巨债,足以让江家家破人亡,他买了人身保险之后,来找到我,希望我给他安乐死。”医生说:“这种要求我一定拒绝,因为我是医生。可是我没想到,您父亲为了让您以后不再负债,竟然以跳楼的方式来结束生命。”
他好恨,自己过去三年对她惨无人道的折磨,还眼睁睁的看着她流产!
那时他以为父亲死前和秦家来往密切,并且他偷听到父亲的电话里提到‘债务’,现加上孙芝芝的旁敲侧击,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父亲欠下秦家巨债,从而逼死了父亲。
“医生,请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江靖言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胳膊,激动之下连把对方捏痛了都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在他脑海里,敏锐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算是医疗事故吧。”医生看他脸色发僵,又说道:“听说当时她的闺蜜也在医院里做打胎手术,那闺蜜晚上去探班,秦舒忙不过来,让她帮忙给你爸换药。可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拿错了药,把致命的毒药弄进了你爸的输液瓶,是秦舒出来顶了这件事。”
“自从您父亲去世后,我出于良心的愧疚就辞职了。”中年男人没有注意到他神情,愧疚的说道:“其实您父亲之前来找过我很多次,他的脑瘤已经不能治疗,我只能给他止痛药。”
江靖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听见一切犹如巨浪将他淹没。
“啊!”
错了,一切全错了!!
“是我错了吗她没有杀我爸?”
“也难怪您父亲没告诉你。”医生苦笑:“那时候你的父亲生意周转当,欠了很多债务,再加上得了脑瘤,他就买了意外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
江靖言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咆哮,重重一拳砸到墓碑上,裂开的虎口鲜血四溅。
“脑瘤?”江靖言忍不住开口,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杀害他父亲的人不是她,逼父亲跳楼的人也不是秦家!!
“秦家那丫头还不错,只是太傻。”医生长吁短叹:“你爸跳楼后,秦舒不顾一切的去救他,甚至输自己的血给你爸。可最后还是没有挽救回来。”
“当然不是,秦家的女儿还偷偷来找过你爸好多次,借了不少钱给你爸哩。”医生也惊奇的打量他一眼:“怎么,你以为他欠的是秦家?”
江靖言僵硬的站着,如遭雷击,一种窒息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也许当年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而且她那时也是怕自己那个姓孙的闺蜜坐牢,这是要偿命的。你爸当时对我说,他会在遗书上写明一切,怎么你没有看到你爸的遗书吗。”
“什么”江靖言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脑海里一片混乱:“我爸,欠的是秦家的债务吗?”
医生也被他这癫狂的样子吓到,连忙说:“这种医疗事故,如果秦舒站出来澄清,整个医院都要有连带责任,院长是她的恩师,她要是捅出来,院长也会身败名裂,整个医院的人都会遭殃。”
江靖言的俊脸顿时白了。
父亲的脑瘤,欠下巨债,他完全不知道!!
江靖言听得屏住呼吸,这些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情。
江靖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墓地,满脑子都是悔恨。
一路上,他把车子开得飞快,想找到她补偿自己所作的一切。
他把车停在秦舒的楼下,却怎么也不敢上楼。
雨势渐大,江靖言站在楼下,淋着雨默默的凝视着楼上亮着灯的房间。
她就在里面,可他却失去了找她解释的勇气。
江靖言一直站到天亮,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废弃的工厂里。
孙芝芝被吊在屋梁上,拼命的哭喊着。
“靖言,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靖言坐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两个壮汉拽着孙芝芝的绳索,再也不想跟这个女人说一句话。
“江总说了,如果你不把知道的事全招出来,就把这些狗放掉。”
一个壮汉指了指牵着一群恶狗,狂笑道:“这些狗全都被打了催情药,一会儿有得你爽。”
“靖言,你不能这样对我。”孙芝芝吓得脸色都白了,竭力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靖言,纵使我千错万错,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孩子?
江靖言的心里蓦的浮起一阵恶心,这个女人肮脏得让他想吐!
自从墓地回来后,他就找人调查孙芝芝。
可是查到的一切,却让他后背发凉。
这个贱货,竟然是他父亲当年逢场作戏时的小三,没想到父亲死了,她为了贪图江家的钱势,又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可笑自己居然还被她清纯的外表蒙骗,居然相信了她那么久!
江靖言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而调查结果,也把她的真面目一点点揭露出来。
孙芝芝不但是他父亲的,还和不少男人鬼混过,现在已经不能生育,连怀孕都是骗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踹了秦舒赶紧和她结婚。
江靖言不作声,把孕检结果甩到孙芝芝面前。
孙芝芝吓得喘不过气,她已经花钱打点好护士,为什么还会被他戳穿。
可是她忘了,就连她花的钱都是江靖言给的,他想调查的东西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把她放进狗群里。”江靖言冷酷的命令着,他还找回了以前的助理,得知秦舒的流产,竟然是因为孙芝芝把避孕药换成打
胎药。
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居然还以为她贤良淑德!
“靖言!”孙芝芝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终于精神崩溃:“我说,我全都说,我只求你保我一条命。”
“可以。”江靖言冷冷的说,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让人生不如死,这是他所擅长的。
可是他竟然用这种手段对秦舒,想到这时,江靖言心里痛苦非常。
孙芝芝终于坦诚了一切。
她凄厉的哭喊着,可周围的几个壮汉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人冷笑着说‘活该’。
她这辈子过得比死还要痛苦。
他冷淡吩咐:“把她扔进狗群里,记住留她一条命,不死就好,事后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终生不得放出。”
是她故意给江父下了毒,目的是怕江父说出和自己的关系,而当时她哭着求秦舒,以死相逼让秦舒顶罪。
“江总,全录下来了,已经以邮件形式发给了秦小姐,可是她没有收。”助理说着,犹豫了一下:“听说秦小姐和苏河医生出国去了,说是准备订婚。”
“都录下来了?”江靖言问助理。
当时秦舒还当她是好闺蜜,便出面帮她顶了。
“靖言。”孙芝芝颤巍巍的惊呼。
“给我准备机票。”江靖言厉声说,他的女人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
可是江靖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仓库。
江靖言兑现了诺言,留她一条命,可是孙芝芝被锁在黑屋子里,吃饭都从一个小门递进去。
孙芝芝被扔进一群狗堆里,几条疯狗直接扑到她身上,撕咬着她的衣裙和肌肤。
而后来,孙芝芝还给秦父下了药,所以才让秦父缺乏营养而死。
这个恶心的女人,简直就是人间的一条毒蛇,顶着一张清纯的脸,却做着不如的事!!
过去的错误让两人互生间隙,现在他想用尽后半生,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还等不到关进精神病院,孙芝芝就疯了,一看见狗就吓得发狂尖叫。
“啊!不要,靖言,你说过要留我一命的。”孙芝芝吓得当场尿,哭喊着尖叫。
江靖言顿住脚步,他差点忘了这个女人。
听到最后一句时,江靖言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猛的站起来。
国外的教堂,秦舒穿着洁白婚纱,挺着大肚子,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口,凝望着前方的苏河。
她已经收到了江靖言的邮件,心情复杂难言。
虽然父亲的死和她无关,可是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已经伤了她的心。
江靖言像发疯了似的,每天都给她发很多邮件忏悔,可是她一封也没有回过。
她已经答应了苏河,不能反悔。
苏河在这段时间不辞辛劳,为她煲汤送饭,为她找医生,找来特效药。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又为婚礼已经准备好一切,她要是临阵反悔,那又会伤害他一次。
秦舒心情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这么拖延下去,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转眼就九个月了,而苏河不停的催促她订婚。
秦舒见再也不能拖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她一步步的向前走,看着微笑着的苏河,内心却更加挣扎。
“这位先生,请问你愿意和这位小姐订婚吗?”
就在秦舒走到苏河面前的时候,苏河忽然退了一步,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我不愿意。”
“苏河?”秦舒愣住了。
“秦舒,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不会和你订婚。”苏河的目光眷恋的拂过她的脸颊,然后站到一旁。
就在他身后,出现一条修长的人影。
秦舒手里的花束落到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影。
“江靖言”
时隔半年,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英俊的脸孔满是憔悴。
“秦舒!”江靖言上前走了一步。
然而秦舒却退后一步,紧张的看向苏河。
“这场婚礼,是他准备的。”苏河看着她,心情复杂晦涩:“这段时间一直照顾你的人是他,医生是他找的,特效药是他带来的。江靖言变卖了整个江氏集团的股权,以及名下所有的财产,花数十亿的资金投入研究肺癌特效药,你最近吃的特效药就是他的。”
就在半年前,江靖言找上门,坦陈了一切。
而在这半年时,苏河也明白秦舒答应嫁给自己,只是出于感激,他让步了。
秦舒震惊的看着江靖言,他卖掉了整个集团,那现在除了那个研制肺癌特效药的公司,什么都没有了?
“秦舒,如果你仍是要和苏河结婚,我祝福你。”江靖言单膝跪地,拉住她的手:“但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弥补,即使你不爱我,要和别人结婚,我也愿意用余生弥补。”
完
尽管他也很不舍,可是在这段感情中,只有他最清醒。
苏河愤怒得痛揍了他一顿,把他打得浑身是血,但江靖言没有还手。
“秦舒,孩子就快生了。”苏河看她神情挣扎,在旁边提醒。
秦舒看不见,江靖言也看不见,两个人的感情已经相溶到不可分割的地步。
“给我一年时间,我考虑考虑。”秦舒内心两难,她抗拒不了自己,却又对那些伤痛记忆深刻。
一年不长,但足以他倾尽生命去她。
江靖言站起身,崩紧的心脏终于松弛了下来,伸手抱住她的肩,低声说:“好,一年时间,我会重新学习,怎么好好爱你。”
秦舒内心震撼,即使一切过去,可他的所作所为在她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
她所作的一切是为了他,而他的疯狂也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不择手段。
余生是她,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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