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主题曲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人世间郑光明的）

有人说，作家往往会安排自己最喜欢的人物具备宗教缘分。

或许，《人世间》里少小出家的郑光明，就是作者梁晓声最喜欢的人物，属于这部著作，这部剧里比较完美的文学形象。

冯化成当然也最终遁入空门了，但是，他的悟性，他的慧根，终究和郑光明不一样，是另一种范本的人生，就不在讨论的范畴了。

郑光明乍一出场，是在冬日昏暗的光线里透过手里拿着的厚啤酒瓶底在看太阳。

哲学家说，世间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

我们知道，郑光明看不见。

这看不见到底是什么程度呢，具体也没有描述，甚至作者也从不愿意去给予更多的信息，是天生的吗？还是后天的啊？如果有钱，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能治吗？还有，郑光明本身，他对自己看不见这事，有具体什么样的想法呢？有些什么种类的情绪呢？想要有朝一日能看见——花花世界的丰富多彩吗？想有一天成家立业过饱满的世俗生活吗？

没有，这些通通都没有。

因为根本都不重要。

作者或者说编剧，是要安排他出家的。

郑光明自始至终说的是，他想学东西。

这个东西，没有说是知识，技能，或者具体到某类学科教材的，而是指向北陀寺师父所说的——郑光明的慧根的，也就是说，即便天然不知道世间知识到底有什么，用于郑光明身上的，和郑光明切身相关的，其实就是佛学。

郑光明出家的缘由，明面上看起来，有三点：

第一，郑光明自小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这就有点儿接近佛家的一些说法，孩子是天上撒下来的种子，他来人世间开花结果，就看他要在哪块地哪个地方——山河湖海还是别的任何地方去完成自己这一世的夙愿。

亲生父母是种子的载体，养母为种子浇灌施肥，让他成长。

自始至终，他们都和郑光明产生羁绊，又不生任何多余的羁绊。

也即，从前可以轻易分离，后来也能看淡分离，算是了悟人世羁绊本质的一种练习，或者说，用身世，用生活际遇，用个人的觉察，去抵达靠近佛学的第一步。

第二，郑光明的养母，是信佛的。

这是郑光明因缘际会能认识北陀寺的师父的原因，没有种子生根发芽，没有路过的人看到这生根发芽的长成幼苗的这颗种子，就没有后来的出家为僧的水到渠成。

第三，郑光明的慧根。

郑光明的慧根在于，他看太阳时空无一人的专注，他得到大白兔奶糖紧紧攥在手里不肯吃都给了楠楠和冯玥的不贪恋红尘温暖不在乎口腹之欲不执着于俗世俗物，等等等等。

这三点足以从架构到细节生长出一个几乎一定会出家的人了。

但是，最为震撼人的，大概是周秉昆被关八个月回来后，郑光明主动提出来的要出家这事。

因为，这件事完完全全体现出了郑光明所具备的自始至终，贯彻始终的佛学慧根——对空门，心向往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是因为穷，不是因为拖累，不是因为想识文断字，而是，就是要修行。

甚至可以这么说，郑光明在周秉昆归来后执意要出家，不顾姐姐郑娟的伤心和难过这事，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连通起来，让人深刻意识到，事实上郑光明一直都在“出家”，一直都在修行。

换句话说，他没有责怪姐姐经历的艰难困苦阻碍了他出家的步伐，延缓了他出家的计划，而是，把和养母，姐姐，周秉昆，周楠，冯玥他们相处的日子，也当做出家修行的日子在过。

刻画至此，郑光明必然要出家。

因为，一个完完整整的，骨骼血肉，精神灵魂都属于出家人的郑光明，已经塑造完毕。

的确，郑光明出家后，面相日益温厚，言辞更加通透，有“虎归山，鱼跃海”的通畅和舒适，他的圆满，就在那里。

当然，是那一程的圆满。

后来郑光明还是在修行的路上继续跋涉，步履不停。这恰好说明，没有任何一种人生可以一劳永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人躺平等死，人总要学习，要成长，要提升，哪怕是佛门中人，哪怕是有慧根的郑光明。

郑娟去问郑光明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北陀寺师父圆寂，寺庙发生火灾，水自流趁机想要捐助，这些事，都在不断考验郑光明，也在提升郑光明，还在呈现出家人郑光明。

无疑，郑光明是世俗来看非常合格，非常优秀的出家人，他和姐姐郑娟说的话，他用佛学思想去解说的人世间的情缘譬如孩子譬如夫妻间，他反省自己不够精进，不够笃定，都是非常有意味，非常有智慧的。

到了后来，几乎郑光明已经不再说话。

我们所能看到的关于他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为周楠超度。

远远地，郑光明的佛珠和他望向天的虔诚地念经的姿态，让人泪流满面。

佛知众生苦。

郑光明也知。

郑光明是佛的显化也未可知，而郑娟，是众生中最具体的那一个，她围绕在郑光明周围，既受他的救赎，点拨，治愈，也离开他，在宇宙另一端，活着自己饱经沧桑却丰盛的一生。

没有哪种人生是绝对的高明或者低劣的人生，但《人世间》里郑光明的人生，无疑给了我们另一个看待世界的视角——原来人生也可以那样过，没有丰厚物质生活，没有一地鸡毛，少了喧嚣热闹，却也有清冷的意识世界的圆满。

有人用子子孙孙无穷尽矣来实现自己的永生，有人用思想意识的穿越古今连接宇宙体察人世来实现自己灵魂的不灭。

或许是殊途同归？

总之，郑光明无疑拥有光明。

文字原创，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