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时间段才算红色故事(纪念讲话发表80周年)
1926年6月19日出生的黄准,马上要迎来96岁(97“虚岁”)的生日。5月19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拨通她的电话时,她刚刚结束了午睡。在华东医院住院多年,她的作息很规律,疫情期间也一切安好。只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就连在延安的那段重要岁月也已经随时间模糊,但说起六十多年前创作的《娘子军连歌》,她依然能张口就来。
5月23日是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讲话》)发表80周年。得知记者要采访黄准,半个月来,原上海电影家协会秘书长葛燕萍一直和黄准保持电话和微信联系,问候她的身体、生活状况,慢慢帮她回忆20年前那次延安采风之行。第二天就是5月20日,葛燕萍告诉她,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代表“我爱你”。黄准听完咯咯笑了,她拿出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我来自延安,我爱延安!”
黄准在病房里写下“我来自延安,我爱延安”
我就是“红色娘子军”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黄准那天心情很好,负责护理她的李阿姨帮她换了玫红色的外套,系了条花丝巾。她坐在华东医院东楼病房里,一边唱,一边轻轻打着节拍。“其实她平时就喜欢穿病房里的素净衣服,不爱换的。”李阿姨说。
很多人看到黄准这个名字,都以为她是一位男性,为此还闹出过不少笑话。1950年初,她为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小猫钓鱼》作曲,撰写的插曲《劳动最光荣》传唱大江南北,常会收到热心观众来信。大家望文思义,都以叔叔、伯伯、先生相称,还有小观众喊她“黄准爷爷”。
黄准的秧歌节目《推小车》 出自《向前进,向前进!——我的自传》
其实,黄准本名叫黄雨香。她回忆,自己出生那天正下着小雨,后院嫩绿的树叶散发出阵阵清香,所以父亲给她取名“雨香”。但童年的波折与苦涩,让她不喜欢雨香这个名字。
12岁那年,终于逃出国民党铁窗的黄准决心“到延安去”。为了迎接新生活,她通过翻字典的方式给自己重新取名,最终选中了“准”——这个略带阳刚之气的名字。后来,黄准为《红色娘子军》创作了气势恢宏的电影音乐,别人也把她想象成一位高大、魁梧、豪爽的男人,每每到碰面时,人们才惊呼——不知木兰是女郎。
当年,黄准像一个“邮包”似的,被送到延安,考进了鲁迅艺术学院,成为当时鲁艺最小的学员。她先在戏剧系学习,后转入音乐系,成为著名音乐家冼星海的学生。
1942年3月,黄准被批准入党,因为年龄关系,预备期超过两年,直到满18岁才正式成为党员。“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她在自传中回忆,那是在鲁艺的一间小平房内,单独为她一个人举行的宣誓仪式。
墙上悬挂着党旗,黄准面对党旗,郑重地举起握着拳头的右手,庄严地宣读入党誓词。“我心里在唱,党啊党,我追随你那么多年,历尽千辛万苦,今天终于真正投入你的怀抱。”
1950年,黄准在创作影片《新儿女英雄传》的音乐时,发现其中有一场入党仪式的戏,情景几乎和她入党时完全相同。她就把自己当年的亲身体会写了进去,旋律抒情而优美,优美中更有些崇高。
1944年,黄准和同在鲁艺就读的吴梦滨结婚,之后一同被调出鲁艺,当时这对黄准的打击很大。“鲁艺是我生活了六年之久的地方,我已经把鲁艺当成了我的家。”抗战胜利之后,黄准跟随吴梦滨离开延安,辗转进入东北电影制片厂,在左翼影人袁牧之、陈波儿的邀请下,为电影《留下打老蒋》作曲,这部处女作让她从此走上了电影音乐创作的道路。
“最近还会思念延安、想念鲁艺吗?”黄准回答得淡然,“我这一路走了太多,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在延安的那些事情太久远了,不太想起了……”
延安革命纪念馆第三单元“陕甘宁边区文化建设”陈列中的黄准肖像。 吴乃顾 提供
1951年,黄准随吴梦滨调入上海,进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工作。之后不久,两人因感情不和而离婚。所幸,黄准在上海认识了画家吕蒙,两人琴瑟和鸣,成为眷侣。一直到1996年8月15日,吕蒙在上海美术馆举办“吕蒙画展”前夕病逝,那一天是黄准最悲痛的日子。
如今年纪大了,黄准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她需要外界的一些刺激,比如一张照片,一段文字,一点点去唤起散落的记忆。李阿姨特地拿出黄准2009年在病房里完成的自传,一段段读给她听。黄准给这本20余万字著作的标题取为《向前进,向前进!——我的自传》,封面上有浅浅的《娘子军连歌》曲谱手迹,上面堆叠着大块的油画笔触,颜色浓烈而奔放,像是与吕蒙在艺术上的交相融合,那颜色也和她身上的红衣相映成趣。
任岁月再长,有些东西她是总也忘不掉的,比如《娘子军连歌》。得知记者想请黄准再唱一遍这首歌,李阿姨特意拍了视频,“我们事先没有排练过,和她说了,她立刻便唱出来了。”
“因为我就是红色娘子军呀。”黄准笑着说。
2010年10月21日,上海影协举办黄准《向前进,向前进!一一我的自传》首发仪式 姚蔚 提供
当年,《红色娘子军》导演谢晋和作曲黄准成为上影厂批准的第一批人员,踏上去海南岛的旅途,这样的组合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作曲人员总是在摄制组正式成立后才参加。在海南,黄准观看了琼剧《红色娘子军》,体验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很快进入创作状态。等摄制组成立后,她又在选外景阶段破例跟了过去,一边跟着看景,一边收集音乐素材。
摄制组正式成立后,黄准和其他摄制组成员生活在一起。她常到现场去看拍戏,听谢晋给演员说戏,每每被戏中的气氛所感染,尤其是在看了王心刚饰演的洪常青被捕写“降书”,在熊熊大火中壮烈牺牲等场面时,她脑海里已经有音乐节奏出现。
《娘子军连歌》是《红色娘子军》的点睛之笔。为了创作这首歌,黄准和谢晋还发生过不小的争执。开始,他们打算找一首现成的连歌使用,但多方寻找都失望而回。于是,黄准打算自己来写,但其他人还是更倾向于找现成的。
“我坚持要自己写,而且保证能写好!”黄准急了,她在海南下生活、采风已久,心里其实已经有作品雏形:一首有海南风味的、表现底层受压迫要反抗妇女的进行曲,“这样的一首歌,必须由我自己来写,要找现成的,根本不可能。”等她写出第一段初稿后,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2021年7月,上影集团举行“光影颂歌——电影人永远跟党走”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电影音乐会,在《红色娘子军》中饰演琼花的祝希娟与小荧星艺术团的孩子们合唱了《娘子军连歌》。“向前进,向前进!”祝希娟摆出了电影里的经典造型,步子干脆有力,恍然又回到当年主演《红色娘子军》时的风采。
黄准坦言,《娘子军连歌》是自己最满意的一首作品。以前,每听到台上有人演唱这首歌,她心跳就会加快,觉得振奋不已。她很赞同谢晋说的“金杯、银杯,不如观众的口碑”。如今,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场合、多少人唱过这首歌了,甚至忘了当年的激动心情,但她相信,这首歌还会一直唱下去。
“谢晋导演是您合作最愉快、最顺畅的导演吗?”“可以这么说。”记者试着跟她列举与谢晋合作的作品,有《红色娘子军》《舞台姐妹》《春苗》《牧马人》……“别忘了,还有《女篮5号》。”黄准记得清清楚楚。
为“小老弟”骄傲,遗憾未能探望秦怡
那天,黄准又像往常一样坐在病床前,打开收音机听音乐,这是她每天的休闲。李阿姨会帮她调到音乐频道,她就坐在床边上静静地听。有时,收音机里会放她以前的作品,像《劳动最光荣》《一支难忘的歌》,有时是流行歌曲,她也一样听。
收音机里,一个温柔的女声唱着《玫瑰玫瑰我爱你》,这是黄准很喜欢的一首歌,她忍不住跟着轻轻打起拍子。作曲是陈歌辛,也是黄准在上影厂的作曲前辈。
生日就要到了,记者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黄准想了想说,“什么愿望都没有。”她话不多,但清晰严谨,会回答她能想起的那部分,“观众喜欢我的歌就好。”
1953年,还在美影厂工作的黄准突然接到张骏祥导演《淮上人家》摄制组的调令,要她担任这部电影的作曲。尽管这次创作让她感到惶恐和压力,但最终也让她留在了梦寐以求的上海电影制片厂,一直到1987年离休。
在上影厂的几十年里,黄准完成了《秋翁遇仙记》《女篮5号》《红色娘子军》《牧马人》《家》《燎原》《青春万岁》《最后的选择》《滴水观音》《二十年以后再相会》等一部部电影的作曲,合作导演包括顾而已、吴永刚、谢晋,以及后来的第四代导演黄蜀芹、石晓华、宋崇等。
鲜为人知的是,黄准还曾为戏曲故事片《桐花泪》配乐,尽管影片中已经有不少戏曲唱腔,但全片的音乐分量仍不少于一部故事片。
1986年,黄准在《戏曲片音乐创作谈》中写道,“对于越剧音乐我并不陌生,廿多年前我曾为描写越剧伶人命运的《舞台姐妹》作过曲,这次通过前期唱腔的录音工作,使我又有机会进一步地研究了越剧的音调,它丰富的旋律,优美的曲调是创作的宝贵资源。”
在上影作曲组,黄准和吕其明的关系比较密切。黄准认为,他们这一代中,最年轻也最有成就的就是吕其明。吕其明比她小4岁,黄准亲切地管他叫“小老弟”。上世纪50年代,她曾和吕其明、肖珩合作完成过《钢花遍地开》,离休后,两人也常会碰到。
2011年12月16日,黄准、吕其明应邀赴北京出席由江平主持的中国电影博物馆第五届电影音乐人论坛。
之前,他们每年都会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开闭幕仪式上见面。每次走红毯,两人都分在一个组。有次一起走红毯时,吕其明走太快了,黄准跟不上,只好一溜小跑。“家里阿姨都说,我是走得最难看的一个。不是走,是在跑步了。”吕其明听了哈哈大笑,以后特地留心等她一起走了。
最近,两人联系得少了,“他的世界很忙,我也有自己的事情。”黄准说。以前,吕其明见了她总是说,“我看你怎么不老,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但每次,他都把“白头发”说成“黑头发”,说完又自己意识到不对,大笑一场。
如今,96岁高龄的黄准头发竟还没有全白,两条眉毛也是近乎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画了眉。连李阿姨也惊讶,“黄准老师头发特别多,我头发都一直掉!”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黄准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每天按时吃三餐,有时还会吃点零食。
“我睡觉特别好,能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黄准说。这大概是她的养生秘方。
黄准的朋友圈很广,刘海粟、程十发、赖少其、沈柔坚、周小燕、黄宗英、秦怡……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她还有一张和好莱坞明星基努·里维斯在家中的合影。2007年,里维斯突然登门造访,陪同者是黄准好友的儿子。原来,里维斯第一次来上海,想看看中国人的生活情景。当时,黄准刚看过他主演的《黑客帝国》,忙请他进屋,一起吃了月饼。那天,里维斯在黄准家的晒台上看了好一会儿。
十几年前,黄准把这些写在了书里,如今她也已经忘却。得知《黑客帝国4》已经上映了,她说,自己并没有太多想看新片的念头,“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好像不再有新鲜感。”
“您还记得金庸小说吗?”“你若说起来,我就记得。”黄准有些调皮地笑着。她以前喜欢过金庸小说和电视剧,并自称“金庸迷”。有次,她从北京回沪,刚走出飞机就碰到了金庸,还开心地追上去做自我介绍,因为没带小说,就随便找了张纸条,请金庸签上了大名。
黄准在晚上会看会儿电视,只看上视新闻综合频道,了解一些当天的重要新闻。去年,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吕其明获得“七一勋章”的消息,很为这位“小老弟”感到骄傲。黄准认为,吕其明最大的贡献就是创作了《红旗颂》,她已经记不清吕其明伴随着《红旗颂》走上人民大会堂红毯的画面,但她还记得那些旋律,“他的那段音乐是不朽的。”
“现在偶尔还会有创作的冲动吗?”记者问。黄准笑着说,“现在没有了。而且,因为我写的是电影音乐,没有画面,没有参与电影创作过程,也没办法写出来,这是我们的职业病。”
“如果有片子再来找您创作呢?”
“电影音乐是很大的一个作品,我年纪大了,已经不可能再创作了。”黄准说,“我觉得,已经做得够了。我在创作上没有什么遗憾。”
创作之外,黄准心里还有件遗憾的事情。
“人民艺术家”秦怡是她最佩服的人之一。晚年,当孤独、寂寞袭来,黄准偶尔也会产生一种消沉、疲劳的感觉,甚至产生一种厌世情绪。一有这种情绪产生,她脑子里立即会浮现出两个人的形象,一是谢晋,一是秦怡。
秦怡比黄准大四岁,两人因为拍摄《女篮5号》相识,此后虽然没有合作过,但经常在各种社会活动中碰到。每次,黄准都忍不住感叹秦怡旺盛的精力,“一个曾经得过重病并非十分健壮的人,是什么在支持着她这么频繁地活跃在社会的舞台上?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她的意志,是她的热情!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望尘莫及。”
秦怡、周小燕祝贺黄准《向前进,向前进!一一我的自传》新书首发。仪式上,三人开怀大笑。 吴桂芬 提供
怕触及黄准的伤感情绪,记者未敢当面提及。李阿姨告诉记者,5月9日秦怡去世后,华东医院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黄准。“我看得出她心里有些难过,但没有哭,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黄准和秦怡都住在华东医院,两人原本在同一栋楼,还能经常见见面,关起门来,说些私房话。2019年时,秦怡搬去了南楼,当时李阿姨推着黄准去看了她。后来,碰面机会少了,尤其疫情以来,探望变得更加困难。“这一两年来,她老是想着去南楼看看秦怡老师的,每次医生过来查房,她就问,秦怡怎么样?”
李阿姨记得,疫情较为平稳期间,有次上影演员剧团团长佟瑞欣、老艺术家牛犇等人来华东医院探望黄准,接着再去另一栋楼看秦怡,当时,黄准没有跟着一起去。
得知秦怡离开的那天,黄准对李阿姨说,“我一直遗憾,那次没跟着牛犇去看她。”
秦怡与黄准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 姚蔚 提供
黄准也通过新闻关注当下的疫情。“大家不用担心我,我在医院都还好,生活也料理得很好,就是想起这些事情来,觉得心里不舒服……”黄准停了停,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黄准和葛燕萍
没有生活,音乐就没有根
“面对当时鲁艺乃至整个边区弥漫着的资产阶级风气,1942年5月2日至23日,在延安杨家岭召开了全边区的文艺工作者座谈会,毛主席在会上做了重要讲话,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及时匡正了边区文艺工作的方向。毛主席指出,革命的文艺工作者,一定要到生活中去,生活是文艺的唯一源泉;要面向工农兵,全心全意为工农兵服务;能不能与工农兵结合是检验革命文艺工作者的分水岭。毛主席的这番话,一下给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黄准《向前进,向前进!——我的自传》
“这篇讲话,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到生活中去’,这句话对我的创作影响很大,差不多就是我创作的指导方针。不管写什么,我都必须去生活中,有了生活体验再创作。”黄准对记者说。
80年前,还是鲁艺学生的她没能参加文艺座谈会,后来,毛主席亲自来到鲁艺,再次作了重要报告,号召“走出小鲁艺,到大鲁艺去!”“要到生活中去,要为工农兵服务。”
在《讲话》发表之前,冼星海就给学生们做出了典范。为了让他们领会到体验生活对创作的作用,他多次深入生活,创作了《生产大合唱》和《西盟大合唱》,在抗日烽火熊熊燃烧时,他又亲临黄河体验生活,写出了气势磅礴的《黄河大合唱》。
2002年5月,为纪念《讲话》发表六十周年,上海市文联和上影集团联合组织了30位文艺工作者前往延安,进行了主题为“永远铭记延安讲话精神,始终代表先进文化方向”的采风学习,为期5天。
2002年5月,上海艺术家参观延安革命纪念馆。 姚忠礼 提供
2002年5月,上海艺术家与陕西艺术家在西安联合举行纪念《讲话》发表60周年座谈会
黄准和吕其明也在采风队伍中,这是黄准唯一一次回延安,也是吕其明第一次去延安。参与那次采风之行的上影集团国家一级编剧姚忠礼回忆,当来到宝塔山下、延河边的窑洞时,吕其明就像游子回到母亲身旁一样,眼含热泪,深情地连连说着:“这就是圣地,圣地延安啊!”
2002年5月,吕其明、黄准参加纪念《讲话》发表60周年延安采风,在宝塔前留影。 葛燕萍 摄
因为黄准是从延安来的著名作曲家,那次采风活动特地去了她的母校鲁艺。“当时,我看到黄老师的目光、神情、举止,就仿佛回到了六十年前。兴奋、激动,使她几乎有些忘情。”姚忠礼记得,黄准带大家一起寻找当年的教室与宿舍,指认当年冼星海创作《黄河大合唱》的房间。
2002年5月,上海艺术家与延安鲁艺师生联欢晚会在鲁迅艺术文学院举行
突然,她走出校园,沿着雨后泥泞的黄土小路急匆匆地向前,大家都非常好奇,不知将被她带去何处。“啊,还在,还在啊!”黄准指着一棵树上挂着的炮弹,兴奋地告诉大家,这就是鲁艺有名的“炮弹钟”。当年,他们就是敲着这口钟,上课、下课。黄准接过递给她的树枝,再次敲响了这口“炮弹钟”……
黄准重新敲响“炮弹钟” 姚忠礼 提供
在那个初夏的晚上,采风队伍在鲁艺操场上与老区人民一起高唱,先是黄准指挥大家齐唱《娘子军连歌》,再是吕其明指挥大家高唱《延安颂》,将气氛推向高潮。 “在那个时刻,我思绪万千,延安的黄土地滋养了伟大的延安精神。在如此贫瘠的地方,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精神昂扬、意气风发地开创了一个伟大的奇迹。这种精神,使几十年后的我们向往,亦使我们汗颜。感谢上海文联、上影集团,让我们走出喧嚣的大都市,走出狭隘的小圈子,走出阻隔心灵的钢筋森林,走出功利浮躁的商业雾霭,真正地去感悟历史、去审视心灵、去走向时代、去拥抱人民。”姚忠礼说。
联欢晚会上,黄准指挥全场大合唱《娘子军连歌》
黄准为电视剧《蹉跎岁月》创作的《一支难忘的歌》红遍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歌刊都刊登了这首歌。有人评论,这是她继《娘子军连歌》后,人生创作的第二个飞跃。
当时,得知导演蔡晓晴把拍摄景点放到云南,黄准找了一盘云南民歌音像资料反复聆听,决定将云南民歌中普遍的羽调式作为基本调式。后来,她还抽空去了云南外景地,和导演一起讨论剧本及叶辛创作的歌词,最后打磨出了完整的曲子。
那次创作,印证了黄准一直坚持的理念——“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句话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我总觉得没有那些丰富的生活感受,就不可能有我创作出的那些旋律。这些绚丽多彩的生活经历,是我的骄傲,是我的资本。它们使我品尝了各种生活的滋味,领略了各种生活的甘苦,增添了许多知识,是它们使我感到充实,是它们使我在思维中产生丰富的、源源不断的多彩的旋律。”
2014年10月15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文艺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
扎根生活,也是一代代文艺工作者不断传承的创作经验和理念。
2021年9月,刚获颁“七一勋章”不久的吕其明在中共一大纪念馆报告厅里,为上海音协、上海影协60名新会员上了“入会第一课”。他在课上告诫青年文艺工作者,“作品不是用来孤芳自赏的,而是为了得到百姓的喜爱。人民喜爱什么?当然是真的、善的、美的,而不是假的、恶的、丑的。所以,要创造真善美的作品,创作者自己要有真善美的心灵。我们要向群众学习,向生活学习,向民族文化学习。”
记者问黄准对年轻创作者有怎样的鼓励和建议,她也以自己生平最深刻的体悟作答:“要能够下生活,不管写电影,还是写话剧、音乐,都应该下生活,这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作曲家能够到生活中去,要多听民间音乐、地方音乐。你的作品得有生活的底子,要不然,就好像音乐没有根。
为何我的作品别人喜欢?因为有生活。一个是民间音乐,一个是现实生活,这就是音乐的根。”
黄准《向前进,向前进!一一我的自传》首发仪式 右一:姚忠礼 正中:黄准、左一:葛燕萍 姚蔚提供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题图:2022年5月19日,黄准在华东医院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采访。 李四 摄
来源:作者:钟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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