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方言段子(说老年人老话)
2018-09-13 11:04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通讯员 黄颂翔,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上虞方言段子?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上虞方言段子
2018-09-13 11:04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通讯员 黄颂翔
坐多话多,老年人老话。上虞方言里俗语谚语特别多。这里只说些有关上虞农村百姓生活的老话,主关“做”和“吃”。
旧时农耕社会,上虞十有八九是农民。种一年田,吃一年饭;做做吃吃。虞南山区农民,田地微薄,过去主要靠卖柴、卖山货,肩胛高头做人家,所以叫“冲担两头尖,拔出现铜钿”,又叫做:走咯石头饼子路,吃咯大麦番薯糊;卖蛋换盐,卖猪过年。苦,百姓吃得起,但求平安。那时候,章家埠一带田地比较多,有句话“三年不发大水,黄狗都好讨老嬷”,但事实是年年洪涝,往往“种种一畈,收收一担”。艰难之中,想都勿用想:要么多种萝卜瓜菜,“大话三十三,南瓜当晏饭”;要么靠副业养活,“戏文做勿落去出菩萨,人家做勿落去养鸡鸭”,越苦越要撑。“富有样子,穷有牌子”,牌子就是做,做人就是做,做人家就靠做。只要不懒,穷日子总好过,好日子也有望头,这是农民的尊严。
过去虞北平原地区似乎好一些,田里地里是五谷杂粮加棉花络麻,湖里滨里是莲藕大菱加鱼虾田螺,会做的人,生活真做不及。不过,象崧厦地区人多地少,农作生活毕竟有限,所以崧厦人首先是特别讲究精耕细作,尽力挖掘地力,“地头地尾勿落空,拔起萝卜就种葱”,不可能有闲荒的地,空荡的人。再是普遍的务农兼做手业,屋里做,各到各处去做。崧厦一带不产树不产竹,可是木匠簟匠挨村挨保好赶阵,有名望的能工巧匠好排队。“石匠咯榔头,鞋匠咯楦头,泥水咯桶斗,裁缝咯熨斗,木匠咯墨斗……”百作样样富有。而且做苦力也多,有道“天下三大苦:摇船、打铁、磨豆腐”,这些都是中途不可以歇落、不好偷懒的生活,但再苦也要做,“生活会教人”,做惯了就不苦。还有,崧厦人“绷棕绷”有好大一帮,更有“修阳伞哦~绷雨伞”满天下,人家看伊苦煞,伊是一豁碌笑煞,为什么?因为“辛苦勿赚钱”。这句话要理解为:“辛苦不?——赚钱呀。”不苦咋赚钱。想想看,出门辛苦几月,然后做得回家几十块钞票一记头交到老婆娘手里,多少焐心。
人以勤为本,民以食为天,这两句书面话并弄,就是讲人民“做做吃吃”。但现在的青年同志们恐怕未必晓得旧时人民物质生活的具体状况。那时候,“菜饭饱,布衣暖”是大众理想,“夫妻长淡淡,腌菜长下饭”,是很达标的家庭生活水准。老百姓穷,但“穷有穷办法,腌菜也好请菩萨”。至于“乌干菜,白米饭,神仙看得要下凡”,那是白目才子形容的农家乐,而现实总归是“种田财主喝薄粥,卖柴娘子烧壳箬”,“种田财主”就是农民。农民过日子不得不熬省,有铜钿也割不舍去吃鱼吃肉。“五月五,买根黄鱼过端午”,这是向往。到了六十五岁,“六十六,吃六十六块肉”,那是盼望。老百姓一年辛苦到头,若是风调雨顺,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年了,于是能实现“三十日夜咯吃,正月初一咯穿”,难得宽余几日。当然,并非平时一概吃不到荤腥,如有亲友讨新妇、起新屋,红白喜事定来约请,那么就要准备好贺礼。这一元两元的鸡屁股铜钿来之不易,于是就得更加厉行节约,然后清清空空地到那边去扎实斯斯地吃一顿。有句话:“月半吃餐酒,初一饿起首。”听听海,其实不假。
用不着说的很久,上世纪头七十年代,农村里还是腌菜、霉干菜、苋菜梗和咸酱、霉笋的天下,农民可以成年不上街买下饭。酱是伏天里用豆麦粉做的酱饼晒干之后放在酱缸钵头里做成的,酱油是用自家做的酱到入秋后做的,所以叫“伏酱秋油”,农民平时只买盐不买酱油。但酱的成本较高,虽也是长下饭,端上饭桌却总是浅浅一碗,筷头搵搵吃。平常最多吃的就是腌菜、霉干菜、苋菜梗。霉苋菜梗或霉芥癞头是“敲饭榔芯”,但也要吃得斯文,否则吃饭三碗勿饱、四碗勿了,搬不光地吃,一两个“大肚搡”就可以吃得侬镬底朝天。
春头里没有新鲜菜蔬,农家就全靠这些长下饭。有客人来,要么弄点黄豆蒸蒸,或腌煞油豆腐熯熯,这油豆腐常常咸得舌头皮会起泡,要么从“里抽斗”摸几个鸡蛋,放得揄身布揽里拿出来炒炒,也有殷实人家屋檐头挂着“寿眉猪头”,那么就割些落来,譬如拉些“顺风猪耳朵”来款待贵客。好,然后是“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到了夏天,“小满黄瓜芒种蒲”,夏菜蔬登场好吃了。接着是“头伏南瓜二伏茄,三伏冬瓜勿刨皮”,冬瓜连皮吃进。到秋风起,便是“处暑萝卜白露菜”种下去,于是“代压代,萝卜拔起种芥菜”,再然后是“小雪割菜大雪腌,冬至开缸吃过年”。这样春夏秋冬长吃素。吃素是普天下农民的明分,何用有人来提倡。“吃素能成佛,牛马上西天”,农民百姓心知肚明。
好吃好穿,谁人不想。农民最现实主义,那就是:不能如此,究得如此;有得如此,乐得如此。譬如讲农民最认可的有四碗“过酒配”:青壳螺蛳剁屁眼,黄芽韭菜摊鸭蛋,乌背鲫鱼精肉嵌,湖羊尾巴太油蘸。前两碗农民办得到,后两碗可能有些理想化,说说而已。其实农民最相信的一句话是“肚饥顶好吃”,肚皮饿了,吃啥啥都香。农忙时候,饭带到地头,田塍高顶坐得吃,如若有瓶番薯烧酒啧啧,罗汉豆过过,那真是“笑眯罗娑,还有啥话”,喜洋洋也哉。
穿着也如此,不可能不艰苦朴素。只有少数财主人家会讲究些,走出来“红帽绿蒂子,长衫马褂子”。老百姓审美只以清爽整齐为上,无论新旧或打补丁。“新阿大,旧阿二,破阿三,补阿四”,这话的主要意思不是讲轮大落小挨下来穿,而是新旧交替,破了就补,并非定规一二三四。只是有句话:“笑懒勿笑穷,笑破不笑补”,衣服破了不补,懒兮兮的,或至于“日里跄四方,夜头补裤裆”,这样的男女才会遭人取笑。
大众百姓勤劳节俭,民风就正。那时候在家乡,贪吃懒做或者“讲吃场、讲穿场”的很少很少,因为这样“各出头样”的“各头”是要被大家“哼鼻头”的。农民的真理是“手脚勿停,饿勿煞人”,同时“省省做人家”;农民的理想是“三年烂饭买头牛,三年薄粥起间屋”,这样来建设小家庭。至于对自家孩子,则是“有打有骂有值钿”,然后少数有条件人家,“手指尖上扣,牙齿缝里省”,这样来配挂孩子上学。农家子弟读书不易,所以自觉刻苦用功的就多,读书读出山之后依然能保持劳动人民品质的也就比较多一些。过去下管一带就最出名。
如此说来,旧时候对于农村百姓而言,“幸福”乃是一种相当实际的感觉:自做自吃,自给自足,并且能供养孩子上学。这个“足”,是勤劳者知足的足,是良心知足的足,可不是“碗足盘足,良心不知足”,“有得五谷想六谷”。于是,农家的幸福生活表现为,自家屋里是“老嬷倪子囡,碗盏碟子盘”,外交是“亲帮亲,邻帮邻”,“亲亲眷眷盘来盘去,邻里邻舍碗来碗去”。同时,百姓们都信奉“行得春风有夏雨”的善念,而且都是“心直口快,菩萨甭拜”的人们。可以说,上虞的乡风原本如此。也可以这么说,正是家乡的勤劳温馨、诚信和谐的环境,才会有“金窠银窠不如自家草窠”的老话,也才会有读书人不忘根本的“乡愁”、“乡恋”这些新话。新话哪里来?归根是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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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老话说的是旧时,但旧时连着新时,老话连着新篇。现如今生活在翻天覆地幸福时代的人们,如果能在这些“老年人老话”中想到过去,想到家乡先辈人民的生活情操,想到他们勤劳善良的社会价值取向,那么,老话重提也就有了新的意义。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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