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农历取消春节：废除春节的那些

在鲁迅的小说里有一句让人难忘的开头：“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节日。可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民国”的一段时日，春节实实在在被禁止过，并且由政府几番发布政令“禁止”。在为政者看来，既然推翻了帝制，那应该连同古老的旧历年节也废止。可是无论政府如何禁止，民间却依然以自己的方式，来与这项政令暗中博弈。当时情形，说来还是有些趣味的。

辛亥革命成功，孙中山成为临时大总统。他在1912年1月1日的就职仪式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改用阳历令》。不久，考虑民意，又提出“新旧两历并存”。接下来的“年”日，有“新”有“旧”。政府提倡“新”的，民间自行“旧”的。渐渐，民间力量占了上风。商铺，报刊这些大众的消费处所，到了旧历春节，关门闭户，让百姓在家好好团聚吃喝。在1928年1月22日（旧历除夕）的《晨报》上，就读到“本报春节停刊六天”的大幅消息。可见用阳历这一点大致坚持了，可改元旦为“年”日，民间一直没有实行下去。

“北伐”胜利后不久，国民政府再次对新旧“年”日做出强行规定。要求全国自1930年1月1日起，商民一律不许沿用旧历、过旧历年，而必须遵行国历、过国历新年。当年的旧历春节（1月30日）那天，《民国日报》发布消息：《革故鼎新废除春节》。消息说：“蒋主席令国府职员照常工作”“中宣部集报界谈话”“北平各机关禁止人员请假”……在南京电讯里，虽然说“国府系全国之模范，提倡国历，力行不懈。蒋主席二十九日令废除春节，国府各职员均照常工作，不得藉故请假。”可其中却加有一句：“废历春节人民积习难除，仍有庆贺之举。”

中宣部一直到旧历春节下午，才“召集各报记者谈话会，实行革除废历新年。”大约有点应付差事的意思。来自北平的电讯，说了一些实况：“春节各机关严禁属员请假，各种例会仍举行，商市连日略热闹，大商号遵市府令，将不休业。”可以看出，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大商号”不休业，照顾政府面子。

在“本埠新闻”一栏，刊出“沪各机关尊崇国历”“市教育局告诫市民戒赌”“市公安局禁载废历广告”等。其中报道：“自国府明令废止旧历后，上海各机关一体遵照办理。故今日市政府及各局所有属员，一律办事，不准请假。市长及各局局长，亦各照常办公。”云云。在“市教育局诫市民文”中，特别强调：“赌博为吾民众蛊毒之一，尤其是废历岁尾年头，染毒更广，其害之烈固人人所能见及，然为人人所未能免。现在国历新更，社会旧见未能尽除。值兹废历开始，赌博恶习，难保不乘时而起。本局为改良风俗体念民生计，举凡伤财无益之娱乐，盖行严格查禁。”

上海市公安局也发布旧历年管理办法：一、禁止燃放爆竹；二、禁卖春联；三、没收邮递废历新年贺年片；四、不准各报刊刊载庆祝废历新年之广告……这些“办法”、“消息”、“禁令”等，都发表在旧历大年初一，看去实在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大约由于废除旧历年的不易，1930年年底，政府方面早早着手，进行除旧布新的宣传。12月28日，《民国日报》发布消息：“今日起举行三天推行国历演讲大会”。特约文坛政界名流蔡元培、褚民谊、王景岐演讲。文章说：“推行国历，为总理遗训。为破除迷信，绝灭封建势力，促进革新事业之唯一要图”云云。在公布的大会口号中，有“实行国历，是遵行总理的遗志”；“普用国历，是革新的初步”；“实行国历，可以促进革新事业”等等。

在第二天发表的有关报道中，刊登出蔡元培的演讲内容：“我觉得推行国历第一要注意的，便是使民众心诚悦服地来奉行国历。事实上，现在固带着强制的性质，不过我们出去宣传讲演，却应该使人家心诚悦服来信仰你。”“总理所以要采取阳历，实为了适合经济制度，如预算等项。他的目的，完全为了民众的利益起见。”“并且奉行国历后，封建势力及迷信习惯，也可逐渐废除。”蔡元培特别强调：“总之，宣传国历推行的方法，最重要之一点，在于说明国历之好处，使民众感觉到阴历之短处，那么，推行国历这一件事，自无问题。”

到了31日，报刊登出了《首都庆祝元旦盛典》消息。其中有“谒陵后分别举行庆祝会”；“外宾致贺并参加阅兵礼”；“明令授勋公布大赦条例”。这“大赦”对象为政治犯。为了使新年元旦达到旧历春节的效果，当局居然要求放假五天，以示庆贺。可惜这一切仍然不能使百姓心悦诚服。

到了旧历春节（1931年2月17日），从报纸上看，是“各机关遵行国历，今日一律照常办公”。内容有：车辆轮船照常开行；县府严禁陋俗；为落实好这些要求，县一级将派员督查：如发现聚众赌博，籍故停业等，将予以制止云云。当天的《国民日报》，还刊出一名黄影呆作者的文章《推行国历》。文章呼吁：“我们诚心奉行国历的人，当此废历年头，或许会受旧势力的包围，终于软化。然而只要不怕招怨受怪，勇往直前，也未始不可把旧势力打破呢？人家请你吃年酒，你就当面回消；人家把礼物送你，你也应原物奉还。这样做去，一切俗礼，又何尝不可消灭呢？智识分子呀！你们切莫忘去了是奉行国历的先锋啊！”

旧历大年初二，一些消息表现了出来。报纸报道昨日“各机关一律照常办公”，而“各商店陋俗尚未革除”。面对这种现状，《民国日报》一篇《昨天》的社论发表出这般看法：“现今有一般同志认为现在革命已经成功了，革除废历，是用命令的力量可以办到的。此实系最大的错误……”这篇社论倒表现了一些理性的观点。

作者 _ 鉴铭

本期编辑 _ 丁咪

欢迎分享，留言交流。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