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的青春岁月(我们的青春在七九二燃烧)
作者:刘雪来
食堂
现时国有企业按照剥离后勤的原则,都已把后勤移交给当地政府或推向了市场,没有了后勤,没有了子校、幼儿园、哺乳室,也没有了职工食堂、澡堂、理发室等,离退人员交给了地方政府的社区,家属院和住宅等相关服务管理也不管了,企业一门心思搞生产科研,减轻了负担。
但作为老国企的职工,特别是那些在兹生活工作了一辈子的离退休老工人们,还是十分怀念过去像一个大家庭似的企业氛围,只要大伙儿聚在一起忆旧追念时,都会讲述那时共同生活的各种趣事儿,津津乐道难以忘怀的工作生活经历。
衣食住行谓之人生基本活动,须臾不可弃无。先说衣,那时我们以穿着印有厂徽厂标“BC”的工作服为荣,依工种的不同,每年或几年都会发一、两身如同现在牛仔服式的劳动布工作服。在六、七十年代扯布要布票的年月里,这为我们既解了家庭成员穿衣困顿的难题,又成了身份、单位、职业的标识和荣耀。
食,就不能不说到职工食堂。我进厂时,正是全国学习解放军而工厂还由部队实行军管,厂大食堂解散了,每一个连队也就是车间科室都办起了食堂。大食堂被分割成若干个小食堂,各连队自办自管,厨师也各显神通,食品菜点也五花八门,口味品种更是南甜北咸、东腌西酸……
一说起这,我似乎就闻到了职工食堂那特有的饭香味儿,从小我就对这味儿情有独钟,老爸带我在六一五厂的食堂吃过闻过,那味儿深深印在脑海里、浸透在味觉的记忆里,现在自己也当工人了,也可以顿顿吃食堂的饭菜了。每月一发工资,先去生活处食堂科买饭菜票,二十几块钱后来四十二块二毛一的工资必须先顾嘴和肚子,剩几块零花钱,其余就交给老爸补贴家用,兄弟姊妹多,能为家里添补一点是我这个家里老大当仁不让必须而应该的。
话扯远了,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我这碎老汉说话啰嗦没条理。
我的定量是三十四、五斤,买饭菜票也只用个七八块钱,这就是一月的基本生活费了。早饭二两馒头一分钱咸菜,一碗能照见人影儿的稀饭;中午两碗面条,或者一大碗高梁饸饹,菜票五分钱;晚饭一两个馒头加一碗稀饭,三、五分钱的菜。正常的话,每天只花二、三角钱。若是节假日或大食堂改善伙食,三毛钱的红烧肉,一毛五分钱的白菜肉片也偶尔会解解馋打个牙祭,心满意足抹抹油嘴,哼着“吃饱了,喝胀了,和皇帝老儿他爸一样了!”乐颠颠逍遥去了。
到了八十年代,职工大食堂又恢复了,伙食也改善了许多,六、七十年代时百分之三、四十的定量杂粮也取消了,白面大米基本上供应充足,可人们却逐渐又挑了。想想二两馒头只给麦面的一两半、再搭上包谷面或高梁面蒸的粑粑(发糕),高粱面饸饹又硬又少油水的日子才过去几天,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大厂聚集的李家崖厂区街道上,六、七十年代有粮站、商店、煤场、邮电所、银行、杂货店,还有唯一的一家饭店。我记得这个饭店在路西靠粮站处,里面卖的品种几乎就是馒头稀饭和面条,八分钱一碗的素面,一毛二分的肉面,还要给你搭上一块粑粑粗粮发糕。就这样,不仅要粮票,还得排长队等候,毕竟那时人们难得进一回饭馆。这个饭店买票的女人扯着河南腔把进店的人呼来唤去;可那个下面捞面的师傅就让人敬了几分,一看是小伙子他兴许会给你多捞几条面,一看是老大爷老婆婆碎娃娃他可能会多给你几粒肥肉丁儿。只见他把面从滚烫烧开的锅里一筷子刚够份量的面条挑进笊篱里,右手里的笊篱在凉水里一冰,左手抓过一个碗,笊篱在大水盆边一磕面条高高抛起再稳稳弹进碗里,一勺臊子菜一勺臊子汤浇进碗里,干脆利索地就递出了取饭的窗口。
随着八十年代的到来,公家的饭店不开了,私人开的小饭馆越来越多,煤店倒闭了、粮站消失了,但市场都活跃起来了。现在李家崖厂区的市场很是热闹,俨然成了陈仓区除了虢镇城区之外最繁华的地方。
板报
从六十年代过来的人,对板报都会有些记忆吧。
文革时,每个单位几乎都会在最显眼或交通要道上立有那么几块或十几二十块大板子贴大字报、刷大标语、画漫画。凡有一个活动,那板报上就会最先表现出来。板报的内容日新月异,字体五花八门,几乎成了书法的展示,美术的创作园地。
七九二厂的板报是在福利区中间男工寝室楼正对的主干道两旁,一字排开,有十几块,一直从宿舍楼中门立到了大食堂北门大路边,一个车间一个科室都有一块。在七十年代中期,局势逐渐稳定下来,板报一月一期地更换,各单位拼尽全力作为政治任务去完成。但大批判的时政色彩日渐淡化,百花齐放的文艺形式日臻浓厚。
我记得,机动科的板报美术是解幸福主笔,虽然文章不怎样,可家在周原有礼村的魏师傅写的魏体字那叫一个好,厂里没有第二个能与之相比的。工具车间的能工巧匠多,在生产上制造工磨具精雕细琢一丝不苟,办板报也是有模有样,规规矩矩。
最能出彩的要数装配车间、技术科室和我们三车间(电镀)的板报了。这几个单位,原本知识分子就多,我们这批老三届和西电、宝电学生及知青进厂后又分去的多,思想活跃,观念开放,把板报办得图文并茂,生气勃勃。每当新的一期出来,吸引职工争相观看欣赏,大伙儿也在那儿评头论足,厂政治部顺势利导,也就开展了板报评比,从内容到形式,从版式编排到字体美术,林林总总列出十来项打分评优。
装配(四)车间有姬、毛、郭、乔等几位,把板报办得细腻精致,特别是后来当过厂长的郭写的诗新颖活泼,很受青年职工的称赞。多年后我与杜聊起来,他还背出了当时自己写的一首小诗,至今难以忘怀。
我们三车间的板报主要由团支部承办,老卫的仿宋美术字,怀堂的小短文,根据车间出现的好人好事我胡编的小小说、故事,史、王、曹等依葫芦画瓢胡诌的短诗,把我们的板报办得生动活泼图文并茂,多次被评为优秀。
历史的轨迹在时光里留下了光怪陆离、丰富多彩的印痕,有人记得、有人忘却,但不会因此而消灭失缺,不会因时过境迁而任人篡改,也不会由人篡改而失真忘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有了特殊的经历,也就有了特殊的人生历练和阅历财富,它曾可以让我们痛苦,也可以让我们幸福,每个人的视角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感受,无论为何,那都是真实的存在。幸运的是,我们走过了那段岁月,而并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被历史抛弃,世上还总会有记得有记录,这是任谁也不能否认的真实,所以我们这些现时年青人口中的老家伙,永远不会抹杀忘却青葱岁月那曾绮丽多彩而激情燃烧过的记忆!
关于作者
作者:刘雪来,与共和国同龄,老三届下乡插队,后又进七九二厂当工人,搞宣传、做教育、任企划,徒有高级经济师之称,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从事律师,曾任中国控制继电器协会秘书长十余年。喜读偶写,怀情忆旧。曾用寒冷等笔名。
本文由刘雪来原创,并在微信公众号【千渭之汇】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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